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欣欣和傅妗的矛盾远不止于事业上。
想要在网红圈站稳脚跟,资本推动必不可少,孟欣欣的后台便是其富二代男朋友方信诚。
方家根底深厚,在瑞海市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孟欣欣从美妆到发展品牌的这些年,方信诚砸下的钱不少于千万。
两人相识于懵懂,相爱于事业巅峰。
但方信诚家里明显对孟欣欣不满意,这份不满意在傅妗对方信诚抛出橄榄枝后,达到了鼎盛。
比起背景深厚的傅家,出自小康家庭的孟欣欣就有些不够看了。
于是方父多次让方信诚找由头请傅妗吃饭,增进感情。
又一次饭后,傅妗没有开车,方信诚只能送她回去。
“今天谢谢你了,我还不知道瑞海有这么一家美味的牛肉小排。”
车门一关,傅婧温声向他致谢。
方信诚淡道:“客气了。”
傅妗准备系安全带,然而不知是卡住还是怎样,安全扣半天扯不出来。
方信诚倾身过来帮她。
傅妗看着她英俊的侧脸,心神一漾。这个圈子的男人玩得花又朝三暮四,陆涛不就是个例子吗?
像方信诚这样,身边自始至终只有个孟欣欣的可不多了。
几番接触下来,她也对他有了好感。
两人因为系安全带,脑袋稍稍错了个位。尤其是方信诚手还搭在她椅背上,从某个角度看仿佛在拥吻。
远处的镜头借着大树遮挡,完美捕捉到了这一幕,宋宛央收回手机,戴好墨镜隐匿在了人群中。
树藤不解:“我不懂你蹲守了这么多天,是想干什么?就拍个香吻照?”
“这能伤害到傅妗什么?”
宋宛央说:“你对人情世故可能还不太撩人,很多事情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她看着照片里两人交颈缠绵的模样,已经能够想象孟欣欣气急败坏的模样。
“而且想要教训傅妗,干嘛要我亲自动手。”
傍晚,各大营销号就将这组照片炒上了某音热搜。
网友投稿,再加上货真价实的傅妗侧脸照,俊男美女浏览量分分钟上百万。
傅婧前身好歹是演员,改做网红后热度一直不低。
偏偏这次两人坐在银灰色的宾利里,男人背影宽阔,虽不见正脸,但不凡的气质可以想见。
几万评论都是在揣测这男人是谁。
【果然是我婧姐,事业爱情两头抓!】
【各位姐妹没有觉得开宾利的男人很帅吗?可惜我没有。】
【营销号,给你三分钟告诉我这个男人是谁,不要让我求你!】
......
别人不一定能猜到是方信诚,但和他同床共枕的孟欣欣一眼便认了出来,他手上那块机械的天梭手表还是她送的。
她冷笑,指甲抠进了洗漱台的大理石里。说什么回家吃饭,原来背着她和傅妗约会去了。
卫生隔间隐隐传来怯怯私语声。
“你说微博上和傅妗传绯闻的男人是不是方总?”
“肯定呀,那辆宾利可是经常开到楼下接孟欣欣,这种车是全球限量吧。而且那身西装我上回还见方信诚穿过,是他无疑了。”
“所以他这是和孟欣欣闹掰了?”
门外,孟欣欣脸色更加不好。
“谁知道。不过傅妗的家世可不是孟欣欣能比的,是个男人都知道这笔账怎么算吧?”
“可不是,几年的感情比起事业和未来算什么——”
话没说完,她们推开卫生间的门出去,看到了洗漱台上的孟欣欣。
“孟姐...”两个小网红讪讪的。
“有这心思讨论别人,倒不如把自己的锅预热。”
孟欣欣面无表情地打开水龙头冲手,“毕竟做了几年直播,还是籍籍无名也挺搞笑的。”
两人赶紧出了卫生间。
孟欣欣沉下脸,将纸用力扔进垃圾桶。
晚上酣畅淋漓后,方信诚趴在孟欣欣身上,身心都得到了极大满足。
也只有在这时候,孟欣欣才敢发脾气。
“你骗我,说什么去接客户,结果营销号拍到你和傅妗在一起。”
她泪落了下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方信诚正舒服着,被这么一哭心都软了。
“乖乖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爸那边又催了我好几次,但我真的不喜欢她。”
他吻着她泫然欲泣的泪,“你再给我点时间,今年我就把你带回去。”
孟欣欣捶他肩膀:“你要说到做到,不然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宝贝你放心..”
说着又是一圈颠鸾倒凤。
孟欣欣洗完澡出来时,方信诚已经累得睡着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陡然一亮。
她走近一看,是傅妗发来的。
【方叔叔邀请我周末去你家吃饭,我车限号,要不来接我一下呗(卖萌)】
手机灯光照亮孟欣欣嘲讽的神色。
说实话,她一点不信方信诚刚才的保证。男人啊,在床上的话一句也听不得。
在一起七年,明知道儿子有女朋友,方信诚的父母却从来没邀请过她。如今,却上赶着让傅妗回去。
将她这个正牌女友往哪搁?
