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圣……”
左林呆立在原地,脑里空白了。
女儿去年跟自己说,想让弟弟学做圣人时,他是很骄傲。小小年岁就敢立大志,想别人所不敢想,这样的人在他看来就是有出息的。
只是他也没真期望女儿儿子能变成圣人。他就想着女儿小小年岁便有这般志向,还能主动去践行圣人之道,将来必能有所成。
女子的贤名传出去,到一定程度也是能青史留名的。
但他没有想到女儿的青史留名来得这么快!虽未有正式的册封诏书,但天子是真正口含天宪的人,他一句“女圣”便等于是册封了!
左林颤颤巍巍地跪下,朝着宫门连连磕头,“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现场的百姓也是愣在那儿。
女圣?
女子也能当圣人?
现场一片沉寂。
忽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姬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女子为圣,千古未有之事!然,姬君配得上女圣之名!”
一些读书人议论着,“舍生取义,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是极!不畏强权,坚持本心也不是人人能做的!”
“天下人千千万万,能做到这几点的寥寥无几!她不光是女子楷模,亦是我等楷模!”
左玉听着世人的称赞,也不知作何反应,只觉脑中空空的,眼里也是一片茫然。
虽然系统说朝着成圣的方向努力。但讲真,她从来就没想过成圣不成圣的,也没想过天子竟真会口封她为女圣。
久久后,她从茫然中惊醒。这不过是一场交易。是天子借她的手拔除某些人的奖励。自己哪里是什么圣人?自己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呢!
看着这些为她由衷高兴的百姓,左玉想,还是好好带着乡亲们发家致富吧!不然可对不起他们的支持!圣人什么的终究是虚名,唯有办实事才是真的!
她裣衽慢慢跪下,朝着百姓磕了三个头。百姓们纷纷跪下,回礼,嘴里还喊道:“使不得,使不得!”
左玉行完礼,站起身道:“天下本就是民最贵!如何有受不得的说法?今日若不是父老乡亲的支持,我左玉又如何能洗清冤屈?!”
说着便又弯腰作揖,“今日乡邻声援之恩不敢忘!诸多谢辞我亦不多说,唯有在此承诺,必将此生所学报答于世!民为贵,民为先,此生不敢忘!”
“姬君,不必如此!”
人群里的读书人们纷纷大喊,“你以诚善待我等,我等自以真诚回报!”
“你能有此觉悟,为师甚慰。”
许明知还穿着一身素衣,嘴唇已有些发紫。但是此刻的他完全没有被风吹雨打的狼狈,反是精神奕奕地道:“昔日|你总有些滑头,也不知自己想做什么。如今能体会到大义、担当,为师很欣慰。”
左玉跪下,朝着许明知重重磕了一个头,“能入先生门下,实乃学生之幸!今日劳恩师奔波,学生无以回报,唯有将您教导牢记心上。无论身处何方,都不会忘记‘大德者当以天下为先’,‘君子当以清正刚强为德’!”
许明知道:“起来吧。学生已为圣,我这个当先生的少不得也得跟着沾光。”
他从陆青手里接过披风,披上后,一笑道:“今日忙得真值!一群国蠹进了大理寺,学生成了陛下亲口御封的女圣,来日史书传载,少不得要提一提我的名字。”
左玉红了眼。许明知这般说,只是不想让自己觉得有所亏欠他罢了。冒雨敲鼓,水米不进,这恩情太重了。这就是大儒!他才是真正的圣人!
她又磕了个头,而许明知却道:“行了,行了,怎变迂腐起来了?老夫子我最不耐那些繁文缛节,赶紧起来,我也走了,你师娘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师妹,好了。”
陆青笑嘻嘻地道:“你要过意不去,请我们去你那庄子里玩几天。我们可听说了,你那庄子上的农户日子现在可好过着。你也带我们去见识见识,开开眼啊!”
