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陆以诚虽然无奈,却还是充分尊重儿子的意见,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给母子俩单独通话的绝对空间。
这个点他也不想去杜宇王剑锋的房间。虽然这农家乐很安全,但他也不能放小孩一个人在房间太久,思来想去,在楼道口的楼梯坐下。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连他都有些缓不过神来,可是这样干坐着,未免也太浪费时间,干脆摁亮手机,继续打卡单词。
他一直都有这样的习惯。
跟很多男生不爱英语不同,他对英语称不上喜欢或者讨厌,只是想让自己词汇量更加丰富,这样他查国外的相关资料时,也会流畅。只是今天跟以往都不同,以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到他投入到学习中去,今天……他起码走神了好几次。
无奈之下,陆以诚捏了捏鼻梁。
房间里,陆斯砚操作着自己的电话手表,拨通了江若乔的电话。
与此同时,江若乔正坐在小书桌前,润色自己的简介履历表。
看着来电显示,她唇角勾起,眼里已经有了淡淡的笑意,她直接按了接通键,并且点了扬声器。手机放置在平板电脑旁,她手边是一杯温牛奶。
这个夜晚以混乱开始,却以平静结束。
此时此刻,来自儿子的一通电话,更是让气氛温馨了许多。
江若乔一手托腮,虽然在回话,眼睛却还是盯着电脑屏幕,“斯砚,这么晚还不睡呀?”
陆斯砚清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现在也没到睡觉的时间,妈妈,”他有些迟疑、犹豫,却还是咬牙问出了口,“妈妈,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江若乔失笑,“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呀。”
“跟我说实话就好。”陆斯砚很认真地说,“妈妈说过,就算你对全世界说谎,也不会骗我的。”
江若乔一怔,想了想,还是说了真话,“不知道算不算欺负,在别人看来,我是被欺负了,可我自己觉得还好。”
因为蒋延早就不是她喜欢的人了。
她这个人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一旦别人伤害到她、或者有伤害她的苗头,她都会迅速地收回自己的感情。
没了感情,那他的所作所为,对她而言,不过是无关痛痒。
所以,闺蜜说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她没有真正地毫无保留的喜欢过谁。似乎她天生就是这样的人,即便对着最亲最亲的外公外婆,她也做不到。
她习惯了这样的自己,也习惯了这样的方式,未来也不打算改变。可是,她潜意识里并不希望斯砚跟她一样,也许这就是为人父母的心了吧……
她也能尝到人生的酸甜苦辣,可不及别人,她是浅尝,对于她的孩子,她希望他能放肆的、毫无顾忌的尝尽一切滋味。
陆斯砚似懂非懂,“所以妈妈,你没有不高兴?”
“还是会有的。”毕竟直面了那一幕,又确定了剧情依然在发展,这可不是什么痛快的认知,“不过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深,可能过几天就好了,你看,我还能跟你聊天。”
“哦!”陆斯砚放心了,却还是很为江若乔打抱不平,“不过他们也真是太可恶太坏了,居然欺负妈妈!”
江若乔抿唇笑,“好啦,不提他们,很扫兴的。你爸爸呢?”
陆斯砚惊喜,“所以对妈妈来说,爸爸就不是扫兴的人对不对?”
江若乔:“……”
这小孩找角度的手段很刁钻嘛!
至少她没办法反驳,可不反驳的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ok,我收回刚才那个问题。”江若乔只能这样说。
陆斯砚撇撇嘴,“收回不了,我的耳朵听到了,好啦。妈妈,那你今天为什记么走哇?”
江若乔想了想:“有几个原因,我跟你说一个他们都不知道的原因,可以吗?”
“哇!我要听!”
“我明天有一个很重要的面试。”江若乔说,“是停电时我收到的邮件,那边公司的hr跟我改约了时间。”
老板娘给她介绍的那个老板,的确是开了好几个公司。
她也跟那个老板的秘书联系了,秘书给她破例,让她过来面试。
本来约的时间是后天,可那边又发来邮件说要改约,问她可不可以。她快速回了邮件。
所以,回来的原因有好几个,这也是其中一个。
陆斯砚很不解,“可是你不是还在上学吗?”
