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宛央是真病了。
她体质一般,冷水一泡半条命没了。她睡着后脑子越来越沉,像是经历了无数个梦魇。
等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房里灯不知何时开了,眼前无数个飞蚊划过。
她看见路炀正坐旁边的凳子上,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醒了?”他问。
宋宛央眼睛缓慢地眨了眨,声音虚弱:“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
路炀从鼻腔哼出一丝笑,他长腿一勾,凳子连着人一起靠近大床,“宋宛央,你够可以的,回来就把自己搞病了。”
“我想进个门还得敲门蹲守,电话溜了瑞海市半个圈,最后打给警察叔叔才能进来。”
说到这个路炀就来气。
他敲门一小时,结果里面毫无反应。路炀当时踹门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宋宛央这妞还用,他早摔门走人。
“难怪我在梦里听到有人敲锣打鼓。”
宋宛央迎着他的目光有些心虚,“我睡得太沉了,没有听到,不好意思啊。”
路炀要笑不笑:“哦,那你是不是忘了你刚才答应做我女朋友的事了?”
“...哪有。”她立马像只被咬的小兔子。
她生病倒不似平常清冷,路炀觉得有趣。
只人嘴唇还白着,脸颊还鞠起两朵红晕,他伸手一摸,豁,滚烫!
他也不可能和病人计较,说:“走,我送你去医院。”
然而手刚碰到她肩膀,她立马像乌龟一样往回缩:“我不去,我不去医院...”
“为什么?”路炀眯眼,“你发烧了,不去是打算烧死在这吗?”
“反正我不去!”
她已经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话里带着丝哭音。
路炀看她越裹越紧,简直把自己裹成了蝉蛹,他几乎是气笑了。
“宋宛央,你信不信我连人带被子一起扔进车里?”
蝉蛹死了一秒。
“..你不能强行带我去医院,不然我就告你拐卖人口。”她嗓音雾蒙蒙的,说着小手偷偷抓着床垫。
“我不去。”
路炀居高临下瞧着,被逗乐了。
这什么活宝?
突然电话响了,路炀拿起一看,是宋父打来了。
“你爸打电话来了,要不要接?”
她警惕地从被子里探出个头,他将手机给出去,发光的蓝色屏幕后是他意味深长的目光。
宋宛央接过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
路炀听她轻轻地“嗯”了声:“爸,我手机没电了,给你发完消息就睡着了。”
宋父问去医院了没。
“去了,路炀送我去的医院,医生说没什么,就是一个小感冒。”
刚说完,宋宛央一侧头,就看到路炀坐沙发上,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
她转过身去,给他留了个后背。
路炀:“....”
说实话,他认识宋宛央三个月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清冷外的另一面,他竟从她的耍无赖行为看出几分有趣来。
既然人死活不愿意去医院,他只能去药店给人买药了。
趁宋宛央打电话的功夫,路炀出门去了。回来时一室安静,他走近一看,她已经睡着了,手机还贴在耳后。
估计一打完就睡了。
此刻她双眸紧闭,脸颊滚烫,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无声昭示着她睡得很不安稳。
“宋宛央..”他叫了两声。
但毫无反应。
得,还得他来照顾。
路炀拉直了嘴角,放低动静,将手机取过来。
他没照顾人的经验,别人照顾他还差不多,于是上网现搜现用。
他先去卫生间取了根毛巾搭在她额头上,然而轮到用温度计测体温时,就犯难了。
她穿着白色睡袍,被子掀开后,只有纤细的脚腕露在外面,细得单手可握。
白得反光。
路炀黑眸幽幽浮动,他拍了拍她脸蛋:“醒醒,宋宛央!”
她轻轻地拧了下眉。
“再不睁眼,爷现在就地正法办了你。”他笑了下,腔调里夹着股痞劲,“醒了可别哭啊。”
她依然闭着眼。
灯光落在她粉凸凸的鼻尖,小小一个,圆圆挺挺。
行...
路炀若有若无地咬了下牙。
他只得亲自动手,托住女人的后背将她半抚起来,用小手臂拖出他脖颈,给她当枕头。
然后另一只手拿着温度计探入她的领口里。
他动作小心且谨慎,尽量避免和她有肢体接触。
路炀这人虽然爱玩,但不该碰的绝不能碰,这原则他还是懂的。
他只想搞定眼前这人,并未打算浑身沾腥。
没必要...
虽是这么提前告诫自己。
但她乖顺躺在自己手臂上,他手背无意间摩挲过她胸脯的肌肤,路炀手臂顿时一僵。
那股丝滑的触感仍停留在手背,痒得很,情不自禁让人想挠。
他轻轻皱了下眉,这下为避免接触,钻入她衣襟的手情不自禁往上抬。
这一抬不好,浴袍顿时扯开,她左胸脯的大片肌肤跃入眼帘。
牛奶般雪白,曲线如起伏的山峦。
艹!
霎时,一股气血往路炀头顶涌。
他喉咙情不自禁往下滚了几遭,直接将温度计塞她咯吱窝里,然后动作粗鲁地往上扯她的浴袍。
她忽然睫毛轻颤,像是要醒了。
路炀呼吸都轻了些,他看着她渐渐睁眼,泛着水雾的眸子倒映着他破碎的脸。
该不会被妞当成流氓吧?
正当他以为人要发脾气。
她却直直盯着他,眼睛发红,鼻头依赖地在手臂上蹭了蹭。
“...妈妈,你来看我了吗?”一颗晶莹砸落他的手臂,他听见她在低喃,“我把爸爸照顾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话没说完,她又睡着了。
路炀盯着手臂上的那颗湿润,再看看怀里脆弱的她。
他长睫微垂,看向窗外,眸色沉沉如黑夜。
单人病房,点滴在输液管里缓缓流动。
宋宛央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她躺在床上,打量了下周围。
窗外绿枝上站着只鸟,扑腾一下飞走。
昨晚她头虽疼,但发生的一切她都很清醒。
自然也知道路炀看温度过高,将她送来医院。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路炀进来时,看到她用圆碌碌的眼睛盯着他,挑眉道:“又醒了?”
