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见叶聆听口中唤的那声哥哥,心情微妙。
瞥见叶聆听那抹懵懂的神情,小渔立马上前喊道:“聆听姐。”
这下叶聆听醒了,扶额看向围在身旁的一群人,颇为好奇。
唯有被冲昏头脑的宁知恒一个劲儿往她跟前凑,抬手指向自己:“妹妹,你刚才喊我什么,再喊一声?”
叶聆听嘴角浮起僵硬的笑:“我刚才,喊你什么?”
“啧,怎么翻脸不认人呢。”宁知恒还以为她清醒了害羞,像上次在酒店,叫了一声舅妈就不肯喊第二回。
叶聆听懒得跟他打哑谜,径直走到舅舅身边:“刚才我听说有人来拜访是吗?”
宁舅舅手里拿着拜帖,又见外甥女如此上心,隐隐有猜测:“难道……”
“你们不是一直好奇这些年是谁领养我么,快让他进来吧。”叶聆听盯着拜帖,抬眸一笑,唤道:“舅舅。”
相见多日终于盼来外甥女一声舅舅,宁舅舅又惊有喜,赶忙让管家将人请进来。
这时宁知恒跟池倾对视一眼,有人欢喜有人愁。
他们果然猜中了。
特别是当霍谨行出现,叶聆听眼睛都亮了。肉眼可见的开心,跟敷衍他们的笑容完全不同。
宁舅舅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个成熟稳重的年轻人,试探性问:“霍先生今日造访是?”
霍谨行身着正装,面对比自己大一轮的长辈依然不卑不亢,正色道:“关于听听的事情,需要跟宁家谈谈。”
视线从他身上掠过,落在男人俊冷的脸庞,宁舅舅负手而立:“霍先生请随我来。”
两个当家做主的男人去了书房,剩下宁舅妈跟宁知恒围着叶聆听,池倾和小渔知自己身份不方便掺和,自觉回避。
叶聆听终于承认:“如你们所见,这些年我一直都在霍家。”
宁知恒惊讶:“什么?可霍家根本没有收养什么女儿。”
“是啊,因为我记在霍家管家的户口本上,不是霍家的女儿。”管家的女儿,那跟霍家的人,名义上差了一大截还不止。
宁知恒瞬间皱眉:“那你跟霍谨行是什么关系?”
“他……目前是情侣关系。”叶聆听坦诚道。
“你,你你。”宁知恒的思路直接卡壳,“情侣?你们相差那么大!”
他没记错的话,那个男人三十几岁,四舍五入岂不是比他妹妹大一轮?
叶聆听从小被霍家的管家收养,那她很早之前就跟霍谨行相识。他家妹妹天生丽质,霍谨行多年未娶,不会是早就在打他妹妹的主意了吧?
想到他妹妹小小年纪就被老男人哄骗,宁知恒捶胸顿足,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妹妹的存在。
一连串猜测在脑中浮现,宁知恒咬牙切齿,忧心忡忡盯着妹妹,心里把那个老混蛋骂了个遍。最终憋不出,卡在嗓子眼的决定脱口而出:“分手!”
分手?
叶聆听侧头,不明所以的望过来,一副看傻子的眼神:“你在说什么?”
她好不容易追到的梦中情人,张口就叫她分手?
真想抓着他脑袋晃晃,听一听里面装的是不是水。
宁知恒高深莫测的叹了口气:“小聆听,现在你已经回到宁家,我们才是你的亲人。有哥哥在,不会让你吃亏的,咱们马上就跟他说清楚,离得远远地。”
叶聆听举起打住:“好了,你暂时不要跟我说话。”
正酝酿出情绪的宁知恒猛地一顿:“为啥?”
叶聆听白他一眼:“你脑子不清楚。”
宁知恒:“……”
说话就说话,不带这么攻击智商的。
虽说,读书的时候,他确实成绩不咋滴。
虽说,他打听到妹妹从小到大都是学霸,脑力非常人所能及。
幸亏舅妈沉得住气,耐心理智的听完叶聆听讲述的曾经,“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年你都跟那个姓霍的年轻人住在一起?”
