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知临解开八枚木牌卦象时,已经是二日早上了。
手腕上缠着金光,他走出把八方象卦阵时,还遇了往这边来师兄,见他出来愕然道:“就出来了?”
时知临眼底尽是嘚瑟,晃了晃手腕上刚刚消散金光,道:“当然!”
师兄笑道:“那师弟这会打算去哪?”
时知临眼珠子一转:“那必定是好好听课了,经过八方象卦阵熏陶,我发现我对卜筮突然有了极大兴趣。”
师兄点点头:“你有此觉悟很好。”
时知临笑眯眯地和师兄告:“那我先走了。”
离开道1峰后,时知临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垠峰,然而还未上山,就碰了正山知繁,知繁见他便笑道:“就从八方象卦阵出来了?”
时知临:“怎么师姐你知道了?”
知繁:“不只是我,白师弟被罚这事,整个天山都传遍了,师尊知道了。”
时知临微微紧张:“不影响我山吧?”
知繁:“倒是不影响,不过你为何要山?可是接了什么任务?”
时知临:“我之前听说今日有器叁峰师兄们山去新出秘境找材料。”
知繁想了想:“原来是这个,不过那秘境开启时间严苛,器叁峰那队人天不亮就山了,你这会估计是赶不上了。”
时知临之前没听说秘境时间,听师姐这么一说,不由失望道:“我来还打算找小白龙一起去。”
谁料知繁又说:“白师弟已经山了,你不知道?”
时知临想了想:“他昨日课堂上确说过有事要请假。”
知繁:“那你便不用山了,直接去上课吧。”
见时知临立马就没了之前兴高采烈劲,知繁扑哧一声笑道:“行了不逗你了,喏,师尊知道你为了山玩都连累了白师弟,找了个任务给你做。”
时知临拿过玉简一看,“泾阳镇附近村庄?”他之前来天山时,途径过泾阳镇,泾阳镇位置偏僻,距其他大州县较远,整个镇子都不繁华,与其说是镇不如说是个小村落,都没什么人。
时知临想不泾阳镇边上村又会有多偏僻。
知繁收了脸上笑意:“整个村子里人都被杀光了,因为村子里少于外人来往,所以发现时候已经是一旬之后,你要调查就是屠村真相。”她顿了顿:“不过时间过得久,并不好查,而且能屠戮一个村落人必定心狠手辣,你虽已元婴,对方却不知深浅,此番山定要当心。”
时知临点了点头:“我知道,师姐放心。”
这次山,时知临没有叫人,只叫上了谢清夷。
两人没有停歇,直接赶了泾阳镇。
泾阳镇就如他们记忆里一般二,风沙黄土,整个镇子都没什么人,就连住店客栈都只有两家可选。
时知临和谢清夷选了看起来环境更好那家,放了东西便了楼,点了桌菜后,开始小二打听,“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二十里外那个小村庄被屠村消息?”
小二来上菜,闻言手一抖,惊恐地看时知临二人:“两位怎么问这个?”
时知临和谢清夷对视一眼,道:“我们是天山弟子,接了任务来调查此事。”
听他们这样说,小二紧张神『色』松缓了一些,却还是压低声音道:“两位仙人,听小一句劝,这事啊查了,虽不知你们两人修为如何,这几天有不少修士去过那边,一个个可都……有去回,恐怕是有厉害大妖作怪!”
谢清夷:“怎么说?”
小二左右看看,见四人,道:“有传言说,那马家村人之前得罪了一只路过这边养伤狼妖,那妖就是因为此事报复,屠了整个村子里人,不仅如此,听说他此刻还依旧盘踞那里,就连路过和去调查人不放过,您看,这镇子上人都少了,就是人人自危,全搬走了!”
时知临挑眉道:“你说那村子里人得罪了养伤狼妖,可知道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人家?”