左玉忍不住笑了,“师兄,等这群国蠹彻底发落后,我一定来接你们去庄子玩。”
许明知回去了,而百姓却没走。
他们聚在原地,都十分兴奋。在他们的人生里,还是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努力扳倒了强权,因而情绪十分激昂。纷纷觉着,这些官老爷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大家足够齐心,一样能扳倒他们!
不过比起这些,眼下他们还有件事十分关注。
那就是首辅年轻时到底是向谁献身的?赢了是激动,但八卦谈起来也很激动嘛!饭不吃不要紧,但瓜不能不吃!
左玉听着百姓们的议论,不由抿嘴一笑。
听八卦看来是人类天性呢。
不过宫门前也不能一直聚集这多人,很快就有侍卫出来赶人了。百姓们也识趣,与左玉告别后,便纷纷往家走。只是这走回家的路上,免不了还是要议论下的。若是遇上没法去宫门前聚集或晕厥被抬回来的,还得再停下脚步,用着极为饱满热情的状态再给首辅宣扬下其“美德”。
人群散了,左林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左玉面前。他手里抱着皮裘,见左玉望向了他,便是大步上前,将皮裘披到她身上,道:“玉儿,爹爹来接你了。”
“父亲辛苦了。”
左玉刚想行礼,左林却一把搀住了她,道:“你受苦了,莫要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快随我回家吧。挚儿他们也不吃不喝一天了。”
“弟弟妹妹们为何不吃不喝?”
“说是要与你共进退。”
左林很是欣慰地道:“府中下人亦是如此。玉儿,宽厚待人,教下人读书认字,这次出事,没一个跑的,都想法帮你周旋出力。你几个弟弟妹妹亦将你当楷模,听说百姓不吃喝,便说你若知晓了,定也不会吃喝,所以他们也不吃喝,要与你共进退。”
左玉愣了下。脑海里忽的就闪出了那句话来: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注1)
然后,心里又暖暖的。在这世界里,也许爹不够好,继母也不够好,但是自己还是被许多爱包围着的呀!弟弟妹妹们真太好了,跟陆岺道过谢后,就赶紧回家!可不能让这些可爱的弟弟妹妹们饿坏身子啊!
左林还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如今我虽没了官职,但只要我们恪守圣人教导,我左家便会一直兴旺下去的!”
顿了顿又道:“爹爹我也准备回去好好看看书。你母亲近日苦读颇增见识,我身为一家之主也不能拖了你们后腿啊。”
“……”
左玉无言以对。不知怎的,竟有些想笑。便宜爹这模样,分明是心思又活泛了啊!
罢了!
他是改不了了!
她点点头,“女儿不孝,让父亲担忧了。父亲,我去跟小侯爷打个招呼,若无他声援……”
“去吧,去吧。”
笑容满面的左林一听这话,脸就沉了下来。但是碍于两家已交换了婚书,故而哪怕现在反悔了,但也不好再发作了。毕竟,对方那可是长公主,自己可没法悔婚!
见女儿朝陆岺走去,左林觉得心都痛了!
早知道女儿能封圣,就不该答应公主啊!
这样的女儿不该嫁出去,哪怕嫁太子、天子都不行啊!这样的女儿就该留家里,招个女婿回来。圣人姑奶奶坐镇家里,那左家还怕什么?
哎哟!不能想,越想越难过,越想心越疼!咱这好的女儿咋就便宜了这纨绔了呢?
见左玉朝自己走来,陆岺就慌了。她,她是来问自己的吧?完了,会不会觉得自己下作?
他心跳得厉害,他想跑,但脚好像不听使唤了。无论怎么想,但就是迈不开这腿!
左玉走到陆岺跟前,福了福身道:“小侯爷,今日多谢了。”
“额,额……”
陆岺脸涨得通红,眼珠子乱瞄着,“没,没什么的。哈,哈,你教过我东西,怎么说也算半个师父嘛。哈,哈,哈,恭喜啊,总算出来了。对了,我肚子饿了,就先回家吃饭了……”
他说着就想走,哪里晓得左玉却叫住了他,“小侯爷,您在大理寺前当真说过那话吗?”
