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眼睫紧张兮兮地乱眨。
最后,根本没给乔子鸷任何解释,把他用力一推,撒腿跑了。
跑起来,帽子上的兔耳朵一颠儿一颠儿的。活像一只闯了祸的兔子,逃跑得老快了。
一眨眼就消失在了转角。
乔子鸷掐腰站在原地,气笑了。
“劳资就逃学睡个午觉而已,初吻都给劳资搞没了。”
骂完,少年舔一下唇角,品了品味道后,又自言自语:
“涂得什么狗屁唇膏,怪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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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萻一股脑地往前跑,跑回家里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全是汗珠子。
为什么逃跑呢?
因为乔子鸷的眼神太可怕了。总觉得下一秒一个拳头就能朝她砸过去。
她不想挨揍。
“萻萻小姐回来啦。”这时一个声音喊她。
祁萻回头,是保姆陈姨。陈姨是个50多岁的中年妇女,留着齐耳的短头发,脸上经常挂着和蔼的笑,是位很亲切的阿姨,此时正在厨房切菜。
“萻萻小姐,你这脸怎么这么红,感冒了?”陈姨切着菜,仅抽空看一眼便发觉祁萻的脸异样的红。
这一问,女孩脑海中立马闪现出和乔子鸷吻在一起的一幕,耳根子的温度立马窜了上来,脸更热更红了。
“没什么。”她打马虎眼道,下一秒,犹犹豫豫地问起:“陈姨,你…知道乔子鸷吗?”
陈姨光听到乔子鸷的名字表情就变了样。当即把菜刀一放,带着几分痛心疾首:“哎哟,乔少爷啊,这小霸王少爷可不得了哦。”
还不忘嘱咐道:“萻萻小姐,你可要离他远点。”
祁萻走去帮忙洗菜,装作无心地问:“他怎么了?”
陈姨:“乔少爷从小到大就爱惹事情,六七岁的时候就是这小区里的小霸王了,经常举着棍子领着一群小孩在小区里疯跑疯闹。这小区里啊,每家每户的窗玻璃都被这小霸王扔石头砸碎过。”
“就连你大姨家也遭过殃。那年我买菜回来,乔少爷带一群小孩堵在你大姨家门前,手里棍子一挥,嘴里喊着‘小的们发射’,然后一堆小孩儿真拾起石头往你陆芸院里砸。最后你大姨家的玻璃窗到处都是窟窿眼儿。”
陈姨说到这里觉得又气又好笑。
祁萻没笑,觉得乔子鸷小时候就这么调皮捣蛋长大了还得了。她心里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
“那他长大后呢?”
陈姨慢慢又拾菜刀,边切菜边回答:“长大了在学校也没好到哪里去,听说前两天在学校和同学打架,把人同学门牙都打掉一颗。这事还闹到了警察局去了,最后是乔会长亲自去警察局才把人领出来的。”
“啊!”祁萻眼睛都瞪大了。
长大后的乔子鸷可比小时候恶劣太多了。
他这么凶,下次会不会因为亲他的事情找她算账揍她啊?
祁萻一想想到刚刚那件事情,担心得直抠手指头,眼睫像一排小刷子一样映在下眼睑,轻轻抖动着。
本来一开始觉得他不算坏人,这次他模糊的人物性格又填上了浓厚的一笔。
乔子鸷会打人!
以后见着他,得离他远点。
女孩在心里暗自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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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祁萻的转学手续办理妥当了,入读学校是凯瑞学院,一所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祁萻知道时候很是震惊,她从未想过上这么好的学校,可是大姨四处联络关系硬是办理好了一切,把她送了进去。
大姨是个风风火火的女强人,祁萻却性格安静。刚来这个家,她多少有点认生,和大姨陆芸沟通交流得少。
大多时间陆芸忙工作,而她喜欢待在自己房间玩。
但是祁萻知道大姨是关心她的。不然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给她找好学校。
凯瑞一年学费30多万。昨晚在餐桌上听陆芸提起时,祁萻吓得吃饭的筷子一下掉到了地上。
30万呐,乡下叔叔婶婶要喂多少头猪才能挣这么多钱。
去学校这天,大姨让她先穿着表姐的校服。
表姐叫林子潇,是陆芸唯一的亲生女儿,已经高中毕业出国留学去了。
祁萻没见过林子潇本人,但是前些天看过她的照片,光从照片看就看得出来林子潇是个五官精致的漂亮女孩儿。
祁萻没动林子潇的私人衣服,只在衣柜最底下拿了一套校服。
新的,还未开封。
凯瑞的校服和她以前学校的校服完全不同,没有宽大的袖口,也没有松松垮垮的裤腿。而是一套藏蓝色的英伦风西服和短裙。
她穿着裙子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很漂亮,就是,斯…有点冷。她赶紧把自己的棉大衣披在外面。
陆芸送她到学校门口便走了,因为公司有重要会议。走前叮嘱她一定按照地图先到行政楼5楼5-2,先找班主任老师报道。
祁萻盯着手机里的学校地图看,学校里面的路七纵八横的,看得她云里雾里。
唯一感觉是,这个学校真大。
她捧着手机来到学校操场,正想着往左边走还是往右边走时,操场中央传来“碰碰”的动静。
是一群男生在打篮球,还有女生们的欢呼声。
“啊啊啊,乔少爷。”
“乔少爷加油。”
乔少爷?
