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在为期两天的考试里,赵舜几乎每个饭点都会特地跑到楼上去找方陵吃饭。
虽说并不是每次邀请都能成功,但赵舜还是很满足了。
周四周五期中考,在周五下午、最后一门综合科考完后,整个高三级迎来了欢腾。
今晚晚修,明早上的又是自习课。
四舍五入,等于放假了!
“方陵,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把书搬回来。”赵舜撸起袖子去搬书。
一眨眼,赵舜人就没影了,简直快成一道闪电。
方陵笑道:“毛毛躁躁的。”
他将赵舜与他桌上的纸标撕掉,然后又把两人的桌子换了个方向,不再是抽屉口朝讲台。
学校提供了放书箱的铁架子,所以同学们取书的时候也相当迅速,不存在先将外围的箱子挪开,才能取到里面的。
很快,赵舜就抱着一纸箱的书回来了,他把箱子放在方陵脚边,“你的!”
方陵:“谢谢。”
赵舜咧嘴笑,“你跟我客气什么。”
说完就跑,去给方陵搬另一箱书。
“方陵,物理师太找你,你赶紧过去一趟。”刚刚从办公室回来的温则喊。
方陵眼皮子跳了跳,“好,我知道了。”
物理师太看着面前的方陵,神色纠结,“方陵,这次期中考试你自我感觉怎么样?”
物理是综合三科之一,同样都是小三科,方陵另外两科经常满分,轮到她这儿就是不及格。
这怎么可以??
方陵低声说:“应该会比上次有进步。”
物理师太神色一松,“那就好,老师希望月考那次你只是因为某种不可抗力的原因失手,这次期中考试争取能回到优分。”
方陵:“”
方陵不敢说话。
物理老师拿了几张早就准备好的卷子,“这三张卷子你拿回去写,写的时候可以把解题思路写在旁边,周一交给我。”
方陵只能老老实实地接过,“好的,谢谢老师。”
等方陵拿着卷子回教室时,赵舜已经将书全部归位了,瞧见方陵手上的卷子,他顿时就笑了,“看来师太又对你多加照顾了,这次拿了多少张卷子回来?”
方陵正是郁闷时,不由凉飕飕地道,“你好像很开心。”
赵舜迅速闭麦,但安静了一瞬后,他又小声逼逼:“其实周末你可以来我家写作业,又或者我去你家也行,你遇到不会的题可以问我,我教你。”
他开始是小声逼逼的,但越说越兴奋,觉得这方法确实很可行,“反正我们住得近,走一趟连十分钟都不用,写完卷子还可以一起出去吃饭!”
方陵眉梢微扬,在赵舜期盼的眼神中说,“到时候再说吧。”
赵舜眼睛一亮。
方陵这不是没有拒绝么,只要没有拒绝就有希望!
时间如水,静静淌过。
三节课的晚修在刷刷的写字声过去,那些基础好、写字快的同学,在晚修下课铃声打响时,已经清理掉了一部分卷子。
周六早上的自习课并没有被科任老师拿来上课,老师们都忙着批改期中考试的试卷。
一早上的时间匆匆过去,在放学的时候,方陵已经将这周末的大部分卷子做完了。
剩下几张拿回家里写。
周末要回家去,所以方陵早上带了个小背包来,一会儿就不回宿舍了。
才刚把卷子跟书放进背包里,方陵就感觉自己的校服衣摆被轻轻拉了一下。
方陵回过头去,只见赵舜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目光既期待、也有一点小心翼翼。
“方陵,周末来我家写作业吗?”赵舜小声地问。
显然他还惦记着昨天晚上方陵说的“到时候再说”这话。
方陵:“你周末都有空?”
