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哪里能想到,自己仅仅这样一番话,就要请苏丙煜来罚她!
她白了脸,忙叫起来:“嬷嬷!我刚刚也没说什么吧!你怎就……就直接去请父亲了!”
教习嬷嬷不欲与苏兰多言,听见这话也只冷冷扯了扯嘴角,并不接话。
苏兰见教习嬷嬷是真动了气,忙软了语气上前,“嬷嬷,兰儿错了,兰儿只是……只是一时关心娘亲,才口不择言……”
景禾垂眸不语,只立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将苏兰与教习嬷嬷二人全然暴露在门边。
“关心主母,便可口不择言到张口闭口贱人、贱婢?况且,主母受罚是主君的主意,你如此为受罚一事辱骂妹妹,莫不是不满主君的决定?”教习嬷嬷听了苏兰的话,眼睛一瞪,当即更为不满。
“我……只是觉得母亲不该受罚,也……也不是不满父亲的决定。”苏兰梗着脖子,仍是坚持争辩。
“若你为人子女,觉得主母受了委屈,自可私下到主君跟前说,缘何妹妹面前口出污秽之言?”教习嬷嬷说完,便不再多言。
“那……如果不是苏禾,父亲怎么会罚母亲呢,我……我找苏禾也不算错吧!”苏兰仍是不知悔改,当着教习嬷嬷的面,还扯这一套说法。
“住嘴!你这个逆女!”
一声怒吼传入众人耳中,随即一个巴掌重重甩在苏兰脸上。
啪的一声。
清脆的巴掌声在水云居内显得格外刺耳,随之响起的,是苏兰止不住的哭声。
“主君既然来了,我也不再多留。毕竟是主君家事,也不好叫我等外人瞧见。”教习嬷嬷朝苏丙煜颔首,朝水云居外走去,步子半点没有停留。
“让嬷嬷见笑了。”苏丙煜只觉脸上无光,赔着笑说了这番话,又看向景禾,“禾儿,送送嬷嬷。”
景禾作出垂眸回避的模样,乖巧应下,跟上教习嬷嬷的脚步。
教习嬷嬷见景禾走来,待出了门,才上下打量她一番,“也是苦了你,此番选秀……若有别的法子,尽量争取争取,别叫自己一辈子都折在里边了。”
景禾抬眸,视线移到教习嬷嬷身上,眸子微颤,只道:“是,谢嬷嬷提点。”
教习嬷嬷与景禾不过萍水相逢,提点到这儿便是了,至于再多的,她也不会说。
话已至此,教习嬷嬷与景禾告别,带着早遣到院外的丫鬟径直离开。
那日之后,苏丙煜禁了苏兰的足,在选秀之前叫,不许她出房门半步。
柳姨娘自是哭着求情,可这回苏丙煜半点心软都无,是铁了心要罚苏兰。
景禾听说,柳姨娘在书房外哭晕了过去,苏丙煜都半点没松口。
这样一来,景禾却觉得有些奇怪。
苏丙煜确实重视此番选秀,但也不至于对柳姨娘母女这样冷待。
究竟发生了什么?
竟让苏丙煜有如此改变。
景禾带着这一丝丝无关紧要的不解,学习宫规礼仪,学到了选秀前小半个月。
已是开春,衡香院送来了一套中规中矩的粉衫,说是准备给景禾选秀时穿的。
景禾临出门前,抖开粉衫瞧了瞧,打量着那身朴素得如同丫鬟的衣衫,心中直冷笑。
柳姨娘的算盘打得真是响,这是怕她叫其他人瞧中,没法儿帮苏兰挡灾了?
但景禾并未声张,只带上这身朴素粉衫,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芳草,问:“芳草,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芳草闻言,只觉问得奇怪,笑着说:“我是姑娘的丫鬟,自然是要跟着姑娘的。”
景禾笑了笑,并未多言,只带着芳草往外走,一路闲谈起来。
“刚来的时候,你为何那样怕?”景禾随口一问。
“那时……是刚刚到这样的人家,怕做不好。且刚来时便听说,姑娘是个刁蛮不讲理的,所以大家都不愿去,才派了我这样的新丫鬟到水云居去。”芳草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怎的什么都说了。
“不必害怕,你与他们不是一类人。若好好儿办差,我定然不会亏待你。”景禾说完,扶着芳草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至宫门口,停下之后,又有女官在宫门口一一核对名册。
念到“苏禾”二字时,景禾睫毛微微颤了颤,才带着芳草上前摁手印。
“就是你家,临时换了人。”女官咦了一声,抬眸多看了景禾两眼,婴儿肥的脸一笑起来,更显得肉嘟嘟的。
景禾只朝女官礼貌笑笑,也不耽误时间,只跟在太监身后踏入宫门。
当今圣上年二十有四,后宫之中别说妃嫔,连皇后都没有。
听人说,因为先帝时苗婕妤产后血崩而亡,先帝不喜当今圣上,便不如何管他。在宫里养到十四岁,先帝便将他送去了微山行宫。
不受宠的皇子到了行宫,便宛如打入冷宫的妃嫔,是无人在意你的。
房中启蒙的宫女,自然……也是没有的。
也不知其中有何联系,反正一些秀女就是觉得,这样经历之下,圣上可能对自己青眼有加。
从此,便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实际上呢?
