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左林吓了一跳,“负,负荆请罪?”

左玉点点头,“父亲,不然这回是女儿的婚事,下回可能就是别的事了。总不能一次次都妥协吧?这样早晚会惹出事来的。”

顿了下又歪着头,故作好奇地问道:“父亲,您刚说女儿有好姻缘?您有看中的人了?”

左林叹气,“当年有神算子给太子算过八字,说他得弱冠后才可娶妻。今年太子十八了,也可以说亲了。我听说,皇后娘娘最近也在瞧看各家淑女……”

他望着左玉,“玉儿,你恪守君子礼节,心怀大志向,才貌品德家世皆一等。若是走走路子,没准能成为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那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左玉差点就笑了。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这个爹果然爱钻营!这都敢想?

“可父亲……一旦女儿成了太子妃……”

她蹙眉道:“按照国朝律法,您就不能再领实职,只能当一个闲散国公了。”

“哈!”

见左玉并不反对,左林心情大好!果是他的乖乖儿,知道上进!

“当个闲人不好吗?将来等你成了皇后,父亲哪怕是个闲人,那也是最尊贵的那个闲人。”

左玉故意瞪大眼,摇头道:“父亲,您现在领着拱卫京畿的职。若想让女儿去东宫,就得卸下此任,不然天家根本不会考虑女儿的。”

她说着便是低下头,故作出小女儿状,低低道:“不瞒父亲……之前在宫里曾与太子殿下说过几句话。殿下身姿雄伟,可谈吐却与身姿不同,十分温和有礼……”

她似是一个陷入恋爱的小女孩般,充满向往的同时又略含羞涩。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帕子,轻咬着唇,喃喃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殿下真的很儒雅,温润如玉般。”(注1)

左林一看,心里那个喜啊!

他知道左玉有点小心思,且不像表面表现的那样柔顺。她内心刚毅,主意极正,若是强来,怕是要出事。

现在可好了。既对太子有意,那更要运作一番。相信以玉儿的聪慧,即便将来太子会纳妃,必也能在东宫站稳脚跟。女子最重要的东西是聪慧,而不是其他。

左林深信这一点。

而太子品性极好,陛下也只有这个儿子,只要不出意外,自己女儿必能母仪天下!

而等自己成了太子爷的岳父,也就不用再担心朝堂那些文人对自己的攻击。自己只要安安稳稳的,必能让左家的富贵长长久久下去。而以玉儿的能力,必能成为青史留名的贤后。届时,只要大昭不倒,他左家就是天家以下最显贵的人家!

左玉偷瞄着左林的表情,面含羞涩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嘲讽。

想拿她当左家发家的垫脚石?没门!这回不给你一个大大的教训,我以后就不跟你左林姓了!

“好女儿。”

左林搓着手,“殿下与你说话很和气?”

“是的。”

左玉越发“羞涩”,“他说女儿已是姬君,可以抬头跟他说话。”

左林大喜,“看来殿下对你印象很好,这就好办了。”

“可父亲……”

左玉慢慢抬起头,眉眼间尽是忧愁,“圣心难测,即便父亲辞去所有官职,可也难保女儿能入东宫。若是女儿未被选上……”

她慢慢垂下眼,“那就对不起父亲的付出了……”

声音逐渐纠结,但再抬头时,眼里却又有了决绝。

“不,不行。父亲是家中顶梁柱,断不能为了女儿拿前程冒险。父亲,还是算了吧。”

再次低下头,手死死捏着帕子,似是下着决心时又流出许多不舍,“许多事都不能强求的……而且,父亲冒然辞官,必会引圣人疑心。善钻营经营者,素来不为上喜。且世人诟病也足以毁掉左家。女儿不能因着自己的私心就将整个家毁了。”

说着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跪了下来,“父亲,女儿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家里能平平安安的。”

声音已是很难过了,但却还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女儿哪怕嫁外祖家也不想当太子妃了。”

左林大感安慰。

女儿的头脑的确清醒。转瞬间,就能分析出一件事的利弊。但是,她还太稚嫩,不知这世上有些事只要运作巧妙便能轻易到达目的。

他摸着胡须思忖了起来。过了许久,便是冷笑一声,“轮三轮四也轮不到张昊卿。他家什么门第?咱家什么门第?你还是我大昭唯一的姬君,他也真敢想?呵,冒然辞官的确可疑,但眼下不是有机会了吗?”