赵舜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点头,“只要你肯来,我就有。”
方陵应下了,“行,等我家里不那么忙了,我就联系你。”
上个周末他要去首都参加竞赛,都没好好陪叶女士,这周末肯定得补上。
每每到放假时间,京海一中的校门口便特别多车。
不仅门口,旁边几条街都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轿车,其中也不缺豪车,开个车展完全没问题。
或许是周围太吵闹,也或许是能跟方陵一起回家而开心,赵舜总感觉他好像忘了些事。
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干脆就不去想了。
两人骑车回帝景一号公馆,走到半路,赵舜电话响了。
他掏出来一看。
看见来电人“纪清平”,赵舜才想起自个忘了什么。
噢,忘了跟纪清平说声他先走了。
赵舜接通手机,“我已经走了,嗯,以后不用特地等我没有别人,就方陵,我家跟他家临近,我跟他一块儿回去。”
方陵刹车,“骑车的时候不要讲电话,不安全。”
赵舜草草收尾,“暂时就这样吧,我骑车呢。”
把手机放回裤兜里,赵舜忙说:“不用停下,我们走吧。”
两人骑车回到帝景一号公馆,方陵骑的是小黄车,把车骑进小区也可以,只不过得记得骑出来。
叶女士跟赵家的房子都买得非常早,属于帝景一号公馆里位置最好的那一批,所以方陵与赵舜进了小区大门后,并没有立马分开。
赵舜发起邀请,“方陵,下午打篮球吗?”
他现在是见缝插针的约方陵出来,一起写作业也好,一起运动也罢,反正能见着人就行。
赵舜充满干劲的想走日久生情路线。
方陵正要说话,目光陡然一凛,“赵舜,你有没保安室那边的电话?”
赵舜一愣,“有的。”
方陵刹车停下来,“麻烦把号码传我一下。”
“噢噢!”赵舜也跟着刹车,然后拿出手机翻通讯录。
方陵冷冷地看着前方向着他家去的方老太一行人,他们人不少,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气势汹汹,一副上门讨债的模样。
赵舜:“传过去了。”
方陵:“谢了。”
然后方陵直接一个电话打去了保安室,然后跟那边说,小区内闯入了大量疑似非住户人员,请求保安过来核实这批人的身份。
赵舜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第一次看见方陵露出这种冷漠到甚至有点锋利的态度。
方陵不会无缘无故找事,他肯定认识那群人,难道那群人以前找过他麻烦?
这么一想,赵舜看前面方老太那群人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方陵收了手机,“走吧。”
赵舜想问又有点迟疑,就在他纠结的时候,两人已经骑车越过前面方老太那群人。
“方陵!!”
声音拔高且尖锐,年近七十的方老太竟然小跑起来,速度飞快,用算得上“敏捷”二字的动作、一把抓住方陵的手臂。
方陵早有预料,倒没有被她拽倒,只不过车头剧烈的晃了两下。
赵舜一下子就火了,“你干什么拉他!!”
方老太被他吓了一跳,手不由松了,但等反应过来又立马紧紧抓着方陵,“我拉我大孙子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在这多嘴?”
旁边一个女人拽了拽方老太,低声在她耳边说,“婶子,这小子那车老贵了,一看就是住这里的,别跟他对上。”
方老太一顿,别开眼不继续去瞪赵舜,“方陵,你那个自私鬼妈真是够毒,居然想抢光自己老公的财产!”
赵舜错愕,他没想到这凶神恶煞的老太婆居然是方陵的奶奶。
被拽着手,方陵肯定是骑不了车了,他干脆不骑。
方陵淡淡道:“我父母离婚,财产该怎么分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我认为其他人,哪怕是我这个亲儿子,都不能插嘴。”
方老太怒火中烧,“呸!抢人东西还不能说是吧?”
赵舜撇嘴,“那你去跟法官说呗,在这里抓着方陵闹算什么,是柿子挑软的捏吗?”
