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过去,时秋水终于再次睁开了双眼。
就在刚刚,她脑海里涌入了一个六岁小女孩一生的记忆。
通过这些记忆,她猜测,自己或许是借尸还魂了,还是借尸还魂到一个几百年后的九零年代的六岁小女孩身上了。
小女孩的记忆里,大多都是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衣服裙子、还有自己的小伙伴,有用的记忆不是特别多,她只能根据零星的片段,还有刚才听到的争吵推测,小女孩和自己父亲是吃了旁人送来的一碗叫做土豆丝的食物之后中了毒一命呜呼的。
不知是什么原因,小女孩没了之后,大虞朝的她借尸还魂了过来。
时秋水猜测或许是因为名字?因为她被她借尸还魂的这个小女孩也叫时秋水。再翻了翻记忆,让她感觉到吃惊的是,这个小女孩竟然同她一样爷爷早亡,出生又丧母,被自己奶奶带大,等到自己三岁的时候,奶奶又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一个父亲,更巧合的是,这个小女孩的父亲也叫做时岳。记忆里小女孩的父亲长相都和她爹有几分相似。
想到这里,时秋水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子希望,没准儿,她爹也跟她一样借尸还魂到时岳身上?
时秋水扭头看向右边,她病床右边还摆放着三张病床,不过其中两张都是空着的没有人,只有一张病床上有人,躺着的那人正是小女孩的父亲时岳。
她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那人,和记忆不一样,用眼睛去看,更能感受到这个时岳和他爹五官的相似,只不过她爹身材清瘦,这个时岳则是一身肌肉,而且她爹没有这个时岳这么高,她粗粗一估计,这个时岳得有七尺多高。
不过这也正常,记忆里这个世界的时岳之前是个军人,肯定和她的书生爹有差距。
“小秋——”
一声微弱的呼喊打断了时秋水的对比,她抬头,眼神正好和刚醒过来的时岳对上。
“爹?”她怀揣着希望低声喊了一句。
病床上的时岳听到她的声音,激动又庆幸的说:“是爹爹,小秋别怕爹爹在呢,小秋......”
他说着说着,突然一顿,疑惑的蹙起眉头,他已经及笄的女儿,怎么又变回幼童一般大小了?
时秋水正在因发现了她爹跟着她一起借尸还魂了而高兴,一点没注意到时岳疑惑的表情,更没注意到时岳的眉毛越皱越紧,表情也随之变得痛苦。
半晌过后,时秋水终于从兴奋中回神,她这时才发现,她爹已经沉默了好半天,看着表情凝重的时岳,她轻轻喊了声:“爹。”
被她喊道的时岳表情依旧保持凝重,细看的话,能从这凝重中发现一丝的不敢置信。
时岳:“小秋,我,我们这是......借尸还魂了吗?”
听到他这么问,时秋水立马就明白了,她爹这是也有了另一个时岳的记忆。
她点点头,回话:“爹,你想的没错,我们真的借尸还魂了。”
时岳表情呆呆的,但眼神里是明显的激动:“天耶,借尸还魂,这种只有话本子里才会出现的事儿,竟然被我时岳碰上了!”
时秋水小声:“嘘嘘,爹,你小点声!咱们借尸还魂的事儿不能让别人听见!”
时岳点头:“对对对,你说得对,是我大意了,这么离奇的事儿要是被别人知道,上报到皇帝那里,皇帝还不得把咱们当成怪物杀了,我小声小声,不能让别人发现。”
时秋水眨巴眨巴眼睛提醒:“爹,这里已经没有皇帝了。”
时岳一愣,随后眼睛里放射出惊喜的光芒,刚才原身记忆一下涌进脑海,他只是微微过了一遍,有些根本没被他注意到,通过时秋水的提醒,才想到,这个世界确实已经没有皇帝了。
时岳惊喜,时岳兴奋,时岳激动。
“没有皇帝了!以后咱们再也不会因为有人触怒到皇上而被抄家流放了!”
时秋水:“对!咱们再也不用害怕被皇帝流放了!”
来自几百年前的古人父女俩因为九零年代没有皇帝这件事狠狠地狂喜了一番。
狂喜过后,时秋水开了口:“爹,我的记忆不太全,你能给我讲讲,这里的你的情况吗?”
