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暮祭祀有前科,且这事就是他挑起来的,所以许珪把他留在身边,让他和妃淼在坎省的地界里巡查。
苍祭祀和黯祭祀则是分散开,一个去了离省,一个去了兑省。
是星异调查组势力最强的两个地方。
等兑省处理完,可以去乾省帮忙,离省的结束后,也可以去坤省接应,这样一半的地区就安排好了。
只剩东边的艮、震、巽三省。
巽省与离省交界,许珪之前也多有耳闻,听说巽省之人崇尚自由,风气大多散漫,倒是和他身旁这家伙有几分契合。
许珪视线往身侧一移。
暮祭祀这家伙,该不会出自巽省吧?
“大祭司。”
不能出去的暮祭祀被迫守在许珪身旁,掰手指无聊至极,眼珠子转了转,轻声道:“八个省呢,我们三个人可不够分的,而且,他们两个做事不如我利索,确定不派我出去增加一下效率吗?”
妥妥的诱导式发言。
还增加效率?
你的良心不痛吗?
哦,差点忘了,你似乎没有那玩意。
正转动手中立体地图的许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事不用你操心。”
暮祭祀撇嘴。
虽然提议被驳回,但他一点都不意外,本来就只是随便说说,可暮祭祀依旧有些不爽。
啧,麻烦了。
这人怎么就认准他了呢?
虽然他却是算计了很多人,但要论危险程度,黯和苍哪里就比他低了?
为什么他们两个可以出去,他就只能守在这里?
偏偏黑祭祀武力值出奇的高,他想跑都跑不了,动武不行,动嘴又不接招,这也太难搞了!
所以说,他最讨厌冰山了!
暮祭祀暗自吐气。
明明他才是渔翁,为什么最后会发展成被这人当成鱼,绑到他的鱼塘里?!
从渔翁到鱼,他都经历了什么?!
吾神啊!
您是抛弃您忠诚的信徒了吗?
“大祭司,你是不是和夜君有一腿啊?不然,夜君为什么非要传位于你?”沉默了一会儿,暮祭祀不知是红娘因子发作,还是故意作死,开始侧头靠近,撩拨许珪。
“嘭!”
许珪反手扔给他一叠情报。
“哎哟!”
暮祭祀单手捂着被打到的鼻子,然后另一只手接下那一叠打到他的文件。
皱着脸,可怜巴巴的。
“很闲?”许珪这回是连余光都懒得施舍给他,“那就把全球所有许愿池的位置都标出来吧!”
“啊?这要怎么标?!”
一听到要求,暮祭祀就连忙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许珪斜觑,漠然道:“不是你下的命令?”
暮祭祀瞪大眼睛:“我是借用了黯的名义让他们去布置阵法,但我哪知道那些人布置完阵法后都去干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找来的线索,居然能弄出那么多许愿池来?!”
“那可是圣物!我要是知道,早就搬来自己收藏了。”
不想背锅的暮祭祀极力澄清。
还收藏?
呵。
许珪瞥了他一眼。
虽然知道暮祭祀绝对有所隐瞒,但他还是信了对方这次确实不知道。
不是因为他被说服了,而是因为目前这些交上来的情报信息里,几乎都提到了一个人,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
————“会变魔术的哥哥”。
是那个哥哥教他们许愿。
是那个哥哥带他们去看许愿池的。
不然他们根本认不出那么残破的许愿池。
盯着纸上的那几句话,许珪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一定在狠狠地跳动。
东方既白。
你到底在布局什么?!
“您是在想夜君?”
暮祭祀眼尖地看到了许珪在纸上画的圈和线。
“哼哼,你们果然别有内情!是不是之前一直暗中有联系,却不让我们知道!您是不是和曦祭祀一样,都是夜君暗中培养的嫡系?”
“哎,我们三个果然是没人要的孤儿啊,可怜苍还那么信任您,他果然最可怜了,太惨了啊。”
“不过,若是夜君偏向您,那您这大祭司之位,恐是难以服众啊!您确定不做点什么来稳固一下地位吗?比如说……”
许珪的手一紧:“…………”
真的好吵。
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能这么碎嘴?!
本想认真思考的许珪听着耳边那蚊子一样嗡嗡嗡的声音,直接放下手里的地图和情报,彻底转身,面对一直在嘀嘀咕咕的暮祭祀。
看到许珪的表情,暮祭祀瞬间闭嘴。
“……我不说话了。”
“真的。”
许珪盯着他,停顿一下,答非所问道:“他还活着,对吧?”
暮祭祀眨了眨眼,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许珪直接打断:“你不用说了,我看出来了。”
哎哎哎!
做人不能这样啊!
生怕再也没有机会说话,话唠暮祭祀飞速开口,三倍速往外蹦:“夜君一向喜欢装神秘,最爱金蝉脱壳这一招,狡兔都有三窟,更何况他一个大活人呢!”
