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幸运躲过一劫的通讯器一直在地上震动,收拾战场的黑衣士兵正巧路过，从树林里捡回了这个最开始被首长扔出去的通讯器，交还给它的主人。
“谢谢。”
正在包扎伤口的贺永逸单手接过,对黑衣士兵道谢，然后随意地低头看了一眼。
怎么又是那个死胖子？
坎省发生了什么？
不会是永夜教会又搞出了什么大事吧？
贺永逸狐疑地接通：“喂？什么事…………”
“322678261……”
没有人声,只有电子音在那里匀速报数。
贺永逸面色骤变。
这是调查组的暗码！
他立即沉下心,边仔细听，边挥手让旁边给他包扎的人赶紧去拿纸笔。
“一昼、是个什么鬼？黑……暗……应该是黑暗吧？后面两个是祭祀还是祭奠？”
“这都是谁编的密码！”
“检查阵法？哪里的阵法,怎么个检查法？”
“……这到底都是什么意思啊？怎么乱七八糟的？！”
翻译过来后，贺永逸皱着脸看着手里的白纸黑字，头疼地用笔戳着额头。
有种大学期末批密码学试卷的错觉。
这位同学估计是一学期都没复习，有点抓瞎，在试卷上乱编答案,连老师都看不懂。
“有这么急吗，就不能说清楚一点吗？这不清不楚的，要我怎么配合？”心烦的贺永逸在原地来回踱步，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明白,那边估计真的事态紧急。
只能绞尽脑汁去想了。
“嗡——”
还没等贺永逸继续冥思苦想,猜测妃淼的意图，手里的通讯器又开始震了。
他立即接起。
对面传来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你那边应该也收到水妃的消息了吧？”
听到云修言的声音,贺永逸就知道事情严重了,今天一时怕是难以走脱,干脆就坐在丛林里的这块大石头上接电话。
贺永逸轻笑道：“你怎么又这样叫他？他已经抗议好几回了,你是真的不怕他回去后把你的轮椅给拆了啊？”
云修言嘴角一勾：“如果他这次真的能平安归来,我这轮椅送他拆了都行。”
“怎么那么严重？”贺永逸蹙眉。
他今天瞥了眼被属下装上卡车的巨蛇,他今天的时间都耗在它身上了,外面的消息暂时都没时间接收整理。
“你不知道？”云修言有些愕然。
永夜教会借用神降仪式封闭了整个结界，试图借此激活阵法，让全人类献祭这件事，妃淼半小时前就传过来了，贺永逸怎么会不知道？
除非他被某些事耽搁了。
云修言立即握紧通讯器，面色凝重担忧地问道：“是离省那边也发生什么意外了吗？你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没什么，就是郊区这边突然来了个大家伙，我们过来陪它玩一会儿。”贺永逸没有具体描述，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云修言才不信，这群人最会演戏了：“你声音都变了，肯定是伤到了！柯首席呢，赶紧让他给你看看。”
“他早就动身去胖子那里了，不知道有没有顺利混进永夜教会的神降仪式，那边的结界不太好进，也许还在外面。对了，你刚才说‘也’，意思是你也收到了胖子的消息？这检查阵法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没看懂。”
贺永逸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无视了旁边用谴责眼神看他的属下。
云修言当然听出了他的回避，但也没什么底气说他，只能摇头叹气：“唉，要是可以，你最好还是保持一下巅峰状态。水妃所谓的阵法，指的就是永夜教会布置在每个省份的阵法，来源不明，但暂时可以确定，它能汇聚诡异、加深污染。”
“你遭遇的大家伙，八成就是那个阵法运转所造成的效果。不过也算因祸得福，你不用到处去找阵法的位置了，肯定就在附近，你等下派人仔细找找。”
贺永逸点头道：“嗯，我明白，你那边是已经找到了？没出什么事吧？”
云修言停顿了一下：“……应该、是没什么事。”
“？？？”
应该？
贺永逸迷惑地眨眼。
这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云修言看了一眼身侧被安全部那帮人死死架着的明明是秦钧天的长相，但气质却完全不一样的“秦钧天”。
但即便被人警惕，对方也不紧张。
有种万军之中来去自如的从容。
仿佛霸王附体。
云修言眼神闪烁了一下：“放心，真的没什么事，很快就能解决。”