祁萻想到某一个人,她仔细看打球的男生。
真的是他。
阳光下,乔子鸷一身全黑的运动服,他身形高挑修长,在七八名打球少年中尤为显眼。
少年站在三分线外,起身一跃,手里的篮球便抛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最后“哐当”一声落进篮筐里。
“哟乔少爷,三分球,厉害啊。”有男生上去勾他的肩膀。
乔子鸷得意地扯着唇梢,笑得散漫不羁。
球场外看球的女生们“啊啊”地叫。
“乔少爷好帅啊。”有女生喊。
乔子鸷确实长得帅,剑眉星眼,鼻梁正挺,薄唇勾起时,笑里带着痞。
阳光洒在他脸上时,棱角分明的脸又带着一股蓬勃向上的少年气。
祁萻看着那张脸红了脸颊,不是因为心动,而是一见到这张脸,她就想起那天他们接吻的画面。
每次想到那件事情,她都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
趁乔子鸷还没看见她,她把外套帽子带上,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后,沿着操场外跑道往前小跑。
可惜没跑几步,身后传来某人的喊话。
“喂,兔子耳朵。”
除了乔子鸷还能是谁。
祁萻没有任何犹豫,装没听见似地继续往前跑。
身后的某人却不依不饶,三两步追过来,像上次一样揪住她头顶的兔耳朵,还真是熟能生巧了。
乔大少爷手长脚长力气大,下手没个轻重。祁萻感觉有一股力量突然袭来,使得她脚下踉跄两下,差点当众摔个屁股朝天。
站稳脚跟后,小姑娘有些生气地回头,眉梢紧蹙。
人乔少爷却掐着腰,懒懒散散地站在她跟前,歪着头打量她。挑起眼尾,似乎在说“你怎么在这里?”
不过他并没有问出这句话,而是玩味地笑:
“上次你故意亲我,这次直接跟踪到学校来了?”
跟踪!?
祁萻惊慌到眸光闪烁。
“我没有跟踪你。”女孩否认道,十分认真的。
“呵。”他笑了,俨然不信她的话,“那你上次故意扑我怀里亲我是怎么回事?”
祁萻:“我是因为脚滑才扑倒的。”
乔子鸷:“所以那么大个草坪,偏偏倒我怀里?”
上扬的语气,带着几分质问。
看样子要发火了,祁萻偷偷后退一步,尽量离他远一点。脑海中想起刘阿姨说乔子鸷打人的事情,再偷偷撇眼乔子鸷掐在腰间的手,他的手很修长白皙,不过一点也不秀气,手掌很宽,手背上有青筋微微隆起,充满力量。这只手要是捏成拳头挥过来,祁萻觉得自己能当场被揍晕过去。
她可不想挨揍,立马呐呐地认错:“好吧,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乔子鸷挑眉。
……突然安静了。
少年再开口时,扯着唇梢,说出了一句既经典又欠揍的话。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
“……”
女孩有些急了,“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乔子鸷饶有趣味地复述。勾下身子,脸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住。
祁萻不知道他要干嘛,紧张地捏手心。
乔子鸷冲她耳稍吹了一口气,故意的。
气息灼热,烧得人小脸绯红。紧接着,祁萻听见某人坏透顶地说:
“让我亲回来怎么样?”
