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景禾在苏府之中是个多余的人,但她才刚回府,便有人等不及下了毒。
这样事儿闹出去,对苏家可不算什么好事。
甚至……对于在天子脚下的苏家来说,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能稍作文章的把柄。
景禾行至衡香院,挡在芳草面前,笑着对守在门前的丫鬟说:“烦姐姐通报,主母白日里叫我夜里来用晚饭。我瞧着时辰差不多,不请自来了,不知来得可是时候。”
柳姨娘既是那般说了,自也吩咐了下去,底下丫鬟知晓此事,自是不曾阻拦。
丫鬟听了景禾来意,朝她敷衍地福了福,正要说话,便听见几人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景禾微微侧头,只看了一眼来人,便拉着芳草的手朝来人跪了下去,“父亲,请父亲为女儿做主!”
来人正是景禾的父亲,苏丙煜。
当然,景禾知道苏丙煜不会为着那点微薄的父女亲情为她做主。
可景禾知道,此番苏丙煜考核不错,正是升官的好时机。
若家宅不修,出了毒杀未遂案件之事,那他这升官的好机会,怕是……要没了。
“什么做不做主的,一回来就这样嚷嚷,成何体统!还不快些进去与你母亲请安!”苏丙煜看见景禾那张脸,难免想起亡妻,急急别开眼,心中暗道当年他可什么都没做错。
“大厨房往女儿院中送的点心有毒,父亲也不瞧瞧吗?”景禾仍是跪着,目光停留在苏丙煜脸上,咬着下唇流泪,“女儿想着,出了这样的大事,赶紧禀明父亲,也好早些处置此事,以免……以免叫外人知道了。”
苏丙煜闻言,登时反应过来,衡香院也不进了,只使唤人进去与柳姨娘说一声。他自己则是领着景禾二人,往书房去了。
这些年景禾虽不在家中,却耳聪目明,什么都听得清楚。
自然知晓,苏丙煜虽宠爱柳姨娘,却从不叫她多接触外头这些事儿。
当然,柳姨娘到底能不能接触到,倒是个未知数。
到了书房,景禾从芳草手中接过托盘,又将死去的白鸟和有毒的点心递给苏丙煜。
苏丙煜瞧见白鸟已然相信,却仍是取出银针,作出试毒的模样。待银针上出现一片乌黑,才沉下脸,“我家竟有这等刁仆!欺你久未归家,竟连毒都敢下!”
听到苏丙煜编出的缘由,景禾心底忍不住直笑。
真是睁眼瞎说瞎话,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是呀,这可是在父亲眼皮底下呢,竟还出这样的事儿!何况苏府……可是在天子脚下,保不齐就传出去了呢。”景禾垂眸,话语间带着浓浓担忧。
“哼!这帮刁仆!简直是不把我这个主君放在眼里!”苏丙煜本不觉得多气愤,听了景禾的话,只觉自己失了主君的威严,登时怒从心头起。
景禾不再多言,只等着苏丙煜下令处理此事。
左右也没有期待,苏丙煜如何处置,她的内心都难以掀起波澜。
“去!把大厨房几个都给我叫去审问!定将幕后黑手揪出来!”苏丙煜怒道。
“父亲先将内院封起来吧,免得有人溜出去,说漏了嘴,可就不好了。”景禾提醒道。
“对,对,禾儿说得在理!还不快去!”苏丙煜负手站在那儿,气得吹胡子,指挥着下人去办事。
没过多久,书房内便只剩下景禾与苏丙煜三人。
静下来之后,苏丙煜才将注意力放到景禾身上,多看了两眼这位阔别多年的女儿。
这久不相见的女儿,虽才十六岁,但那张过分艳丽的小脸,与亡妻实在是太像了。
甚至比起亡妻,景禾还要更美一些。
这样的绝色美貌……若真能将景禾送进宫选秀,睿王定是能满意的。
如此,他的兰儿也能逃过一劫。
苏丙煜心中想着,又犹豫起该如何提及此事。
就在这时,只听得外边小厮通报,说主母来了。
“煜郎,我听人说禾儿的点心叫人下了毒,这是什么回事?可查出究竟是何人?竟这样歹毒!”柳姨娘弱柳迎风地进门来,泪眼朦胧地朝苏丙煜扑去,呜呜地哭道。
“好了好了,哭哭啼啼做什么!孩子还在这儿呢!我已派人去查了,定能抓出凶手来!”苏丙煜见柳姨娘进来,神色柔和几分,却仍是轻咳一声,作出严肃的模样来。
景禾垂眸,只朝柳姨娘行了个礼,算是做足了礼数。
“煜郎,这到底也是后院之事,不然……还是让我去查吧。”柳姨娘神色有些闪躲,强笑着对苏丙煜说。
“有你的事情做,倒不必拦这事儿。”苏丙煜露出笑容,朝景禾扬了扬下巴,“宫里头让咱家去一个姑娘,进宫选秀呢!兰儿心有所属,只能禾儿去了,你这些日子,可要好好使人教她规矩,免得进宫丢了苏家脸面!”
景禾心中冷笑,什么心有所属,不过是花宴上冲撞了睿王。那睿王气不过,扬言要在选秀时点苏家女做侧妃。
此事闹得京城人尽皆知,苏丙煜夫妇不会以为,水牛庄半点风声没听到吧?
