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软拖着行李箱先去了四合院,毕竟从东林市来之前就打过招呼,福姨也一直等着。
因为知道他们要提前来,福姨还重新粉刷了房间,这让苏软有些过意不去,她觉得她在这里估计最多也就住两个月。
毕竟是鹿鸣琛的地方,而且有福姨在,她和鹿鸣琛就必须得做戏,而她现在需要的是出戏。
想到这里,苏软不由郁闷,她实在讨厌矫情又反复的自己,她以为上辈子那一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足够她铭记终身。
明明已经冷心冷肺了二十年,期间也不乏有优秀的男人对她关怀备至,但她从未有过一丝动摇。所以当初和鹿鸣琛签协议的时候她可以那么自信,觉得这辈子自己一定可以独美。
然而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自己打打自己的脸,这绝对不能忍!
正好鹿鸣琛的心理问题也有所好转,没了自毁倾向,她现在完全可以按照当初所设想的那样各过各的生活。
反正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谁离了谁会过不好,与其某一天撕心裂肺的痛,不如就不要开始,她觉得还是一个人过日子更加舒服恣意。
不过这样的话,她需要一个自己的住处。
毕竟目前的地方不是鹿鸣琛的,就是在别人眼中两人共有的,难以分开。
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有足够的安全感和底气,也方便整理情绪,反正她不要做个矫情又无理取闹的疯子。
租房首先排除。燕市现在还不像后世那样外来打工者占一大部分,租房市场本来就很小,想租个好房子很困难,楼房就别想了,如今房地产还没有开始发展,楼房自己都不够住呢,怎么可能对外出租。
能租到的也都是些简陋的平房和杂院,平时的安全就有很大的问题。
况且听说上大学第一年是必须住校的,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开学了,说不定刚把房子收拾好就该开学了,有这折腾的功夫还不如抓紧时间赚钱买房。
燕市如今商品房的房价均价两千左右,要买的话她想至少买一套六七十平的,住着舒服一点。
九八年之前,还没首付和还贷的概念,买房子基本上都是全款。
也就是说光买一套房子大概就得十五万左右。
加上装修和家具添置之类的,最少需要二十万,毕竟是她要常住的地方,一切都要合心意才好。
这样一来,她投资的那些钱是不够的的,股市里的一万三,其中五千是鹿鸣琛的,收益她只有一半,六千是她和鹿鸣琛共同的生活基金赚了的钱她也不会动,防着以后有用处;只有两千是她当初在开云县卖首饰和从苏文山那里抠出来的,收益完全属于她自己。
就算到明年最高点卖出去,也就能赚个五六万;而言少昱的那个工程,还完贷款后可能有个七万左右,十二三万,还差七万。
如果再投言少昱一个工程也许能赚到,但是苏软不打算掺和了,今年她已经做了示范,明年言少昱完全可以自己贷款赚钱,没必要分一杯羹给她。
所以她得靠自己了。
正琢磨着,李若兰打电话过来,原来是她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燕京师大,她考上了!
虽然心里有预感,但收到消息的这一刻,苏软还是高兴疯了,抱着福姨又跳又笑,她想了两辈子的大学生活马上就要来了!
李若兰也很高兴,“我先把行李都给你托运过去,录取通知书等你快开学的时候我们给你捎过去,别路上弄丢了。”
她上大学这么重要的事情,李若兰当然要来送她。
挂断电话,福姨开心的带着苏软去市场买了鱼和肉回来,“你妈他们不在,咱娘俩先庆祝一回。”
“可惜了鸣琛不在,不然他肯定也替你高兴,也不知道他出任务什么时候回来。”
苏软笑了笑没说话,这次任务应该不危险,上辈子他也是七年后牺牲的,没道理心理问题好了会出事。
为了尽快将那个人赶出自己的脑海,苏软开始全身心的投入自己的赚钱计划。
她倒也没打算搞什么大事情,她还是要以上学为主,目前成本低又来钱快的,也就是她的卖手工饰品买卖了。
因为避不开福姨,苏软就用给米护士做首饰剩下的材料做了几对耳环,跟福姨说了想摆摊。
她本来还以为需要找些借口,编几句瞎话呢,没想到福姨比她还要积极。
苏软才知道福姨年轻的时候曾在工艺制花厂工作过,学了一套完整的绒花制作手艺,后来退休,因为腿脚不便,她也不爱出门,最大的爱好就是做手工。
她做的绒花绒鸟还有固定的铺子寄卖。
福姨带着苏软参观了她的工作室,东厢房主卧里用屏风隔出了一个小小的工作间,一张大大的桌子,旁边一个多宝阁的架子上摆着各色成品和材料。
苏软看着半墙的花鸟鱼虫叹为观止。
福姨看苏软喜欢,也非常高兴,送了她一支活灵活现的绒鸟,却也不由感叹,“以后这玩意儿估计你们就不怎么能见到了。”
“现在学这个手艺的年轻人少了,大家都更喜欢那些洋玩意儿,这门手艺怕是要失传啊……”
苏软是知道绒花的,也知道福姨说的是现实,这会儿有些人家里还能见到一些绒花摆件,但是七八年之后这些东西就会彻底淡出人们的视野。
直到二十年后国风开始渐渐复兴,有部考究的宫廷剧大火,绒花才又开始渐渐被人所知,但那个时候绒花已经是濒危品种了,留存的手艺人也都六七十岁。
“您没想着找徒弟吗?”
