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江若乔聊完之后,蒋延回了房间。
他还想跟她多单独呆一会儿,不过她看起来很累。
农家乐的房间都是按照宾馆标准间装修的,房间二三十平方左右,有两张一米三五的床,还有独立的洗手间。陆斯砚本来是想找江若乔的,但无奈江若乔被蒋延叫走了,陆以诚只能带着他回了房间。
一米三五的床,即便是陆以诚一个人睡都有些局促,更别说还加上一个小孩。
老板也知道这个问题,给他们拿来了垫子打地铺。
蒋延回房的时候,陆以诚才带着陆斯砚从洗手间出来。
升级为奶爸的陆以诚现在很会照顾陆斯砚,给他洗了手,又擦了脸跟背,抱着陆斯砚坐在床上,陆以诚又从背包里拿出之前在超市买的爽身粉。动作细致的给陆斯砚脖子还有腋下跟腿窝都擦了爽身粉,陆斯砚很怕热,稍稍不注意就会冒出痱子来,
陆斯砚乖乖地坐在床上,他换了睡觉的衣服,这会儿只穿着小背心跟小短裤,凉快极了。
他微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由着爸爸给自己涂痱子粉。
蒋延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失笑道:“现在小孩都吃什么长大的,养得这么好。”
站在蒋延的角度来看,陆斯砚这小孩,的确生得很好。
皮肤很白,个子不算高,但也不矮,身材属于微胖,笑起来还有梨涡。
一头自然卷更是可爱。
除此以外,这小孩一点儿都不闹腾。一双眼睛跟黑葡萄似的,看着很机灵。
像他们这么大的学生,实际上还真没几个有耐心跟小孩打交道。
不过陆斯砚是个例外,这次来的人中,每一个都喜欢逗他,他还笑眯眯地回应别人。
完全满足了他们心中对“小孩”的最高期待跟要求——长得可爱、脸上肉乎乎的、别人家的(意味着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活泼又懂事……
陆以诚给孩子擦了痱子粉后,拍了拍他的手,“躺着去吧。”
陆斯砚速度很快,爬到一边,靠着枕头拉上被子,作出要睡觉的样子。
屋子里的空调很给力。
陆以诚拿起陆斯砚换下的衣服去了洗手间。小孩喜欢闹,又怕热爱流汗,所以中午睡觉时,陆以诚都会让他换一套衣服,这样的天气,换下来的衣服他用手搓一搓洗干净放在外面晒一两个小时就干了。
陆以诚去了洗手间洗衣服。
蒋延就坐在床边,饶有兴致的盯着陆斯砚看。
陆斯砚这会儿还不困,见蒋延看他,他轻哼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
大多数时候,只要不惹到陆斯砚,陆斯砚都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小孩。
蒋延越看,就越觉得这小孩真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
他也没想起来。
难道说所有长得好的小孩都是一个样子?
陆以诚三下两下就洗好了衣服,在房间了找了衣架,将衣服挂在窗户外的伸缩晾衣架上,这才关上了窗户。
转过头来,见蒋延目不转睛的看着陆斯砚,他垂眸,走了过去,挡住了蒋延的目光,“看什么?”
蒋延摸了摸下巴,也学着陆斯砚躺在床上靠着枕头,随口说道:“没什么,就觉得你家这小孩看着蛮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陆以诚:“……”
“还真是你家的小孩。”蒋延顺口说,“好像跟你有点像。”
陆以诚还是没说话,沉默着背过身给陆斯砚盖好被子,又去调了空调的出风口不对着床头。
蒋延其实也就是随便聊聊。
这么一件小事,陆以诚没有给予回应,他也不可能一直提,便换了一个话题,“你申请不住校,那以后是住自己家吗?”
陆以诚摇了摇头,“不是,再找个学校附近的房子。”
“啧。”蒋延有些好奇,“怎么突然想到要搬出去住,还是要租房子,我刚开始还以为你住家里。”
如果搬出去后住家里,那还可以理解,可搬出去后,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就令人不解了。
总觉得没太大必要。
陆以诚实在是很头疼。
事情是很简单的,可问题是,暂时还不能说。
一个谎言,必然要用另一个谎言来圆,他不喜欢这样,思来想去,只好说了实话,指了指躺在床上滴溜溜的看着他的陆斯砚,“我以后还要照顾他,住学校不太方便,住家里又太远了。”
蒋延诧异,“你照顾这小孩?”
他险些脱口而出“为什么”。
为什么呢?