江若乔笑道:“没办法呀,要养你这个小吞金兽。”
陆斯砚若有所思:“养我很花钱吗?”
江若乔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常见的错误。她怎么能跟孩子这样说呢?明明她曾经也最讨厌妈妈说“我都是为了你”“如果不是养你我也不会这样”这样的话……怎么她现在当妈妈了,却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说了类似的话??
她立马解释道:“也不是,你花钱没我花钱多。你是小吞金兽,那我就是大吞金兽。”
这倒是实话……
她每个月花得更多……
“我工作,也不只是为了你,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江若乔找补,罕见地变得啰嗦,“这样的工作经验也会上我未来的履历,赚的钱给你花,也是给我自己花,因为……我这个人还蛮会花钱的,你看,每天早上的咖啡跟可颂就得三十多块,每个季度都要买很多新衣服,还有护肤品化妆品这些都挺花钱的。”
这样算算,靠,她还真是碎钞机啊!
陆斯砚笑出了声:“妈妈,这个我知道的!”
“你知道?”江若乔反问。
“当然啊。”陆斯砚说,“以前爸爸说了,妈妈要吃好吃的,要穿漂亮的衣服,要有好看的包,我要很多的乐高,要吃很多健康食物,要上很好的学校,这就是他赚钱的动力啦。”
江若乔:“?”
“不,不必了。”江若乔说,“小子,别跟我推销你爸爸了,我暂时不想跟谁谈恋爱了。你懂?”
封心锁爱了。
暂时不想谈了(三个月内)。
陆斯砚:“yes,ada!”
母子俩互相捧场,一个抛梗,一个也能接住,聊了十多分钟后,江若乔的心情彻底明亮了。
蒋母带着林可星回了市区后,没有回名门华府,而是去了一家星级酒店住下。
林可星失魂落魄地。
蒋母牵着她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后,这才温声说道:“可星,我没有带你回家,是担心你这个样子会吓到你妈妈。你妈妈最近很忙,你应该也知道,她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下个月有一个慈善晚会,她这个人又细致,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我出门时,她还在忙,看起来太疲倦了。”
林可星抬起头来,双目无神,眼里闪过一丝自责,她无措,只能哽咽着说道:“我也不想让我妈妈知道。”
这样难堪的事,如果被妈妈知道了,爸爸妈妈都会对她失望吧,也会觉得她特别恶劣吧。
蒋母轻轻叹息:“如果不是你妈妈忙,我真的要告诉她,可星,你妈妈非常爱你,非常关心你,只是她也有她的难处,你平日里也要多多关心她,在家里,你跟她是最亲的,豪门事多,你两个哥哥的事她不能管多了,却也不能不管,要把握好这个分寸,除此之外,还要操心跟其他太太的交际应酬,你妈妈以前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现在真是……比以前累多了,有时候你妈妈都在跟我感慨,说如果当初嫁记一个普通的男人,嫁一个家世背景平凡一点的男人,日子或许会更舒心。”
林可星闻言越发自责愧疚。
是啊,妈妈已经这样辛苦了,大家都只是看到林太太这个身份的光鲜,可她是知道的,妈妈在家里并不是那样舒心。
都说后妈难当,妈妈跟两个哥哥只是表面上和谐,妈妈不管他们,爸爸会对妈妈有意见,妈妈管了,两个哥哥又会觉得妈妈多管闲事。
如果她的事情被妈妈知道了,妈妈一定会焦头烂额……
她垂下头,说道:“阿姨,我拜托您,这件事情一定一定不能让我妈妈知道,我妈妈已经很辛苦了,我不想让她为了我心烦,本来我什么也没为她分担。”
蒋母很犹豫,很纠结,在林可星的再三恳求之下,只好无奈地答应了,“好吧,我不说我不说。”
等林可星的心情平复了之后,蒋母这才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林可星咬了咬下唇,没说话。
蒋母只好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是不是阿延跟他女朋友吵架了,吓到你了?”