赵舜算是看明白了,方陵这一群亲戚,包括这个自称奶奶的,就不是什么好人。
哪个明事理的奶奶会对孙子说,你妈自私恶毒。
赵舜继续哔哔,“人老了没关系,别成老糊涂就行,不然累人又累己,还容易被嫌弃。”
方老太被噎住,她蛮横惯了,家里一向都让着她的,什么时候被人就差指着鼻子骂她老糊涂。
额上青筋鼓起,方老太正要破口大骂,却被一把拉住。
“婶,别跟这小子吵,我们直接去咱们家!”有人说。
方老太脸色变了一轮,似乎在极力忍耐。
但方陵却偏要激怒她,这个火039药039桶现在炸,比在叶女士面前炸好的多。
方陵冷嘲,“房子是我妈的婚前财产,她爱让谁待在里面就让谁待在里面,才不是你们的家。等他们离婚了,我会让保安删掉方渐远进来的权限,他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家么,那就让他去那里好了!至于你们”
“我待会就跟保安说,让他们把你们全部赶出去,禁止你们以后再来。”方陵一说起这个,方老太的脑子就嗡嗡响。
帝景一号公馆这个小区是a市最早的富人区,现在这个小区早就没有楼盘卖了。
毕竟最先富起来的那批人基本还是富着,根本不需要卖掉这象征着身份的房子。
退一步来说,就算别人肯卖,但这里的房子售价都是九位数起步,甚至没有关系还绝对买不到。
九位数的房子啊!
方老太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但现在告诉她,那栋九位数的房子跟她没关系,这比拿刀割她的肉还让她难受。
方老太锐叫,“你胡说!明明老大赚钱多,房子是老大的,现在那个自私鬼跟老大离婚,房子凭什么要给她?按我说,应该一分钱的不分给她!!”
方老太并没有读过书,在她过往的六十多年里,如果与人发生争执,最好大声说话,而且态度一定要凶,这样才能打倒对方。
赵舜翻了个白眼,“没文化真可怕。”
方陵目光冰冷,“法官不会听你的,你哪怕拿个喇叭在外面嚷嚷三天三夜,都改变不了方渐远分不到房子的事实。”
方老太又急又慌,方陵的态度让她隐隐觉得大事不妙。
她着急了,这一着急,硬是抓着方陵往前走,“走,你现在就跟我去你妈面前,你跟她说,让她不准要房子!”
方老太以前是干农活的,哪怕六十多岁也一身劲儿,她抓着方陵,用力把人从小黄车上拽下来。
哪怕方陵早有防备,还是被那像蛮牛一样大的力气拽得踉跄,小黄车也倒了。
赵舜瞳仁猛地收紧。
当下他迅速下车,连山地车的脚撑都来不及踢下,就急忙过去,任由他那辆六位数的爱车啪地一下倒在地上。
“你干嘛?赶紧放开他!我警告你,你别动手动脚的!!”赵舜一把抓住方老太的手臂。
他力气大,死死摁住方老太抓住方陵的那只手。
方老太吃痛,不得不松开方陵。
旁边人大声说:“方陵,你管管你朋友!都说要尊老爱幼,他怎么这样对你奶奶这个老人家,一点礼貌都没有!”
方陵手回收,转了转被方老太拽疼的手腕,“我觉得他没做错。有些人为老不尊,而且蛮不讲理,对她尊老,她会蹬鼻子上脸。”
方老太气得脸都歪了,脸上深刻的皱纹好像通通活了,变成一条条扭曲的长虫。
就当她想要破口大骂,保安来了。
这来的还不止一人,有四五个,腰上都别着棍子。
赵家巨富,为首的保安一眼就认出了赵舜,又见他经常骑的那辆山地车倒了,更加不敢耽搁,边跑过来边喊:“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老方家的亲戚没敢做声,他们对这个富人区里的其他人有种说不出的畏惧。
说白了就是窝里横。
保安来了,赵舜觉得方陵真是有先见之明。
跟这些人说道理根本没用,他们堵上耳朵,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会听你说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人赶出去!
“他们不是住这里的,你让他们走吧。”赵舜立马说。
方老太眼睛瞪圆,“我是他奶奶!他父亲是这里的住户,我作为户主的妈,我怎么就不能来?”