“什,什么话?”
陆岺看天看地,望东望西,但就是不敢看左玉。
“哦……”
左玉道:“没什么。”
说着便福了福身,“小侯爷,那我就先告辞了。”
她说罢便是转身,准备离去。
陆岺见她态度可见的冷淡了下来,一着急道:“真的,是我说的!嗳,你别走啊!我承认了。不过,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不说了,也不想了。但,但狗屁毕舒作了首诗,你知道吗?他做不到,我做得到!”
左玉心里微微一动,停下脚步,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幸好,这儿只有李公公,不然你我的事又要说不清了。”
顿了下又道:“还有,这种事说不想就能不想了吗?”
“我,我,我说到做……”
“咳!”
李顺福用力一咳,见陆岺望过来,忙媚笑着道:“小侯爷,奴,奴婢太久没喝水,嗓,嗓子忽然有些不舒服。”
左玉轻笑了下,朝着左林走去。
陆岺着急,想追上去。他也不知他追上去想干嘛,就心里难过又懊悔。不该承认的,这下彻底被讨厌了。之前那种心痛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很难受。
李顺福拉住他,道:“小侯爷,你这样追上去,话可就说不清了。”
“这……”
陆岺懊恼地跺了跺脚,望着她上了马车,便觉鼻子开始发酸了。
她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甚至还很讨厌自己。果然,表哥说的都是对的,她讨厌自己。
鼻子酸得厉害,心也酸得厉害。他低下头,声音已有些哽咽,“走吧,回去吧。”
哎哟!
李顺福一听这声音,再偷瞄了下,心里乐开了花!
这是看到了啥?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主人竟是掉金豆子了?
年少的心青涩,年少时的爱慕往往也是最为单纯。
得到回应时的欢喜也好,被拒绝时的酸楚也好,都是单单纯纯,不染一点尘埃的。
陆岺心里酸酸的,失落与陌生的痛楚交织着。他搞不懂,为什么心痛会比挨打还痛。这感觉就像是魂儿被抽走了,可身子却还有感觉,泛着阵阵疼痛,却无法控制。
失魂落魄地走回家。进门绕过影壁,见东西两边廊下摆满了红色箱子与红绸。他愣在了那儿,道:“这,这是什么?谁,谁要成亲了?”
“这府里除了你,还有谁成亲?”
长公主从花厅里走出来,笑着道:“娘给你定了门亲事,这些都是早早就准备好的聘礼。如今那赵……”
“什么?!”
陆岺回魂了!
“娘,你在说什么?!怎么胡乱给我定亲?!我不成亲,我不娶,我一辈子都不娶媳妇!”
“你在说什么浑话?!”
公主怒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你平常正经些,多干些正事,我哪用费这么多心思给你娶媳妇!?这媳妇我很满意,配你我都觉得是糟践人家姑娘了,你不要……”
“不娶,不娶,就是不娶!”
陆岺大吼道:“就是天仙我也不娶!”
“混账东西!”
驸马走了出来,“怎么跟你娘说话的?!”
“爹,你快求求娘,我不娶媳妇,我不娶媳妇!”
陆岺一想到要跟别的女人过一辈子,心里就抗拒极了!她不喜欢自己已经够惨了。若还是要娶一个不喜欢的人,那不是惨上加惨?
陆岺感觉自己整个人生都晦暗了。才刚刚被人拒绝,现在又要被强迫娶妻,难道这就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吗?惩罚自己不好好读书,还总去寻她比武?
“德惠姬君人品贵重,听你娘说,样貌也是一等一的!你这般闹腾,到底是为何?!难不成一个女圣还配不上你吗?!”
