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寒来了?
景禾有些惊讶,她很少在这个时间见到陆远寒。
原以为他如寻常那般,忙到入夜,才回到凤仪宫与她一同用晚膳。
景禾露出笑容,走到陆远寒身前行礼,起身才道:“皇上怎的来了?”
陆远寒视线移到景禾身上,看着满面笑容的她,心底暗暗叹气。
明明是笑着的,他却并未在景禾身上感觉到笑意。
陆远寒敛了情绪,牵起景禾的手,让她靠近自己一些,半开玩笑地说:“朕这会儿来不得?”
景禾微怔,抬眸对上陆远寒那双凤眼,分辨他究竟是玩笑话,还是真恼了。
她迎着陆远寒复杂目光,游移不定,最终轻笑一声,道:“只是出去走了走,没能及时接驾罢了。”
陆远寒垂眸看着景禾的指尖,捏了捏她的掌心,没有接话。
说话时那样求稳,想是……只将自己当做皇后,没将自己放在陆远寒的妻这个位置上。
景禾见陆远寒不说话,掌心沁出汗来,心中思绪翻涌,正想着该如何将话再圆过来。
却见陆远寒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问起了旁的事。
“苏丙煜的案子快结了,你若是想,行刑那日便去瞧瞧。”陆远寒搂着景禾的腰,与她额头抵着额头,说。
“臣妾去……是否不妥?”景禾也想瞧瞧苏丙煜二人行刑,却只是想偷偷去瞧一瞧罢了。
陆远寒这个从来没规矩的,说的也定然不是偷偷去。
想是大张旗鼓,还要那苏丙煜二人瞧见风风光光的景禾。
思及此,景禾也难免好奇起来,苏丙煜和柳姨娘瞧见如今的她,会后悔当年决定吗?
也许苏丙煜会后悔没留下她,柳姨娘……怕只会后悔当年没一块儿杀了她。
景禾唇角染上几分讥讽,在她不知不觉间,便叫陆远寒收入眼底。
陆远寒看着景禾的眼睛,对她说:“你想大张旗鼓地去,或是想悄悄看一眼,都可以。”
景禾闻言,桃花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下意识问:“若是悄悄地去,如何出宫呢?”
虽说陆远寒了解景禾的过往,明白她的遭遇与痛苦,知晓她为了母亲,能豁出所有。
但景禾仍是小心翼翼,将那股恨意与算计掩藏起来。
陆远寒视线停留在景禾脸上,良久才问;“你不想光明正大地去,叫他们瞧瞧如今的你?”
景禾抬眸,与陆远寒对视,反问:“皇上去吗?”
陆远寒垂眸,略一思衬,道:“若小禾苗想去,那朕就陪你去。”
陆远寒总将话说得尤其暧昧,让景禾恍惚间以为,他们是一对相爱多年的夫妻。
不过也没关系,能和谐一些,总比争吵不合的强。
景禾点头,笑着说:“那臣妾……就请皇上同往了。”
话音落下,景禾刚想抬眸看看陆远寒的反应,便叫他直接打横抱起。
“皇上!”
景禾被吓得喊了一声,死死勾住陆远寒的脖子,生怕掉下来。
而陆远寒则是往床边走去,宫人也在此时识趣地退下去。
“你这是……白……白日……别碰!”
那日直至最后,景禾昏昏沉沉睡去。
隔日醒来,她赌气了小半天,没肯搭理陆远寒。
陆远寒有政务要忙,自也不好一直留在凤仪宫。
他叫人送东西,空了便亲跑一趟,怎么说都没将人哄好。
景禾也打定主意,今日一定不能给陆远寒好脸色看,免得他又那样折腾人。
得……至少得叫他知道,她……她是不喜欢的。
也不是不喜欢,景禾就是觉得羞人,没这样放肆过。
若是很喜欢的人,自也不必管那样多的规矩。
景禾喝了口茶,眼睛直盯着桌上的糕点,陷入沉思。
这时,宫女进门来,到景禾面前行了个礼。
“娘娘,睿王妃来了,说是来拜见娘娘。”宫女道。
“睿王妃?”景禾蹙眉,苏家与睿王有过那样的事,怎的睿王妃还总跑到她跟前来。
“这睿王妃怎么又来了,别是家中有什么事,来求娘娘帮忙吧?”冬鸢也是皱眉,狐疑地看了宫女一眼,知道她定也什么都不知道,也没问她。
“罢了,请睿王妃到偏殿喝茶,本宫过会儿就去。”景禾又喝了口茶,吩咐宫女道。
“是。”宫女应下,行礼告退。
待景禾收拾了一番,才来到偏殿,见见睿王妃。
睿王妃一见景禾进门,草草行了个礼,便上前来拉住她的手,道:“娘娘可算来了,妾身久不进宫,还当娘娘是不愿见妾身呢。”
景禾有些奇怪,心说久不进宫就久不进宫,为何她要恼。
但面上景禾不显露半分,只道:“怎么会呢,睿王与皇上也是极要好的,本宫自然也与皇上一样。”
睿王妃笑起来,与景禾一同坐下,才提起自己的来意。
“听说那苏丙煜、柳婷婷判了砍头呢,娘娘知道吗?”睿王妃说话间,余光观察着景禾,想瞧瞧她是什么反应。
不过,苏丙煜、柳姨娘判了砍头这事儿,陆远寒是真没告诉景禾。
景禾垂眸微笑,道:“皇上那边,自然遣人来说过了。”
睿王妃若有所思地点头,微笑着提起苏兰,说:“今晨刚有消息,我想着……到底是苏侍妾的父母,便将此事告诉她了。谁知道……她竟如疯魔一般,闹着要出来。”
景禾闻言,目光移到睿王妃身上,姿态慵懒,仿若说的这些人与自己毫无关系。
她只轻笑一声,道:“苏侍妾出来做什么?想见父母最后一面吗?”