小二摇头:“这小那能知道,知道可都……”说着,他便直起了腰要走。
谢清夷将两颗金元宝放桌上,笑道:“你知道我们是来调查此事,总是要过去一趟,不过据你说这么危险,我们肯定是要多打听些消息有备患。”他将两颗元宝推小二面前:“这是首款,等我们回来了,再付尾款,至于尾款多少,就看你提供报有多大价值了。”
小二目光落金子上移不开视线,等谢清夷放过来后,忙不迭将金子收了起来,道:“二位仙人,你们想听什么,只要是小知道,绝对没有一句隐瞒。”
……
休整一夜后,时知临和谢清夷赶往了二十里外马家村。
马家村一片沙地央,除了村落里有些耐寒耐热树木,周围都是飞沙,十分贫瘠。
时知临和谢清夷村子里转了一圈,除了没人收殓尸体之外什么没发现。
谢清夷检查完最后一具尸体,起身道:“确像是前爪锋利妖兽所为。”
时知临:“杀人应该是个新手。”他一边回忆之前看每一具尸体,一边道:“有些尸体还有挣扎痕迹,身上伤口多,并不致命,沿着一个方往后走,越往后那些尸体身上伤口越少,更多都是致命伤了,最后那几具,几乎都是一击致命。”
谢清夷『摸』了『摸』巴:“你说这凶手是不是来没想过要杀全村人,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临时起意屠村?”
时知临摇头:“不知道……”他脑海里那些人死状再次回放,突然灵光一闪,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尸体里没有小孩,就俩你年轻女子都少,大多是壮年男人和年迈老人。”
“有吗……”谢清夷仔细一回想:“好像真是!”
他们再次将村庄里尸体全部看了一遍,果然没有发现一个孩童尸体。
谢清夷:“会不会是这村里就没有孩子?”
时知临摇头:“我之前看见有家屋子里有个拨浪鼓,必定是有孩子。”
谢清夷:“那是不是说——那凶手杀了这全村人,为就是这些孩子?”
时知临挑眉:“要孩子做什么?”
谢清夷想不通:“为了吃?传言窫窳不就吃人吗?”
时知临啧了声,“那窫窳还少咸山呢?这离少咸山十万八千里,还能跑这来吃人?”
谢清夷啧他:“就许你天山上待半年就腻了就想山,不许窫窳少咸山待腻了想换个地方待待?”
时知临,“窫窳长得像牛,你见过那头牛有这么锋利爪子?”
谢清夷想了想是:“不是窫窳话,爪子锋利妖可多了去了,而且有吃人『毛』病不少,咱怎么查?”
时知临思考这个问题,这马家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最近镇子都隔着二十里黄沙,如果真有妖想作怪,他想不那妖为何挑这么一个地方。
谢清夷则道:“这有什么不好猜?你都说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里吃人都不会被发现,理由还不充分。”
时知临指了指那一地尸体:“既然是为了吃人,为何不将这些人吃了?我认为那小二不是放矢,或许这村子里人真和那妖结了仇。”
说完这句,时知临脑子里闪过什么,他狐疑道:“那小二之前说那妖曾经这村子里养伤,可若那妖出现时必定不会是原型,只能是人形,不然村子里人论如何不会收留他,可若是人形,村民们又是如何发现它是妖呢?如果是他受伤不甚『露』出原形,那村民们即便不是当时就撞着胆子打杀了它,事过去之后该是去报附近仙门或者天山,为何不没报,还将此时传得沸沸扬扬?”
谢清夷听他这样说,发现了小二这段话里矛盾点,皱眉道:“会不会是村民们受他胁迫,担心被寻仇,所以没有上报?”他话刚说完,就自己反驳了自己:“不对啊,若是怕被寻仇,要么就躲得远远地,要么就从此闭口不提,即便是一时失口说了出去,不能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后还能安心住这里啊……”
时知临点头:“这里村民没有大范围搬迁过痕迹,死亡人数和屋子差不多能对上,即便是搬走了,应该就顶多就两三家人……”
时知临话音未落,便和谢清夷对视一眼:
“找搬出去那几家村民!”
时知临和谢清夷将村子里每一间屋舍又新看了一遍,数来一共是五户人家有长久闲置痕迹,其两户已经破败不堪,恐怕闲置日子都不只上十载了,根据传言里推测妖兽进村时间,这两家基可以排除。
两人新回镇上,便一家家找镇子里人询问。
“老丈,您可认识马家村人?”
“您知道这些年马家村搬出去了哪些人吗。”
“可知道那家人现哪?”