驸马怒道:“你可知为了你这婚事,你娘都做了一回趁人之危的小人了?!你这般闹腾,对得起你娘苦心安排吗?!跪下,给你娘赔不是!”
“我说不娶就娶!”
陆岺梗着脖子怒吼,“管她是姬君还是……等等?娶谁?”
公主叹气揉眉,“在大理寺前,当着那多人面,说心悦人家。现在我给你安排好了,你又不肯了……罢罢罢,我就再做一回小人,去回了这……”
“别!”
陆岺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抱住公主的手臂,“别去!娘,娘,我娶,我娶。”
“你一会儿天仙都不肯娶,一会儿又肯了,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公主推开他,“罢了。你这德行的确也配不上人家,这事是我跟镇国公私下做的主。人家到底愿不愿意还两说着呢。若是不愿,我看左玉性情刚直,进了这门,定是受不了你这脾气。要是成了怨偶,倒成了我的罪过了。”
刚还喜气洋洋的陆岺听了这话一下子又焉了。
是了。
即便定亲了又如何?她不但不喜欢自己,还很讨厌自己。娶回家只会让她更生气。
公主与驸马看着儿子这样,纳闷了。
刚刚是逗他的。他在大理寺门前那番宣告他们自然也是知晓了。本想逗逗儿子玩,可现在知道娶的人是心上人了,怎么还摆出这丧气的脸来?
“娘,那就算了吧。”
陆岺想想她的话,又心痛了。
“之前我不懂事,惹了她,她讨厌我。”
说着就准备往自己院里走了。他好累,他想好好睡一觉。也许睡一觉过来,心痛的毛病就好了。
“哎哟!”
李顺福急了,连忙跪下,“殿下,驸马,恕奴婢斗胆。奴婢听姬君的意思可没怪罪的意思啊。”
他说着就将宫门前发生的事给说了一遍,“姬君特意说,幸好这儿只有奴婢在……那意思奴婢琢磨来琢磨去的,怎觉姬君是说此举于礼不合,让小侯爷周全礼数的意思啊?还说什么,这种事说不想就能不想了吗?这,这怎么听都不像怪罪的意思啊……”
长公主与驸马对视了一眼,再看看儿子那充满丧气的脸,纷纷开始反省。
是不是因为太宠他,所以脑子就宠没了?
这真是个猪啊!姑娘家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他还能想岔了!讲真,他们都好奇了。自己儿子这个样子,德惠姬君却还未厌恶,到底是看上了儿子什么啊?!
“伴伴,别说了。”
自己的心事被天下人都知道了,他也不再别扭了。俊美的脸上堆满了颓丧,有气无力地道:“你一个阉人,哪里懂什么男女之情?八成都是猜错的……”
!!!
李顺福的手一下子就握紧了!
不,是你不懂!
不,不,不,那是主子,我不能生气,我不能生气。
李顺福努力挤出笑脸,“小侯爷,奴婢虽是阉人,但奴婢活到这把岁数了,看人还是会看的。姬君若真要生气了,便不会过来跟您说话,也不会问您那番话是不是真的……”
陆岺抬起头,望着李顺福,而李顺福也回望着。
相信我啊,主子!您不信您自己的脑子可以信奴婢的啊!主子没有的脑子奴婢替您顶上了!
满脸的自信,满眼的鼓励!李顺福有理由相信,顺着自己这逻辑下去,自己的小主人马上就会开心起来!
“她过来只是出于道义与礼节。”
陆岺的声音就像寒冬腊月里的穿堂风,无情地摧毁着李顺福的信念。
“问我是不是真的只是个由头,目的是让我死心。伴伴,你虽阅人无数,但你不懂女儿心。”
我!!!
李顺福差点就破功了!他红了眼,感觉自己的脑子可能还不足以补上主子缺失的那部分,得把贺先生、德贵的一起补上才行。
“小李子,你下去休息吧。”
公主无奈,“你今日忠心护主,有赏!这几日不用到小侯爷跟前伺候,回屋好好歇着。”
说罢便看向了自己儿子,道:“你随我进来。”
“娘,做什么?”
