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靖禾四年,十一月初三,雪。

大雪纷纷扬扬,满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余净不是第一次下凡,却是第一次看凡间的雪。天庭无四季,关于风霜雨雪,余净只在泽兰殿藏书阁的话本上见过。

余净看着雪,觉得很是新奇,一时间有些呆怔,伸手去接,雪径直穿过了她的手往下落。余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同月老用了隐身咒。

“乖徒儿。”

月老突然唤她,她扭头看向月老。

“师父!”

“昨日为师交予你的画像,可记熟了?”

余净点了点头应声道:“记熟了。”

“那便好。”月老应声的同时,捏了个诀,余净只觉得身子一晃,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换了个地方。

宫殿高大巍峨,目所及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白雪覆盖之下,更添一丝庄严静谧。时值入夜,廊道下挂着一排排宫灯,莹莹灯火,昏黄的光影打在廊道上,同外头雪的冷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此,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意。

余净跟在月老身后走在廊道上,月老一边走,一边交代她:“这里是盛华所住的慈宁宫,往后也就是你要住的宫宇了。”

听月老这么说,余净环顾了一眼四周,觉得以后若是能住这么漂亮的宫宇,其实也挺好的。

“太后娘娘向来畏寒,入夜了记得去添些炭火,对了,手脚轻些。莫要惊扰了太后娘娘。”

“是。”

廊道的尽头走出来两位女子,一位高些穿着浅青色衣裳,另一位穿着粉色的衣裳。

月老看向她们,开口问道:“既是记熟了,那为师便考考你。那两位是?”

余净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她们的脸,胸有成竹地开口道:“浅青色衣裳的应当是阿玉,粉色衣裳的是小亭。”

“不错。”月老颇为满意地应道,“这个阿玉是盛华的心腹。”

月老这样说,余净又看了阿玉一眼,瓜子脸,长相白净清秀,许是因为瘦看着又透着一丝精明的感觉。听月老的意思,这个阿玉对她来说应当很重要。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同月老开口道:“师父,届时我若是入了盛华的身体,那,盛华呢?”

月老听见这个问题,神情一凝,有些含糊道:“你放心吧,强行改命数的事,阎王那老头是不会同意的,今夜子时,盛华命数已尽。”

“命数已尽?盛华现如今不是才二十有七吗?她为何会……”余净顺着开口问道。

月老犹豫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接话道:“这个……这个过会儿为师再告诉你吧。”

“现下时辰还早,为师带你去瞧瞧君上吧,待子时再过来。”月老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

“好。”余净虽应声了,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毕竟她这回的任务对象可是天君谢玄,天庭权位最高的人。且她的任务目的是,破坏天君谢玄同西海三公主的姻缘。

之前在天宫的时候,余净就听说谢玄对西海三公主乐清情根深种,天后之位非她不可。可太上老君连同二十八星君算了谢玄同乐清的仙格,算出来他们俩是一段孽缘。恰巧谢玄还差一劫便飞升上神了,所以,几位一合计,便让谢玄下凡历劫了。而这拆散姻缘的苦差事便落到了姻缘殿余净的头上。

正想着,人已经到了街市上。因着大雪,又是夜里,街市上没什么人,只有几个馄饨铺子还在敲打着竹筒。“笃笃笃”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上更显得静谧。大雪纷纷,穿过他们的身体落到地上。

“镇国将军府。”余净站在门前看着匾额出声道,“君上在凡间,是位将军吗?”

“是也不是。”月老故弄玄虚地应声,接着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余净随着月老往里走,穿过朱红的大门和迎门墙就看见一个人。

一位少年,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中衣和茫茫的白雪融为一体,只有高高束起的乌发才能分辨。他手上拿着一把剑,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很是凌厉。

空中的雪,被他的剑风带起,纷纷洋洋。

在他的一招一式之间,余净看清楚了他的脸。剑眉星目,英俊飘逸,眸子很亮,带着少年独有的天真和清澈。有雪落在他的睫上,在灯笼的映衬下,闪着细光。

余净的原身是泽兰殿檐头的一片蝴蝶瓦,泽兰上神的相貌,也算是天庭数一数二的了。余净也见过不少其他长相英俊的男仙,但,都不如他。

“他,便是君上吗?”