镇子不大,从镇头问镇尾不过半天水哦建,时知临两人回客栈时,天还是亮。
小二见他们回来,热地打招呼:“二位仙人可算是回来了,今日店里刚宰了头羊,是最新杀羊肉,你们可一定要尝尝看。”
时知临和谢清夷正好都饿了,便坐了来,见小二上完菜磨磨蹭蹭不走,时知临便掏出了两个元宝。
小二刚要伸手,时知临便将元宝收了回去,道:“我发现你之前和我们说那些东西,造假成分多啊。”
小二眼睁睁看着那元宝被收走,连忙道:“小句句属啊!”
时知临道:“你曾说那村子里有妖养伤,我就问问,那妖村子里住时,是人形还是原型啊?若是人形,那村民们如何看出那是妖?若是原形,那马家村村民们又哪里敢收留那妖?”
小二一脸茫然:“可传言就是这么说啊。”
谢清夷吹了口羊肉汤道:“传言是传言,不尽详,你若是能将你自己知道告诉我吗,这两个元宝倒不是不能给你,之前那两个,我们不因你传假消息收走了。”
小二一惊,没想了口袋里金子还能飞走,眼前两位都是仙人,若真是要拿走他手里金子自然是有千百种方式,他不敢不相信,急忙道:“小说虽是传言,句句都是真这么传小这么说,绝对没有编造任何一句话欺骗两位仙人,至于小知道……”他挠着头,使劲回想后,颓然地摇头道:“那马家村常年不于外接触,小想不起来什么啊。”
时知临将两个元宝往桌上一放:“你之前说你这客栈已经十多年了,南来北往人众多,你消息必定是整个镇子里最灵通,不一定要这两年,这要是与马家村相关真消息,我们觉得有用,便将它们给你。”
小二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个元宝,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起来,等时知临都忍不住动筷子准备吃东西了,小二诶了一声,将他注意力新拉了回来。
“我想起来了!”小二道:“不知道是不是两位仙人想知道消息,不过确与马家村有关,还希望两位仙人听了之后……不要收走我元宝。”
时知临点头:“说。”
小二回忆道:“大约是十年前样子,镇来了个极为貌小娘子,那小娘子一出现,怎么说……整个镇子里男人,不论老少都出来看她,小远远瞧过一眼,只觉得有她,日光都亮了些……不过那小娘子并没有再镇子里多待,转日便去了马家村,当时镇子里许多未娶妻郎君们都往马家村去了,就想知道那小娘子是哪家,然而不知为何,从那时起,马家村便封闭了村庄,再不让外人进出了。”
时知临皱眉:“你意思是之前马家村并不封闭,是那小娘子去了之后封闭?”
小二点头:“那马家村虽说四面黄沙,他们那羊都是盐滩羊,肉质极好,常常会送羊肉来镇上买卖,只是那之后,那羊肉便送得极少了,不如此,不许外人随意进去。”
时知临和谢清夷对视一眼,谢清夷问:“那你可听说那段时间村子里发生了什么?”
小二摇头:“除了那位小娘子就没事了,当时许多郎君想求娶那位小娘子,然而村里人却说小娘子嫁给了村长做续弦,那马家村男人又一个个身强马壮,村子里郎君们便放弃了。”
谢清夷若有所思:“十年前貌小娘子……”
时知临问:“那你可听说马家村曾有人搬出来?”
小二想了想:“倒是听说过两家,一家是小郎君考了功名都上皇城去了,还有一家倒是不清楚,只知道去了州城,似乎是想去那边找些谋生法子。”
时知临:“你可知道那两家都是几口人?”
小二点头:“去皇城那家是四口人……说来巧,那家人便是那小娘子进入马家村一月之后搬走,至于去州城那家,就是五年前了,两口人,是两姊妹。”
时知临:“两姊妹?多大年纪?”
小二想了想:“十岁上吧?我不是很清楚,当时我们客栈早上会支个摊子外面买包子,那两姊妹离开时来这买过包子,不过都戴着兜帽,看不清模样,我只记得声音听着稚嫩,手是小孩手。”
“十岁……”时知临摩挲着手腕上彩绳,思索道:“还是孩子……”
谢清夷继续问:“你可曾听说过马家村里孩子多不多?”