选秀名义上是给皇上选妃,实际上却是给王爷们选的。
选正妃,选侧妃,选通房妾室。
至于皇上……
他上回选秀,民间传言是在殿上拉着东厂督主下棋,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秀女们。
可人嘛。
总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景禾不觉得,她只是赌,赌输了……那赌输了再说。
“这里就是小主的住处,待秀女都来齐了,会有女官为小主说明选秀事宜,请耐心等待。”太监板着脸说完,转身离开。
芳草也不懂这些,只想着是不是该塞银子,正要上前,却叫景禾不动声色拽住。
景禾等着太监离开后,才对芳草道:“住一夜,明日便是殿选,不必做这些。”
芳草这才恍然大悟,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何景禾像是……很了解选秀一般。
但景禾并未细说,芳草也不是多嘴的人,便也没有问。
选秀此事,挑选适龄女子,是第一道关。
验容貌是否端正,身体是否有缺陷,守宫砂是否尚在,是第二道关。
最后一道关……自然是明日的殿试。
众人到齐之后,又有宫女上前,一一将众人领走,去过那第二道关。
这一轮又筛去了不少人,最终留下的,仅仅只有十名秀女。
到这时候,女官才上前提点了众人一番,吩咐今夜御花园设了个小小的花宴,便徐徐离开。
女官一走,秀女们都叽叽喳喳聊起天来,互相认识的、自来熟些的,纷纷聚在一起说起方才有多紧张。
景禾本打算直接回房,却见一名模样娇憨可爱的秀女朝自己走来。
她本以为,不与人相识,又瞧着很不合群的自己该是无人在意的。
“你怎么不跟大家一块儿说话?待会花宴可是要挑人一块儿坐的。”秀女笑着走近,一双眼亮晶晶的,直往景禾脸上瞟,好似看不够一般。
“我才回京城呢,谁都不认得。”景禾露出笑容,嘴角酒窝惹眼得过分。
“那我当你第一个认识的人!我叫许静娴,是永昌伯家的。”许静娴自来熟地勾住景禾的手臂,脚步轻快地往自己屋走去,“走!去我屋里坐坐!”
景禾还未反应过来,便叫许静娴给拽走了。
但她……似乎也并不那样讨厌。
八岁被送去水牛庄后,景禾身边就再没有这样的玩伴了。
“说起来……好奇怪呀,这次选秀竟还办了花宴,从前可没有过呢。”许静娴进了屋,拉着景禾坐下,便皱着小脸对她说。
“原来从前没有,我久不在京城,也没听说过选秀是个什么模样呢。”景禾目光移到许静娴脸上,眉目间流露几分尴尬不安。
许静娴听了,当即来了精神,拉着景禾叽叽喳喳从道听途说来的选秀什么样子,说到京城有什么好吃的。
景禾听得脑袋嗡嗡直响,一时有些后悔,方才倒也不用说到那等程度。
但也听不了多久,芳草便进来将景禾解救出来。
“姑娘,该回去收拾收拾,准备晚上的花宴了。”芳草进门来,朝二人福了福,对景禾道。
“是了,该准备准备。虽说就咱们几个秀女,但总不能什么都不打扮是吧!”景禾站起身,回头笑着对许静娴说。
“你快去吧!到时候我们坐到一块去。”许静娴也站起身,目送着景禾离开,朝她挥挥手。
景禾回头看去,正好瞧见这一幕。
她怔了一瞬,才露出笑容,点了下头,快步离开。
虽说是回去打扮打扮,但景禾压根就没有什么首饰,更没带什么衣衫。
除却那件殿选时穿的粉衫,其余衣衫也都是柳姨娘挑来的,自是不可能好的。
景禾也无所谓,只换了一身简单的艳色衣裙,叫芳草为自己松松挽了个发髻。
这时候,芳草却碰到了难题。
“姑娘,咱们也没什么首饰,这……原先的也不搭呀。”芳草苦恼地说。
“摘朵花吧。”景禾左右照着镜子,桃花眼微抬,笑道。
芳草眼睛一亮,忙摘了朵花来试试,竟是比什么金银首饰都漂亮。
她神色满是欣喜,拉着景禾站起来左看看右看看,正要夸一夸呢,便听见外边传来许静娴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尽量让男主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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