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芝对他的心理路程一无所知,还在絮絮说着:“这饼子你吃早晚饭的时候,用热水哈一下就能吃。你要嫌麻烦,泡着热水吃也行。你们那边发的饭要是凉了,你也记得拿热水泡泡。天冷,可千万别吃凉的。”
不然,以后生病了,好花钱的!
“记着了吗?”许是今天邝深目光少了些凶戾,她一向趁着杆子就爬,胆子也微微大了些。
过了把说教的瘾。
邝深轻抬眼,视线扫过她,似笑非笑。
“我这是好心,”江芝迎着邝深的眼神,微踮着脚,仰头挺背,力争稳住不慌。
可一想到自己之前做的亏心事,提着的那口气立马就泄了。怂唧唧的,先错开视线,还要自己找面子,小声哼哼:“你要不是我男人,我才不管你呢。”
邝深往她面前跨了一步,目光定在她刚刚因不满而微微撅起,带着润色娇艳的樱桃唇。
不是很明白。
同样的一个地方,怎么有时候说起话是句句柔情,句句往人心窝里钻;有的时候却是声声似刀,刀刀往人心里戳?
院里的江华隔着窗户催他:“到点了。”
江芝也被他看的有些别扭,轻轻喊了声他:“邝深?”
两人靠的很近,呼吸转头就能相触,混杂在一起。
邝深眸色渐渐变深,低头,在两人鼻尖相触的地方停了瞬。而后,感受着江芝纤手紧拽着他肩膀上的衣服,他似轻轻笑了声,继续往下,碰了碰她娇色粉唇。
轻触即分。
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这是两人结婚这么久除了床上以外第一次亲吻。其实,两人就是在床上翻滚的时候,也极少亲吻。
现在,像是鬼迷了心窍。
江芝脸上染上娇粉色,轻垂着眼,睫毛乱颤,像雨天将到的燕群,无处安稳。
邝深拇指轻抚过她嘴唇,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只定定看她一瞬,勾了下唇,似自嘲一笑。
“走了。”
江华跟邝深本就是出来采买东西,顺路回邝家看看。耽误的时间已经太久了,所以走的也是非常迅速。
等子城出来看的时候,院子里又恢复了空旷平静,早已没了人。
小家伙还有些沮丧,闷闷地在院子里坐了好一会儿,见江芝出来了,他才回了屋子。
江芝摇头,又进了厨房。
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是正需要补身体的时候,老母鸡给炖成了汤,再配了一盘香菇,最是滋补。
炖了一下午的汤,起锅掀出来的时候,滤过鸡油的汤汁经过长时间的熬制,奶白色,浓郁的醇香游走在屋里,弥漫着的香气,更是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口腔味蕾。
周瑛这次没有说话,反而还动手给邝统盛了碗汤:“吃吧。”
江芝给两个小的盛了汤,小子城见长者动了筷子,才拿勺子喝了口汤,炖的时间长,汤里还浮起的碎肉,入口轻嚼,肉质细嫩,还带着香菇的鲜香清爽。
一碗热汤喝下去,从内而外都是暖的。
怕夜里积食,江芝没做其他东西,主食就只和面,用鸡汤下了一锅的手擀面条。面筋道有嚼劲儿,汤鲜嫩清香。饭吃到最后,都只有勺筷轻碰的进食声。
一锅面条最后吃的干干净净,许是屋里热气足,邝统脸上都难得的见了点红润。周瑛见了,一向绷着的脸色都缓和几分。
—— ——
饭后,周瑛没让邝统动,收拾了下去厨房,随手把锅刷出来。江芝也在厨房泡了些红枣,为明天早起做枣糕的准备。
“明天还做枣糕?”周瑛猛不防突然开口。
江芝拨弄红枣的手微顿:“嗯。”
没多解释,也没想着找借口。
一家人,她不整那些虚的,也整不来。
江佑一天都没来找她,那说明事情还是挺顺利的。
周瑛把家里的瓦罐擦干净放在灶台上,也没吭声,只淡淡说了句。
“早些休息。”
江芝松了口气,还以为事儿过去了。
结果,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周瑛已经在厨房忙活着。她进厨房的时候,周瑛甚至都已经把热水给她烧好了。
“去洗漱吧,我帮你把枣核挑出来了。”
江芝眨了下眼,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周瑛塞进她专用的牙刷杯。
“娘,你休息吧。没多少活,我一个人能干。”
周瑛白天还要下地干活呢。
“没事。”周瑛连蜡烛都没舍得挑大的点,又细又短的小半根蜡烛发着细小微弱的光。
就着微光,周瑛做活细腻,声音却还是带着些冷:“早点干完,早些休息。”
江芝又拿出两根粗粗的蜡烛,点亮,放在灶台边,也没多劝,咬着牙刷,笑起来,似没心没肺:“那谢谢娘,等赚钱了,我分给娘。”
“不用。”周瑛看她一眼,话说的很坚决,“钱你自己拿着,别给我,也别给你爹,就连深哥儿你都不要给。”
江芝愣了下。
“你知道,你跟我们家不一样。”周瑛收回目光,有些别扭地解释了句。