“有时候,即便找到他的尸体,把他的尸体烧成骨灰,再把骨灰都扬了,也不一定就代表他彻底死了。他就是喜欢这种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把戏,总是玩不腻。可能,他就喜欢看我们找到他尸体后的悲伤和发现他还活着后的喜悦吧?”
“每次都让我们很惊讶,夜君是真的很厉害,要不怎么能成为我们的宗座呢,您说是不是?”
许珪:喜悦和佩服没看出来,但你想弄死他的心思,不要太明显。
还把骨灰都扬了……
你这么赤/裸/裸地盼着自己的教会首领死亡,是不是不太好?
唔、可能对于永夜教会来说,这种思想才是正确的?
毕竟是邪/教。
许珪暗自摇头,不是很懂你们邪/教中人的想法呢。
思绪沉淀。
许珪磨挲了一下桌上的情报,想了一下,问道:“你们的势力,在哪个省份最薄弱?”
暮祭祀面色郑重肃穆:“这是永夜机密,我不能随便告诉外……”
话语一顿,身体一凉。
胸腔内的心跳疯狂跳动,像是随时都能骤停或者爆炸。
“震省,震省!”
脸色骤变的暮祭祀迅速回答。
这一刻,谁都不能阻止他倾吐机密。
“青龙城是最东边的城市,太亮,那里的人都太有正义感了,不够黑暗,没法培养出真正的教徒,所以我们一致认为不适合永夜教会发展,在那边几乎没什么教众!真的!”暮祭祀万分真诚地看着许珪。
震省吗?
许珪垂眸。
震省确实在最东边,天亮的最早,白天的时间也长,对于永夜教会来说,可能真的和教义不太符合,但这理由从暮祭祀嘴里说出来……
他就不怎么相信。
百分百是瞎编的。
看着额头冒冷汗的暮祭祀,许珪连抹假笑都不想赏给他,语气凉凉地问道:“不是说,不能随便把机密告诉外人吗?”
暮祭祀非常坚定:“瞧您说的!您是永夜的大祭司,怎么能算外人?您明明是我们的内人!啊、不,亲人,亲人!”
暮祭祀摄于许珪淫威,被迫改口。
惩罚过后,许珪无奈地收回力量。
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能力不差,却油滑得很,也不知道之前东方既白看中他什么,居然让他成为执掌教会权利的祭祀。
“那你就和我走一趟震省吧。”许珪道。
其实也不光是想因为那里是永夜教会势力最少的地方,空白较多,还是因为情报上的另外几句话。
‘许愿池恢复时,有繁花盛开,清水自现’,堪称神迹。
而全球花木最盛的,正是震省。
许珪回想起了当初东方既白递给他的那一株MisterLln,如此独特而绝美的月季花,其他省份根本养不出来,只有气候宜人的震省有这个可能。
暮祭祀张嘴,不是很情愿:“……啊?”
许珪抬眸:“不去?”
“去去去!”暮祭祀身体一绷,当即点头如捣蒜,飞快应下。
“我这就去准备准备,难得出趟远门,总要带点……”
许珪单手拽住他转身开溜的后领。
“不用,直接走。”
“哎哎哎哎,留言!总要给妃淼他们留个纸条什么的吧?我们就这么走了,这也太像私……”
话没说完,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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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省。
日光像轻纱一样笼罩着这个边境小城,温暖明媚,花香四溢。
真是美好的地方。
如果不看路上行人那心惊胆战的神情的话。
许珪眼神一暗。
这个仪式的影响力果然是殃及了全球。
连震省这么偏的小城市都受到了影响,草地上还残留着血腥味,这里多半刚发生过他不想见到的某种场景。
暮祭祀小心地拽了一下自己的后衣领:“……可以松手吗?”
许珪瞥了他一眼,依言放开手中提着的领子。
但没等暮祭祀放松舒气,许珪就下移,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意思是,别有小心思,他时刻看着你!
暮祭祀眉头一抽。
这是人形手铐吗?
非要时刻锁着他?
但暮祭祀不得不承认,他这回遇到对手了!
难缠得要命。
就只能看看,他在震省能不能找到机会脱身了。
吾神是不会放弃祂的信徒的!
“大祭司,我们现在去哪?”
虽然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跑,但为了麻痹对方,暮祭祀表面上表现地十分顺从,非常乖巧地开始他们的排查工作。
许珪看了他一眼,对他的乖巧保持怀疑。
“有定位,直接过去。”
当然是先去许愿池。
这里有发现一个从残破变完美的许愿池,具体位置也报上来了。
“好的呢~”
“正常点说话。”
“遵命,大祭司!”
但等两人过去的时候,却意外发现,许愿池的边上竟然已经有了其他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