见左玉瞪大眼,左林笑了起来,“你说的不错。与其被他威胁,不如来个鱼死网破,老夫这便回去请罪!顺便将这一身职务都辞了!”

“父亲!”

左玉惊呼,“不可,万万不可!即便父亲辞去官职,女儿也未必能入选!父亲,我想嫁喜欢的人,我不喜欢殿下!”

“放肆!”

左林一拍桌子怒道:“女儿家如何敢将这等话宣诸于口?!不喜殿下这等话也敢说?!”

左玉低下头,咬着唇,不再说话了。

我要忍住,千万不能笑。

左林见她不说话,知她心里抵触,便摇头。

果还是太嫩了些。虽比同龄孩子聪慧太多,但这骨子里的东西还是不知掩盖。

“为人父,为儿女付出也属正常。”

左林放缓了口气,“不必太放心上。知道爹对你好,你便上进些。皇后近日又要办茶会,你在这儿再住几日便回去。只要能讨得娘娘喜欢,待为父将这一身职务辞去了,以你的资质,必能入选!”

“父亲!”

左玉“咬牙”道:“不可!女儿刚想了,女儿刚刚已与小人无异!女儿怀有私心,便想行钻营之事,此事有违圣人教导!父亲,您首先得忠君,其次才能想自身!”

“放肆!”

左林怒了,“为父处处为你打算,你现如今竟是在指责为父吗?!你圣贤书读狗肚子里去了!?”

“父亲!”

左玉毫不畏惧地道:“父母爱儿,谋之,计之;儿女敬父母,亦谋之,计之!父亲爱我,我怎可眼睁睁看着您做错事?!刚刚是女儿不对,是女儿私欲过重,不该撺掇父亲起不忠之心!女儿愿受罚!但还请父亲断了这念想,莫要做出违背圣人教导的事来!”

“你,你反了天了!”

左林气的,“为父是为你好啊!你这一字字一句句的,这是往你爹我心上扎针啊!罢了,不要说了,为父自有打算!你且在此再住几日,几日后,我来接你!”

说罢便是起身,不顾左玉的“呼喊”、“阻拦”,怒气冲冲地走了。

“父亲!父亲!”

左玉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了庄门外,对着那离去的背影嘶声大喊,“请父亲三思!莫要因为女儿坏了前程啊!”

“哼!”

策马而去的左林冷哼着,“母仪天下还不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是生下皇儿,左家那才是真正的与国同休!该聪明时又犯傻,真是糊涂!”

尘土飞扬,左林身影在眼中缩小,逐渐消失。

面含忧愁的左大姑娘神色亦逐渐明朗了起来。

她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望着黄土路的尽头,轻声道:“无欲则刚……欠左玉的,您就稍稍还她一下吧。”

说罢便是转身,回庄子里去,继续自己的种田大业了。

三日后,通往京郊的官道上,六匹骏马卷着阵阵尘土飞奔而过。

为首之人骑着一匹白马,一边抽动马鞭,一边笑道:“哈哈,贺稚书你也太菜了。君子六个手艺里就有骑射,你这不行啊。”

贺稚书苍白着脸,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死死抱着马头道:“小,小侯爷,是,是君子六艺,不是六个手艺。”

“有什么区别?”

陆岺哼着,“你们这些文人就爱嚼文弄字。”

“小,小侯爷……呕,呕……慢些,慢些。还有,那是咬文嚼字。”

“知道意思不就行了吗?!”

陆岺拉了拉缰绳,放缓马速,道:“我跟你说,今天要是她不高兴,我可要找你麻烦。”

贺稚书缓了口气,道:“小侯爷放心吧。那日她对您说的话,在下反反复复琢磨,觉得姬君其实并不讨厌您。”

“她讨厌不讨厌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岺冷哼着,“她父亲被撸了所有官职,母亲担心她,让我买点她喜欢吃的东西送来。那是我母亲的心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听命行事罢了。不过,小爷我是男人,不想总惹女人生气,要是她不像你说的那样,见了我还是生气,那我可要扣你月钱。”

贺稚书哭笑不得,“小侯爷,这女儿家的心思宛若海底针,在下也没有十全的把握。只是那日她对您说的话,在下分析了一番……觉着她要厌恶您至极,哪里会说‘珍宝失色’的话?”

