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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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纹奶酪,这个和鲱鱼罐头齐名的玩意,让沃檀恨不得嗅觉退化。
但她只是干呕,而胡飘飘在到了楼上之后直冲卫生间,是真的吐了出来。
听那动静,沃檀默默拿出手机发信息:哥,你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坏事?
信息发出去时,景昭的电话也接完了。
挂断电话后,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脑子里像乱了套,突然很有冲动,想要听听那人的声音。
然而临到拔打电话的界面时,却又蜷回指尖。
如果有一张纸能记录下他此刻的情绪,恐怕落笔都是无序的。
调出与聊天界面往上翻,与她的对话很简单,一眼扫过去,没有哪句话超过十个字。滑动到二人关系明确时期,屏幕才变得热闹起来。
那时候的她,总爱发些古古怪怪的表情包,还有十几条的语音。
点开来听,娇滴滴的声音,或雀跃或黏糊,让人品出无边的温情蜜意。
眉目无声漫开,景昭收起手机。
回到席间,沃南正和桌上一位客人聊起几句家常。
“李总哪里人?”
“我湘省人。”
沃南笑了笑:“湘省的区号是0731,谐音灵气闪耀。”
“南总跟我们湘省妹子交往过?”
沃南苦笑着摇了摇头。
见状,李总哈哈两声:“敢爱敢恨这词比较老套,但用来形容我们湘省姑娘还是挺合适的。小意起来跟你世上第一好,翻了脸说不搭理就不搭理。我猜,南总没少在姑娘身上吃苦头?”
借机喝水,沃南躲过了这份调侃,也才分出心神看了眼手机。
“抱歉,临时有事,先走一步。”这话是景昭说的,但他才说完,沃南也站了起来,开口要溜。
俩人一同出了包间,而在电梯里看到儿童乐园的广告时,又都不约而同地注目过去,各有心思。
接近十点,景昭在楼廊见到熟悉的身影。
她低举着手机,好像在回复谁的语音:“管得着吗你,我就不爱谈恋爱怎么样?我喜欢男人开ufo,你去给我找一个来?”
放下电话看到他后,她吓得倒抽了一口气:“你跑我这面壁呢?有事怎么不打电话?”
景昭默默看着她,紧了紧兜里的手机。
是想打的,甚至信息都编辑了好几遍,但最终,还是只能在她门外徘徊。
“你今天下班这么早?”沃檀打开门:“似雪呢?”
“睡了。”
“哦,那它今天挺乖的。”沃檀换了鞋,从包里拿出一包鸭脖。才撕了包装,听得景昭问一声:“你……没吃饱?”
沃檀确实没吃饱,跟胡飘飘马马虎虎划拉几口,就各回各家了。
“竹荪面,可以吃吗?”景昭问她。
“可以呀。”好久没尝过他的手艺,沃檀抽了张纸巾擦嘴,又去翻了翻包:“我先下楼买个东西,一会儿过去。”
“要买什么,我替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沃檀抓着手机出门,趿双鞋子去按了电梯,却发现他还跟在自己身后。
“你跟着我干嘛?”
“我送你去。”
“就楼下而已,有什么好送的?”
景昭不说话了,沉默地坚持。
沃檀真觉得这人有够奇怪:“那你去吧,我一会儿把清单发给你,你照着买就好了。”
因为她这话,景昭去了趟便利店。最后,拎回一袋子卫生棉。
“谢啦。”沃檀伸手来接:“得白蹭你一顿了,我今天不行,不方便。”
她笑意慧黠,坏心眼特别明显,却不知景昭的心里被劈出条沟壑,惘然若失。
“你……生理期?”
“对啊。”沃檀翻开袋子,居然还额外多了一盒红枣姜茶,一盒暧宫贴。
景昭没吱声了,往厨房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折返回来:“生理期,接吻应该没有问题?”