这小孩没有父母的吗?不过这话他咽了回去,因为他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着小孩的面提起父母,似乎不太合适。
要是这小孩的父母出了什么事不能尽到照顾的责任呢?
或者这小孩的父母也许不在了呢?
突然提起来,要是惹得小孩伤心难过,那就不好了。
陆以诚回:“嗯。”
蒋延猜到这小孩是陆以诚的亲戚,两个人都姓陆,并且陆以诚还决定照顾,关系肯定不一般。
其实也没必要追问太清楚了,应该是小孩的父母或者别的亲人没办法照顾,所以才轮到陆以诚。
同学两年,蒋延也很了解陆以诚,这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蒋延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一个暑假过去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思及此,他说道:“上次借你的三千块我等下转账还给你,之前事情太多了,忙忘记了。”
养一个小孩,应该挺花钱的。
陆以诚瞥了他一眼,“嗯。”
蒋延自顾自地说:“本来想给若乔买个包当生日礼物的,她不肯要,我想了一下,也确实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还是以后给她买更好的更贵的吧。”
陆以诚沉默不语。
陆斯砚撇撇嘴。
聊着聊着,蒋延将手枕在脑后,“说起你租房,我想起了一件事,这次开学,我公司一个前辈也终于凑齐了首付款,看他的朋友圈已经签了合同,我看了他发的户型图,还真别说,房子不大,但还是有三个房间,主卧室啊书房啊儿童房都有,老陆,不瞒你,我是羡慕了,什么时候我也能买一套房子娶若乔呢?”
陆斯砚气得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可蒋延说得正起劲,焉有住嘴的道理,他继续说:“我是希望一手拿着毕业证,一手拿着结婚证,不过这年头,不买套房子,让她跟我租房结婚,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实际上,陆以诚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对于感情方面的事,不管谁问他,谁跟他倾诉,他都没办法给予什么有用的意见。
因为他自己就是单身,也没跟人谈过恋爱,更没喜欢过谁。
既没有理论知识,也没有实战经验,他又能指引谁呢?
可这一次,只要蒋延细心一点就会发现,陆以诚这一次是不一样的。
以往他都是不作声的听着,脸上表情是很平静的。
此时此刻,他眉眼之间闪过一丝不耐以及隐忍。
这些情绪,一闪即逝,无法捕捉。就连陆以诚自己也没发现。
蒋延这边还在幻想着跟江若乔结婚的种种,陆斯砚的耐性可不如陆以诚,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啊啊啊这个人为什么一直说跟他妈妈结婚的事!!烦死人了!!!
陆斯砚憋红了脸,终于没能忍住,气咻咻地说:“她才不会跟你结婚!”
才不会嫁给你!!
蒋延还在痛并甜蜜着,甜蜜的是想到若乔成为自己的妻子就充满了动力,痛的是想到京市的房价无语凝噎……
冷不丁的听到这一句话,他坐了起来,看向床上的陆斯砚。
陆以诚已经眼疾手快的捂住了陆斯砚的嘴巴,用眼神警告他。
蒋延不生气,反而觉得陆斯砚很可爱,这会儿也是无聊得很,居然有了兴致去逗一个小孩,“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女朋友,我们感情特别好,平日里几乎都不吵架,她也说好了毕业会留在京市,我们肯定是能结婚的啊……”
陆斯砚气得不得了。
恨不得都想说“你说得这么好,那在未来你也没有娶我妈妈,我妈妈也没有嫁给你,哼!”,可陆以诚捂着他的嘴,他没有发挥的余地。
蒋延又道:“小孩,说真的,我觉得你长得挺可爱的,这样吧,等我跟若乔结婚的时候,邀请你来当花童怎么样,到时候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陆斯砚是又急又气又委屈。
我妈妈才不会嫁给你!!
听了当花童这话,陆斯砚更是气成了河豚,可能是嘴巴被捂着,情绪没法说,便化成了眼泪掉了下来。
陆斯砚的眼泪掉在陆以诚的手上,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赶忙放开了。
陆以诚看着陆斯砚眼眶红红的。
蒋延的话还在耳边盘旋,他攥紧了拳头,下颚线绷紧,目光淡漠,“别说了。”
陆以诚的语气都像是带了些冰碴子,“我让你,别说了。”
蒋延愣住。
同学同住两年,这是蒋延第一次,第一次看到陆以诚发脾气,他的声线沉稳,却带了一丝疏离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