陆岺一听话,脸就红了。策着马靠近了些贺稚书,小声道:“你觉得她对我说那番话,其实是,是……”

他脸越来越红,声音也越来越小,“对我有,有那个想法吗?”

贺稚书差点就笑了。

他实在想不通,凶名在外的陆侯爷为何会这般纯情?

“想法应该没有。”

话一出口,便见绯红从陆岺脸上褪|去,细长的眼立刻瞪大了起来,“你逗我玩呢?!”

“不是,不是。侯爷莫急,你听在下细细给您分析。”

贺稚书缓缓道:“公主想姬君做儿媳妇这事,您想明白了吗?”

陆岺哼了一声,别过头道:“你前些日子跟我说了后,我明白了。难怪那天都那么奇怪,还非逼着我送东西给人家。真是的,这种事也不跟我说一声!到底是谁娶媳妇?”

“那您反对吗?”

“我……”

陆岺语塞。刚恢复正常的脸渐渐又红了。他眼睛四下乱飘着,哼唧着道:“婚姻大事哪个不是听父母的?我有得选吗?”

“那是反对还是不反对?”

贺稚书逼问着,“若换个女子,可行否?”

“那当然不行!”

陆岺脱口而出道:“那些木偶人无趣死了!个个矫情又造作,哪里像左……”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他的眼睛瞪圆了!

等等……

为什么左玉就可以?别人就不行?

他一把拉住缰绳,强迫着马儿停下。

“小侯爷可明白自己的心了?”

贺稚书笑着道:“是不是觉得她很特别?别人都比不上她?特别想跟她在一起?她生气你就不高兴;她被人欺负了,你就想打人?”

“这……”

想想左玉在家吃青菜豆腐,被继母苛待那画面,他的确有种想打人的冲动。总觉什么东西在胸膛里拱着,拱的全是火,特别不爽,特别来气。

“小侯爷,你要如实说出自己的感受,在下才能帮你啊。”

贺稚书道;“那日您回来,在下就说您在意姬君。您听了不高兴,非要跟在下闹。可若您不在意姬君又何必在意她生不生气?就跟姬君一样。她若真把您想成小人,又何必在意自己对你是不是真心?只管接了您送的东西,然后等陛下下旨赐婚便是。”

陆岺低下头,过了半晌,才小声道:“她打了我一拳,我以为她是高手,就总想去找她比武;后来,她又把我打了,但却将自己绝学教我。我学了后,就总想找她,我,我只是想比武罢了。嗯,只是想比武而已。后来是她那样训我,把我看成小人,我不服气……”

“呵……”

贺稚书轻笑了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喜欢淑女,也并非见不得人的事。小侯爷这般在意自己对姬君的心意如何,本就是心虚的表现。”

“我,我心虚什么?!”

陆岺提高声音,“小爷我堂堂男子汉,心里没鬼,心虚什么?!”

“嗯,您心里没鬼,您心里有左玉!”

贺稚书看着陆岺那红得似要滴血的脸,被他强拉着骑马的郁气消散,畅快地大笑了起来,“所以一旦别人说您爱慕姬君,您就心虚了呗,哈哈!”

“不是,不是!”

陆岺狂摇着头,“你不要胡说!这要传出去,左玉没法做人的!”

“还说不在意?!”

贺稚书嘿嘿笑着,“喜欢姬君的人多了去了,您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却在意她的。小侯爷,您这心思可都是明明白白写脸上了啊!”

陆岺死命摇着头,可“否认”的字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而贺稚书却还不想放过他,继续道:“公主让你买些玫瑰冻带给左玉,说她喜欢吃。可您倒好,直接将裕芳斋所有玫瑰冻都买了下来。还有双喜坊的烧鸭、双桂坊的婆婆家酒酿丸子……”

贺稚书看向身后的驮马,“这两匹驮马身上都给您挂满东西了,这烧鸭就买了二十只。还有那酒酿丸子,您怕带着不方便,又怕到地糊了,直接将婆婆家今日所有还未下锅的丸子都买了来,还打了这多酒酿,您这是想将姬君撑死、醉死吗?”