福姨感叹道,“年轻的时候还想过,不过现在真心来想学的怕是没有,毕竟这玩意儿没有正经工作有出息,那些个想来学的,不过是看我一个跛脚的孤老婆子,又占着个院子。”
“我老啦,没精力防人,万一引狼入室,怎么对得起林叔。”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正式的师徒关系非常亲近,徒弟是有继承师父财产可能的。
“现在这样就挺好。”福姨笑道,“如今鸣琛娶了你,我这心里也踏实了,就是现在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苏软暗暗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心中微动,揽住福姨的肩膀道,“您别说这话,您等着,找徒弟的事情交给我。”
她还记得上辈子有个胆子特别小但手超级巧兵好像就在这两年退伍,既然是鹿鸣琛的战友,那么应该有机会见到吧。
福姨当她是安慰自己,没往心里去,不过却兴致勃勃的帮苏软布置一个工作台。
不需要和在苏家那样躲躲藏藏,还有福姨支持,苏软甩开膀子做的很开心。
福姨一边帮她做一些小坠饰,一边道,“五天后正好魏村那边有大集,我完了去交个摊位费,咱们争取多做一点出来,到时候去集上卖。”
苏软眼睛一亮,她本来还想着去一些热闹的街上摆摊呢,没想到福姨帮她把销售的渠道都想好了。
赶集是这个时候人们少有的娱乐活动之一,集会上五花八门的百货、玩具、服装首饰各种东西数不胜数,来往的人群也是摩肩接踵,非常非常多。
再过十年,这种集会就变得很少,最终成为一代人的回忆。
苏软还挺怀念的,而且之前她都是赶集,摆摊倒是第一次。
苏软兴致勃勃,这辈子也许是受李家的影响,她特别喜欢那种人来人往的烟火气。
不过做首饰用的几大包材料还在托运的路上,苏软带来的那一小包,加上福姨帮忙用绒花材料做的毛绒小球,也就做了百十来对,肯定是不够卖的。
苏软想了想,骑着家里的三轮车去附近几个裁缝店转了转,买回来几十斤碎布头子,怕不够,还去布庄扯了几种好布料回来。
大肠发圈还是要安排的,毕竟耳饰项链之类的贵一点,发圈却是长头发的就有需求。
福姨也有缝纫机,她们两人一个裁一个缝,效率很高,说说笑笑就能做七八百个。
再把福姨做的毛茸茸的小球、小蝴蝶和小草莓之类点缀在上面,非常漂亮。
赶集的前一天,苏软找来几块大纸箱,参照后世的样式,糊上黑绒布做了个首饰展示台,做了十几个手臂粗的纸壳子用来套发圈,还买了个大喇叭。
第二天一早,苏软和福姨五点半就起床,苏软骑三轮车,拉着福姨和一大车摆摊的东西直奔魏村。
到地方的时候摆摊的商家已经不少了,苏软和福姨见缝插针的找了块儿地方把摊子铺陈起来。
这会儿赶集的人还不多,都是摆摊的商家,两人趁机轮流去对面油条摊子上吃了早饭。
赶集的人终于陆陆续续来了。
左右的大喇叭也都开始吆喝起来,这年代集市上不仅是卖的东西种种类繁多,卖东西的也特别有趣。
比如对面那个卖鞋子的男人,站在摊子前几乎在唱,“你的脚我的脚,鞋子保证很舒服,不开胶不断底,每个人都穿得起,三年五年穿不坏,还会传给下一代……”
旁边卖胶水的更绝,跟杂耍似的,皮带粘着麻将,麻将三!从古今到中外,从秦始皇到现代,你见过什么胶它粘的这么快……”
很快周围就围了一圈人,苏软看的都很想买一瓶。
福姨看着摊子前不怎么停留的人群,有些愁,“咱是不是也得吆喝吆喝呀?”
苏软抽出纸笔来写了写,对福姨道,“别担心,交给我了!”
没有销售渠道发愁,这有客户还能卖不出去?
苏软撸起袖子举着喇叭吆喝起来,在一众男人的声音中,娇脆的女声十分吸引人的注意:“美丽的姑娘漂亮的媳妇,盘发神器,出门必备哟……盘美丽盘高贵,别人赞你有品位,越看越有女人味!”
不远处,结伴逛街的陆晨明和米护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迷惑。
“那个鹿疯子媳妇儿吗?”
“不是吧?”
娇脆的声音铿锵有力,“……盘高贵盘美丽,盘个称心又如意!”
陆晨明:……
米护士:“就是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