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有气无力地回到了春水苑,一脸无精打采地瘫在贵妃榻上,双眸无神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碧珠暗道不好,弱弱开口道:“姑娘,你不是一早将袁姑娘引荐给二公子吗?怎么样了?”
“沈鸿那个家伙虚张声势,矫揉造作了半天袁姑娘看都不看他,亏他自诩风流。”
楚虞嗤鼻嫌弃,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既然这法子不行,咱们再换个方子,姑娘你别泄气呀,有将军夫人给你撑腰呢。”
楚虞苦笑地勾起唇角,一脸沮丧地说道:“这段日子,我闹也闹了,该使的手段也使了,可他们两人似乎并未受到影响。我在想,是不是我真的该退出,男女之情也许真的无法勉强………”
碧珠恍然失色,心疼道:“姑娘你要将大公子让给袁姑娘?那你怎么办?你自小的愿望便是嫁给大公子,永远陪着他和将军夫人呀!况且即使你这样想,将军夫人也不会同意的,她那么疼你。”
楚虞眼眶渐红,想着这么多年来姨母的照拂和疼爱,她像母亲一般疼惜自己,也是因为这唯一的温暖,自己才想亲上加亲,永远和他们待在一起。
只是表哥不喜欢她,不愿意娶她,她进不了将军府的门。
“可是我越破坏,他们感情越好,大表哥一向有主见,姨母拿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以父母之命逼他娶我?”
碧珠听了忍不住委屈,大骂狐狸精横插一脚,转而又开始担心楚虞的婚事。
以前,无论是将军府还是楚府,两家都一致默认姑娘是要嫁进将军府的,所以楚父和继母一直不敢怠慢楚虞,若是她往后真的嫁不了大公子,岂不是成为楚府的笑话。
“姑娘,将军夫人一向疼你,既然大公子不行,不如您考虑考虑二公子……亲兄弟,嫁谁不是嫁….....”
“那可不行!”楚虞激动地坐起,小脸气得绯红,咬牙道,“我还记得他穿开裆裤的样子,怎么能嫁给他?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好吧。”
碧珠泄气地坐在一旁,仰天叹气,楚虞苦着脸依在她肩上,叹了许久,咬牙冒出一句话,“我好不甘心!明明是我先遇见的表哥,却得让给她!”
“那咱们再坚持坚持,试试其他的法子!”碧珠双眼放光,看到了自家姑娘骨子里的执着,这才是她一直佩服的姑娘。
“还能有什么法子呢?难不成多找几个男人吸引他?”
“她连二公子都看不上,怕是也看不上其他男人。”
楚虞再次沮丧:“对啊,那怎么办?”
“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喜欢大公子,此刻眼里只有他的优点,不如咱们看看她厌恶什么,以后找机会在她面前略微说些大公子的缺点,让她渐生厌恶….....”
“这能行吗?”楚虞捧脸思索,一脸花痴,“大表哥人中龙凤,怎么会有缺点?”
“可以无中生有!”
“啊?那不是让我抹黑他吗?”楚虞摇头,一脸不情愿,碧珠咬牙劝道,“怎么能叫抹黑呢?只是为了逼走那女人使的计谋!况且人无完人,大公子一定有不完美的地方!”
楚虞冥思苦想片刻,觉得碧珠说得有道理,只要能让袁姑娘退出,抹黑大表哥也是能接受的,只是她到底厌恶男子什么缺点呢?自己又该如何抹黑?
她托腮沉思,再次陷入惆怅。
屋内瞬间恢复宁静,偶有窗外的鸟雀叫声传入屋中。
忽而,门轻轻被推动,发出吱呀的声响,接着传来一声熟悉的唤声:“虞儿。”
“姨母?你怎么来了?”
楚虞回头看见来人,忙起身相迎。
安氏将她拥入怀中,一同走至圆桌旁坐下,随后疼惜地打量她,叹道:“这些日子你总闷在府内,人瘦了,也没有精神,都怪翀儿不知轻重。”
楚虞无奈,这个也怪不了大表哥,是自己着急上火睡不着觉,谁让大表哥是个香饽饽,很多人觊觎。
“姨母,女子清瘦些才好,我正想减肥呢。”
面对她的贴心安慰,安氏欣慰不已,拉着她的手柔声道:“翀儿的事你放心,一切有我呢,你莫着急,我带你出门散散心。太守府前两日送了帖子来,说是要办簪花宴,想必是太守夫人想要为她家的长子相看儿媳呢,咱们便看看热闹。”
姨母的贴心安排她无法拒绝,正好楚虞这几日也心烦意乱,出门散散心也好。
她爽快地点点头,安氏松了口气,笑道:“明日我让人送些首饰和裙子过来,你好好挑选,后日咱们出门时定要打扮得艳惊四座。”
“姨母,太守夫人要相看儿媳,又不是相看我,我何必打扮得花枝招展?”
