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情绪失落地回到将军府,跑进院子便委屈地趴在雕花床上暗自伤神。
本来今日她是信誓旦旦地为狐狸精买送别礼物,没想到得知天师是骗子,还遇上了市井流氓,惊吓之下又气又急。
真是倒霉!
看到她暗自伤神,碧珠也心怀歉意,毕竟天师是她介绍的,姑娘的伤心她得付一半责任,于是老实本分的她也开始抓耳挠腮地想法子。
“姑娘,你别难过,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法子的。”
“有什么法子?大表哥非她不可,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哪里是我能分开的。”楚虞哽咽着捶床,心有不甘,“那女人有什么好…....好像是挺好的…...她还会武术……嗯?她怎么会武术?”
哀嚎的楚虞顿时坐起,双眼瞪大回忆着不久前的场景,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袁姑娘将那贼子打倒,可忽然想起男女力量悬殊,她怎么凭一根竹棍就将贼子打得倒地不起。
她看着扶风弱柳,怎么手上力气这般大?
楚虞忽然面色一暗,难过道:“难道表哥喜欢这样的?舞刀弄枪的女人?”,毕竟这女人哪里都不如自己,唯一的亮点就是会手脚功夫,可不就是这点吸引了表哥嘛。
她满脸沮丧,原来自己竟输给了她这一点,真让人难以置信。
别的男人都喜欢姑娘文文静静,温柔小意,没想到表哥口味如此独特,那她该怎么办?她现在学也来不及了吧。
看着她陷入痛苦中,碧珠脑子一激灵,想出了一个注意:“既然大公子不愿意松口,那就让袁姑娘主动舍弃他。”
“你说得简单,大表哥人中龙凤,她是疯了才会放弃大表哥吗?”
“若是有更好的人呢?”碧珠扭头笑得意味深长,“府内还有二公子呀,他和大公子同样俊朗尊贵,又比她懂女人,肯定更招人喜欢。”
楚虞双眼一亮,多年的默契让她猜到了碧珠的心思:“你说的意思是让沈鸿去撩拨她,让她见异思迁,投入他人怀抱?”
“对对对,奴婢就是这个意思!”碧珠点头如捣蒜,十分高兴。
“可是我觉得大表哥比二表哥好多了,她会愿意吗?”
“姑娘,说句您不中听的….....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您爱慕大公子自然觉得他最好,可在咱们看来,二公子也不差呀,他长相英俊,为人亲切,伶牙利嘴……甚至有人觉得他好过大公子呢。”
碧珠畅想着,眼神充斥着花痴笑容,楚虞迷惑地噘嘴,并不相信,一定是这些人眼光有问题,他风姿绰约,威风凌凌的大表哥怎么会不如走鸡斗狗,自诩风流的沈鸿?
一定是这些人眼光有问题。
也不知道袁姑娘会不会眼光也和她们一样差?
楚虞一脸严肃的思索,心想她行事轻浮,也不是个忠贞不移的女子,若是让沈鸿在她面前表现得更风流,更豪气,更不羁,以沈鸿的那张桃花脸,说不定真的能迷住狐狸精。
她托腮思索了一下,虽然觉得这概率不大,可眼下没有什么其他法子了,还是得死马当做活马医,要试试。
“你去打听一下,沈鸿最近在干嘛?”
以前自己有求于他,要么撒娇要么撒泼,他都勉为其难答应自己,这次需要他拿自己做诱饵,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
意料之中,沈鸿一听便愤愤拒绝,语气中夹杂着浓烈的愤懑,似乎受了奇耻大辱。
“你拿我当什么?去取悦一个女人?我好歹是将军府的二公子,传出去像话吗?”
“我拿你当我最好的手足,这事只有你能帮我呀。”楚虞可怜兮兮地扯着他的袖子,被他毅然推开,冷声哼道,“没门!”
“你就帮帮我吧,我只是想试试她到底是不是对大表哥忠贞不二….....”她蓦然红了眼眶,啜泣道,“你知道我自小就喜欢大表哥,可他眼里只有袁姑娘,这段日子我努力了,可都没有效果,便想着若是袁姑娘真心喜欢表哥,并不是贪慕虚荣三心二意的女人,我便成全他们,这世间便只有我一个伤心人罢了…....”
她柔柔哭泣着,少见的温顺可怜,沈鸿顿时起了怜悯之心,犹豫半晌,叹道:“可我觉得这样不好,我英俊潇洒,多金帅气,万一袁姑娘喜欢上了我,那我岂不是横刀夺爱,大哥一定会伤心的。”
“怎么会!”
楚虞猛烈地摇着他的胳膊,高声道:“她若真的三言两语就被你吸引,只能说明她水性杨花,贪慕虚荣……”,沈鸿听着这番话,可还是面色深沉,楚虞咬咬牙,转眸道,“其实咱们也不用想的太多,也许袁姑娘根本看不上你,大表哥珠玉在前,她说不定眼光极好…....”
