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夏咏初没有急着去探索新的区域——其实这片遗迹中,没被他探索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全部探索完,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宗门巡检”腰牌入手,他想去印证自己的一个想法!
那就是,持有这种明显带有身份标识、且身份不低的物品,能否在有容阁带走一层的书籍?
能否借阅到二层的书籍?
能否登上三层?
一炷香的时间后,夏咏初再次从有容阁里走出。
他摇摇头,回头看了看有容阁那古朴雅致的造型,叹口气,再次摇摇头。
好消息是,二层的书籍能借阅了。
但依然不能带走。
而三楼的入口还是看不到。
这“宗门巡检”,应该是执法弟子之类的职务,所以虽然有贡献,有权力,但是权力不能体现在借书方面。
当然,如果是巡检长老,或许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可惜没有如果。
或许,只能另觅机缘了……
~~~
夏其雄眯着眼,打量一处阵法。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哪有什么修行者的阵法能被眼睛看穿的,又不是每个人都有火眼金睛。
实际上他在探出神识感知。
夏咏初对于自己掌握的修行基础知识,和修仙技艺方面的知识,并没有藏私,全都倾囊相授。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女都成为“文盲”。
不过,修仙技艺门类众多,每一样都博大精深,很少有人能精通两门以上。
大家不过是择一两种自己感兴趣的去学习。
像是夏其芷,就喜欢炼丹。
而夏其烈呢,就偏好符箓。
夏其雄也有自己的喜好和特长,他觉得自己特别擅长阵法。
在阵法一道上,他感觉自己已经青出于蓝,比父亲还厉害——除非父亲平时藏拙了。
而夏其雄确实也不敢肯定,自己看到的就是父亲的全部。
毕竟,夏咏初给人那种“老谋深算”“揭开一张底牌还有一张底牌”的印象太深了。
脑海里,是对父亲淡淡的思念。
随后,夏其雄将这一份慕孺埋下,专注地研究眼前的阵法。
“怎么样,刘老弟,这院子能进去么?这里面肯定有好东西。”陶三在旁边说。
“能啊!”夏其雄含笑说,“没问题的,可以进。”
陶三却面露犹豫。
因为之前,在另一栋看上去造型格外气派的房子面前,青竹帮另一个宗师“马晓义”死之前,也正是夏其雄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说:没问题的,可以进的,只要按照如下顺序:左右左右左左右。
马晓义便谨慎地往里走。
然而再谨慎也没用。
就那么一下,甚至连声响都没有发出,一位人间无敌的宗师高手,就爆成了漫天的血雾。
而在陶三等人还处于震惊中,没来得及开口指责夏其雄时,夏其雄已经开口:“哎呀,我计算错误了吗?真是不好意思啊,对不住对不住,陶帮主,下次我一定多计算几遍。”
旁边有人怒道:“你是故意的吧?”
夏其雄无辜地说:“当然不是故意。你要是对我不放心,要不,下次听你的?”
“……”那人只能哑口无言。
之后又一次遇到阵法时,陶三抢先说:“刘老弟,你不是说你打头阵么?我们的实力,应付这些,太勉强了。如果是你走在前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换成我们,恐怕就死无全尸了。”
说到这,他露出黯然之色——演技还挺不错的。
但夏其雄没买账,只是为难地笑了笑,“我也只是宗师啊!你们撑不住,我也撑不住的。之前我挡了几次,那是消耗了我的底牌,现在底牌没了。”
你是宗师?
你是宗师我名字倒着写。
不过陶三也不能嚷嚷“你一拳就能打死我”,逼着夏其雄动手,来拆穿夏其雄的谎言。
万一夏其雄恼羞成怒,真的一拳把他脑袋打爆怎么办?