“算是。”
“那你们两个的关系会不会……”
“我们前不久才走到一起。”叶聆听解释。
舅妈点点头,表示明白。
叶聆听已经二十四岁,将满二十五,有权利自由选择恋爱对象,只不过恰好是照顾她多年的霍谨行而已。
然而宁知恒还是气得跳脚:“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堂堂霍氏总裁这么没原则,是不是心里不干净!”
“啪——”
巴掌落在桌面,叶聆听握拳警告:“再说他一句,我就揍你。”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当哥哥的,委屈。
“什么是外?”叶聆听反问。
宁知恒无言以对。
人家认识十几年,他们相认还不到十几天,那确实没得比。
“行吧,既然你非要跟他在一起,那就把他叫来,我们替你好好考察一番。”等到时候他就能仔细挑刺。
听其他哥们说,妹妹带男朋友上门的时候,见家长无异于过五关斩六将,把未来妹夫折腾得够呛。心不坚定的就吓跑了,留下的都是精英。
宁知恒已经想好找人取经,罗列出考察方式。
然而不等他逞兄长威风,叶聆听一瓢凉水泼下来:“他不需要你们任何人替我考察。”
宁知恒迷惑摆手,怀疑自己听错。
难道他妹妹是个恋爱脑?竟这般维护男朋友?
“宁知恒,你搞错了吧。”知道那人在身边,叶聆听做什么事都有底气,“如果非要考察,也是他考察你们。”
“行了知恒,别瞎捣乱,做哥哥的没个兄长样。”宁舅妈把捣乱的儿子推开,“听听,不要误解你哥哥的意思,他只是担心你在外受欺负,心急了些。”
宁舅妈温和安抚道:“我们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只是对你选择的另一半感到好奇,也想了解一下照顾你多年的恩人。”
换位思考,她能理解叶聆听维护霍谨行的心情。
既然当年霍谨行能将她从贼窝带回家,又护她多年,这本身就值得宁家感念恩情。
摸清了脾性,自然知道外甥女的归宿是否靠谱。
“舅妈,还有表哥。”
“我可以理解你们对他的好奇心,也很感谢你们对我的维护,但无论如何,不要打着我的名义伤害他。”
“他是我的底线。”
宁家母子俩哑然。
没想到叶聆听会说出这么重的话。
宁知恒终于盼来一声哥哥,却是提醒他不要为难另一个人。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妹妹并不是清清冷冷对什么事都不在乎。
有个人,轻而易举就能掀动她的情绪。
事情交代完,叶聆听说要去书房看看。
宁知恒正打算跟上,被母亲拉到一旁,悄声提点:“她虽然是你妹妹,却跟其他家庭不同,你不能把那套逻辑用在她身上。”
“听听表面看起来冷淡,内心还是个善良的女孩,这两天她陪着外公,很有耐心。”
叶聆听不贪念宁家的资本,所以对他们并不殷切,她愿意来到这里,或许只是为了见见血缘关系上的亲人和家庭。
若霍谨行真像叶聆听话里说的那般好,叶聆听回不回宁家,对长大后的她都没有太大影响。倒是他们宁家捡了大便宜,不用养,白得一个健健康康长大成人且优秀的女孩。
还圆了老人心愿,弥补遗憾。
此刻,叶聆听已挪步到书房外。
在叶聆听坦诚交代的同时,书房里的霍谨行也言简意赅告知宁舅舅,关于叶聆听这些年的动向。
宁家想要的户口本,如今就在霍谨行手中。
“霍先生,听听回到宁家,你有什么条件?”都是商场老狐狸,不玩虚的,打开天窗说亮话。
霍谨行也直奔主题:“她名义上可以属于宁家,但户口必须独立迁出。”
宁舅舅有些意外:“你能替她做主?”