余净看着谢玄开口问月老道。

月老微微转过头看向余净,门口的灯笼并不是很亮,昏黄的光映到她脸上,而她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谢玄身上。月老看着,笑了笑,感慨地应了一句:“泽兰见了都要自愧不如的相貌,可不是天界瞎传的。”

月老的话音刚落,就看见有一个人从堂内掀了帘子出来。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看着还有些凶,但细看五官还是周正的。

“谢玄!”

余净还未反应过来,那男子已经顺手抽出了门边侍卫的佩剑,抵到了谢玄的面前,谢玄抬手用剑顶住。

那男子笑了笑,瞬间抽剑,往谢玄另外一边刺去。余净看着,感觉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谢玄迅速地抬剑,刀剑碰撞的声音在静谧的雪夜分外刺耳。

几个来回下来,谢玄接招接得渐渐勉强起来,剑直指谢玄的脖颈时,余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谢玄。

“还得再多练练啊!”中年男子笑着收了手上的剑,伸手过去拍了拍谢玄的肩。

谢玄亦笑着将剑背于手后,应声道:“下回孩儿定会赢了阿爹。”

他的笑,和煦温暖,意气风发。没有半点输了的不甘。

“那位,是谢玄的父亲,谢槿,北淮的镇国大将军。”月老指着谢槿道。

“阿爹,玄儿,鸡汤煨好了,快过来趁热喝,暖暖身子!”月老话音未落,便听得从廊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余净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位穿着藕粉色长袍的女子从廊后端着托盘走出来,同那中年男子长得有几分相像。

“那是谢玄的姐姐,谢英。”月老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哎呦,时辰不早了,咱们得赶紧回慈宁宫去了,其他的人,待为师去阎王殿替你寻一本命簿来,你慢慢看。”月老一边说着,一边捏诀。

余净正看着谢玄往堂内走,离开的那瞬间,她看见谢玄回头了。一阵风起,裹挟着雪卷起了他雪白的衣袂,凌乱的长发遮住了他半张脸,却遮不住他亮如星的眼睛。

那便是余净第一次见到谢玄。天宫神仙冷情,雪夜里少年人意气风发的模样在她的心里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回到慈宁宫的时候,余净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只觉得脑袋和身体都很重。再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片模糊,周身暖暖的,感觉还很软,像是躺在云上一般。鼻尖是淡淡的香料焚烧的味道,夹杂着一丝炭火燃烧的刺鼻之感。

视线慢慢地清晰起来,借着光,看见了碧山色的帐帘,白色的山峦绣在碧色的软缎上,甚是清远。余净盯着好一会儿才偏过头,就瞧见月老拿着夜明珠坐在榻边。

“师父。”余净开口唤了一声,被自己的声音惊到了。这不是她的声音!微微皱了皱眉,看向月老问道,“我这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月老打断了。

“你现下已经是盛华了,三公主乐清在凡间应该还有一段时日才回京师,为师明日一早去阎王那儿拿了命簿就给你送过来。”

“你……”月老说到这,迟疑了一下才接着道,“刚入凡身,定然有许多不习惯,好好休息吧。”

“对了,谨记你此行的任务,拆散姻缘,保护君上,早日飞升。”

“好。”余净有些虚弱地应声道,许是刚入盛华的身体,真的很不适应。应声完眼皮就耷拉下来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听见了外头的动静。余净睁开眼睛依旧很暗,只隐约隔着帐帘看见外头晃动的烛光,躺着想了一会儿,脑子里莫名浮现方才月老带着她过来时宫女说的话,想来可能是进来添炭火的,也就未放在心上。