“我的侄女,当然是最漂亮的,你只要略施薄粉,后日簪花宴所有的女子都不如你!”安氏得意道,楚虞难言笑意,扑进她的怀中点头,“好,那日我定要打扮得惊艳绝伦,不给姨母丢脸。”
…….
安氏走后,楚虞一扫阴霾,欢喜地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着脂粉珠钗,想着后日如何妆扮,梳什么别出心裁的发髻才能艳压群芳,立刻将三千烦恼抛诸脑后。
碧珠却陷入了沉思,就连楚虞唤她都未听见。
“你想什么呢?”
楚虞拿簪子当宝剑,故作帅气地朝她的胸口刺去,碧珠回过神后十分配合地倒在地上打滚,作出重伤状:“女侠,饶我一命!”
“那你速速说来,为何发呆!”
闻言,碧珠麻利地坐在她身旁,语气雀跃道:“姑娘,咱们将竹清轩的那位也一起带到太守府吧。”
“为何要带她?姨母肯定不愿意。”
“太守府的簪花宴,想必宾客不乏贵重的王孙公子,袁姑娘看不上咱们二公子,不一定看不上太守府的公子们呀——”
楚虞拿着簪子把玩,细细品味碧珠的这番话,听出了几分可行性。
沈鸿这家伙,自诩风流,怕是连姑娘的腰都未搂过,就知道念几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装模作样,可太守府的几位公子风流之名在外,经常传出桃色绯闻,想必邀请的那类公子,也是个情场老手,未必不能捕获袁姑娘的心。
“姑娘,咱们再试试!太守夫人的席面,是何等奢华贵气,她一个乡野女子,定会被迷得眼花缭乱,心猿意马!”
楚虞赞许地拍了拍她的肩,十分欣慰,这孩子跟了自己后,越发长进了。
“那咱就试试!”楚虞满脸都是期待,收拾了一小盒的首饰脂粉就朝竹清轩跑去,双足像是站在了风火轮上,跑得飞快。
还不等下人通传,她就飞快推开虚掩的门,室内的孟元明慌忙捂好胸口,将薄被紧紧盖在身上。
“为何不敲门!”
“额…….忘了….......不重要!”她满不在乎地走到他床前坐下,殷勤地将鎏金红木锦盒递给他,故作贴心道,“明日太守府设了簪花宴,你好好妆扮一番,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用不着,那样的场合不合适我。”他说完径直躺下翻过身,双眼紧闭一副小憩模样。
楚虞:“………”
抬举你,你还不知趣!
她笑容一沉,黯然片刻又扬起笑容,伸出纤纤玉手揉着她的肩头:“你天天躺着怎么利于养伤呢?要多走走,多见见世面,对你以后也是有裨益的,知道如何察言观色,举止行礼………”
孟元明闭着眼,被她的聒噪吵得心烦意乱。
往日他在封地,最厌恶的就是参加这样无聊的诗会酒会,违心的和一群附庸风雅的人吟诗弄赋,比谁的辞藻华丽,比谁的艳遇更多…....无聊至极,还不如在家睡一觉。
“袁姐姐,你听见了吗?你说句话呀——”
楚虞逐渐不耐烦,尤其看着他双眸紧闭不愿搭理自己,让她仿佛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瞬间气上心头。
她往日何曾低声下气求过别人,这人一点都不给面子。
越想越生气,她蹭得一下掀开被子,往旁边挤进去躺在他身旁。
“你干嘛!”
孟元明惊恐地往角落蜷缩,看着她躺在床上翘着腿,一脸嚣张。
“袁姐姐困了我陪你一起睡会,等你睡醒了再考虑要不要去。”
“我说了我不想去!”他吼道,语气带着怒意。
“看来你还没有睡醒,那我再躺一会,等你清醒了再回答我。”说完她双眼一闭,悠哉地将手枕在脑袋下,面色淡然。
孟元明:“….....”
这女子简直可恶至极!
他气得连连咳嗽,捂着胸口剧烈喘气,怎么也想不通这女子竟然如此厚颜无耻,若不是男女有别,他才不管她睡哪!
听见他长久的沉默,楚虞悄悄掀开左眼皮往上瞟,正好撞见孟元明黑着脸瞪着她,她连忙闭上眼往外翻了个身,轻轻打起小酣。
“别装了!你给我起来,我答应去罢了。”孟元明左思右想,只能无奈应下,虽然不知道这女子为何要让自己同去,但肯定没好事。
“真的吗?”她激动地翻身而座,欣慰地双眼冒光,点头笑道:“看来袁姐姐也是知情达理的,那我后日来接你,记得妆扮上心些,别被人比下去了。”
孟元明仰天翻了个白眼,让他妆扮?做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