“嗯?”沃檀抬头的间隙腰被勾住,唇碾着唇,齿撞着齿。他发狠亲她,力度大到像要抽干她的一腔气息。
虽说最近两人间的僵局有所缓解,但也只是不温不火,由较劲到了暧昧阶段。
结束一个吻,沃檀被迫揪住景昭的衣服,被他不明不白地亲蒙了:“……你今晚不大对劲啊?”
“你才发现么?”景昭静视着她,眼底有一团深浓的缩影。
两天后,景昭回了趟家。
面对姚琼的左张右顾,他嘴角动了动:“没怀,妈您想多了。”
“那,那姑娘也没跟你一起来?”姚琼嘴角眉心都是失落,喃喃有声说:“可惜了,我还特意找夏医生问了方子,打算给儿媳妇补补身子的……”
老人家叨叨起来,再是哪样的高知分子出身,此刻也不过是一位惦记小辈的普通母亲罢了。
吃完饭后,景昭忽然问一句:“妈,您之前说过,家里有东西是传给……她的?”
姚琼正架着眼镜,这话听到耳朵里后,她慢吞吞地反问:“什么东西,传给谁?”看似没反应过来,实则话里的试探大于疑惑。
景昭揉了揉额角:“那条项链,给您儿媳妇的。”
表述得这样清晰,姚琼眼角慢慢弯起来:“对对对,等着我给你找!”
要说不寻常,姚琼早就嗅出端倪来。
正常恋爱,怎么也不至于遮遮掩掩假扮不熟,而且后头问起时,老儿子也不给个准确答复,甚至面色积郁。
根据种种迹象,姚琼大致猜到小年轻在闹别扭,可此时有了这话,她心头大石险险落地。
孙不孙的倒不着急,重要的是老儿子讨上媳妇,再不是光棍一条!
是条金鲤鱼项链,传统的花丝镶嵌工艺,鱼嘴打开,能往腹里塞东西。
没多久,这项链就被沃檀在似雪身上发现了。
“这什么?”沃檀拔了几下,感觉很稀奇。
“前两天带似雪去体检,这是它从宠物医生身上拽下来的。”景昭托着那小鲤鱼,在掌心里展示给她看:“鱼尾扒掉个角,我买下来了。”
沃檀凑近些:“这是金的吗?”
“应该是银镀金。”景昭顺势取下链子递过去:“不想戴的话,塞点沉香放在衣柜里,能当香薰用。”
沃檀愣住:“送我吗?”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然原主人也不会说卖就卖。”景昭直接把东西滑进她手心,起身去忙别的。
沃檀拿着东西瞎琢磨一会儿,起身去给猫加水。
不记得是哪天开始,他做完了喜欢留在她房间里过夜,后来甚至食材也带过来,慢慢用起了她家里的厨房。
厨房里头,景昭的袖口是挽起的,露出好看的手腕和流畅的小臂。那种毫不突兀的融入感,让沃檀产生一种在和他同居过日子的错觉。
厨房比对门狭窄些,虽然两个人错身不至于挨挤到彼此,但要想来个亲密接触,也就是一转身的功夫。
沃檀拿完水,听见锅里滋滋作响,勾腰过去看他:“油爆虾,你能吃这个吗?”
“你吃。”景昭偏过头极自然地亲了她一下:“油烟大,去外面等吧。”
沃檀唔了声,感觉被他亲过的地方也像锅里的肉,冒着油星。
恍惚间有什么心里短促过境,却又好像遗留了些微妙的东西,在心底里生根发芽。
当晚吃完饭后,沃檀临时接了个工作电话。
电话是运营于鹏发起的,公司下个月有一场线下的地推活动,沃檀也帮着跟跟进度。
琐事多,加上于鹏这人啰嗦,电话就持续得有些长。
到终于快结束时,于鹏还道歉说:“耽误你下班时间真不好意思,明天一起吃饭,我当面……”
话被敲门声打断,书房门口,景昭托着一罐东西问沃檀:“这是什么?”
