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宛央第二天早上送宋父去医院。
然而到了住院部,却被告知床位给出去了,住院部满员。
并且接下来一个月都没有空床位。
宋宛央心里咯噔一下:“我昨天明明说了我爸爸要继续入住,当时那位护士明明答应过我的。”
护士甲头也不抬:“小姐,我不知道你到底和哪位护士商量的,但您父亲前晚就说了要办出院手续,我们也是按照医院规章制度办事。”
“什么规章制度?”
宋宛央一下子被她这几句点燃,冷声,“如果是正常的规章制度,是不是应该在办理相应出院手续时,给家属打个电话?”
“更可况我提前预缴了充足的治疗费用,你们在我打了招呼的前提下,私自替换床位,这根本不合理。”
护士甲跟没听到似的,拿着治疗报告去病房了,其他护士管都不管。
宋父在旁边拉了下宋宛央的手:“央央,算了,我们先回去。爸爸现在也不严重。”
“爸,你在旁边等等我。”宋宛央将宋父推到一边,拜托刘姨看好。
同时也将两大袋住院必需品放在旁边。
他现在有严重的糖尿病并发症,她怎么可能放心他在家。
宋宛央看着走廊的来来往往,几个护士听见了,毫无反应。值班室医生的谈笑声传来,在讨论午饭和趣事。
他们不关心也不在意。
宋宛央无声瞧着,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辛酸。
有护士从她身旁路过,宋宛央如梦初醒,猛打拉住她。
“护士小姐姐,我昨天是拜托的就是你对吧?”她说,“我父亲也是你一直在关照,他有严重的糖尿病要随时注意,您这边可否再协调一下。”
护士乙跟不认识她一样:“小姐你在说什么呀,我根本不认识你,请不要打扰我工作。”
“你不认识我?”宋宛央说, “要调监控出来看看吗?你们这样处理明显是工作失误。”
“你搞笑嘞,自己办出院还怪别人,有本事就转院啊,在这嚷嚷什么?”
鹿城就这一家三甲医院,她能转哪?
宋宛央哑口无言。
突然,有家属推着病床进来。
宋父在门后,被那猛地一阵力道推得往旁边倒。刘姨正将两个大袋放在公共椅上,见势一喊:“宛央!”
宋宛央回头,宋父半个身子都摔出了轮椅,而他旁边是个削尖的木凳。
“爸!”
她魂魄掉半,大步跑去接住宋父。
宋父近一百四十斤的重量将她一压,宋宛央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头晕目眩。
“央央,央央你怎么样?”
宋父拼命往旁边挪。可他下肢已经瘫痪,再怎么挪也只残的蠕虫,狼狈蜷缩。
宋父眼睛红了。
刘姨将东西一扔,跑过来扶宋父。
最后,宋宛央跟她两个人合力,左右拖着宋父胳膊,费力将他搀回了轮椅上。
全程十多分钟,几个护士没半个帮忙,连眼神都没给半个。
宋父真切感觉自己是女儿的拖累,湿透了眼圈。
宋宛央头低着,拍他的肩膀安抚着他。
她没说话,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声。
可宋父已经哭了,她不能再让宋父感受到,他的女儿如今多么心如刀割。
冷白灯光下,她的背是弯着的,眼圈已经湿透。
树藤心情复杂:“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宋宛央。”
“那两个护士身上有路炀的磁场能量。但是昨天还没有。”
宋宛央愣了,问:“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
主角在相应的世界能量巨大,是设定的天选之子。凡事和他们接触过;或者传递同一媒介,间接接触过的人,都会沾染他们身上的能量。
树藤虽是个辣鸡系统,但这些基础信息还是能感应到的。
树藤看着她苍白的脸,犹豫:“...我想你已经猜到了。”
她久久未动,纤弱的身子仿佛要被风吹化了。
树藤心里七上八下,突然看见她眼里却涌出了泪:“这件事是路炀故意的?”
树藤不说话。
“怎么会...怎么会有人...”
宋宛央紧咬着牙,突然发疯地恨他,“他怎么能这么坏,他怎么能?!”
她不想掺和进他们的游戏,她连报复都懒得。
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照顾爸爸。
她有什么错?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地逼她?
坏吗?
树藤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书里路炀和傅宴之在最后都成了享誉世界的人物,他们做尽善事,慈善捐款不计其数。。
树藤原来也不知道,他们曾经这么恶劣的对待过一个女孩。
他看见宋宛央蹲下身帮宋父固定好腿,有几颗晶莹砸在她手臂,她飞快擦了,却有更多飞快砸落。
宋宛央一颗一颗地擦,她硬是没有哭出一点声音,翻滚的湿咸全涌在喉咙。
树藤也没打扰她。
他把自己缩成了小小一团,对人性之复杂第一次产生了迷茫之感。
原来好人也做过坏事,白纸也可能有黑点吗?
没等多想,他突然听到宋宛央沙哑的声音:“你不是想和我做交易吗?我答应你。”
树藤狂喜。
宋宛央又说:“但我有条件,你要救我父亲,我要他必须安安稳稳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不行..这不符合他该有的命运和逻辑。”树藤说,“每个人物在书中都有他命定的走向,如果轻易能被篡改这世界就乱套了。”
宋宛央:“我不管,怎么救,如何救是你该想办法的事。
我帮你搞定路炀和傅宴之,你救我和我父亲,两人抵两命,公平得很。”
树藤噎住。
宋宛央被水洗过的眼睛异常冰凉,她说:“你来告诉我什么是天命?”
凭什么,有人生来富贵,有人生来饥肠辘辘。
天道本就不公,她为什么要听天由命。
树藤争不过她:“反正...反正...”
“你只告诉我行,还是不行。”宋宛央也不和他墨迹了,说,“行就给我个干脆,不行你就将我扔回去,自有人给我收尸,你另外找人帮你。”
树藤完全败了。
MD!他要有能量再次找人,会在这死乞白赖缠着她?
树藤咬牙:“好吧,成交。两年之内,你成功让傅宴之和路炀爱上你,我用他两的能量,想办法修改你和你父亲的命运。”
他郑重道,“宋宛央,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般的爱情来去如风,过于廉价,我要的是他们两以命相陪的爱。”
过往那么多次,树藤从未见人成功过,不然他怎么会越来越弱,受制于她。
宋宛央已经完全没了泪意,只睫毛还湿着。
她沉默了会,说:“行或不行试试就知道了,反正不过是一死。”
一纸合约飞过宋宛央额头时,倏地亮起红光,他们算是签了协议。
宋宛央交待刘姨看好宋父,说去走廊打个电话。
到了阳台,秋风勾起女人的长发,如绸缎般垂落。
宋宛央将电话拨了出去。
铃声足足响了一分钟,无人应答,像是路炀给她的下马威。
宋宛央就一直等,打不通就再拨。她眼神沉静地盯着远处,茶色瞳孔清清凉凉,仿佛水中的圆月。
电话接通。
树藤看到她突然哭瘪着小嘴,声音十足可怜。
“路炀....我爸爸出事了,怎么办?”
树藤:呃。
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