睿王妃摇摇头,道:“她呀!嘴里边一直嚷嚷着,说她妹妹是皇后,不许下人们将她带回去呢。且还一直说,她要见娘娘,只要见着娘娘,便能救苏丙煜夫妇了。”
见着她,就能救苏丙煜和柳姨娘了?
景禾转头,一双桃花眼带了几分冷意,只看着睿王妃。
这睿王妃的心思也太过明显,跑来说这么多,不过是觉着景禾痛恨苏兰,定是想看苏兰倒霉的。
可人总是向前看的,景禾没有兴趣去看从前的人过得如何。
若长期如此,景禾只觉厌烦。
“一个侍妾得以进凤仪宫,也是不妥,王妃往后不要再提了。”景禾微微一笑,装作没听懂睿王妃的意思。
“这……妾身也是这样想的。”睿王妃掩唇垂眸,尴尬地笑笑,又说起苏兰在王府遭遇,“那苏兰性子倔,常常忤逆王爷,有时打得险些没了性命呢。”
“王妃可听过,善恶终有报。这苏兰也好,苏丙煜夫妇也好,都是恶事做尽,才有了今日呢。”景禾唇角微勾,一双桃花眼透着无辜,仿佛是无意间提起这个的。
“嗯……对,对,娘娘说的是!善恶终有报啊!”睿王妃脸色一白,霎时想起睿王和自己,捏紧了帕子,强撑着笑,“可娘娘,柳婷婷罪大恶极,您杀她是为报杀母之仇。那苏丙煜呢?他是娘娘的生父,娘娘不为他求情,还想要他的命,多少有些……有违孝道吧?”
有违孝道?
景禾心中直冷笑,应付起睿王妃,也带了几分不耐烦。
“这孝道……为母报仇是孝,弑父为不孝。不为母报仇,与那杀母仇人和谐相处,是为不孝,留住父亲性命又是孝,二者既然相悖,那换成睿王妃……会如何抉择呢?”景禾反过来问。
“这……自是保住父亲!且时隔多年,若无皇上为娘娘撑腰,寻常人哪里办得了这样久远的案子!”睿王妃想了想这等困境,心中只觉两难,更不愿多想。
“睿王没法为王妃撑腰吗?有些事情,不是能不能,是想不想。”景禾掩唇轻笑,后边这话不知是对睿王妃说的,还是对谁说的。
“这……可是,娘娘,瞧着亲爹去死,这样大不孝,是要下地狱的。”睿王妃骨子里还是个守礼的人,对景禾的做法很不赞同。
“若能为母亲报仇,下地狱就下地狱吧。”景禾无所谓地笑笑,站起身来,又将陆远寒扯出来当由头,“睿王妃若没别的事,便先回去吧。本宫叫御膳房炖了汤,打算给皇上送去呢。”
睿王妃何尝不知,景禾不过是寻个借口。
可她听了这话,也只能笑着说:“娘娘真是贤惠非常呢!既是如此,那妾身先回去了。”
景禾摆摆手,示意宫女去送送睿王妃。
自己则是与冬鸢说起送汤一事,好似真的要去一般。
睿王妃走后,芳草上前来,对景禾道:“娘娘,真的要去福康宫吗?”
景禾转头对冬鸢道:“叫御膳房准备一番,好了便去一趟福康宫。”
一旁的冬鸢闻言,行礼应下,转身出门去准备。
可不等御膳房那边将汤炖好,陆远寒自己便先来了凤仪宫。
景禾本在榻上看书,见陆远寒来了,眸中闪过一抹惊讶,问:“皇上是忙完了?”
陆远寒三步作两步上前,将景禾抱入怀中。
景禾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心中思绪婉转,一时也想不明白陆远寒为何如此。
是太监将什么事报给了陆远寒?
可今日似乎……也没什么事好禀报,好叫陆远寒如此的。
景禾微微蹙眉,感受着陆远寒扑在自己耳畔的气息,心中满是不解。
就在这时,陆远寒突然吻了吻景禾的耳垂。
对她说:“小禾苗,便是下地狱,也有朕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景禾在爱情上是很不自信的
陆远寒发箭头,她愣是没接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