远在夜雪城的时柒望着不知所措的周向阳顿感有口气不上不下。
隐星阁特制的信号烟花就这样没了,她想问周向阳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儿,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放在了房间。
还被府上小孩子拿走给放了。
他们来到夜雪城后,住在了闹邪祟的宋府府邸里,而宋府的少爷和少夫人生了两个孩子,自幼被宠溺坏了。
宋府少爷、少夫人得知此事后已经向他们道过歉。
可主要的失误还是在于周向阳。
时柒忽然觉得南枝门主的心理素质应该是十分强大,所收的弟子都异常“出色”。
周向阳也知自己做错了事,安静地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时柒正想以师姐的身份帮南枝门主说教他一下,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周向阳抬起头,“师姐,你饿了?”
她尴尬地摸摸鼻子,肚子响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嗯,有点儿。”
周向阳眼睛一亮,“我去后厨给师姐下一碗面吧。”
如今时辰不早了,宋府的下人也是要休息的,除非主子突然传唤做食,否则他们是会待在下人房里不出来的。
时柒不会跟吃的过不去,咽了咽口水道:“那就麻烦你了。”
周向阳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师姐还跟我客气什么。”
自己怎么就被一碗面给打发了?时柒回过神来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慢着,你有没有带玉简来?”
玉简是一次性的,用过就不能再用了,所以她现在也没有。
抬腿准备迈向后厨的周向阳停住,很快便猜到她大概是想通过玉简向南枝门主说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他再次低了头,“不好意思,师姐,我忘了。”
其实是周向阳没有玉简,但他只说忘了,却没说自己没有。
玉简在仙门中并不是什么寻常物,普通弟子拥有一块都值得到处炫耀了,他只是一个才刚进隐星阁不足一年的新弟子。
还是一个修为低下,终日被人看不起、备受同门弟子冷嘲热讽的新弟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个玩意儿。
周向阳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像是怕时柒因此不高兴。
时柒并没有发现不妥,毕竟她以前生活在魔族,那里没有玉简。
而重生到仙门弟子身体后,李怜雪给了她一堆玉简,时柒自然就默认玉简是寻常之物,仙门弟子人人都有。
时柒挥了挥手让他走,“算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到时候怎么跟来夜雪城的南……师尊解释吧。”
她心里觉得忘记带玉简这件事也不能怪周向阳,因为自己用完上次那块玉简也忘记拿新的玉简带上了。
“是,师姐。”
本来时柒是可以去找李怜雪、谢舟借玉简的,但是夜雪城并不止宋府一家有邪祟,他们追踪着另一股气息到夜雪城别处了。
故此,她没办法联系到对方,也就别说向他们借玉简了。
周向阳迟疑着没挪动脚,“师姐,你没有生气?”
时柒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没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这才松口气,“那就好。”
看着周向阳走向后厨的背影,时柒颇为感慨,倒是个真心待原主的人,她感慨完就找个地方坐下了。
来宋府几天了,时柒都没见过宋府下人说的吃人头发的邪祟。
没错,只夺人的头发,不杀人。
时柒见周向阳迟迟不回来,想着过去后厨找他,还没站起来就看到一盏灯笼压过院中的花草,拿着灯笼的主人正是宋府少爷。
他也见到了她,然后站住,身边破天荒地没带丫鬟、小厮。
宋少爷似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走向她,一双眼睛在黑夜中很是明亮,没什么血色的唇微张了张,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哑巴,他是个哑巴,说不出话。
这件事,时柒一来到宋府就知道了。宋少爷生得俊俏,以前还当过仙门弟子,只是后来退出仙门,当回寻常百姓了。
而他哑巴也不是天生的,是在退出仙门不久后因意外造成的。
那场意外后,他不仅哑巴了,身体也弱了不少,终日需要以药滋补,一不小心也许就会晕倒。
时柒看不懂他想说什么,“宋少爷这是有话想跟我说?”
宋少爷嘴巴缓缓地闭上了,她弯腰捡起一条树枝,递过去,“您想说什么可以写在地上,您会写字吧?”
身为宋府的少爷,他自然是会写字了,宋少爷看着时柒递过来的树枝,指尖微动着,却没有立刻接下。
时柒又上前一步,“宋少爷?”
此刻,有丫鬟找过来了,“少爷,您怎么来这儿了?该喝药了。”
她是时常跟在宋少爷身边照顾的下人,向时柒行了个礼,“见过时姑娘。”
最后宋少爷只是朝时柒点点头就离开了,留下一道纤瘦的身影。
“师姐!”周向阳捧着一碗面过来,见时柒盯着空无一人的方向看,不由得问,“怎么了,师姐?”
面香扑鼻而来,时柒皱起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偏脸过去只看到一碗面,上面有荷包蛋、葱花、香菜,“你不吃么?”