“我,我,我……”

心思彻底被人点穿,自己也彻底明白过来的陆岺脸涨得通红,“我”了个半天,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有,您总忧心左玉会嫁给太子殿下,担心她入宫过得无趣,担心她无法跟太子殿下情投意合……小侯爷,恕在下直言。姬君跟您非亲非故,凭什么您要这么担心啊?!”

“我,我是因为……”

陆岺的脸红得都要滴出血了,心也噗噗乱跳着。他本想说“她教了我东西,所以我才担心她”这样的话。可话到了嘴边,连自己都觉说不出口。

这话太假了,他自己都不信。

“还有……您素来只爱舞刀弄枪,可为何要将在下请来教您猜谜?您平日根本不爱读书,可生生在百天内背下上万条谜语。”

贺稚书说到这里,神情里也多了一丝敬佩。

不得不敬佩啊!

一万条谜语!自己从年少时就开始收集编纂,足足编了十几年!可这家伙用了一百天,竟是将上万条谜语都背下来了。

那真是走路、吃饭都在背谜语,甚至连去方便也在背着谜语。

这小侯爷虽然不是很聪明,但这毅力可真够惊人的!

讲真,第一次当人老师的他真的很欣慰能教到这样的学生。虽笨但刻苦啊!

“我……”

陆岺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自小看见书本就头大,可如今不但背下了上万条谜语,甚至还在贺稚书的讲解下记住了许多典故。

这真的很不对劲啊!

所以……自己不是真的想找左玉比武,也不是生气她将自己看作小人?这种奇怪的感觉叫喜欢?

他歪着头,似很困惑。

京中贵女无数,他从未在意过任何一个女子。为何偏偏是左玉?难道自己真的很贱?被她打了很开心?

他摇着头。不,不,不可能,自己又没毛病,怎么可能被人打打就喜欢上人家了?

但是……

要是能娶左玉当娘子,那,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就能名正言顺地找她比武了?

想到这里,顿时精神一震!

对了!将左玉弄回家去,她就再也不能拒绝跟自己比武了!

想到这里,眉眼间的愉悦都快溢出来了。他夹了夹马肚,催促胯|下马儿前行,嘴里哼着道:“就是觉得她这人还行,比京中那些淑女真实多了。要娶她为妻,也不会无聊。我能天天跟她比武,还能带她去玩,省得在那家受欺负,变得越来越无趣。”

“是是是。”

贺稚书追上他,大笑道:“姬君就是世上最好的,跟您可般配着。”

“那还用说?!”

陆岺一昂头,“你不知道,册封那天,她看见我能在马上倒挂时是有多吃惊!那眼睛都瞪圆了!哈,知道小爷厉害了吧?小爷厉害的地方可多了!以后成亲了,让她见识见识,让她小看我!”

“……”

贺稚书很想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您倒想得长远……

不过小侯爷重用自己,自己少不得也得说几句真话,不然可对不起这份重用呢。

他想了想,便道:“小侯爷您还得加把劲。虽说姬君并不厌恶您,但是也谈不上喜欢。”

刚还得意着的陆岺一听这话就急了,“那,那要怎么做?”

贺稚书抿嘴一笑,道:“这想求得人的真心嘛……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招数。别人能写诗表心意,能写赋来赞叹,但小侯爷不善此道。所以,小侯爷只要以真心相待就行了。”

“我对她如何不真心?”

陆岺撇嘴,颇有几分委屈地道:“赢来的彩头都给她,她也不要。”

“姬君多聪慧的人?定是知道您母亲的心思,所以才没敢下决定。这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啊,当然想选最好的。”

“我要么不娶,要么就对娘子好一辈子!”

陆岺冷哼着道:“她担心什么?小爷这辈子都不会纳妾,也不会有通房,她不用担心被人欺负!”

贺稚书震惊了!

他瞪大眼,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小侯爷,您不打算纳妾?”

太意外了!

越是高门显贵那妻妾就越多。毕竟天下男子有几个不好|色的?