楚虞朝他上下打量,拧眉道:“也许,她不喜欢你这样的….....”
“胡说!她一个山野村姑,哪里有资格对我挑三拣四!爱慕我的女子从东街排到西街,她算老几!”
沈鸿气得面颊通红。
“那可说不定,虽然她家世低,但她眼光高,她哥哥又是兵卒,想必从小也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二表哥你这样的…....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得上…....”楚虞阴阳怪气地叹着,瞥见沈鸿的脸色瞬间暗下。
“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风流倜傥,气宇轩昂!”沈鸿冷声望着楚虞,一脸信誓旦旦,“丑话我说在前头,我只是勉为其难帮你试试她,万一她死心塌地喜欢上我,那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他潇洒地甩着发尾,露出高高在上的矜贵姿态。
“放心放心!只需要你试探她是否忠贞不二,若是她三心二意,我一定将她丢出府去!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楚虞陪笑地递上一杯茶,小心翼翼道,“二表哥想怎么试探啊?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吗?”
“你能帮我什么?”他霸气地摇头,勾起一抹笑,“你明日找个借口,将她引到五亭桥上就行,其余的就看我!”
听着他得意洋洋的吩咐,楚虞顿时欢喜不已,虽然二表哥无心仕途,贪图享乐,可附庸风雅的玩意确实懂得不少,也经常哄得闺阁少女眼冒桃花,说不定这次还真的能迷住袁姑娘。
楚虞笑嘻嘻地畅想着,等着沈翀黯然受到情伤,自己再贴身关怀陪伴,定让他看到自己的温柔真诚,明白自己还是最值得他喜欢的女子。
她收敛笑容,朝淡然饮茶的沈鸿加油打气:“二表哥,明日要加油呀!”
“莫要担心,三分魅力足矣。”
......
翌日天一亮,楚虞压着心里的欢喜雀跃,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竹清轩,正独自换药的孟元明措手不及,连忙将薄被盖住自己,整个人被包得严实,只露出一张气愤无奈的脑袋。
“袁姐姐,不请自来还望你别生气。”
孟元明:“…......”,能不生气吗?好歹让他穿好衣服啊!现在他光着膀子,缩在被子里,大气也不敢出!
“屋里怎么有股药味?”楚虞疑惑地轻嗅,药味并不浓烈却有些刺鼻,让她忍不住用帕子掖住口鼻。
“伤口裂了,刚换了药。”
楚虞顿时想到昨日出门,他替自己教训了歹徒,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裂开的,她面露愧色,将桌上的食盒端到他面前。
“袁姐姐,昨日多谢你救了我,我特意让人给你炖了燕窝,对你的伤势愈合有帮助,我伺候你用吧。”
“不用!”孟元明立刻高声制止,害怕不知轻重地掀开他的被子,破坏了他的计划。
“袁姐姐不用谦虚,快起来喝吧!喝完了我陪你出门走走。”楚虞笑得更加温柔,孟元明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警惕地望着她,“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不过妹妹不是说过燕窝这等名贵补品,即使我现在用了,等我出府后没有机会用到,岂不是日思夜想,所以燕窝还是妹妹自己用吧,我只想好好休息。”
楚虞顿时笑意凝住,悠悠想起往日拿燕窝嘲讽过他,不过他怎么记仇到现在?
她讪讪放下食盒,又瞥见窗外明亮的日光,面色逐渐焦急。
“今日天气不错,我陪姐姐出门走走,总躺着也不利用疗伤。”她微微笑着,双手朝被子抓过去,孟元明顿时神色紧张地压着薄被,毅然拒绝,“我不想去——”
“袁姐姐真喜欢开玩笑,去吧——”
“放放放手——”孟元明面色惊慌,大喊道,“我没有穿衣服,先让我穿衣服!”
“哦!”楚虞悠悠松开被子,朝她眨了眨眼,“大家都是女子,你有的我又有,姐姐害羞什么?让我看见也不会少块肉。”
孟元明深深地喘了口气,暗道:若你真的看到了,怕是要吓死!
他腹诽完,瞥见楚虞端正地坐在他面前,淡定的催促道:“姐姐快穿衣服呀——”
“请你先回避一下,我不习惯让别人看见我的身子。”他耳朵一红,咬牙说道。
楚虞:“…......”
她不满地走到外室,暗暗骂了一句丑人多作怪。
往日她在大表哥都不怎么避嫌,怎么在自己面前讲究起来。
楚虞心里不大高兴,但没多久看到孟元明穿戴整齐后走出屏风后,她放下芥蒂快步朝他走过去。
“袁姐姐,我扶你出门走走吧。”
孟元明轻轻躲开她的触碰,率先出了门:“不用了,我自己来。”
楚虞不悦地在他身后扮起了鬼脸,愤愤走出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楚虞将他往五亭桥上引,随后眼神四处乱瞟,寻找沈鸿的身影,望了一圈发现他正端坐在桥对面的亭子里,面前还摆着一张古琴,一看到自己的眼神,他便悄咪咪地眨了眨眼。
楚虞忍着欢喜,故作惊叹:“哎呀,我的荷包好像丢了,袁姐姐你在这等我片刻,我速速就回。”
话音刚落,她拔腿跑向远处,直到孟元明看不清自己,她才弯着身子绕到了桥的另一侧,在一座隐蔽的假山旁悄悄探出脑袋准备看戏,另一只手顺便从荷包里掏出了炒好的瓜子。
.......
