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起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伦道夫嘴里所说的怨恨聚集之地,秦老贼一直在寻找的地方,那就是说自己必须更加谨慎来对待这个副本了。
从进入《旧日永在》到现在的经历来分析,如果自己选择错误的话就会造成怨恨更加深厚,救赎进度减少,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当自己等人离开之后这个副本就会变成公共副本,所有的玩家都可以进入,到时应该也会被秦老贼寻找到。
所以必须谨慎做出选择,将黄山村净化才行,或许这里对于整个大型世界的进程都是至关重要的。
温起面露思索之色,甚至没有听到旁边秦歌的呼喊,全副身心投入到分析中。
从进入副本到现在所有的信息都指向楚人美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杀害所有的村民使这里被怨恨萦绕。
而楚人美是因为原本就是戏台班子的成员被村民所歧视,然后更是因为怀上魔胎被视为灾祸,在神婆驱邪的过程中死亡化作恶灵,诅咒整个村子。
可是致使她怀上魔胎的鬼神是否真的确有其事?
温起感到有些不解,因为所有人都在说她怀上了魔胎,但是却从任何地方都没有找到那个所谓鬼神的信息。
“那边几个人是不是在看着我们?”
秦歌突然拔高的音量将他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只见三个头颅正从不远处柳树后探着脑袋往这里看,猩红的嘴唇在惨白的脸上被衬托得尤其鲜艳。
是在黄府见到的肉山和那两个侍女,两个侍女还好说,但是那株细弱的柳树还没有肉山的大腿粗,根本挡不住它庞大的身躯,反而有种掩耳盗铃的滑稽和矫揉造作感。
但温起现在可完全笑不出来,在看到三个怪物的时候危险预知就疯狂预警,让他心惊不已,连忙悄声道:“不要看它们,现在就调头离开。”
他说罢就低下脑袋往三个怪物所在的相反方向走去,脚步从最开始的慢悠悠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快。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打探那个女人的事情?”
仿佛在闷罐中响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正准备回望确认是否安全的温起僵住了身子,硬着脖子转过脑袋,那三张丑陋的脸几乎贴到了眼前,明明一路上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可它们就像影子一样无声地贴在身后。
这时停下来才能够清楚听到它们牙齿化成的尖刀发出喀嚓喀嚓的摩擦声,张嘴时可以看到口中被切割出来的密密麻麻的伤口,同时有血水止不住地流出,也不知它们是怎么对嘴里的细密伤口视若无睹的。
“跑!不要停下!”他没有任何犹豫就拔腿往前冲,身后的三个怪物也怪笑着追上来,发出刺耳的刀片摩擦声。
而且这肉山看起来肥胖,但是奔跑起来的速度可不慢,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丝毫不理会正从嘴里泊泊流出的血水不慌不忙地像风筝一样飘动着跟在身后。
“这死胖子绝对是在逗我们玩,你看它一直保持着一模一样的距离。”秦歌往后瞟了一眼,愤愤不满地骂道:“不如我们停下来跟它们拼了吧,总比被追死好。”
“我知道在逗我们玩,但不能停下来。”温起冷静道:“它们现在肯定以为可以随手拿捏我们,所以用猫捉老鼠的心态在玩游戏,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考虑一下该怎么逃避追杀,一个正常的戏是绝对不会安排必死的关卡。”
并非他没有想过停下来和它们殊死一搏这个选项,只是心中强烈的预警让他明白如果做出这个选择无疑是送人头,所以要选择更为有把握的方式。
可是该往哪里逃呢?这个小山村到处都是这种面目可怖的怪物。
温起发现街道上原本对它们视若无睹的怪物此时正用好奇地目光在打量,一副跃跃欲的模样,只是在看到身后追赶的三个怪物后还是按下了脚下的步伐,但如果自己去寻求它们的帮助估计也是羊入虎口。
那么仅剩的那一丝生机在那里呢?
温起的脑子里突然飘过一个名字,本能地脱口而出道:“去楚人美被抛尸的地方!”
“这群家伙一直被楚人美困在这里,一定拿它没有任何办法,或者说在惧怕它,所以我们往墓地的方向跑就可以。”
“好是好……”秦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只是墓地在村口,实在太远,我有点跑不动了。”
“你没加体质吗?耐力怎么那么少?”温起注意到他充满怨念的目光后才回想起来,这只是个新人,连选择职业都不行,哪来的属性点可以加在体质上。
“不行,我实在跑不动了。”秦歌的速度已经减慢到和寻常走路没有太大区别了,干脆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从背包中掏出炸弹就被两个侍女扑倒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撑着下巴,不让细密尖利的牙齿落到自己身上,“救救!不然就真的要寄了!”
温起也被迫停下脚步,想要折返回去救援,可却被面前的肉山挡住了脚步,它几乎不用任何动作,只往那里一站就将半条街道挡得严严实实的,任凭他想怎么辗转腾挪都闯不过去。
“黄老爷有事想问你们,跟我回黄府一趟。”阳光照在肉山身上,将它整个人照得油光铮亮的。
“黄兴?你又是谁?”温起冷着脸问道,危险预知的警告让他不可能跟着眼前这人回去。
“我是黄府的管家……”
好机会!
温起不等肉山将话说完,右手翻转就从背包中掏出了辟邪小刀高高跃起扎进它的肚脐里,因为他跳起来也只能够到这里。
辟邪小刀上有微弱金光发出,缠绕在刀柄上的黄符有咒文流淌而下,没入肚皮中,像是有千百只虫子在皮肉下钻来钻去,血管凹凸不平地变换着,随后又平息下来。
肉山怪笑着发出刀片摩擦声,身上的皮肤接连出现大大小小的手印,然后便变得立体起来,一只只鬼手出现朝温起抓来。
居然没有用!