方陵淡淡说,“户主是我妈,我爸妈要离婚了,房子是她婚前财产,我爸没有份。保安大叔,麻烦你将这些想要纠缠住户的人请出去。”
能在这里当保安的,都得有些过人之处。
保安目光一扫,扫过老方家一众亲戚的穿着,又看向他们身上鼓鼓的、好像装了家伙的袋子,脑中有电光掠过,立马警觉。
保安大叔厉声说:“你们打扰到住户了,请你们离开,不走我们就报警了!”
方陵忽悠他们,“要是不走,到时候去警察局留个案底,等你们子女想考公务员、想吃国家饭时,怕是吃不到了,那时他们反过来恨你们这些当爸当妈的,可别说我当时没提醒你们。”
老方家这些亲戚确实蛮横,但在方陵看来,他们并非没有弱点。
方陵这话一出,有一大波人明显就动摇了。
祸及子孙?
这怎么可以?!
他们拼死拼活想从老大媳妇那里抠出钱,还不是为了自家生活更优渥。
“婶子,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有人小声对方老太说。
方老太恶狠狠地瞪着方陵,没应那人的话。
她不想走。
老大家有钱,而且还是大把大把的钱,那些钱绝不能便宜了外人!
方陵看出方老太的心思,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你再不回去管管你那个好幺儿,小心他越赌越大,最后得偷你埋在树头下的金饰,当了给自己还赌债。”
方老太脸色剧变,看方陵的目光,跟看怪物差不多。
这个讨债鬼怎么知道她把金饰埋在树头下?
他到底还知道多少东西??
越想越担心,方老太转身就走,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回老家。
方老太一走,其他人自然不会留下,很快也跟着走了。
保安大叔松了一口气,这口气才松到一半,就听身旁的男生温声说:“大叔,麻烦你以后不要再让他们进来,尤其是那个老太太,她特别凶,会动不动就打人的那种。”
保安大叔愣住。
方陵继续说:“我爸快要搬出去住了,所以他们真的没必要再来。”
赵舜在旁边嚷嚷,“就是,一群都不讲理,一言不合就动手,别让他们再进来了。”
保安大叔应下,“行,他们的脸我记下了,待会儿就回去调监控,让兄弟们都认清楚人,下次不让他们进。”
方陵扶起地上的小黄车,跟赵舜继续骑车离开。
他刚刚对方老太说的并不是无的放矢,后来方渐平确实染了赌瘾。
赌狗一无所有,方渐平赌到最后靠偷蒙拐骗,用尽一切办法搞钱,最后落了个妻离子散。
算算时间,现在他已经有赌瘾了,而且还不小,只不过家里钱暂时够他赌。
方陵不是想管这种赌狗,也没有那么多同情心。但现在是叶女士与方渐远离婚的关键时期,他不允许任何人,尤其是老方家的亲戚来兴风作浪。
赵舜见方陵一直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方陵,你别生气,以后他们进不来的”
方陵应了声。
他家快到了,在前面的分岔路口必须与赵舜分开走。
方陵问:“下午有空吗?”
赵舜立马支棱起来,“有!必须有!”
方陵笑道:“那好,等吃完午饭后,我去你那里写卷子,我的物理卷子大概要麻烦你。”
赵舜眼睛瞬间就亮了,“不麻烦,我们午饭后见!”
赵家。
赵母见小儿子疯狂扒饭,黛眉微皱,“你饿死鬼投胎吗?慢点吃。”
赵舜含糊不清地说:“我待会有事要做。”
赵母好奇,“什么事?”
赵舜继续扒饭,“房间有点乱,我得收拾收拾。”
赵母:“?”
这臭小子居然主动要收拾房间,太阳今天打西边出来了?
赵尧也不解,“等下有人要来?”
赵舜开心过头了,不慎嘴瓢,“像你这种连开屏都找不到对象的人,是不会懂的。”
赵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