霍谨行笃定道:“我不会做违背她意愿的事。”
他敢光明正大做的,就说明叶聆听不会排斥。
“霍先生很有气概,依你刚才所言,你要跟听听结婚……”宁舅舅面色凝重,“以前你们怎么发展我们管不着,现在她既然是宁家的孩子,我们家人自然会倾心对待。”
沉吟片刻,宁舅舅补充道:“包括她的婚姻。”
霍谨行抬手按在户口簿上,幽邃的眼眸划过一丝冷意:“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听听是否回宁家,于我而言没有任何不同,是你们宁家需要她,而不是她需要宁家。”
“我能护她从十岁到现在,也能守她未来一辈子。”年轻男人气息沉稳,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宁舅舅将他的表现看在眼底,若有所思。
从霍谨行到访就察觉到两人关系不简单,这个年轻人在商界的行事作风他听说过,杀伐果断,冷面阎罗。
刚认回外甥女,宁家底气不足,但一想到娇俏可人的外甥女要跟这个具有压迫力的男人在一起,宁舅舅内心无比担忧。
连他都无法压制霍谨行的气场,那叶聆听跟他在一起,会不会是因为长时间的习惯?会不会受欺负?
他指的当然不是身体伤害,而是精神和心理上的压制。
当年他父亲跟母亲婚姻破裂,就是因为父亲常年追求工作上的成功,而母亲想要追寻更广阔的天地。
隔音的房间阻断两人谈话内容,叶聆听等在门口,竖起耳朵也听不清。
宁知恒来得巧,他原本是来找叶聆听的,刚好见书房门打开,霍谨行率先走出来。
“哥哥。”叶聆听立即迎上去。
哥哥!
这熟悉的腔调让宁知恒猛地止住脚步。
原来那声甜甜的哥哥不是在叫他,而是霍谨行?
靠!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
跟他妹妹谈恋爱就算了,连“哥哥”身份都要抢走,怪不得他看见霍谨行就来气。
心里堵得慌,却也没有不识趣的往上凑。
现在挤进去不是上赶着惹人嫌弃。
宁知恒转身离开,路过转角突然改变方向。
他兄弟不还在家嘛,现在过去告诉池倾实情,又能组一对难兄难弟。
相较之下,叶聆听的心情直线上升:“你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不是你说要人陪?”
“我那是撒娇。”她不承认。
“嗯,娇气包。”随时随地都在跟他撒娇,偏偏他屡次当真。
听他熟稔的调侃,叶聆听抓住他胳膊,调皮问道:“所以你来干什么的?”
霍谨行面不改色道:“你跟宁家相认,我自然也该拜访一下你的亲人。”
“那你还走吗?”
“看情况。”一切还得看宁家的态度。
“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听到这句话,后面走来的宁舅舅顿时改变主意,让人收拾客房,把霍谨行留下来。
宁家大团圆的家庭晚宴,众人心思各异。
宁老爷子最是开心,他已经不会思考太多,只晓得外孙女和外孙女婿看着般配,脸上带着慈祥的笑。
宁舅舅跟宁舅妈持保留态度,宁知恒和池倾将新来者视为眼中钉。
让人出乎意外的当属叶聆听,她的眼神几乎都在霍谨行身上,整个人都活泼不少,席间喊了舅舅和舅妈,连宁知恒都讨来几声表哥。
宁知恒高兴得很,但想到这一切的变化是因为霍谨行的到来,仍然心塞。
他偷偷观察旁边的兄弟,往日擅长谈笑风生的池倾整晚没说话。
晚饭后,叶聆听陪外公待了会儿,老爷子好奇外孙女婿,霍谨行竟然放下身段,回应老人每个问题。
“听听啊,你先自己去,去玩儿,我跟外孙女婿说几句话。”
老人有事要单独交代,叶聆听跟霍谨行对试一眼,起身离开。
从阳台出来,叶聆听撞见池倾。
这两日见多了,知道他跟宁家关系密切,不用假客套,径直走过。
“他是0527吗?”一道声音传入耳畔,拉回她的神思,“他是你采访时口中那个很重要的人吗?”
叶聆听停住脚步,扭头问:“你想说什么?”