小二奇怪:“仙人们为何问这个?不过说起孩子……我倒是确没听说过什么,马家村里出来采买人一直都是固定,采买大多都是些米油盐布匹之类,很少会买孩子用东西,不过这不奇怪,穷苦人家孩子哪会特意准备什么,能用便用着罢了。”
两人与小二又说了一阵,便上了楼。
谢清夷:“你怎么看?”
时知临:“目前看来,线索除了搬出去那两家人,就只有那个十年前来过小娘子了。”
之前时知临和谢清夷沿街问了一路,得只有这两家人搬走信息,若是要查,只能从这两家人查起了。
谢清夷:“那不是要回皇城?”
时知临嘶了声:“我们还是先回州城查查那两姊妹吧。”
两人决定了之后,马上就收拾了东西,连夜御器回了州城。
月上高挂,州城依旧灯火通明,城内百姓提着灯笼逛着夜市,神『色』安逸平静。
谢清夷感叹道:“只隔百里,截然不同。”
想起贫瘠泾阳镇和马家村,时知临心并不好受。
云周建立之前,九州并不统一。列国诸王分封而治,世家与门派不和已久,妖族是强大外敌,直开国皇帝,同时是一位强大修者赵平统一了九州,平衡了世家与门派之间势力,有了如今云周。
然而修真者与普通人混居终究是容易产生矛盾,百年前赵仁帝进行了“世家门派协助治理”改革,那之后凡人与修真者虽未完全分开,有了当地修真世家和修真门派共同管理,算是和平了不少。
然而这依然法解决小部分地区问题,有些地区离繁华凡人城池极远,离有修真者城池不近,属于最贫瘠地段,这样地方最后就如泾阳镇和马家村一样,少有外人踏入,固地自封,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贫瘠。
谢清夷知道时知临想什么,拍了拍他肩膀道:“圣上仁政,已经做得很好了。”
时知临点点头:“我知道。”他抛开这些,看窗热闹巷子:“你打听,那对姊妹就这里?”
谢清夷轻轻嗯了一声,有些叹息:“十岁孩子独自谋生,除了这……确不能做什么了。”
时知临,“去看看吧。”
两人换了身衣服,来了时知临初来州城便来过地方——平康里。
夜晚平康里比起白日要热闹得不只一倍,两人刚踏入这条巷子,便被几个相貌姣好娘子围住了:
“两位郎君好生俊俏,就是有些面生,可是一次来这?”
“两位郎君楼上坐坐,我这小娘子各个漂亮,保准郎君满意。”
“郎君——我可是盼你了!”
围堵之,红衣女郎身边打手撕开人群,径直走了时知临面前。
她额间花钿精致,面若桃花,举着把团扇戳了戳时知临胸口:“好呀,半年前便说要再来,我可是等了又等,盼了又盼,见着你这负心汉!”
谢清夷意料之外又预料之表里,时知临奈道:“这位姐姐,您之前不是让我少来吗?”
红衣女郎娇嗔道:“姐姐是让你少来,说了让你旁边那位郎君多来呀,姐姐可是日日盼……”
时知临打断她:“所以你盼不是我,是之前和我一起来那位郎君啊。”
红衣女郎顿了顿:“你是盼望。”她左右瞧了瞧,“那位郎君呢?”
时知临笑眯眯道:“没来。”
红衣女郎便白他一眼,收了团扇就要走。
时知临连忙追了上去:“姐姐姐姐,走呀,我和他认识,次带他来嘛!”
红衣女郎睨他一眼:“你个荤话都听不懂小郎君还来这玩,不怕被外面那些娘子吃了去,赶紧回去吧!”
时知临笑眯眯道:“我来这其是想打探消息,姐姐,您若是能给我们提供点消息,我们马山就走。”
红衣女郎:“空口套话呢?”她吃吃笑了几声道:“小郎君,你可当姐姐是吃素吗?”
不等时知临开口,她便又道:“算了,姐姐看你顺眼,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不是不能说,姐姐都告诉你。”
时知临眼睛一亮:“姐姐知不知道五年前曾有一对马家村来姐妹进了这平康里?可知她们现哪?”
红衣女郎听他说马家村时便变了眼神,听最后,用团扇挡住脸,笑问:“小郎君打听她们两个作甚?还提起马家村?可是……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