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闹剧

水云居内。

景禾颇感奇怪,站起身朝芳草走去,问:“什么好消息,叫你这样高兴?”

芳草走过来,让开进门的路,看向门外,对景禾道:“姑娘瞧,这是谁来了。”

景禾闻言,朝门外看去,正见孔嬷嬷一身布衣,一步步往屋内走来。

她眼圈一红,忙迎上去,牵着孔嬷嬷的手,带着哭腔道:“嬷嬷来了,今后可不走了。”

孔嬷嬷也是泪眼婆娑,拉着景禾的手,左看看右瞧瞧,连连说:“不走了!老奴要陪着姑娘的,姑娘到哪儿,老奴就到哪儿。”

景禾点着头,拉着孔嬷嬷往榻上坐,细细问起来,“嬷嬷怎的来了?是谁派人去接你吗?”

其实不必多问,景禾也能猜到。

如今世上有能力,也可能会帮她的人,想来只剩下陆远寒了。

只是……景禾仍是想不通,陆远寒为何帮她到这等地步。

他是有什么目的吗?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姑娘不知道吗?是皇上,是皇上派人到水牛庄来,说是姑娘要成亲了,身边没个贴心的嬷嬷,还是接老奴回去的好。”孔嬷嬷先是惊讶瞪眼,又露出笑容,“看来呀,皇上心中是有姑娘的,这样暗地里帮姑娘呢!”

景禾并不认为是这样。

那陆远寒是什么人?他是踩着无数人的鲜血,从微山行宫杀回皇宫的帝王。

冷血无情,手段阴狠,这样的人若无利益,很难想象他们会尽心力去付出什么。

但孔嬷嬷一心盼着景禾好,她这样高兴,景禾也不好扫兴,只笑着点头,并不接话。

孔嬷嬷挂心景禾的婚事准备得如何了,倒也并未多提此事,只在水云居内走了走,问了芳草许多问题,才叫景禾催着去安置。

孔嬷嬷的到来,叫景禾多了几分笑脸。

只是孔嬷嬷贸然回到苏府,苏丙煜与柳姨娘等人,便觉得十分不痛快。

尤其是苏兰,她甚至不如柳姨娘能沉得住气。

更别说那日踏青之后,她心中尤其记恨景禾。

这个贱蹄子!

不仅抢了她的皇后之位,还抢走许明州对她的关注!

真真是可恨至极!

苏兰坐在房中,咬碎了银牙,越想越是咽不下这口气。

“姑娘,这可怎么办?那孔嬷嬷回来了,她定是拦着不叫二姑娘帮咱们的!”丫鬟紧张万分,对苏兰道。

“我怎么就一定要她帮了!爹爹马上要升官了,我有爹爹,才不用她来帮我!”苏兰最恨旁人说自己要靠景禾来帮扶,狠狠瞪了丫鬟一眼。

“可……太太不是说,有了当皇后的妹妹,往后旁人看在二姑娘的面上,也会高看姑娘一眼吗?”丫鬟怯生生地说。

“住嘴!不用她,旁人也是高看我一眼的!”苏兰扫掉桌上的首饰脂粉,猛地站起来。

丫鬟吓得就要跪下,却被苏兰狠狠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丫鬟更是吓得发抖,跪下来连连求饶。

苏兰实在是气不过,更是觉得自己不必靠景禾,闹得不好看些,也是不打紧的。如此一想,她更是下定决心,定要寻景禾好好理论一番!

她又瞪了丫鬟一眼,问:“那个孔嬷嬷,还是在水云居里没出门吗?”

水云居只孔嬷嬷与芳草二人,芳草是个软柿子,孔嬷嬷却是个厉害的!

听说柳姨娘派去的许多婆子,都叫她给镇住了呢。

苏兰可不敢冒这个险,万一叫那粗鲁奶妈子打了,又有景禾护着那腌臜婆,她岂不是没处哭去!

“孔嬷嬷今晨出门了,还没回来呢。”丫鬟哆哆嗦嗦地回答。

“哼!死在外边好了!”苏兰冷哼一声,绕过丫鬟,就要出门。

“姑娘,你去哪儿?太太特意嘱咐,叫你忍一忍的。”丫鬟忙拉住苏兰的裙摆。

“你个贱东西!也配拉扯我的衣衫!还不松手!”苏兰眼中闪过一抹厌恶,重重一脚踹开丫鬟,快步走出屋内。

水云居内。

景禾站在镜前,试着送来的婚服。

她左右转了转,对身旁的芳草道:“是不是有些大了?”