陶三便以退为进:“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退出去算了。”
夏其雄也笑:“好啊,我早有退意。”
现在大家退出去,他过一阵可以一个人找过来,把好处全搜刮了。
陶三见夏其雄不上勾,心知已经无法再轻易拿捏夏其雄,便只好对唐北燕使眼色,让唐北燕敲敲边鼓。
可唐北燕也不愿意。
她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女人,她看得很清楚,就算青竹帮的人都死光了,夏其雄也会努力带她出去,好处也会分她一份。
可如果夏其雄出了事,陶三爷可不见得会给她太大的好处。
如何取舍,还用说吗?
兄弟义气?
兄弟义气当然重要。
混江湖的,如果摆明的不讲义气,谁带你混啊!
混不下去怎么赚钱啊!
但是既然有大好前程摆在面前,有让人发狂的利益摆在面前,傻子才讲义气啊。
说白了讲义气就是为了更好地赚钱。
可如果不讲义气就能赚钱,谁会傻到来讲义气?
所以任凭陶三怎么使眼色,就差把眼睫毛给眨出炎症了,唐北燕只是视而不见。
因此陶三只能选择性地遗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放弃让夏其雄去打头阵的想法,反正也不需要他自己打头阵,这不是还有小弟么。
只不过,又死了两个人之后,青竹帮只剩下他本人、唐北燕和两个顶尖高手了。
唐北燕现在翅膀硬了,他使唤不动。
而看到马晓义和别的老兄弟相继死去,剩下那两个顶尖高手都不是傻子,也有点阳奉阴违了。
陶三也是个枭雄人物,拿得起,放得下,该赌命的时候,敢赌命。
于是他和那两个顶尖高手约定,轮流走前面。
在这一次,夏其雄说出“没问题啊,可以进”之后,轮到陶三走前面了。
“真的没问题?”陶三不放心地问。
怎么可能放心啊!
马晓义的前车之鉴在那。
夏其雄郑重其事地说:“陶帮主,我计算的很清楚,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那,刘老弟你走前面好不好?”陶三苦笑。
夏其雄撇撇嘴:“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算了。这一趟,大家都有巨大的收获,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何必再冒着生命危险继续探下去呢。”
夏其雄这么一说,青竹帮剩下两个顶尖高手都是低头不语,十分意动。
其实,到了现在,只有陶三还想坚持探索。
也只有他才如此贪心不足——往好听的说,是有雄心壮志。
而包括唐北燕在内,其实都已经知足了,只想守好现在拥有的一切。
他们收获了那么多东西,又死了一半人,剩下的分一分,每个人都可以回去买块地,打造一座坞堡当个土霸王了。
至于获得仙缘?大家没这个野心,不觉得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个。
至于夏其雄,他以后随时可以过来再次探索,下次来的时候,他会准备得更加充分,至少好的阵盘要准备几个。
所以他是真的很无所谓,要退出就退出。
扭头看了看几个兄弟的脸色,陶三咬牙说:“行,那我走前面。”
他提心吊胆,按照夏其雄指示的方位和步伐走去,一路战战兢兢,感觉自己随时会被炸成一堆碎肉——结果竟然没事,顺利地来到这小院的门口。
“我就说嘛,我肯定没算错。”夏其雄也很高兴。
他虽然打定主意,要把青竹帮的人全部坑死在这里——除了他的小情人唐北燕。
但他也没想这么快就坑死他们。
现在他们还有利用价值。
用来探路,做炮灰,再顺手不过了。
所以他是真没想现在就故意把陶三弄死。
至于,如果陶三真的想不开,打起了退堂鼓,不给他挖坑的机会,那怎么办?
