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言没心眼,可哲恒的敏锐度比他高的多,他心中虽然也气,但却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远处其他人的气息,他给司言使眼色,司言却正在气头上,还在不断的骂着,哲恒无奈,转身朝那边喊了一句:“驸马来这么早?殿下还未起。”
司言的话戛然而止,这才意识到裴佑过来了,竹林边的人影慢慢朝过走来,裴佑神色依然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二位也早。”
哲恒还在警惕的看他,司言背地里说人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哲恒问道:“殿下昨日似有些疲乏,现下未起,驸马与公主一道进宫,还受了伤,今日怎得不在房中多歇息?”
裴佑微微一笑:“殿下昨日请了太医进府,我左右也是无事,还是早些过来候着,也免得耽误了。”
司言点头:“你想早点治好眼睛,也是人之常情。”
哲恒看了一眼司言,眼神里一言难尽。他转头对裴佑道:“驸马身份尊贵,即便太医登府,也是要看您的时间,驸马如今,实在是太谨言慎行了。”
裴佑笑了笑:“不给殿下添麻烦便好。”
哲恒没说话了,金盏也正好从殿内走了出来:“殿下已经醒了。”
裴佑这才朝内走去。
司言和哲恒走在后面,待人走远后司言用胳膊戳了戳哲恒:“你怎么好像不大信任他的样子?”
哲恒无语:“你与他相识几天?就完全信任他了?”
“可是你在担心什么呀,是殿下选了他又不是他选了殿下,再说你是没瞧见他浑身的伤,真的挺惨的,你还担心他做出什么不利殿下的事?”
哲恒:“……我与你无法解释,你一会儿进去别乱说话,尤其是刚才的事。”
“放心吧,我又不傻。”
……
元司月昨日的确累,在早膳时还软绵绵的提不起精神,司言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显得有些沉默,倒是引起了元司月的注意。
“司言怎么了,胃口不好?”
“没、没有呀……”
说话都结巴了,元司月更奇怪了。
哲恒看了眼这没用的队友,无奈的道:“他今日出去买朝食丢了魂。”
司言急忙瞪了他一眼。
元司月:“丢了魂?你看见什么貌美的女子了?”
司言:“怎会!别的女子哪有殿下好看!”
元司月:“就知道油嘴滑舌,哲恒,你说。”
哲恒犹豫了一瞬,还是将外面的流言说了,司言一个劲的给他眨眼睛,仿佛在问,不是不让我说,你自己怎么说了。
元司月听完之后,默默的看了眼裴佑。
“这些人……整日什么都不敢,全盯着本宫作甚,公主府的任何风吹草动,对他们来说都像猫闻见了鱼腥。”
司言连忙点头:“就是就是!”
元司月咳嗽了一声:“无碍,这些流言蜚语我听见的多了,听见了就当没听见,吃饭吧。一会儿吃完饭,哲恒你留下帮我办件事,司言,你继续回房去念书。”
司言蔫蔫的应了一声,哲恒看了眼裴佑,点头应是。
早膳结束,裴佑起身准备走,元司月奇怪的道:“你做什么去?”
裴佑一怔:“殿下不是要同哲恒商议要事。”
“你留下,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元司月丝毫没有避讳,转而就对哲恒道:“你去查一查,近日京都的各大驿站,有没有来自西域的术士,将名单一应报给我。”
哲恒愣了愣:“西域术士?殿下是要……”
元司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先去吧。”
哲恒很快应下,继而转身离去。
殿内便只剩裴佑和元司月两人,元司月看向自己的小驸马,道:“本宫府上没那么多规矩,日后哲恒和司言在的时候,你都不必刻意回避。”
裴佑眼眸微动,应下句是,元司月想起方才哲恒所言,又不自觉的解释了一句:“外面那些流言也是……你听见了就当没听见,你只需记住,你便是本宫唯一的驸马,其余的,都不用管。”
裴佑长睫微垂:“殿下放心,我并未放在心上,只不过……”
元司月看向他:“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殿下就这般放任造谣之人?”
元司月有些意外:“众口铄金,这悠悠之口如何堵住。”
裴佑微微抿了抿唇:“臣不是这个意思,臣的意思是……”
裴佑话说一半,玉瓶忽然禀报:“殿下,刘太医已到。”
元司月立马道:“让他进来!”然后又转头对裴佑道:“稍后再说,你的眼疾要紧。”
刘太医很快进了留芳殿,“臣,参加殿下、参见驸马。”
“平身。”
刘太医起身,元司月让人给他赐座:“开始吧。”
刘太医连忙道好:“殿下,驸马,臣昨日拟了两个治疗的方案,一个可能见效稍慢,但无甚痛苦,喝药熏香,慢慢调理便是。另一个则需要针灸穴位,其过程痛苦一些,但见效可能会快些,不知驸马……”
“选快的。”
“要温和的。”
元司月和裴佑几乎异口同声,元司月惊讶的看向他:“你作何选药效快的,左右最近无事,慢慢调养着便是。”
裴佑微笑:“殿下挂念臣的眼疾,臣也想早些医好这病,臣……的确有些怀念能见到阳光的日子。”
元司月默了默,表示了理解:“那见效快的可对身体有影响?”