“只觉得有些可惜。”
遇见太晚,永远无法跨越时间的鸿沟。
望着女孩美丽的容颜,池倾的心隐隐作痛:“还没了解更多的人就早早做决定把自己终身托付,将来后悔怎么办?”
“不会有人比他更好了。”她摇头,恍惚间陷入回忆:“你们现在见到的是时光打磨之后,历经成长的叶聆听;可他最初带走的,不过是个毫无价值的小乞丐。”
她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走了什么大运,在险境中还能遇到那样神仙般的人。哪怕是现在的叶聆听,都没勇气敢说自己能遇到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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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老爷子跟霍谨行交代了什么,没过多久,护工陪着老人回房休息。
叶聆听蹲到霍谨行出来,一看时间才八点,顿时起了兴致:“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出去逛逛?”
上回来宁城还是一月份,她在拍戏,霍谨行赶来陪她过生日。
夏季的宁城跟冬季氛围截然不同,川流不息的车子和人群让整座城市充满生机。
不变的是,她又在路旁遇见卖糖葫芦的老人。
叶聆听一个眼神示意,霍谨行替她付了钱。
上回问他为什么爽快付账,他回答“今天例外”,因为那是她的生日。
“这次又是为什么准我吃?”
“女朋友可以吃。”
想不到女朋友还有如此福利,她举着糖葫芦满是得意:“那你帮我挡着?”
历史重现,叶聆听躲在他怀里,拉下口罩偷偷咬下一口果肉饱满的糖葫芦。
渡进他口中。
不喜甜食的霍谨行瞬间皱起眉头。
叶聆听没给他反悔的机会,攀着胳膊不放,抵在唇边,直到他咽下去。
路灯照射在他身上,因炎热解开的两颗纽扣对称朝向左右两侧,露出完美锁骨线。
叶聆听不动声色,眼馋了。
于是故作随意道:“你这两天住哪儿呢?我去瞧瞧。”
霍谨行选择的酒店不远,散步都能到。
这一路上叶聆听都在思考。
上次被他撩拨之后,作为好学生,她立刻让许知恩发来进阶版教学视频,还没机会实践。
等会儿该从哪里开始找回场子呢?
要像霍谨行那样,猝不及防才能出奇制胜。
叶聆听不认为自己会输,以前是没经验,但她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十分自信。
“滴——”
霍谨行刷下房卡,推门而入。
房间通电,他径直往前走,叶聆听关闭房门,揭下口罩,剥开糖葫芦纸足足咬下一颗。
腮帮子鼓起来,口腔满是甜腻味儿,她贼笑两声,朝背影喊道:“霍谨行。”
“嗯?”霍谨行下意识转身,被人捧住脸颊,强迫低头。
很快他反应过来,小姑娘在恶作剧,非让他吃糖。
霍谨行双手分别握住她两只胳膊试图拉开,没有成功,香甜逐渐在口腔化开,姿势改变。
从脸颊流至颈侧,由心生出一片酥麻,促使她紧紧抓住掌心的糖葫芦串。
她今天穿的短袖,胳膊抬起时,露出一截白又嫩的小蛮腰。
畅通无阻。
呼吸声沉重交织,他轻轻的吮着,突然把人抱高。
发丝缠在他颈肩,叶聆听手中剩下那串糖葫芦落到地面,砸出声响。
“好了。”声音拉回理智,霍谨行将人放下,提示适可而止。
尝到甜头的小姑娘哪里肯满足,顶着滚烫的脸颊哼哧抱怨:“干嘛停下,你能不能行啊?”
经过前几次,她早就做好准备,对新奇的体验跃跃欲试。磨磨唧唧的,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毕业。
“不要乱说话。”霍谨行轻拍她脑袋,绷着下颚,忍耐道:“这里没有保护你的东西。”
眼珠打转,叶聆听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房间不是有那个吗?”
辗转各地,她经常在住宿的房间看到备用品。
对方的一言一行都勾着他,挑战耐心。霍谨行喉间微动,低声答:“不合适。”
叶聆听的视线往下移。
不适合?
大了还是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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