夏其雄其实也不介意亲手杀人的。
陶三进去后,其余人也用同样的方位和步伐走入到小院里。
这院子从外面看上去不大,但是多看几眼,会莫名地油然而生一种巍峨和沧桑感。
彼此一问,发现不管谁看到都是这种感觉。
所以他们才觉得这院子必定有异,猜测里面会有好东西。
来到院中,他们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一眼望去,竟是辽阔无边,还有高山耸立,有数座宫殿一样的房舍,就像一个国度、一个崭新的世界呈现在他们面前。
几个人都惊呆了,唐北燕不停地掐自己,总觉得是在做梦。
“仙家法术,仙家法术!”陶三喃喃自语。
另外两个青竹帮高手也是目瞪口呆,那种震撼灵魂的感觉,让他们整个人都升华了,仿佛从此之后,天地都不同了。
之前他们其实也经历了很多神奇的事情,在进入这片遗迹之后,一切都与平凡、普通无关了。
那些神奇的法术,那些随时可能让他们丧命的阵法,各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花异卉、珍稀材料。
那些与世俗神兵不同,造型别致,但是能很清晰感受到其中巨大能量的法器。
他们走入了另一个世界。
但是之前所见的,都不如此刻震撼。
你能想象,在外面看到是一个小小的精致的院子,走进一看却发现里面却是整个世界这种体验吗?
一步之间,换了天地。
夏其雄自然也是震惊的无以复加,但他能理解眼前这一切,在夏咏初这几年的仙普——修仙基础知识普及——之下,他们兄弟姐妹都有了不算太差的底子。
眼前这一幕,说明这个小院被某位大能施展了手段,应该是一种空间方面的大神通,类似于“千里户庭,囊中缩影”这种。
能施展如此手段,这位大能的高深莫测,超乎了夏其雄的想象。
难道是父亲口中的“金丹真人”?
或是更高的级别?
总之,这里曾经住着的,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大人物。
他的庭院里,会有什么好东西呢?
父亲曾经开过玩笑说:大能冰肌玉骨,随便出点汗,都是珍贵无比的药材;吐口唾沫,就能活死人肉白骨;大能随手盘着玩的核桃,或许就是极品法宝;就连大能养的鸡,血统或许不如凤凰高贵,但是天材地宝喂食,营养价值比凤凰还高。
大能吹一口气,清气上升,浊气下沉,便分出了天地。
你要的各种天材地宝,都在这天地中。
你所孜孜以求的,不过是大能吹一口气而已。
夏其雄当然知道,父亲这是在开玩笑——或者就算不是开玩笑,说的肯定也是真正的大能,绝不是金丹真人这种。
但归根到底,对于他们而言,金丹真人就已经是高得不能再高的存在了。
金丹真人手指缝里漏出一点碎屑,就足够他们受用无穷了。
但是不可不虑的是,金丹真人的庭院里,肯定也是步步杀机——倒不是人家金丹真人故意要针对你,设置什么陷阱。
人家用不着。
说个最简单的。
人家庭院方圆千里,但人家有缩地成寸的神通,左走一步去苍山的桂树下喝酒,右走一步去北海边钓鱼。
对人家来说,只是一步的距离而已。
可对于罡煞境修士来说呢?苍山到北海,要全速奔跑好几天。
同理,或许金丹真人放在庭院里欣赏的火树银花,对他不能造成半点伤害,却能轻易将罡煞境修士骨肉销融。
或许金丹真人种植的某种花卉,异香扑鼻,但是罡煞修士闻了,却会神魂受损。
这些都是夏咏初在给他们兄弟姐妹授课时随口讲的,当初夏其雄并不在意,此时却逐一涌上心头。
他看了一眼陶三等人,沉着道:“陶帮主,这里面肯定有大机缘,但这种大人物的居所,肯定也会危机四伏。如果要退出,就趁早。如果舍不得退出,接下来我们就要紧紧抱团。”
陶三回过神来,点头道:“正是如此。刘老弟,我知道厉害,机遇总与危险相伴,反过来说也行。既然想要一场大富贵,我自然也做好了随时送命的准备。只是还请刘老弟对我们坦诚相待。”
夏其雄笑道:“我一直都对陶帮主你们坦诚相待。你说马长老?那很遗憾,我确实是计算错误了,不过现在我已经有了经验,这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了。”
心里补充:就算再犯,你也不会知道了,因为那时你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