芳草笑起来,答道:“想是姑娘这两日瘦了,之前量的尺寸,便不大合适了。”

景禾点头,也觉得在理,与芳草一同将凤冠摘下,又准备脱下这身婚服。

谁知就在这时,却听见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二人惊讶中转过头,只见苏兰站在门口,原本关着的房门大开着。

想来方才的巨响,就是苏兰用力推开门的缘故。

“姐姐这是做什么?”景禾冷了神色,声音都严肃几分。

“你这身衣衫,本该是我的!就是你!抢走了本该是我的皇后之位!”苏兰看见那身象征着皇后的华丽婚服,与桌上的十二龙九凤冠,眼圈一红,满腔嫉妒涌上心头。

“姐姐的皇后之位?”景禾讥讽一笑,上下打量苏兰一番,反问,“原本可也没说叫姐姐当皇后,从来都是叫姐姐……做睿王侧妃吧。”

提起睿王,苏兰浑身一颤,明显有些退缩。

可看到景禾身上的婚服,她心中的愤恨瞬间压过对睿王的恐惧。

“哼!你怎么知道,我入宫选秀,就不会叫皇上瞧中?”苏兰几步冲上前,怒视着景禾。

“哦,那姐姐不妨自己问问皇上,瞧不瞧得中你。”景禾并不觉得陆远寒会瞧中苏兰,面上满是无所谓。

这态度明摆着是说,陆远寒瞧不上苏兰,更是听得苏兰火冒三丈。

苏兰双眸带着浓浓怨恨,气急败坏地扬起手,骂道:“你这个贱人!”

景禾忙别开脸略作躲避,她可不愿因几句争执真的受伤。

可预想之中的巴掌并未到来,她有些奇怪地转头看去,却见陆远寒竟出现在此处!

只见陆远寒脸色阴沉,眸中满是阴鸷,单手抓着苏兰的手腕,不叫她的巴掌落到景禾脸上。

景禾微惊,知道陆远寒不守规矩,没想到他到了临近大婚之时,竟还跑到水云居来。

且没有任何人通报,这样突然地出现在面前,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堂堂皇帝……

不会是翻墙来的吧?

景禾漂亮的桃花眼闪过一抹错愕,微微瞪大眼,一错不错看着陆远寒。

苏兰手腕吃痛,回头对上陆远寒那双阴鸷凤眸,惊得就要后退躲开,却半点挪动不得。

她顿时生出几分后悔来,她若知晓陆远寒会来,她怎么会来找景禾理论呢。

这……这不是给陆远寒留下坏印象吗?她悔恨地想。

陆远寒眸中阴鸷骇人得很,唇角却是勾起笑,更显出几分可怖。

只听得他轻笑两声,对景禾道:“小禾苗,她又欺负你,朕替你杀了她吧?”

话音落下,没等景禾反应过来,便见陆远寒掌中巧劲一拧,生生折断了苏兰的手腕。

“啊——”

苏兰的惨叫响彻水云居,连外头路过的婆子都听得一清二楚,纷纷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上!”景禾一惊,无心再管什么婚前不婚前的,忙走上前去,双手抓住陆远寒的手臂,挡在他面前,“到大臣家中,杀了大臣的女儿,传出去可不知要被人编排成什么样子。”

“朕可从不在乎流言。”陆远寒露出笑容,凤眸中满是景禾的身影,补上一句,“朕若在意流言,便不会封你为后。”

景禾心头一瞬触动,却不敢多想,只将那股情绪压了回去。

“皇上还是回去吧,此事我来处理便是。”景禾目光移到苏兰身上,看着她疼得在地上打滚的狼狈模样,心知闹成这样,苏丙煜夫妇定是要过来的。

“朕伤的人,怎能叫你一人面对呢。先将衣衫换下来,其余的,不必担忧。”陆远寒做事向来随性,此次也不例外。

可不同的是,从前陆远寒并不在意如何善后。

如今却是在拧断苏兰手臂时,仔仔细细在脑中过了一遍,该如何善后,才不影响到景禾。

景禾别开脸去,低垂着脑袋,只露出微红的耳朵尖。

芳草在这时上前,扶着景禾往屏风后走,伺候她将婚服换下。

陆远寒则是在屋内坐下,一个眼神都没给地上痛苦万分的苏兰,只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你……你是何人?为何在姑娘房中!”

这时,孔嬷嬷回来了,她可不认得陆远寒,见一个陌生男人竟在水云居内,当即警惕起来。

“我家姑娘可要嫁人了,外男到这儿来可不合适吧!”孔嬷嬷眼睛一瞪,走上前来,就要赶人。

陆远寒抬眸,颇感兴趣地打量起孔嬷嬷,突然就猜了起来,这位孔嬷嬷是如何将景禾带大的。

“无知刁仆!这可是皇上!”

苏丙煜来得很快,不等陆远寒回答孔嬷嬷的话,便赶着进了屋内。

只见他扑通一声跪下来,小心翼翼向陆远寒请安:“臣苏丙煜给皇上请安!不知皇上光临寒舍,是……是有何吩咐吗?”

柳姨娘随之而来,顾不及给陆远寒请安,只扑向地上痛苦打滚的苏兰。

她哭得凄惨,口中直唤:“兰儿!我苦命的兰儿啊!”

陆远寒视线落到柳姨娘身上,想起番子查到的苏家秘事,不禁讥讽一笑。

就是这个人,叫小禾苗落到那般境地吗?

作者有话要说:妇女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