“我娘跟舅舅差点被妾害死,我才不要纳妾!我爹也没纳妾。但其实只要我娘同意,他是可以纳妾的。但我娘主动提过,我父亲都拒绝了。

我父亲跟我说,他本是庶子。若不是皇恩浩荡,我娘垂青他,这辈子都是被人糟践的命。他小时候过得也不好,得仰着嫡母鼻息过日子。家里的兄长姐姐,只要是嫡出的,在他面前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哪来什么兄弟姐妹之情?图自己一时痛快,却害了妻子、子女难过一辈子,何必呢?”

贺稚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公主奇特、小侯爷奇葩,怎么连英国公也是这般另类?再想想小侯爷的性子……

他忽然悟了。

陆岺不是笨,他只是单纯。他的世界里是没有阴私,都是明媚一片的。所以,世人笑他傻,但其实只是世人没他这般好命罢了。

他不用懂人情世故,他只要这般单纯地活着,便足以安安稳稳过完一生。

想到这里,他不由叹了口气。

投胎是个手艺活,他就是没这个命哦!

“那,那殿下能接受您这想法吗?”

“我娘巴不得吧。”

陆岺道:“我娘亦知有些小妾也是无奈,但奈何她差点被周氏妖妃害死,所以很不喜欢小妾。”

贺稚书沉默了。过了许久,哈哈一笑,道:“小侯爷,或许这才是您真正的优势。只要想法让姬君知道您这想法,她保管会欣赏起您来的。”

“我才不要让她知道。”

陆岺哼着,可转动着的眼珠子分明表示,他已在想这个事该怎么运作了。

两人边说边聊,很快就到了农庄。

陆岺下马,看见农庄上着的字,不由笑了。

“你看,她这个人就是这般不同。人家给自己庄子起名都诗情画意极了。可她……哈哈,你看!叫桃园,哈哈!她这里难道都种了桃树?她还有一个庄子呢,总不会叫李园吧?”

“这位贵人……”

负责庄园入口接待的庄户陶阿大见有人来,且打扮不俗,忙迎上前,躬身作揖,道:“敢问是来拜访姬君的吗?不瞒贵客,我们还有一个农庄的确叫李园。”

陆岺一听笑死,“她师从许明知,功课定是不错的。怎起个这么普通的名字?”

“小侯爷,这名字不普通。”

贺稚书拉了拉他,小声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姬君给自己的农庄起这样的名字,用意极深的。”(注2)

陆岺撇撇嘴,“但看着就是很普通。算了,算了。老人家,麻烦你去通禀声,说是陆岺代母来送些东西,还请姬君拨冗一见。”

庄户并不知陆岺大名,但也知他不凡。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回去禀告。

趁着人进去通禀的时间,贺稚书交代道:“小侯爷,你可不能像刚刚那样说话,姬君听了会不高兴的。”

陆岺呆了下,反问道:“为何会不高兴?”

“哎呀,小侯爷,人都是爱听好话的。即便姬君起的名真俗,您也不能那般说。反正您见了她,就多说些好听话。”

“比如?”

陆岺显得很谦虚,“哪些是她爱听的好听话?”

“比如夸她能干,夸她好看……哦,不,好看不能说,这样显得轻浮。总之,您觉得姬君什么地方最吸引您,您就夸什么。”

陆岺蹙眉,“吸引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想找她比武。”

“除了这个呢?”

“我不知道。”

陆岺摇着头,“好像除了比武,没什么吸引我的。”

“!!!”

贺稚书语塞了!这一刻,他好似与太子同心同德了。虽然他不在场,可此时却分外能感受太子的心情。

“刚刚在下是怎么给您分析的?要是没什么吸引您的地方,您为何这般在意啊?”

他不死心,企图再挣扎下。

陆岺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而那边,左玉已缓缓走来。

完了,怎么脑袋空空,什么东西也没有?!

陆岺不由急了!除去比武,左玉肯定还有别的东西吸引自己!要是没有的话,那不就证明了自己喜欢被她打,被她骂?!不,不,不可能!自己没毛病,不可能喜欢被人打!

可,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小侯爷,好好想想啊!”

贺稚书还在催促着。陆岺脑袋一闷,只觉一股烦躁涌上心头,忍不住大吼道:“喜欢就喜欢,哪有那多为何!?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怎么就喜欢上她了?!”

走到庄口的左玉听到这吼声,当场愣住。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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