“是,是,是我分不清轻重缓急了。”柳姨娘勉强扯了扯嘴角,心中很是不满,面上却不好显露什么。
“将禾儿带回去用饭吧。今夜出了这样的事,我就不过去了。”苏丙煜摆摆手,示意柳姨娘等人可以离开了。
景禾明白,急着叫他们走,不过是因为再拖下去也查不出所以然。
所以叫他们先回去,后边查出来如何,也不过是苏丙煜一张嘴的事。
左右景禾也不指望苏丙煜查出什么来,她只是给出一个警告,自己耳聪目明着呢,可不是随便什么招数都在她这讨着好的。
景禾跟着柳姨娘回到衡香院外,才朝她福了福,“我打小身子不好,今日实在是乏了,也不劳主母招待,回去随便吃些应付过去便是。就不打扰主母与大姐姐用饭,先告辞了。”
说完,景禾径直离开,回到水云居。
隔日一早。
如苏丙煜吩咐那般,王妈妈领着一名教习嬷嬷到水云居来,说是叫景禾在水云居好好儿学规矩,准备参加三月的选秀。
“这些日子,若是没什么事,姑娘也别出去了。时间这样赶,可得多花些时间学规矩,姑娘你说是不是?”王妈妈笑着,瞧着和蔼可亲,意思却十分明显,是不叫景禾出去的。
好在景禾不能出去,芳草还是可以的。
这日下午,景禾才刚学完规矩,便见芳草神秘兮兮地回来了。
“怎么这副表情,碰到什么好事了?”景禾拉着芳草坐下,笑着问。
“我……我出去时听人说,主母叫主君狠狠罚了一顿呢!”芳草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神情像要多问什么,却不敢多嘴。
“想是触到了父亲的痛处,否则……他怎么会罚主母呢。”景禾笑笑,也想明白王妈妈那番话的缘由。
原来是柳姨娘受罚了,心里气不过,拿她出气呢!
景禾讥讽一笑,她本也是打算闭门不出的,倒是歪打正着给了她好理由。
且她左右留不了多久,也不必事事与其起冲突,此事就这般不管了。
芳草没等来景禾的解释,听得云里雾里,恰逢教习嬷嬷回来,景禾又开始学礼仪规矩,倒也没机会再问。
这样的日子,景禾本以为会一直持续到选秀进宫那日。
谁知才过了小半个月,水云居便来了位不速之客。
“你个贱婢!连我都敢拦!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一个尖锐的女声从屋外传来,景禾知晓芳草应付不来,抬手示意教习嬷嬷稍等,便亲自上前拉开门。
“我当是谁来了,原是大姐姐。”景禾伸手将芳草拽到自己身后,声音软糯,微微笑着,睁着大眼睛,露出一对惹人喜爱的小酒窝。
“哼!少在这里装蒜!就是你这个贱人害得我娘禁足!”女子一身鹅黄袄子,搭了一件山鸟百迭裙,脖子上挂着闪亮的宝石璎珞,脑袋上顶着的头面尽显奢华。
这般打扮,都不必旁人介绍,景禾便知晓此人是谁。
苏府的大姑娘,柳姨娘扶正之前所生,名唤苏兰。
屋内的教习嬷嬷听见苏兰的话,眉头一皱,冷冷开口:“大姑娘,你身为长姐,怎能如此辱骂幼妹?况且,你一个官家小姐,开口闭口贱人、贱婢的,成何体统!”
苏兰气势汹汹地来,哪里想到教习嬷嬷竟也在!
她登时涨红了脸,看着眼前脸色难看的教习嬷嬷,支支吾吾起来,“嬷嬷明鉴!我是……是气急才这般说的!她……她心思不正!故意叫你听见,想害我呢!”
景禾暗笑,心说知道苏兰蠢,却不知竟这样蠢。
叫教习嬷嬷抓了包,还当面污蔑妹妹,难道以为教习嬷嬷会相信她吗?
“住嘴!事到如今,你还这样胡言乱语!”教习嬷嬷脸色更为难看,招手叫来丫鬟,冷着脸吩咐,“如今我到底是不教大姑娘了,自不好越过主君罚你。既如此,便去请主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提醒一下小禾苗是个声音软软的小漂亮
走一下家里的剧情,下章争取进宫
整了个古言预收,不出意外应该是接档文,高冷禁欲国师x娇憨可爱小公主,是甜文,文案在下面,喜欢的话可以点进专栏收藏一下~(接档文自己做了个封面,完全不会排版,痛苦闭眼
古言预收《惹国师》文案:
宫里来了位性子极冷的美人国师,除了与皇上论道,平日连门都不出。
小公主温书宁听说后,偷偷跑去瞧了一眼。
回去之后,她茶饭不思,做什么都只想起那日惊鸿一瞥。
好在小公主是个行动派。
茶饭不思了几日,便频繁跑到国师面前去。
送点心。
送发簪。
送香囊。
……
小公主想到什么,便送什么。
可每一样,都叫国师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国师说,修道之人,不谈情爱之事。
小公主失落离开,自此放弃。
谁知小公主离开之后,国师却觉得……整个世界都空落落了。
江珩生自小天资过人,跟随师父修道多年,一直坚守道心,不曾动摇。
谁知一朝成为国师,身边多了一位活蹦乱跳的小美人。
让他难以忽视。
无数次念清心咒,想让自己不去想那道娇憨身影。
却仍在梦中无数次与她相见。
起初,江珩生冷着脸拒绝。
后来,江珩生渐渐动摇。
直到梦中,江珩生下意识将人揽入怀中时。
他便明白,自己怕是动心了。
公主府。
温书宁懒懒靠在江珩生怀中,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轻轻拽住他的头发,问:“我的点心、簪子、香囊呢?”
江珩生轻吻她的发顶,哄道:“我亲手做给你,双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