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人?
暮祭祀的眼神看似随意地扫过那些人,其实心里早就在飞速分析他们的来历、背景、实力等等重要信息。
感谢现在的组织都要求统一制服,这让暮祭祀少费很多功夫。
瞧这绣着常人辨别不出来的花卉的袖口和下摆,一看就知道是哪里的制服了。
太简单了。
“哦,是惊雷的人。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群玩过家家的小鬼头罢了。”
确认这群人没什么威胁的暮祭祀暗自松了口气,懒懒地舒展双臂。
咳、现在只有单臂可以动。
正在观察许愿池的许珪轻瞥暮祭祀一眼。
总部位于青龙城的惊雷司,他在兑省的时候听云修言和安全部等人谈论过,说他们大概算是全球最弱组织。
在兑省人看来,惊雷司的行事一点都不霸气。
因为惊雷司和其他组织不一样,他们是一个非常佛系的组织,从不扩张,只致力于震省,有时候甚至只限于青龙城,属于派人去外地出差,都没人想去的那种。
而他们组织成员的平均年龄也是所有大组织里最低的一个,有大量的少年人参加,听说他们每人都会随身携带测骨龄的工具,防止有人举报他们招收童工。
可能是因为大部分成员年龄小,风格保守,所以不少人下意识觉得惊雷弱,但事实上,他们再弱,也是震省第一大势力。
没人敢小觑。
也就暮祭祀是永夜教会的祭祀,暗地里权倾天下,才敢这么嚣张地说他们是过家家。
“喂!你们两个!”
“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住址、电话报上来!”
“不是早就通知过,让你们都在家待着吗?为什么不听指挥!”
就在两人观察的时候,几道身影发现了他们,为首的那个矮个子立即走过来呵斥。
虽然那个少年的语气不够温柔,但许珪能听出对方话中的温柔好意。
看着这几个小少年挥斥方遒的模样,许珪心中淡笑。
人小鬼大,很有担当。
暮祭祀可没许珪的好心情,他本就对逃不了黑祭祀掌控这件事非常抵触,现在听到任何斥责,都很反感。
他是一点都不想浪费时间应付这群毛都没长齐的小萝卜头。
所以,暮祭祀非常不耐烦地对他们几人摆手道:“大人做事,小鬼头一边玩去,等长高了再来说话。”
暮祭祀甚至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这几个少年几乎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
听到这“豪言壮语”,过来赶人的几个惊雷司的成员都愣住了。
“???!!!”
在震省的地界上,居然有人胆敢叫他们惊雷司的人小鬼头?!
这是哪来的无知勇士?
难道是乡下来的,从来没听过他们惊雷司的名号吗?
几人心中的诧异多过愤怒。
然后用憋笑的余光瞟着为首最矮小的那个少年,非常识趣地后退了半步。
“……你、在、说、什、么?!”
为首的少年缓缓抬头,目光犀利如刀,一字一顿地盯着面前的两人。
每说一个字,气势就强一分。
到最后,那个无风自动的强者气场,连许珪都感到惊讶,若不是处于黑祭祀状态,怕是已经被压得跪在地上,喘不过去气了。
只是,被对方气场笼罩的许珪觉得自己好冤。
明明是他旁边这个二货瞎说话,惹怒对方,为什么他也要跟着一起受罪?
当然是因为————你们两个看起来,你更像主谋啊!
少年死死地盯着他们,他虽然气暮祭祀在他雷区蹦迪,但更多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不言不语的许珪身上。
这人给他的威胁更大。
那是一种无声的压力,让少年半点不敢松懈,直接上来就展示出所有实力。
“诶?有点意思啊。”
感受到这股不同寻常的压力,暮祭祀百无聊赖的表情一变,眼神微亮,身体微微前倾,略感兴趣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对比之前黑祭祀的压迫感来说,只能叫张牙舞爪的少年。
“你身上的污染似乎不少啊,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少年色变,瞳孔瞬间发红。
抬起手,下一秒就要攻击。
许珪眉头微蹙:“…………”
够了啊。
在他面前撩拨人,是当他不存在吗?
许珪一直抓着暮祭祀的左手轻轻一动,拽着对方的右手腕,把他身子往后拖,轻而易举地就让暮祭祀远离了少年。
另一只手则是抵住冲到他们身前的少年的额头上。
强行压下了少年的所有攻击。
“…………?!!!!”
突然熄火的少年瞳孔一缩,惊骇地望着用手指按住他的许珪。
这怎么可能?!
发现自己瞬间就换了位置的暮祭祀一边撇嘴,一边在心底发憷。
怎么感觉这人又强了一点?
还是说,他之前都没拿出全部本事?
“!!!”
周围其他惊雷司的人见状,立马抽出武器,摆出攻击姿势,敌视且愤怒地看着许珪。
“快放开我们队长!”
