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说的是那个老太太。
齐不闻恍然大悟,“着火了?”
老头儿一边使劲儿点头一边用扁担抬起水桶,“快!快!”
齐不闻心说有您打水这功夫,人都烧死了个屁的了!他从车里抄起个灭火器,又把车衣扛在肩头,让老头儿指路。
“走!”
出事儿的地方有些距离,不过老头儿深一脚浅一脚跑得很是着急,不一会儿功夫,齐不闻就看到一片坟包。
好家伙?齐不闻心说刚才看这老两口儿鬼鬼祟祟的,吃饭的时候说话又好像说暗语一样,难不成是来盗墓的?正当他这么想着,脚底下绊到了什么东西,齐不闻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回头看那黑乎乎的东西,竟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叫声。
“这儿!在这儿呢!”
这脸上黑得好像锅底一样的,就是他大娘了,不过好在人没事儿,虽然头发眉毛都被烧得厉害,不过都只是皮外伤。
老头儿抱着老太太就是嚎啕大哭,齐不闻也不方便问是怎么回事儿,就拍拍老头儿,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老头儿把老太太放在他背上扛回去。
正当齐不闻刚把老太太扛起来,忽然又听到背后响起一声喊声,“快快!着火了!又一个!”
齐不闻一回头,只见背后不远处的坟包上面竟然又窜起来一团火焰!
难不成还有人?正当他纳闷儿时,不远处接连响起一阵喊声,还有一团团窜起来的火苗!
齐不闻连忙将老太太放在地上,抄起车衣冲着一团火焰冲过去,展开车衣将这人压在洒得七七八八的水倒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如此这般忙活了差不多十来分钟,齐不闻已经压灭了四个人身上的火焰。
不停有人聚拢过来,互相搀扶着,有人在查人头。
“都在了吧?”
“在了在了。”
“今晚应该没事儿了吧?”
“应该没事儿了。”
众人就这样互相搀扶着回了寨子,直到老头儿将老太太安顿好,又给她擦掉了满脸黑灰时,齐不闻才终于找到机会插上话。
“说说吧,大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特么是一个多么奇怪的寨子啊?齐不闻心说比自己当年碰到生人蛊可奇怪多了——这么多人,晚上不睡觉跑到坟地上去,而且还一个个突然自燃了,怎么了?去点鬼火去了?而且他们好像明知道会有危险而且还去,这也太主动了吧?难道说整个寨子的人都在练什么盖世神功?
“这个吧……”老头儿就蹲在晚上齐不闻坐着的那个木头墩子上,旱烟袋子被他嘬得吧嗒吧嗒响,老头儿一脸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样子,从表情到姿势配合在一起好像便秘一样,半晌才挤出来几个字儿,“我们是去护坟的。”
齐不闻啧啧两声直摇头,“我看您这不像是护坟,你们像是去点坟的,坟到底出什么毛病了?”
“说来话可就长了。”
事情要从头两年说起来。
这寨子里的人都是世世代代住在这儿的,死了之后就埋在寨子外面,就是齐不闻刚才看到的那片坟包,寨子里这些人的祖坟基本上都在那儿了。
有一次,有人去城里办事儿,回来的时候顺便就到祖坟上看看,想拔拔草什么的,突然就发现祖坟好像被烧了一样,他在寨子里还有一家互相不太对付的冤家对头,就以为是这人故意跑到他家祖坟上去撒气,回去之后两人狠狠干了一仗。
没过两天,另外那个人发现自己家的祖坟也被烧了,本来气冲冲想回去找之前那人对峙,可一路走,一路发现不少人家的祖坟都被烧了。
这样一来事儿就显得奇怪了。
他们这寨子地处偏僻,又不可能是别的什么人来捣乱,一时间大家没了主意,后来干脆商量着轮流去守坟。
头一天晚上,他们就发现有一座坟头突然自己冒起了火星。
坟头着火这事情发生得非常随机,那次也是赶寸了,头一天就发现了,还没等他们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火又自己熄灭了。
后来的几天又相安无事,再等了几天就又开始着火。
他们研究了好长时间,摸不清规律,更找不到原因,为了这事儿还特地请谁家在城里上学的孩子找了文化人回来看,据说这人是搞地质的,听说了这事儿也觉得好玩,可研究来研究去始终没研究出来是怎么回事儿。
寨子里的人没了主意,也不能看着祖坟就这么天天烟熏火燎的,生怕会触怒先人,没有办法,就只好天天晚上到坟头去守着,又发现这火好像能认人似的,本来一块地上看着什么都没有,你往地上一坐,或者站着的时间长了,火就突然从人身上烧起来了。
“你说要命不?不去看也不行,去也不行,这真是要命!”
齐不闻能感受到老头儿的郁闷,心说他们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守坟啊。
但这现在不是齐不闻最关心的问题。
他当然知道自己肯定也闹不清楚这片坟地为什么会突然着火,他不是寨子里的人,不如他们对这寨子的情况熟悉,又不是地质专家,连人家都闹不清楚的事儿,齐不闻没有那个逞能的自信。
他关心的,是一个时间点。
“这事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唷,应该是……”老头儿掰着手指头数着,“从15年开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