而方信诚呢,明显是打算两边吊着,都不得罪。
孟欣桐目光含恨地看着床上的男人。
她是真的爱他,不然绝不会拒绝这么多成功人士,在他身边苦熬这么多年。
可她今年已经二十六,再失去这次机会,她绝无可能鱼跃龙门。
等了这么久,她何其不甘。
孟欣桐捏紧手机。
既然方信诚不作为,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去争取了!
她走到阳台,电话拨给了助理。
那头接通后,风呼啸着刮过耳边,孟欣欣声音冷然:“下周傅妗发专辑那天,我要你买通所有营销号,将她夸上各大平台的热搜!”
“记住,声势越大越好。”
周六下午,是宋宛央和文涛之前约好的盆栽交付日。
宋宛央负责货运成本,当工人将168盆大小盆栽分批次抬进公司时,宋宛央正在大厅和文涛讲解养花的注意事项。
文涛是畅播文化的一名小行政,当采购新盆栽的活落到他头上,他第一个想起的便是花店的那位漂亮小姐姐。
其他花枯萎就罢了,但他们老板最是信佛信道,再三叮嘱他将办公室的迎客松和招钱树养好。
这是公司的招财之本。
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他第一个完蛋。
迎客松放在他们老板办公室,而招钱树大堂和顶楼各两棵。
宋宛央纳闷:“在大厅放招钱树我能理解,但为什么天台上也要有啊?”
她一笑两个浅浅的酒涡浮现在脸颊,文涛眼神躲闪,推了下眼镜。
“我们老板说钱从天上来,所以要在最靠近天的位置摆几棵招钱树,以便能完好无缺的接受上天给予的财富。”
这道理很新鲜,宋宛央忍俊不禁。
电梯一层一层地下,她给文涛讲解需要注意的事项。
“招财树这种植物说好养,也真的好养。它喜光,却平常不太能接受潮湿的环境。”
她说,“你只要记得待盆地泥土干透时,再用水浇透,然后同时给它保证足够的通风,便能很好的养它。”
文涛点头,一一记下。
因为现在是办公时间,时而有人路过休息区接水,宋宛央尽量轻声细语。
突然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脚踩高跟的女人径自走向最里面的办公室,她穿着毛领皮衣,亮片裙在枭枭缭缭的步伐间格外动人。
宋宛央一眼认出了她,正是孟欣欣。
大网红限制少,工作和直播时间自由。孟欣欣是个注重美容保养的人,原则是绝不熬夜,因此力排众议将直播时间定在了下午五点到七点。
这些,宋宛央之前已经了解到,所以在这个时间看到她毫不意外。
孟欣欣脱掉外套,习惯来休息区泡咖啡养神。
“对了文涛,除了养花我还有个事情想和你说。”
宋宛央道,“刚才我去天台放招财树时,无意中瞧见那铁栅栏还挺破旧的,你要不找人来返修一下,或者在那贴个注意安全的纸条。”
她隐有忧虑,“四楼也不矮吧?要是有人不小心摔下去,责任算谁的呢?”
孟欣欣搅拌咖啡的汤匙猛地一顿。
她借着余光看去,女人侧脸在夕阳光的映照下精致而白皙,像珍珠一样。
文涛面上答应,心里却为难。
不他们这老板在公共支出上抠得惊人,请工人重修栅栏起码上万了吧。铁公鸡怎么会同意。
显然孟欣欣也知道这笔申请提交上去,绝不会得到审批。
她突然有了个孤注一掷的想法。
这股念头直冲头顶,兴奋得脑中瞬间麻痹,她不做异样,端着咖啡往自己办公室走。
宋宛央交代完,文涛去和主管申请盆栽余额结算,她在二楼茶水间等他。
有吵架声传来,她无意抬头瞥见一间敞开的办公间,经纪人正在训斥摄影师。
“你怎么回事啊,账号运营了好几个月点赞还是个位数。你到底会不会拍,运镜奇奇怪怪,都说了要将她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结果呢,把人拍得又胖又黑?推荐人说你是名校毕业的,我现在真挺怀疑。”
网红也说:“王哥,都和你说了这个摄影师不专业,还是找上回那个小哥哥吧。”
这是人家公司内部的事,宋宛央也没打算多瞧。
正打算移开目光。
“到底是我不专业,还是你存心不想拍,我拍照这几次你扭来扭去,有配合吗?”
摄影师身穿中性夹克配牛仔裤,一头短发,吊儿郎当站着。
宋宛央背脊一僵,已经忘了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
她明显缺乏和人打交道的圆滑,直来直往:“我们拍的就是简单的变装跳舞,哪来的什么运镜。我只负责剪辑和拍摄,将运营的锅甩我这合适吗?”