刘太医:“并无。”
“那便开始吧。”
“是。”
治疗的过程缓慢又无聊,元司月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而裴佑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道:“殿下不必在此陪我,待今日结束,我再去找殿下。”
元司月犹豫片刻,点头道好:“我确实有些事要去处理,那你在此处治疗,待会儿见。”
“好。”
元司月走后,刘太医道:“驸马,那臣开始了。”
“开始吧。”裴佑合上眼,微微朝后靠了靠。
他这双眼……涧西楼帮他寻了各种方法,均无甚效用。
他并不会把希望,放在宫中的太医上。
元司月离开留芳殿之后便去了藏书阁,驸马一事已经落下帷幕,她重生回来一开始是带着怨恨,一心先想着报复苏陉,可这两日下来,她忽然发觉自己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苏陉为何要她的命?
除非她先开口,否则驸马无权和离,难道真的是为了他那好妹妹没了法子才要杀她?
可这风险着实太大,敢对她下手的人,怕是整个大乾都寥寥无几。
元司月决定查出真相,只恨她前世为了苏陉做了太多的糊涂事,连父皇交予她的权利都弄丢了,一心在苏宅为他相夫教子,这辈子,她才不会傻到这个地步。
“殿下在找什么?”
金盏见她在藏书阁左右翻动,上前问了一句,元司月在柜子里东找西找,终于找到一个隐秘的盒子,她打开一看,唇角勾起了笑:“找到了。”
治疗眼疾,若是选了快的法子,那势必是要受一些苦头的。但整个治疗过程中,即便裴佑额头上冒出了微微汗珠,但仍然不吭一声,刘太医默默的打量了他好几眼,心中不禁也有些佩服。
“好了。”
最后一针收回,刘太医如释重负。
接着,便是用浸好的药条将裴佑的眼围住:“驸马,此药条需要整整敷四个时辰,之后才能取下。”
裴佑:“多谢。”
刘太医:“驸马客气了,那臣去和殿下复命,今日先行离开。”
裴佑颔首,刘太医走后,他看向了一边一直守着的常顺:“去打听一下殿下在哪。”
常顺露出两个小虎牙:“公子刚刚结束就急着去找殿下了,您和殿下感情真好!”
常顺还是个孩子心性,裴佑却微微蹙起了眉:“这样的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不许在外张扬。”
“为何……”
裴佑没说话,早间的那些流言,他自然是听见了。
别人都在编排的事情,他当然已早早想到,长公主殿下钟情陉公子多年,怎会在几日之内对他一个眼瞎废物生出别的情愫。
想想都觉得可笑。
若真的是利用,他还不如主动将自己变得更有价值些,裴佑抿唇,想起早上没有说完的话,让常顺去找元司月去了。
常顺很快带回消息,裴佑起身,准备朝藏书阁去。
而与此同时,元司月默默看着手中的令牌。这是父皇生前留给她的,连嘉元帝都并不知晓此事,这令牌关系着京都地下最隐秘的一个组织——翘月坊,母后也曾告诉她,这翘月坊里都是可以为她所用的人,待到有需要之时,她可以用这个令牌吩咐所有人,除了这令牌还有一份名单,这两样东西,一直都被元司月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无人知晓,包括苏陉。
她留了一个心眼,只可惜不够,她死之前,无任何预兆和异常,究竟是哪里不对,竟让她遭了枕边人的算计。元司月看着那名单许久,犹豫要不要打开之际,玉瓶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好似也十分的生气,元司月瞧见后便多问了几句。
玉瓶一开始还不想说,但最后还是如实道来:“那些流言越说越过分,好似在京都权贵府上也开始流传,说的有鼻子有眼,都道您是为了赌气才会选了驸马,还有人说想看看您何时才肯唱罢这出戏!他们真是胆大包天,越说越不像话,连您都敢编排……还有些老学究,说,说……”
“说什么?”
“他们说您任性妄为,大婚之前就拐了人进府,奴婢实在是听不下去……”
元司月沉默了,早先哲恒和司言提起时她还没什么感觉,现下连玉瓶都气成了这样,想必这外头的话更是难听百倍,元司月不得不上心。
她不过昨日刚进宫提了几个要求定了婚期,今日这流言就传成了这样。
若说没有人在背后刻意为之,她现在反倒有些不信了。
苏家?裴家?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但若是说还有一个可能的人……
元司月眯了眯眼,下一瞬,便把令牌收进了袖中,那名单也被她锁了起来。
“他苏陉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本宫浪费时间,气他?笑话。既然外面都在传本宫任性妄为宠爱驸马,那本宫便正好如了他们的意,玉瓶,传本宫令。”
“在。”
玉瓶刚应下,门外便刚好走来一人,他脚步顿在门口,就听见了里面少女威严又有气势的声音。
“从今日起,便当本宫已然大婚,所有人以驸马之礼对待裴佑,不得轻视,另外,赐他郎君之位,用本宫的谕令!”
玉瓶猛地抬头,而站在门口的人面色也在这一瞬间变得复杂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郎君之位下章解释,么么扎
小修了一下文案和文名,别迷路啦,过两天可能会换个封面,发10个红包,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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