“做什么?呵……”
公主笑着,“娘是女子,娘跟你说说女儿心的事。娘告诉你,德惠姬君纵然此刻不悦你,但亦未厌恶你!你要是不给我打起精神来,将媳妇给我娶进门,我今天就打死你算了!”
陆岺吓了一跳,随即又振振有词地道:“娘,你好生不讲道理!你不经常说,世上的事不能勉强吗?左玉怎么看都是恶了儿子了,你这样不讲……”
“闭嘴!”
公主实在忍不住了,三步两步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怒道:“跟我进来,我好好跟你说道理!”
驸马侧开身,对于陆岺的呼救装听不见,任由儿子被拖进了花厅。
是该收拾下了。不然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就这……怎么配得上那女圣啊?现在教导应该还不晚。以后不许他出去了!得下狠手逼他读书!不然,真觉得对不起人家姑娘。
花厅门被关上了。一阵呼天喊地的求救后,屋内安静了下来。没一会儿,就传来陆岺惊喜的声音,“女儿家真的是这样吗?那,那以后会心悦儿子吗?”
“你好好读书,改改你那些坏毛病,姬君自然会心悦你的。”
“好,好,好!那娘,你给我请许明知当先生吧!我一定头悬梁,锥刺股,好好读书!”
“我看贺稚书不错,挺会教你的,先让他教着。你什么时候能将弟子规、三字经、论语背下来了,我再给你找更好的先生!”
“好!”
陆岺兴奋地道:“娘,你说的啊!我会好好读书的!哈,我说嘛,左玉不讨厌我的,不然哪里会将自己绝学教我?”
公主:……
左玉回到家,跨了火盆,吃了一小碗小米粥后,左林便道:“玉儿……为,为父给你定了门亲事。”
左玉扬眉,“父亲,什么时候的事?”
“就凌晨的事。”
左林叹气,“我怕毕新等人又拿私情之事攻陷你,所以长公主上门来提亲,我,我便答应了。”
他说着便看向左玉,心酸地道:“为父也是没了办法。求了许多人,皆不见我。我也不知这事到底会如何,长公主这个时候还愿跟咱们结为亲家,且还能堵上那群人的嘴,我,我便答应下来了。玉儿,要委屈你了。但是只要爹爹在,那纨绔若是敢欺你,爹爹便是拼着爵位不要了,也要给你讨个公道!”
左玉点点头,“多谢父亲替我周全。小侯爷虽任性,却有赤子之心,这门亲事,女儿很满意,谢谢爹!”
左林愣住了。
左玉这反应未免太过平静了吧?那可是个纨绔啊!总不会两人真如传言……
不,不可能!玉儿哪里能看得上那纨绔?
似是看出了左林的疑惑,左玉便道:“父亲,此事的结果如何是难预料的。长公主在咱们家最难的时候还愿来提亲,就冲这份恩情,咱们也不该多想什么。且此事出了,又有哪个人家敢与咱家结亲?若爹同意女儿梳起,那女儿便求爹爹拒了这门亲……”
左林想说“好啊!”
梳起的女圣姑奶奶坐镇家中那最好不过啊!
可是……
他哪里敢悔公主的婚哟!
不行,心又痛了!啊,想想,还是不甘心啊!
左玉看着便宜爹那风云变幻的表情,便觉有趣!
爹还是那个爹,还是这么爱计较得失啊!不过,不用入东宫那对自己来说就是最好的事了!
至于陆岺……
陆岺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她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也许还没有喜欢,但他足够真诚,足够透明,或许这些就够了吧?以后成亲了,慢慢相处着也是会喜欢的吧?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这话出自毕舒那文抄公嘴里只觉恶心,但从陆岺嘴里出来,好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