网红冷笑:“不是你的问题是谁的?上个摄影师拍出的视频还有点赞过千的呢?”
“是吗?那我给你拍的第一条不也这样?”
骆飞道,“我知道你想让上个摄影师回来,他是男人嘛,长得帅,讨你喜欢。”
网红被戳破心思,恼怒:“你有病吧,自己拍得垃圾还乱咬别人。王哥~你看看她把我拍成了什么样,我腿有这么粗吗?”
王哥忽视她肥肉外溢的腿,跟着点头:“这确实没拍好,你看这对焦不实曝光严重不足,拍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连雀斑都能看到。”
骆飞冷笑了下。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什么时候她也沦落到外行来指点了。
王哥才不管什么写实主义的阴影真实,或者沧桑叙事,他就要一句话:阅读量!
别的摄影师交照片上来都是拉长p过的,这个样子怎么看?
他眼珠跟着动了一下:“小骆,你看,我们的理念可能有些不同。”
“要不以后找机会再合作?”
到这骆飞也懂了,就是找理由开了她。
她跟着点了下头:“行,那你们谁把我这几次的费用结一下呗。”
这钱该网红来付,她嘟嘟囔囔。
“我这几次的化妆和团队费用还没找你要呢,一点成绩都没有还敢找我要钱。”
话没说完,她被骆飞的眼神吓到,不情愿从包里抽出钱扔桌上。
一千块。
打发叫花子也不会这么点
照骆飞以前的性子得把这钱拍她脸上,让她滚。但生活教会了骆飞钱比尊严更重要,她认栽。
她干脆利落收了,然后将杂物包让桌上一扔。
“后悔无期了两位。”
她毅然离开,转头却直直和茶水间的宋宛央目光相撞。
灯光莹白柔和,落在宋宛央咖啡色的浅跟单鞋上,她沉默而安静,比海报上的模样真实多了。
再见大学旧友,宋宛央只觉得恍然,她久违地冲骆飞点了下头。
骆飞脸上透出一丝落魄的狼狈,转头走了。
出去后,骆飞去买了杯咖啡。
她坐椅子上,才发现手背拉了道血口子,大概是外景拍摄时不小心磕碰的。
麻痹,早知道该多要点伤药费。
她正往包里掏纸,一张创可贴突然递了过来。
骆飞抬头,宋宛央淡弯嘴角:“用创可贴会好得快一些。”
“不用。”她拒绝。
宋宛央看她用卫生纸胡乱的擦,明明疼得死,偏偏装酷。
她问:“你这两年一直在拍东西?不是想走人文,怎么来影视公司了?”
宋宛央在大学刚认识骆飞时,她逃课挂科两不误,性格整一个暴躁姐,偏偏摄影奖斩获无数。
骆飞曾骄傲说过,她要做国际一流摄影师。
“准你为钱进娱乐圈,就不能让我低俗一回啊。”
骆飞没抬头,“您老不等着拍戏接广告,来这干什么?”
傅宴之封杀她的消息并未闹得广为人知,骆飞不知情也不奇怪。
宋宛央坐她对面,自嘲:“我已经落魄没戏演了,现在在开花店呢。”
骆飞眼里有一丝不明显的诧异。
宋宛央问:“有时间吗,一起吃个晚饭?”
“可别。”
骆飞道,“宋宛央,咱两就别搞那套了吧,吃饭是朋友才做的事,我两现在算吗?”
“要恢复关系更没必要,我不跟决裂过的人做朋友。”
曾经她们是最好的朋友,三年陪伴,无话不谈,却因为毕业方向分道扬镳。
她瞒着骆飞去演戏,抛弃了她们共同的理想。
宋宛央嘴唇动了动,突然就没话解释。很多事情是事实,是她先逃跑了。
“如果闲聊那更不必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越混越差,没啥可图。”
骆飞耸肩,“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斜挎包在她肩膀上一甩一甩,搭上她松松垮垮的牛仔裤,泛白的球鞋像是比老槐树还落魄。
这明明是一个何其有斗志的摄影师。
宋宛央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竟感到一丝和世俗妥协的鼻酸。
人这辈子,一定会有个无比辉煌的时刻。
其他一比,黯然失色。
她仍记得大四那年,和骆飞偷爬上钟楼的那晚。
那是瑞海大最高的一栋楼,圆塔形的建筑代表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她们撬开了铁门,在顶楼举杯对饮,相视一笑。
她们赏瑞海圆月,数心中梦想。
远处潮湿的风袭来,高楼如珠光宝盒林立,无人机排练的阵型像是在对着她们敬礼。
她那时站得够高,以为世界近在眼前。
可如今。
宋宛央沉默地看着沦为人潮的自己,她已经走向平庸了,无可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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