林可星双手无措的缠在一起。
蒋母是看着林可星长大的,她的微动作,她都明白,心里有谱了,“刚才我过去没见到阿延的女朋友,我想她应该是在气头上,不然不至于不来见我一面。”
林可星赶忙解释道:“不是,她走了,她回去了,所以她都不知道阿姨你会来的。”
“她走了?”蒋母有些诧异,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林可星点了下头,“所以,阿姨你不要怪她。她不知道的,而且今天的事情,全都是我的错。”
最后在蒋母的再三询问之下,林可星终于透露了一些事情。
蒋母拼拼凑凑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非常惊讶。
不过她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很大。有利有弊,利的是,江若乔会提出分手,但弊的是,如果阿延知道了可星的心意,那么……
林可星自责地说:“都怪我,是我对蒋延哥哥……”
蒋母一个激灵,赶忙打断了她,“可星,这怎么能怪你?你不要这样说。”
还不到时候。
现在她不能知道可星的心意,阿延也不能知道,一旦知道,事情就无法照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了。
林可星抬头看向蒋母,“阿姨……”
蒋母此时此刻的神情则是怒气冲冲了,“我对阿延太失望了,他怎么能这样欺负你,他不该喝多了酒,更不该认错人,可星,你别说了,他的力气比你大多了!”
林可星迟疑,“阿姨,不是……”
“你是不是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蒋母一脸心疼,“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明明你把阿延当哥哥,你们俩关系这样的好,现在都因为他,可星,你告诉阿姨,你是不是很介意很生气?那这样,我会教训他,让他搬出去,以后放假了也别回来,只要你不愿意,我就不会让他再出现在你面前。”
蒋母又道:“就这样办,明天我就让他收拾行李,让他自生自灭去,不会再让他见到你,可星,这样好不好?”
林可星怔住。
再也见不到蒋延哥哥了吗?
不,不可以。
她想看着他,想看他高高兴兴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如此痛恨自己破坏了他的感情。
如果再也见不到……光是这样想想,林可星就觉得心口一阵接着一阵的窒息感传至四肢百骸,让她无法呼吸。
对的,如果蒋延哥哥知道了她的心思,他都不想再见到她了吧?会对她露出厌恶的表情吧?
还有,阿姨如果知道了……会不会也觉记得她这个人很恶劣很不堪了呢?阿姨对她这样好,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不让他们知道。
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林可星的眼神逐渐平静、坚定,她摇了下头:“我不怪蒋延哥哥的,他只是喝多了。我不怪他。”
蒋母眼里有着转瞬即逝的笑意。
这样才好。
剩下的事她来处理就好。
另外一边。
陆以诚还坐着楼梯口那里打卡单词,蒋延回来了,他看起来非常的落拓狼狈。
蒋延提着一个袋子,袋子发出光芒,陆以诚瞥了一眼,辨认出来,这是夏天常见的萤火虫。
蒋延也没想到会在楼梯口碰到陆以诚,他声音喑哑:“怎么在这?”
陆以诚平淡地解释:“斯砚跟他妈妈在打电话,我出来透透气。”
“哦。”蒋延低头看向手中的袋子,面露苦涩,“本来这次我想的是,带若乔过来玩,给她做这样一盏‘灯’,她一定会喜欢的。”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现在回不了市区。
给她打电话,她也把他拉黑了。
陆以诚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却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手机。
陆以诚本来话就不多,以前宿舍里,他们三个人讨论这种事,他向来都不会参与其中。
一阵沉默。
蒋延低着头,因为捕捉萤火虫,他的手背也被草叶刮出了一些细小的伤痕,他突然问道:“陆总,你说我真的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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