两秒沉默后,电话那头的于鹏尴尬地找了句结尾,匆忙挂断了。
沃檀关上电脑,看门口那人单手插兜,姿态松散,而另一只手里,还转着她那瓶蓝色的霜。
“似雪扒下来的,洒了一些。”他这样解释。
那东西令沃檀尴尬了几秒,但很快又冒起些坏心眼:“这是润肤精油,可贵了。男人也能用,你要不要试试?”
景昭笑:“好,你帮我。”
涂精油这种事,必然不能有布料遮着。于是转到卧室扒光上身,沃檀边服务边笑,等擦完后背,她都快笑抽了。
把手放在裤头边,沃檀笑得有些接不上气:“要不要试试……这玩意儿说不定……跟印\\度\\神\\油有得一拼?”
一个香喷喷腻乎乎的,泛着油光的男人淡定转过身:“你确定?”
“确定。”
“好。”
什么都往床尾扔,还能安生得了么?
躺着的人没有半分羞耻,倒是沃檀这个起劲的,一张脸越擦越红:“唉?这还真有用啊?”
见她面颊生烫,连眼都忘了眨,景昭反而笑了笑,起来长臂一伸,直接把灯给关了。
情推着欲,春色水到渠成。舌面相互卷着,温热压着粗粝,坠入失控的夜。
这回结束之后,沃檀没能起得来。
景昭抱着她去浴室,花洒之下水气里头,他袅袅撇她一眼:“丰\\乳\\精油效果不怎么样,以后别用了。”
沃檀在他臂弯有些脱力,冷不丁听了这话蓦地睁眼:“你知道?”
“在你抹的地方闻到过。”景昭扯下浴巾裹住她,又垂目扫了一眼:“那种东西,你用不着。”
捏妈的,沃檀当场社死。
事情都是一件件发生的,而且是一件,连着一件。
不出几天,她在公司楼下看见他和个姑娘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那姑娘打扮得很出挑,而且跟他举止亲密,明显不是公司同事。
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他侧身看了过来。二人远远地对视一眼,沃檀先撇开眼,抱着电脑包跑了。
当晚回家照常亲照常做,事毕景昭替她松肩,手法有轻有重,像要揉皱人的心肝。
沃檀正昏昏欲睡时,听到他问:“白天跑什么?”
没想到这出,沃檀呼吸停了几秒后闷声回答:“忙着开会,快迟到了。”
景昭嗯了一声,接着问:“有没有话要说?”
“没有。”
对话直接,又没那么直接。
沃檀莫名忐忑起来,闭着眼,感觉自己的心跳和他不同频。
数了得了二十个数后,他终于有了反应,却只是搂着她滑到被子里,又在她额头亲了亲:“睡吧。”
那个晚上沃檀失眠了,脑子里朦朦胧胧,有一种错过tig的慌和怯。
但这个tig,没几天就以另一种形式到了她跟前。
地推活动当天,上午还是好好的大太阳,下午就阴起来,还刮着堂风。
不巧的是刮风的时候他去了,跟杜雁和几位客人站在场地阔聊的时候下起雨来,急急的一阵打在人身上。
好巧不巧,几位领导站的是室外场地,那斜风斜雨尽往人身上招呼。
淋了场急雨而已,平常人喝口热茶就没事了,但这位boss有个体弱多病的人物标签,晚上回到家就开始发烧。
378度,离高热就差那么一哆嗦。
伺候着这位爷吃完药后,沃檀出去把猫给捯饬好,才又回了卧室。
中式大床上,男人忧郁地看着她。发着烧的他脆弱起来,像个哀怨的病秧子。
“怎么了,不舒服吗?”沃檀坐到床边。虽然不知道能试出些什么,但像模像样地探了探他的额头。
他顺势抱住她的腰,把脸埋到她小腹。
沃檀心里一软,放松身体,像撸猫那样撸他。
就这么安静地待了会儿后,听见闷声的一句问:“我提的分手,伤到你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