……
很多年后,祁萻再次想起这件事情,笑说自己真该一个大耳光巴子给乔子鸷扇过去。可是现在,她没有那个胆儿。
事情的最后是,他慌张地跑了。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逃跑,可是她没有办法。
通过这两次交手,女孩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乔子鸷的对手,所以,她惹不起总躲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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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子鸷回到篮球场时,嘴角还勾着,也许欺负她太好玩了,他嘴角久久地挂着使坏后得逞的笑。
他快被她羞恼的样子笑死了。
“乔子鸷,你刚才什么情况啊,欺负人家小同学做什么?”有人朝他喊话。
说话的男生叫肖河,很瘦很高,但个头比乔子鸷还是矮一点,留着寸头。
“就是,乔子鸷你太没人性了,你好歹找个年纪大点的招惹嘛。”
这次是一位小胖哥跑到乔子鸷面前,嬉皮笑脸地附和。
小胖哥叫赵小亮,圆头圆脸的,肚子也圆圆的,一看就是平时没少吃肉。
这两人都是乔子鸷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平时站在一块,总被人戏称是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因为肖河又高又瘦,脑袋还小,而赵小亮不仅胖还脑袋大。
赵小亮心里是不服气的,老是在肖河面前自称爸爸。
“乔子鸷,人小同学这么小,你不怕把人家惹哭啊?”肖河嬉笑着说话,一颗篮球扔了过来。
乔子鸷接过篮球,没好气道:“关你两锤子事情。”
余光瞥见教学楼那边,祁萻小小的身影捧着个手机,往左边走两步又掉头往右边走,似乎是迷路了,来来回回还几次后终于下定决心往左边走,最后消失在了转角。
乔子鸷眯眼。
啧,有意思。
回头他想了想,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走过去招惹人小姑娘。
也许…就是觉得好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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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萻在学校绕了接近半个小时才到行政楼5楼。
她的新班主任姓李。
到办公室的时候,李老师正坐在窗边的办公桌前,勾着脊背,正在处理资料。
她怕打扰老师工作,犹犹豫豫半会儿才鼓起勇气敲门。
李老师闻声抬头看过来,“你就是祁萻同学?”
“嗯。”祁萻站办公室门口点头。
李老师从位置上起身,笑着招呼:“先进来吧。”
祁萻走进去,刚走到老师办公桌前办公室外又响起一道敲门声。
她和李老师都好奇地往门口看。
是一个很斯文干净的男生站在门口。
第一眼看到那男生时,祁萻觉得那张脸清隽好看的同时,又觉得有几分熟悉。
再看一眼,“沈星...禹?”她低低得说出这个名字。
门外的男生同样看着她,眯着眼睛打量,像是在确认什么。
“进来。”李老师开口。
男生应声走来,走到老师办公桌前。
祁萻和他并排而站。两人都忍不住互相看一眼,视线相撞时,又很快撇开头。
“老师您找我?”男生开口问。
“没多大事情,就是班上转来了一位新同学,让你帮着搬一下书。”李老师说话时把办公桌上的一堆新书推过来,“还有就是,你是班长,希望你平时多照顾照顾新同学。”
男生没有任何推脱,当即就点头答应了,“好。”
“哦,对了。”班主任又忽地拍脑门儿,“说了半天话都忘记介绍你们两人认识了。”
“祁萻同学,这是我们班班长,沈星禹。”
“班长,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祁萻。”
话音落,祁萻和沈星禹同时扭头,望着彼此,一瞬吃惊后两人都笑了。
原来他真的沈星禹。
原来她真的是祁萻。
他们两人小学和初中一直是同班同学,而且还当了2年同桌。那会儿他们关系很好,她遇到不懂的题会问他,他总会耐心解答。不过升初二那年,沈星禹转学走了。
同学们私底下说是因为沈星禹的妈妈嫁给了外地的一个有钱老板,所以把沈星禹带到了大城市念书。
关于那些传言,祁萻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自那以后,沈星禹再没回去过,她也再没见过他。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沈星禹抱着书带着祁萻走在学校的一条林荫路上,正往教学楼的方向去。
他的性格和乔子鸷截然不同,是个性情温和的男生,说话时嘴角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容。
祁萻也很惊讶在这里遇到他,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学校,能遇到一个老朋友感觉真的很好。她笑眯眯地回:“是啊,我也没想到能遇到你。”
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透亮清澈,单纯又天真。
沈星禹笑她,“你和以前一样。”
祁萻不明所以然:“哪里一样了?”
“一样傻。”他本来想说“一样可爱”的,不过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祁萻:“.....”
她嘴巴努来努去没接话。
这时沈星禹笑容明朗地开始解释起来:“逗你玩儿的。可千万别当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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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场的方向,刚才那堆人还在打球。
赵小亮眼尖地看到沈星禹和祁萻两人,停了脚步,“诶诶诶”地喊:“你们快往那边看。我们沈大班长居然也会勾搭萌妹子啊?”
此时乔子鸷手里运着篮球,正准备起身一跳来个三分投篮,似乎没心思搭理沈班长勾搭妹子的破水事情。
赵小亮又喊,“诶不对啊,沈星禹旁边那萌妹子不是刚才那个兔耳朵小同学吗?”
乔子鸷运球的动作慢了许多,这次明显留了一个耳朵在听他们的议论。
肖河走到赵小亮面前,寻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仔细琢磨道,“看这两人有说有笑的,应该以前就认识吧?说不定那小同学是沈星禹偷藏起来的女朋友呢。”
赵小亮手指摸着自己的圆下巴,扯出笑:
“那~这可有意思了。小同学要是是沈星禹的女朋友,那她岂不是是乔子鸷的...”
“嫂子!”肖河看戏似地接话。
两人勾肩搭背地你一言我一句,话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乔子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