“行,我给你讲讲。”时岳一边回忆着记忆,一边说:“这边的时岳跟我一样,是个独生子,不过不一样的是,这边的时岳在十八岁父亲去世之后没有和我一样结婚生子,而是报名去当兵了。他在军队里摸爬滚打了几年幸运的升了职,当上了个副连长,在二十二岁的时候,跟部队里的一个文艺女兵看对眼结婚了,结婚两年之后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你这个身体。因为时岳妻子本身是个孤儿,小时候吃过苦,所以身体不好,生你的时候难产去世了,这边的时岳就成了鳏夫了。因为他跟妻子的感情好,所以他一直没有再娶,靠自己和自己的母亲把小时秋水带大到了三岁,三岁之后,他母亲也去世了,他就自己又当爹又当妈的带着孩子,一直把小时秋水成功带到了现在,也就是六岁,这些年里,他工作的挺努力,所以现在升职成了正连长。”
说到这,他抿了抿嘴:“就在前一段时间,这边的时岳再一次出任务中意外受伤,胳膊受到了永久损伤,虽然不影响生活,但再也拿不了枪了,只能转业。部队那边的领导对他挺好的,帮助他转业到户口原籍这边的一个机械厂做保卫科副科长。在我的记忆里,这年头的保卫科,是一个很好的去处,更别说副科长还是个官呢。”
“至于原本的父女俩是怎么没的......”时岳说到这里特意压低了声音:“昨天时岳刚带着女儿从部队回到户口原籍也就是这边,为了和相邻十来年没见面的老邻居打好关系,他挨家挨户给邻居送了糕点,邻居们也都回了他各种吃的,其中一个邻居大娘送了他一份刚炒好的土豆丝,他也没多想,端回家跟女儿就直接吃了。吃完没多久,就感觉到不舒服,然后带着女儿出门求助,结果刚走到门口,就晕死过去了。原身的记忆里,他跟他闺女,好像是在被送到医院的路上就没了的。然后咱们父女俩就过来了。”
时岳说的倒是和时秋水记忆里对得上,只不过她还是有点疑问,她问:“爹,那个送土豆丝的邻居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送有毒的土豆丝过来,是跟原来的时家有仇吗?”
不管怎么说,她和她爹借尸还魂到原来的时家父女身上,就是受了原来的时家父女的恩,要是时家父女是被恶意害死的,她们肯定是要报仇的。
时岳想了想,表情复杂的说:“好像没有。”
不等时秋水追问,他主动解释:“送土豆丝的那个邻居是时家附近远近闻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那种,她家自己吃饭也经常好的坏的不在乎,所以她送过来的有毒的土豆丝,可能纯属只是因为她为了省钱,用了坏了的土豆,才......”
时秋水:......
时秋水沉默了,要是按时岳这么说的话,原来的时家父女的死就是一场意外。
而且因为时岳和时秋水的借尸还魂,她就算想为原来的时家父女讨个公道,能做到的也有限。
这么一想,原来的时家父女真的有点太倒霉了,时秋水甚至分不出来是她和她爹更倒霉,还是原来的时家父女更倒霉......
时秋水选择暂时先跳过这个话题,她说:“爹,按你说的意思,我们原身的熟人都不在这边?”
时岳点点头:“对,原身的熟人都在部队那边,这边认识原身的就只有一些老邻居老朋友,还是将近十年没怎么见过面的那种。”
时秋水:“那我们的性格就算跟原身不一样,也不会被别人发现异常了?”
时岳:“是的,不会被人发现。”
时秋水:“太好了!”
要是和熟人长久地相处下去,难免会有被人发现异常的风险,虽然人家不一定一下就能联想到借尸还魂上来,但这种玄乎的事儿,能不让人发现端倪还是不要让人发现的好!
时岳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叮嘱了一句:“小秋,你以后别喊我爹了,我记忆里,这边的人都喊爸妈,你也喊我爸爸吧。”
时秋水:“好的,爸,我知道了。”
“对了爸,我醒来的时候,隐约听着这边有几个人吵架来着,后来来了一个人,把她们都给带出去了。”时秋水把醒来听到的争吵都告诉给时岳。
时岳:“吵架的那些应该是送原身来的邻居们,来喊人的那个,应该是医院里工作的护士,就是咱们那边医馆里的医师。”
时秋水:“医师?看来这边不管男女都可以自由的当医师啊。”
时岳:“对,这里讲究男女平等,不管是什么职业,都是男女都可以干的,女的当官的都很多呢。”
时秋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真的?!”
“真的,我......”
就当时岳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一声开门声打断了他的话,他和时秋水紧张的抬起头看向病房门口。
推门进来的是个不胖不瘦中等个儿的方脸大妈,她进来看到醒过来的时岳和时秋水,惊喜的说:“小时你们父女俩醒了?!你们现在感觉咋样,身体有没有哪不舒服?哎呀,算了,我先去找医生吧,让医生过来给你们看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以飞快的速度推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懵逼的时秋水扭头:“爸,刚刚那是?”
时岳记忆里有那个大妈,他给闺女介绍:“那是咱们的邻居马玉兰马大妈,也是咱们家住着的大院里的管事大妈。”
因为有马大妈推门进来的前车经历,他说话的时候,特别小心了许多,也把原身、原来的时家父女,这样容易暴露的词换成了“咱们”。
时秋水:“哦哦哦,原来是管事大妈。”
可是管事大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