谷摠
温起立马抽刀后退,看了地上苦苦支撑的秦歌一眼后,抛下一句话拔腿就跑:“还记得前不久讲过的熊追人的故事吗?现在来轮到你做出牺牲的时候了,我会记得永远记得你的!”
这并非背叛,而是有理智的牺牲。
如果两个人都留下来无疑都会被死在肉上手里,所以倒不如只牺牲一个人,换取另外一个人逃生,争取把副本通关,把价值最大化。
而且秦戈只是一个新人,无论是经验还是能力都比不过自己,所以无疑是自己存活下来才更具有价值。
温起连头也不回,他一直搞不明白狗血电视剧里明明可以抛下重伤的人逃生,为什么有人还非要留在那里送人头?
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这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秦歌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愣了几秒后哂笑道:“果然,除了我之外的男人要是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在温起跑得无影无踪之后,两个侍女停止了进攻,从秦歌身上爬下来,乖巧地飘回肉山管家身后。
……
黄山村村口招牌下。
“两位前辈,我们要去哪里找可以用来拍摄的道具?”白斋飞鸟在目送张东走入到戏台后疑惑道。
眼神想一直保持在前方,但总不会不自觉地飘向两旁正在行走的村民怪物,即使它们现在对自己没有什么表示,但任凭谁走在怪物群中都难以保持一副平常心。
“到处转转吧,看看会不会有任务提示。”墨微一时间也没有方向,相比较于温起和张东两人有着清晰目标的任务来说,她们的任务实在太过模糊了,在视线和村民插满钉子的眼睛对上时,不禁打了个寒颤。
愤愤不满地抱怨道:“为什么要取消通讯联络的功能?这样想要把握其他队友的进度也不可能了。”
“会长果然厉害,居然可以在这么多的怪物中都一脸淡定。”飞鸟满脸崇拜,同时又懊恼不已,“像我就不行,胆子太小了,看个普通的恐怖电影都会吓得好几晚睡不着。”
“当然,要不然怎么做会长?”墨微一脸地风淡云轻,为了保持讨秦会会长的尊严自然是绝对不能把自己对没有联络功能感到毫无安全感和害怕的事情说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还进来恐怖梦境?”花筠倒是对此很好奇,这不是纯粹给自己找罪受吗?而且还是一上来就扎进了秦老贼的大型梦境里。
“为了锻炼自己。”白斋飞鸟皱着眉头歪了歪脑袋,显得有些迷糊道:“其实我在现实中是个练习生,但我在平常的时候说话都很难大声,更别提上台的时候了,看到台下的粉丝就感觉两眼发黑。”
“经纪人听说在网上有个恐怖游戏很火,并且可以很好地磨练人,在每次游戏过后都会对生活重新鼓起勇气,所以就找来让我锻炼锻炼,让我走出舒适圈获得成长。”
花筠和墨微都同时沉默了,许久之后墨微才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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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真诚道:“妹子,听我一句劝,虽然你要是能走出这个游戏的阴影确实能获得成长,但这个经纪人还是炒了吧,我们不受这个罪。”
花筠默默点了点头。
“为什么?”
“你以为讨秦会是怎么来的?就是一群到现在还没有走出梦境阴影的人组成的。”墨微叹了口气慢慢说起了从前。
三人一路聊一路沿着青石砖路到处乱走,把整个村子逛了一遍后才明白这里并不大,至少用双腿就可以走完,大大小小也就是七八十户人家,可以说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山村了。
而且从街头巷尾村民的闲聊中可以听出来黄宅,神婆以及陈炜明的声望在这个小村子里格外地高。
黄宅是村子里的大户,许多田地都是他们家的,村民基本都要靠他们为生,没有黄兴的点头是村民就无法找到田地耕种。
不过还好这黄兴也不是为富不仁的地主,只要每年的租金交齐,是不会进行为难的。
而神婆据传是可以驱邪除灵,沟通山精鬼怪的高人,而且还会看病制药,村民但凡有个大大小小的病痛或者问题都会找她看一看。
只是要价高昂,开口就会要了一户人家大半年的血汗钱。
至于陈炜明则更不用说了,他是唯一走出村子到外面上学的知识分子,并且学有所成之后还回到村子里来教书,自然饱受村民的爱戴。
这黄山村中只有眼前这栋带院子的红砖二层小楼是用来教学用的学校,据说本来是戏台班子用来练习住宿的地方,但陈炜明实在找不到地方可以兴办学校,便只能借助楚人美的面子向班主说情,才借了楼下一层用来开办学校。
“不太对劲。”花筠看着眼前的小楼嘀咕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诡异的世界太过生活化了?”
“如果抛开这些怪物可怖的面目不谈简直就是正常的小山村,这和我们以往经历过梦境里的诡谲恐怖有很大不同,这些村民会聊着家长里短,会因为生计而担忧,而且对我们的存在感到很正常,不会进行袭击。”
“这确实奇怪。”墨微也感到了一丝异样,但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就在此时她看到一个身影在二楼的窗户里闪过,脱口而出道:“是那个在神婆门口见到的小女孩,她在学校里面。”
花筠和飞鸟也同时向上张望,并没有看到人影,但看到墨微那言之凿凿的模样又不像是是看错了。
“要不进去看看吧?我们走了一大圈都没有触发提示,或许关键任务就在这个小女孩身上呢?整个村子里就她看上去是个正常人。”
墨微的提议没有遭到两人的反对,推开用来充当大门的木栅栏便走了进去,这栋二层小楼并不宽大,每层只有四个房间。
可以看到一楼的房间里摆满了桌椅和课本,想来这便是陈炜明和戏台班子借来上课的地方,从外面经过时明明用余光瞟到里面人影幢幢,但注视进去却又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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