刚想闭上眼睛,就察觉到了不对,那脚步声明明就在近旁。有些懵地看着带寒光的剑指过来,顾不得这么多,卷着被子就往床榻里头滚。刺客大抵是没想到盛华还醒着,所以剑在空中微微顿了一下。

余净一口气都还未松了,帐帘就被锋利的刀刃划开了,那剑直指向余净。

余净偏身想要躲过,奈何身子太重了,剑刺入余净身体的时候,余净还是懵的。右肩伤处那清晰入骨的痛感传至四肢百骸时,余净才忍不住咬了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有刺客!”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小宫女犹豫的声音:太后娘娘?”

余净毕竟才入凡身,加之又受了伤,声音自然不大。

“吱呀!”接着门被推开了。小宫女试探性地进到内殿,隐约瞧见内殿有个穿黑衣的人站在榻边,一下就慌了神,大声惊叫起来:“快来人啊!有刺客!抓刺客!”

“护驾!”外头侍卫刀剑甲胄碰撞的声音响起来。

那刺客回头扫了一眼,拧了拧眉,飞快地将剑拔/出来。疼痛被无限放大,余净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清晰地感觉到温热的血从伤处流出来。刺客显然准备刺第二剑,余净看着那剑刺向自己,心一横,抬手握住了刺向自己的剑锋。

刺客惊讶于余净的动作,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她一眼,“护驾!”外头的动静愈发响了,刺客也有些慌了,拔剑抽身破窗而出。

“太后娘娘!”小宫女慌乱地叫着小跑着到余净的身边。

大抵是听见了动静,整个宫苑的人都被惊动了,朝着慈宁宫正殿这边涌来。

“传太医,快去传太医!”混乱之中,余净看见了阿玉,她正厉声唤着。

余净摊开手看了一眼,满是鲜血,红得有些刺目。仅一瞬,她便明白了,为何盛华今夜子时会命数已尽。为何月老说起盛华命数已尽时,神情那么奇怪。

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只觉得眼皮重得有些睁不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养成病弱皇子后》求收藏!

林芫被分给了最不受宠的皇子。

她未曾想到,应淮序作为皇子,过得连她一个奴婢都不如。受尽欺凌,羞辱,看着同她胞弟一般大的应淮序,林芫有些心软了。

她带他去御花园玩儿,生辰给他做寿面,冬日给他缝保暖的小衣,受欺凌时护在他前头……

皇子终究是皇子,应淮序一日日地长大,人人都尊他一声:“九殿下。”

林芫不是个没有分寸的,她亦跟着他们一同唤他,九殿下。

应淮序听到她的声音,抬眼若有所思地看向她,似是委屈地低声问道:“芫娘今日,怎么不唤我砚臻了?是砚臻惹芫娘不高兴了?”

“不,是奴婢从前在殿下面前失了分寸……”林芫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了。

“芫娘在砚臻心里,从来都不是奴婢。”应淮序的声音微愠。林芫抬眼,对上应淮序的眼神,意识到了什么,心尖一颤。

——

林芫开始有意避开应淮序。他是皇子,而她,只是个没有出身的宫女,且年岁相差如此大。不管如何,都是不相配的。

应淮序似乎察觉到了林芫的躲避,终有一次,他醉酒失态吻了她。

她低声道:“九殿下,奴婢终有一日是要出宫嫁人的。”

“嫁给谁?林芫,你想要嫁谁?国子监那个穷书生吗?”

他厉声质问着,发了狠地吻她,直到血腥味充斥着两个人的唇舌。

他的唇角还带着一些血,粗喘着气近乎餍足地同林芫道:“芫娘,今生你只能嫁我。皇后的位置,只能你来坐,也只有你配坐!”

1.女大男八岁,介意慎。

2.1v1,sc,带点强娶豪夺的色彩。

3.林芫(yan第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