他摇头:“我不饿。”
时柒没说话,留周向阳在原地,自己走向后厨拿了一只干净的碗过来,倒了一半给他,“吃吧。”
周向阳捧着碗,“师姐……”
她打断道:“快吃,待会儿凉了,再说了,这面是你做的,你不吃,我哪有脸吃,谢谢了。”
他垂下眼,“师姐你对我真好,我定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时柒算是佩服周向阳的脑回路了,她也没做什么吧,还有,她还没沦落到需要人保护的地步。
吃到一半,一阵风朝他们袭来。
时柒把碗一摔,推开了周向阳,宋府的人听见院中有声响,把门关得更紧了。
这是时柒一来宋府便嘱咐他们的,如果夜晚听到声响千万别出来,这些人都是没半点修为的普通人,出来也只是送死。
待在里面更安全。
周向阳被推得毫无征兆,摔倒在地,担心地喊:“师姐。”
却见数十道幻化出来的鸟影在院中掠过,叫人分不清哪一道才是邪祟的真身,它们在半空中盘旋着。
刹那间,数十道鸟影涌向他们。
“不自量力,就凭你们也想除掉我?可笑至极!”不辨男女的嗓音绕着宋府响起,“既然你们找死,那就别怪我了。”
时柒眯了眯眼,站着一动不动。
她看出来了。
这并不是普通的邪祟,而是一只上古鸟兽,这种鸟兽在修炼成形后可以自己选择性别,但无论选男还是女,它都会没有头发。
兴许这就是它为什么要夺人头发的原因,鸟兽吃了新鲜的人头发会长出头发,可只能维持数日。
周向阳看着鸟影化得越来越大,眼睛微微睁大,着急地叫:“师姐,快躲开。”
时柒还是不动。
他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挡在她面前,时柒表情微讶,反手将周向阳拉到身后,抬掌凝成一道烈火,挥向第三道鸟影。
鸟影发出痛吟,其他鸟影顿时消散,只剩下被时柒击中的鸟影。
周向阳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时柒刚才不动的意图,她这是在观察鸟兽的真身,希望能一击即中。
“师姐,是我拖累你了。”
周向阳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时柒,他长睫毛随着呼吸起伏轻轻地颤动着,有些愧疚又有些被护着的愉悦。
“没有的事。”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受伤吧。”
他怔了一下,道:“没有。”
时柒又转头回去,谨慎地注视着前方,上古鸟兽修为不容小觑,不能轻敌。
若她一人应对,胜算还可以,即使打不赢,也能安然无恙地离开,但要在保证宋府的人和周向阳安全的前提下就难了。
周向阳很轻地扯了一下时柒的袖摆,“师姐,小心点儿。”
她“嗯”了声。
鸟兽显然被时柒激怒,翅膀展开来,往地面一扫,画了个阵。
阵法启动之际,数道羽毛围着他们旋转,似刀片般锋利,割破了时柒的衣袂一角。
周向阳脸色一变,“师姐!”
时柒云淡风轻地扫了一眼,“我没事,不用大惊小怪。”
有阵法自然就有阵眼,只需要找出阵眼,阵法便能破,时柒左手托着右手手肘,右手托着下巴,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她不急,反正急的是想要新鲜的人头发,又想赶紧除掉他们的鸟兽,只要对方一急,急中易出错,那么便会露出破绽。
却不料周向阳面色骤然发白,几乎要倒地,幸亏时柒及时地扶住。
“你怎么了?”
他眼皮缓慢地眨着,嘴角溢出鲜血,“师姐,我心口疼。”
时柒暗道不妙。
阵法外面的鸟兽哈哈大笑。
“我刚刚在后厨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面里下了毒,没想到他中毒了,你却没有,难道你是百毒不侵之体?”
“不过,还是得死。”
时柒觉得并不是因为自己是百毒不侵之体,而是因为原主是被毒死的,所以一般的毒对她没什么用。
这样说来,周向阳还是被她连累的,是她要他吃面的。
“是么,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事到如今,时柒也不找阵眼了,直接强行地破掉阵法,阵法光芒骤逝。
她唇角也渗出些血,却不在意地抬起手随便地擦了擦。
一缕烈火在时柒指间燃烧起来,只见她身影快如鬼魅,掠到鸟兽身侧,将烈火打在它心口处,“让你也尝尝心口疼的滋味吧。”
鸟兽哀呼得更厉害。
它奋力地挥动翅膀,将刚受到阵法反噬的时柒甩开,“你,你居然会烈火之术?你不是仙门弟子么?”
烈火四散,归于虚无。
时柒正欲再施烈火之术控制住鸟兽之时,一只微冷的手从身后侧伸过来,修长五指准确无误地扼住了她的手腕。
“谁——”时柒偏头看去,震惊了,磕巴道,“君、君离仙尊?”
沈拂尘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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