她装作听不懂他的调侃,轻轻咬住下唇。
“还想睡吗?”
他就没见过这么能睡的。
她摇头:“路炀,我想起来坐一会。”
路炀手里还拿着药和水,他将东西放床头柜后,托着人后背起来后,给她后面塞了个枕头。
有了第一次照顾人的经验,后面就驾熟就轻了。
只是昨晚将她抱上车时,手里触感传来,他才发现这姑娘浑身哪哪都软,像棉花糖。
宋宛央靠在床头,他就坐她旁边的凳子上。
路炀:“还难受吗?”
她摇头。
路炀突然曲手,在她额头敲了两下。她懊恼瞪她,看见他黑沉沉的眸子里有些揪心和不虞。
“宋宛央,你想什么呢?”
他道,“半夜生病,你不打给我,反打给远在鹿城的爸爸,你知不知道昨晚老人家担心坏了?”
她自知理亏,手无声揪紧被子。
路炀瞧见,抽手将她手里的被子往外扯。
她还不放,他就来劲一抽,调侃:“这被子招你惹你了,你这么对它?”
她禁不住调侃,低声:“对不起啊。昨晚让你来回折腾,麻烦你了。”
路炀瞧她脸上是恢复清醒后的内疚和感激,但总感觉蒙着层距离的雾。
而他要做的,是击碎这层薄雾。
“我在意的是折腾吗?我真正在意的是你生病都不找我。”
他低着眉眼自嘲笑了声,又看她。男人背着窗外而坐,衬得他的眼眸极暗,“宋宛央,你能不能试着相信路炀这个人,相信他能扛起你的脆弱和过去?”
他眼里灼灼,她不敢直视:“对不——”
“不是对不起。”
眼前突然暗下来,她一抬头,路炀不知何时已经逼近。
他单手撑在她身旁床榻上,俯下身子看她。
“你说过你有不想提及的过去,我也从不会强迫你这部分。”
他宽厚的手掌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声音低沉,“但被绊倒过一次就再也不相信以后的风景了吗?会不会是老天在后面给你留了大礼包,一拆开以前所有的厄运就不值一提了。”
“他就在你眼前,要不要鼓起勇气去拆开一次。”
宋宛央仰头看着他微拧的眉峰,上辈子他说过类似的话,她也鼓起勇气拆了。
可等待她的,是再下一层的厄运。
这人是个冷血动物罢了。
她眼眸微微颤动,明显是动容了。
路炀知道她戒备强,进三步便要退一步,他声音带着丝温柔:“那说好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麻烦都要给我打电话,别让叔叔担心。”
她鼻音很重地“嗯”了声。
“先吃药。”他爱怜地压压她头顶,一板胶囊剥了两颗,将水一起给她。
宋宛央听话吃药,路炀坐回凳子上看她。
只是在睫毛低垂间,眼里的怜惜心疼啊…通通化成游刃有余的放松。
说实话昨晚路炀有片刻犹豫过,宋宛央这妞又穷又落魄,他没必要为着一纸赌局将人扯进来。
但谁让游戏开场了,且体验感不赖。
不拿个大满贯谁停得下来呢。
一场发烧,来得快自然去得也快。
花店几天没开门了,房租依然照付,宋宛央可禁不住这种只出不进的日子。
于是等身体稍微缓过来,她就出院。
她琢磨着要不请个员工,花店生意说差不差,她因事三天五头关门太影响顾客忠诚度了。
宋宛央暗暗把这事提上了日程
到门店时,打开玻璃门里面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有些盆栽前几天还是嫩苗,如今就饱满绽放。
她刚做了个大扫除,店里就来人了。
“前几天你店怎么关门了?”
是来过一次的眼镜小哥,宋宛央浅笑:“前几天因为家里有事顾不上花店,你今天是想选什么?又是仙人球?”
“...不。”他略不好意思地推了下眼镜,“是小型盆栽,我公司不马上两周年庆嘛,经理让我重换盆景改善办公室环境,顺便选一些开业花束为公司的新业务搏个好彩头。”
宋宛央略思索了下,带他往里面走。
既然是办公室盆景,那颜色显眼倒是其次,重点是好养活清醒眼睛,最好不重复。
她介绍了几种办公室绿植,目光澄澈认真,和眼镜小哥撞上时,后者耳根一红。
宋宛央会心一笑。
对了,你们公司要求的盆栽和开业花束数量不少,我想问问两周年时间是多久?”
“三周之后。”
宋宛央略算了下,时间足够,倒时候她跟着送过去。
于是欣然同意了。
眼镜小哥交完定金,签完合同后离开。
她在前台统计店里存货,和琢磨下一次需要进货的品种,顺便在网上完善招聘启示。
花店所在的街道虽是老城区,但秋天来了,树叶枯黄堆满地,行人一脚踏上去,簌簌沙沙动听极了。
门店的门再次被推开。
“欢迎——”
宋宛央笑意停在嘴角,是房东卢太太。
“哎呀宛央,这店里被你打理得真不错,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卢太太挎着个LV买菜包,里外走了圈,满意道,“我当时就说把这里交给你准没错。”
“卢太太过奖了。”
宋宛央嘴角挂着尺子量过的笑,在等着下文。
这卢太太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一来恨不得捞油水。
作者有话要说:祝各位宝子们新年快乐,发现多了好多留言,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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