“居然敢袭击惊雷的人,你们好大的胆子!”
“你们是谁?!”
他好无辜啊。
又被人用枪指着的许珪心里有些无奈,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黑祭祀的淡漠,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幽幽道:
“只是参观。”
他真的没有敌意!
所以,别再用这种眼神盯着他了!
许珪的手指离开后,力量恢复的少年却没有马上后退和部下汇合,反而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审视着面前穿着一袭宽大黑袍、半张脸罩在兜帽下的许珪。
这身打扮,再加上这个实力……该不会是那位吧?
可那位怎么无声无息地来了震省,还带着一个不会说话的讨厌跟班?
他要不要提醒一下调查组的人?
少年纠结了一下。
因为成员的年龄都偏小,所以他们惊雷司一向只耕耘自己的这一亩三分田,但该了解的情报,他们也都是知道的,并不封闭。
坎省那边出的事情那么大,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难不成,他真的只是来参观许愿池的?
看着没有任何攻击性动作的许珪,少年眼底划过一抹惊异和困惑。
站在许珪身后的暮祭祀环视了一圈表情迟疑的惊雷成员,突然就领悟到了狐假虎威的妙处,抿唇偷笑,提高声音说:
“就是!我们只是路过,顺道来看看许愿池罢了,你们这么激动干什么?这个许愿池又不是你们造的,你们凭什么赶我们走啊?我们想看就看,哼!”
拿着武器的惊雷司众人:“…………???”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分明就是在重新定义“路过”和“顺道”!
许珪听到后,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只是左手的两只手指一捏。
“嘶!”
暮祭祀当即吃痛地抖了一下,五官皱起,短促地倒吸了一下,却没有大叫出声。
说明他这次是真的伤到了,没有空和人演戏。
本在观察许珪的少年下意识转过去,当看到暮祭祀脸上那表演不出的疼痛和隐忍时,少年漆黑明亮的瞳孔中流露出幸灾乐祸和满意。
哼哼,你和他的待遇也差不多嘛,甚至更差一点。
黑祭祀制住他的手段可比这温柔多了。
至于旁边的惊雷司众人,则是一致觉得许珪干得漂亮。
“活该!”
有人忍不住出声,非常直接地怼了一句。
暮祭祀忍痛瞪了过去:“小屁孩在说什么呢?有本事来单挑,我就算让你一只手,你也打不过我!”
暮祭祀撩拨人,向来很有一手。
当即就有人不服。
“来就来!单挑,这可是你说的!”
“来啊来啊,小短腿~”
暮祭祀斜着眉眼瞅他,仰着下巴俯视他。
“小、短、腿?我怕你这个缩头乌龟不成?!”
有成员气得当众卷袖子,准备和暮祭祀血战到底。
少年没有阻止,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有黑祭祀和少年在旁边镇压,两边的人都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闹可以,但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这是底线。
许珪表过态后就不管暮祭祀和惊雷的人了,径自走向不远处的那座许愿池。
因为他知道,双方在这一波试探后肯定会达成暂时的妥协。
这是成熟的体系和无数经验造就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知道什么是最恰当的选择。
个人的情绪不重要,集体的利益才是最关键的。
所以,当为首的少年认出黑祭祀的时候,他就已经作出了抉择。
而许珪也相信对方一定是认出来了。
许珪的目光仔细地来回打量着这座水池。
震省的许愿池,在形态和永夜教会庭院里的那个差不多,若不是之前凭空出现过水流和植被,这座许愿池基本上是算是毫无特殊之处的。
但现在没人敢说它只是普普通通的许愿池。
“这是什么花?”
许珪感知到有人靠近,抬手指着石头做的池子底端方向,那里的绿色植被中有几簇特别艳丽的鲜花,围着池边环绕了一圈。
它给许珪的感觉不太一样。
花很香,很漂亮。
但凡是靠近它的人都很戒备,因为它让人有种微妙的危险感。
停在许珪身侧的少年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稍稍一顿,回道:“平地一声雷,这是很少有人认识的种类。”
平地一声雷?
许珪侧眸,这是花名?
正在‘舌战群儒’的暮祭祀听见他们的对话,连忙回头看了一眼。
“长得有点像彼岸花啊。”
少年顿时冷笑道:“无知!你怎么不说你长得有点像人啊?”
许珪余光一瞥,很有预见性地拽了一下左手的手腕,把暮祭祀想说的话扼杀在喉咙里。
想起刚才的疼痛,暮祭祀一哽。
……可恶!
在某一瞬间,暮祭祀的心中有一点点的不满,明明是他们永夜教会的大祭司,为什么偏心惊雷司的小鬼头?!
许珪继续话题:“这个花的生长有什么条件吗?”
少年赞许地点头:“有,条件非常苛刻,现在全球几乎绝迹了。我们也觉得它会出现在这里,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