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小龙童子14

看病,怎么看?齐不闻是一头雾水,他不是没帮人看过病,但都是蛊术和方术方面,而且首先至少他的家伙事儿要在身边,本来这一趟他身上就没带什么蛊虫,在沙漠里都折腾得差不多了,在叶红祈家用的都是姚婕的蛊粉,给人看病?他现在能干啥?

心里这么一想,齐不闻干脆就豁出去了,见招拆招吧!

前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不知道是谁在走动,齐不闻什么都看不到,心里干着急,他干脆将腿盘到座位上,一耸身半跪在椅子上,这才冒出了个头。

原来是小道士走到了男人面前,他手里捧着一本折叠的册子,对着上面念了一通叽里呱啦不知所云的祝祷辞,另外一个小道士附在男人的耳边说些什么,男人连连点头,“知道知道,规矩我都听说了!”

男人将裤子往上提一提就跪在地上开始拜起来,这跪拜的方式非常奇怪,男人第一次先是右膝着地,右手肘着地,右手蜷在胸前,左手向前伸直,第二次方向相反,第三次则是双手着地、膝盖不着地那么滑下去,最后撅着屁股将胸口贴在地上就不动了。

齐不闻发现地上有个八卦的形状,男人几次古怪的跪拜,都是在分别将手脚次第按住那个八卦的某个爻。

合着是有固定顺序的,看起来有点儿像奇门遁甲,仿佛在布什么奇怪的阵法。

男人的胸口在地上趴了半天,一动不动,胸口紧紧贴地,齐不闻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从地底下传来,他一下没控制住,直接激动地站了起来,想凑过去听听地底下到底是什么声音。

但还没等他听清楚,小道士口中轻唱和一声,男人这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齐不闻看着男人胸口对着的地方,对准那个位置往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大殿正上方的一片瓦和旁边的颜色不太一样,稍微浅了一点,好像是新瓦。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片瓦应该是活动的,人爬到房顶随时可以掀起来,这样说的话,窗,是为了在月圆十五夜,让月光能照在蛊坛上,而男人之前分别按的那几个点,应该是以固定的频率招呼蛊虫吸收男人身上的阳气。

啊……齐不闻一下就开窍了,难怪这个小号非要大张旗鼓地在这地方盖庙给人看病,合着是借着这个幌子,用人的精气神儿来喂他的蛊!

随着小道士唱和,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刚才那几下虽然看起来确实挺耗体力,但是男人未免喘得有点儿太夸张,好像刚搬砖回来一样,齐不闻就发现他的脸色比刚才难看多了,泛着一层青色,从相术上来讲,这叫“晦气”。

在堂口里混久了,齐不闻对一些看相之术耳濡目染,据说,那些街面上流传的什么讲相术的书,什么鼻子有肉是财气啊、耳朵贴面的人聪明啊,这些都是最低等的皮毛,这么说吧,身边经常有些人被称作明星脸,动不动就说他们跟某某明星长得像,的确五官有相似之处,但命运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真正厉害的相师,最先看的不是人的五官,而是整体的气。

同样的五官长出不同的组合,气场就不一样,稍稍一点改动就是变化无穷,所以单凭某个五官的特征是说不准的,可气不一样,这是与人本身最贴近的东西。

气场到底是什么,现在也没人能说得清楚,只是一种综合的东西,究竟是从何产生的,原因有很多,但是气绝对是人的运势最外在的表现。

面色红润发光的人,定然是要走运的,即便不能大富大贵,生活绝对没问题,不会遇到什么坎坷,为什么?首先,气代表运势,但也代表身体,一个人的身体不好,肯定做不成事业,最常见的就是淫欲心重的人,肾水流失得太多,流空了之后,脑髓都会跟着下流,是的,下流这两个词最开始不是骂人的,在中医上,讲的是脑髓往下流,这种人做事儿往往没耐心,精气神跟不上,容易烦躁易怒焦虑,想成事业实在太难。

自古巫医不分家,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真正高明的医生也好巫师也好,都能看到人的身体、精神与命运之间的关系。

而这男人刚才肯定丢了阳气,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齐不闻能感觉到他身上沾染了一些晦气的东西。

晦气这个词也不完全是玄乎的,人为什么会沾上晦气?一般都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人,比如火葬场啊、坟地、屠宰场,又比如接触过屠夫、特殊服务行业的小姐姐之类,再或者,比如一个人特别倒霉,你跟他接触久了,你也会倒霉,有些人说是被负能量的人传染了,也有些人说是沾上了晦气,其实都差不多,最传统的说法,一个人如果碰到尸体,不管是人还是动物的,沾到了尸气,就会出现一些症状,因为身体内部感染了尸毒,脸色也会发生变化,身体会生病,这些特征被综合到一起,用一个听起来玄而又玄的“晦气”给囊括了,久而久之,人们忘记了中间的过程和逻辑,这个词就成了单纯的玄学定义。

内,他肯定要生点儿什么病。

果然,齐不闻紧跟着就听那小道士嘱咐道:“行了,谷神爷爷已经感觉到你的诚意了,不过,你为家人求药,你自己要替他们背业障,这阵子可能会遇到些身子抱恙,或者是血光之灾,记住,这些都是因为你替他们消业了,至于是大病还是小病,那就全看你的诚心与否。”

男人被说得有点儿紧张,但马上点头,“那是那是,不过只要我们家里人的病能好,这些都不算什么!”

齐不闻心中哼笑一声,心说这小道士的说辞还挺圆全,一套接着一套的,他料定了男人回去肯定会生病,不过病大病小,还要看这男人本身的身体素质和免疫力怎么样,到了小道士嘴里,摇身一变成了“心诚与否”的问题,而且还把这事儿故意说成是为了病人消业,那这男人就算生再重的病,也不会觉得是这间庙有问题,反而因为自己为亲人的奉献而自我感觉相当伟大呢!

高人啊,齐不闻不禁在心中有些佩服这个小号,现在他还不知道小号让自己在这儿取代他的原因——肯定不只是误会,看起来虽然是这些小道士们认错了,但是真就那么巧?自己这个冒牌货在这儿坐了这么长时间,正主儿都不打算出现吗?

齐不闻哼笑一声,心说我看看你接下来想怎么玩儿。同时,他看向那男人,心想着看病的事儿怎么办。

男人磕完了头,又被小道士居高临下地教育了一顿,脸上不但没有半点愠色,反而很期待的样子,好像做了好事儿的孩子等着要奖励,小道士傲慢地瞥了他一眼,“行了,谷神爷爷答应赏药了。”

男人连忙伸出手,就看旁边一名小道士转身来到一个小神龛前面,神龛里摆着什么东西,在齐不闻现在的位置看不清楚,完全被笼罩在阴影里面了,就感觉小道士用勺子从一样容器里面盛了一些液体倒在了一只土陶酒壶里,只见在液体倒入土陶酒壶的瞬间,酒壶中发出一阵哧啦的声音,还冒起一阵白烟,看得男人瞠目结舌,小道士又假模假式地对着酒壶念叨了几声,才转身将酒壶递给男人。

“谢谷神爷爷!”男人说着,对齐不闻忙不迭地点头,说完就要走。

啊咧?这就算看完了?齐不闻心说不好吧,老子还什么都没干呢!

“慢着!你先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