孟元明站在桥上等了半晌看不见楚虞的人影,表情逐渐不耐烦,眉头皱得更紧,他双手抱胸等了许久还不见人,叹了口气正欲离开,赫然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如春雨落水荡起一阵涟漪,他蓦然心生好奇驻足细听。
楚虞在假山旁激动地拍手,没想到二表哥琴技如此出众,竟然将狐狸精唬住了,看来有戏!
悠扬的一曲结束,孟元明双眸流转,流露一丝可惜,琴音出众,琴技炉火纯青,可琴意浮躁,差强人意。
他忍不住回头,正看到一袭矜贵华服的男子翩然起身,手拿折扇气质不凡,眼若桃花,情意绵绵,孟元明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子抖了抖,欲快步离去。
“姑娘且慢!”
自信满满的沈鸿本以为一曲终了,自己风度翩翩起身时,他会情不自禁朝自己走近,没想到他竟然拔腿就走,沈鸿得出一个结论:这女子出身乡野,定不通音律!
“你叫我?有事吗?”
孟元明环顾四周,见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便诧异地指着自己询问。
“正是。”沈鸿拿着折扇扇了扇,露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微笑,“刚刚我在弹琴,看见姑娘在桥上顾盼生姿的身影,不由得想起了《洛神赋》中‘翩若惊鸿,宛如游龙’的描述。”
孟元明嘴角抽了抽,面色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不安地猜测这家伙不会要搭讪自己吧?
那可不行,自己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哪有闲情逸致和他诗情画意,想想就恶心。
“你说完了吗?那我可以走了吧!”他冷冷开口,面色不耐烦,笑容和煦的沈鸿顿时怔住,难以置信自己这般的人中龙凤与他搭讪,她竟然不知好歹?
他算哪根葱?
且不说自己长得面如冠玉,英俊潇洒,只要瞧瞧他今日的穿着打扮,应该便知道自己与众不同!
这个女人,莫不成是瞎了……还是以退为进,故意引起自己的兴趣?
呵,除了这个可能他想不出还有其他理由。
啧啧啧,怪不得这个女人引得大哥团团转,原来是个高手,很懂得玩弄人心啊。
沈鸿面上愁云惨雾散去,故意笑得温和:“姑娘真是有趣,我从未见过你这般直爽的性格,比那些矫揉造作的大家闺秀有趣多了。”,说完他含情脉脉地盯着孟元明,吓得他连忙闭眼转过身,连连深呼吸。
这家伙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是脑子被驴踹了。
简直对牛弹琴!
孟元明阴沉着脸,表情更加冷漠:“说完了吗?那别挡着路!”,说完他冷哼一声,绕过沈鸿离去。”
沈鸿:“….....”
他此刻宛如呆头鹅一般立在桥上,一脸难以置信,等回过神后面色一沉,恼羞成怒喊道:“你给我站住!刚刚你什么意思!”
孟元明置若罔闻,朝天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走,身后的沈鸿快步跑上前,正准备抓住他质问,却被孟元明一个敏捷的躲避转身撞开,沈鸿哎呦一声,身子朝后笔直翻去,直接坠落湖中。
躲在假山旁的楚虞震惊地双手捂唇,显然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又听到沈鸿破口大骂的声音,她连忙探头往外看去,只见沈鸿像个落汤鸡一般站在湖水中扑腾,激动地捶打着湖面,昂着头朝桥上的孟元明大骂,可孟元明只冷笑几声,在他的愤怒中走远。
沈鸿怒不可遏地游到岸边,一边拧干衣袖,一边干呕,全然不见风度翩翩的矜贵模样,楚虞连忙钻出假山走到他跟前询问:“发生什么了?你好端端的怎么掉下水了?是不是你举止轻浮惹恼了她?”
“胡说!”他激动地咆哮,“我都没有碰她!我什么都没有做,她就故意推我下水!简直恶毒!我饶不了她。”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楚虞无奈摇头,暗暗叹道:连沈鸿都打动不了她,难不成是她真的对大表哥情根深种?还是…...
她皱眉看着大倒苦水的沈鸿,嫌弃的摇头,也可能是沈鸿太弱了,连个乡野女子都吸引不了。
”喂!你什么眼神!“沈鸿不满地瞪着她,总觉得她眼神中有浓浓的嘲讽。
“你说过你是情场老手,万花丛中过,都是骗人的吧!”
沈鸿:“….....”,打死也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