江芝家世好,几个哥哥又争气,是公社都出名的大户人家,家里面人又都是出了名地疼她。所以,她怎么过,别人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所以,在刚有糯糯那会儿,深哥儿想去拼,在堂屋面着南山一跪就是一整夜。她没有说话,陪他坐了一夜,听他沉默着磕头
等糯糯出生的后,江芝几番闹事,深儿哥不知答应了什么。没在明面往家里带过东西,也没想过借着江家名头。她只依稀记得,那个下午,隔着窗户,她看着深哥儿久久地蹲在床边,不错眼目地看着酣睡的糯糯。
她知道,那是深哥儿最后的奢望。
后来的这一年,邝深也偷偷给她背地里送过东西,都被她冷眼扔回。如果真有一天,两人过不下去了,江芝拍拍屁股就能走。而那些东西,那些不该存在他们家却存在下来的东西,都会是来日的祸害。
甚至,连糯宝都不是能他们能强留的。
所以,在那段过不下去的日子里,他们都把与糯宝的每天相处当成是最后一天。
怎么爱着疼着宠着护着,都不为过。
而且,现在日子过得更好了。她眼看着这两日,江芝是又愿意把日子过下去的。她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还是欢喜着的。
只要她愿意把日子过下去,那自己这个半截身子要入土的老人也就没什么不能帮衬的。
江芝是绝对想不到自己做个枣糕就能被周瑛脑补到前程往事上。
当然,也幸亏她不知道。不然,今天的枣糕能不能顺利做出来,都还得一说。
枣糕做起来不算费劲,江芝稍微教了几遍,周瑛就能摸索着上了手。两人搭班,事半功倍。
这次在江佑来之前就早早地做好了,也是十斤多两斤的量。
等江佑来的这段时间,江芝顺手做了几个饼子,切开,往里面加了点剔下来的鸡肉,又剁碎了青椒,再浇了点汤汁,拿油纸包了两层。
出去递给江佑的时候,江佑看都没看,反手就把一个生了锈的小铁盒塞她手里。
“一块六一斤卖的,带粮票。你拿着放好。”
江芝虽估摸着能卖出去,但也没想到能卖的这么好。
但也没时间能耽误,只简言托江佑抽时间来一趟,顺便再捎几根棒骨和两斤肉。
江佑惊了下,瞪圆了眼,气急:“败家!”
真真跟他娘一个德行,都是受不了屈的祖宗。
江佑走在半路山还在愤愤,气的肚子都疼了,掏出江芝塞给他的饼,拿出来一看,还冒着热气,里面夹得还有肉,看着还像鸡肉。
“!!!”
江佑都快被气笑了,他妹子这生了场病,怎么还顿顿吃上精细粮食了?
在家,也没见她这么贪嘴。看来嫁出去了,虽没喊过苦,但到了还是受了屈。
江佑又有开始心疼妹妹和小外甥女。
昨天的事,江芝没让江华多嘴。江佑还不知道这鸡是哪儿来的,只希望别是他妹子再被人哄着杀了婆家的母鸡。毕竟,他乖乖巧巧的小糯宝还指着见儿天的鸡蛋养着身子呢。
江佑格外忧伤地叹口气,饼子拿出来看看,闻了闻味道,也没吃。又裹了层纸,放在贴身的衣服里捂着,拿着去了公社。
按例收完货,江佑又熟稔地跟二肖收奶粉、肉和骨头。
早起,二肖从江佑这吃了个热乎的带肉饼子,算是蹭了江佑两顿早饭。投桃报李,给江佑拿货都走的内部价,骨头都没收钱,送了大半袋子。
毕竟,像这种大棒骨头,都是老师傅剔的干干净净,一点儿肉都没有,剔完就丢一旁。拿出来做人情,二肖都觉得有点磕碜。
江佑倒不介意,小时候,他娘没少给他们弟兄几个煮骨头汤。不仅不介意,而且还颇有技巧地捧了二肖几句。
二肖脸都有点红,更觉自己不够义气。到最后,江佑走的时候,二肖又饶了他两斤猪下水。
江佑面上不显,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两天早饭给的值。
走出门的时候,他还不忘哄二肖:“兄弟,你放心,等我明儿来的时候,还给你捎早饭。”
二肖回味着这两天有滋有味的早饭,热腾腾的味道暖着肠胃,任由江佑拍他肩膀,还给他又往筐里抓了几把糖。
“好说,好说。”
江佑眼睛笑得眼睛眯起,心里慢慢有了成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敲键盘的猛拍深哥头像:别装了,脸疼不?要脸不?
深哥哼笑一声,手指轻点,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敲键盘的抱着手机还在猛敲,痛心疾首:原来你多少是有点颜控在身上的。
消息发出,红色感叹号亮起。
“对方已开启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
敲键盘的扬起职业假笑:...等着,别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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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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