贺永逸欲言又止：“…………”
即便他想帮忙，云修言在兑省，坎省那边又出事，离省这里刚好也需要人处理那条巨蛇，他这边也抽不出人手。
只能靠他自己了。
“好了，既然你那边的阵法范围已经确定了，那就赶紧去破坏掉吧，看水妃传来的暗码就知道坎省那边事态紧急，他当时急得手都在抖，好几个数字都按错了，你看不懂也正常。”云修言吐槽了一句。
贺永逸：……怪不得他觉得哪里不太对。
一昼，有这个词吗？怕不是永夜吧！
这错误也太关键了！
幸亏云修言是暗码的创始者，比较熟，看得出妃淼是因为太着急，按错了。
“对了。”
贺永逸正准备挂电话，云修言忽然又加了一句。
他停顿了一下，重新把通讯器凑近：“什么？”
云修言抿唇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知道许珪现在在哪吗？”
“在坎省啊，这不是你上报给议会的吗，怎么还……”
习惯性地报出答案，话没说完，贺永逸忽然一滞。
等下！
许珪也在坎省？
他为什么会去那里？？！
对面云修言的声音继续：“别瞎说，我上报时的用词是‘大概去坎省’，我可没有绝对。”
“总之，你那边要是能联系上柯首席或者水妃，就让他们多注意一下猩红伯爵，他离去的时候抓走了他，说不定会有点线索。”
“我明白。”贺永逸沉声应道。
云修言眸光沉沉，他猜这次永夜教会的举动和许珪多半有点联系。
至于这个联系是正向的，还是负向的……
那他就不清楚了。
云修言叹气，只希望大家都没事。
惟愿世界和平啊。
挂了电话，贺永逸起身，对旁边一直站着的黑衣士兵说道：“都听见了？”
黑衣士兵当即挺胸抬头，站直身躯，等候命令。
贺永逸锐利的目光一扫，声音铿锵有力地下令道：
“召集所有人！就是将这里夷为平地、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阵法给我找出来！”
“是！”
同贺永逸这边一样，其他省份的星异首长也都同时收到了妃淼的消息，云修言一个个打电话过去交流解释。
很快，一个触手遍及全球的庞大组织在黑暗中默默行动了起来。
暗流涌动。
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
“苍先生的忍耐力不错啊。”
柯乐收起针筒，赞许地看了苍一眼。
苍嘴唇颤抖：闭嘴吧，庸医！
要不是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脸，他早就喊出声来了。
痛死他了！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打个针能这么痛！
但效果也是真的好。
柯乐看了眼手表上的指针：“可以了，站起来活动一下吧。”
“呼————”
苍先是伸展了一下胳膊，再动了动上半身。
他发现之前的酸痛和凝滞都消失了，就像时间悄然流逝了好几天一样，伤痛的地方基本都恢复了。
“别想了，有后遗症的，你要是还想正常的活着，建议你一辈子用这一次就够了。若非你本身就遭受了极重的污染，承受力强点，我根本不会给你用。”
柯乐不用回头都知道苍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要知道，若是换成普通人，我现在就要开始思考收容后的检讨和报告要怎么写了。”
果然是这样。
事无全美啊。
苍在心里惋惜了一下，随后跳过这个话题，正色道：“之前借助黯向外发信息的瞬间，和里面的人联系了几秒，就这么点时间够吗？”
柯乐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然后开始整理自己身上的东西：“够了。”
苍蹙眉，他不喜欢说大话的人。
“这次的仪式是真正的古仪式，是有传承的，不是那些邪/教组织瞎编出来唬人的。要是轻视了，真的有可能殃及全人类。”
柯乐失笑，回头望：“我知道，没看见连我一个医生都要上前线了吗？这还不够重视？”
苍沉默了一下。
“但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些放松，这个状态……似乎从收到妃淼的消息后产生的。”
柯乐挑眉：“有这么明显？”
苍诧异地打量他：“你居然没有否认？就那几秒钟的消息而已，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居然让你这么信任结界里的人？”
柯乐看了眼外面整装待发的队伍，换下白大褂，轻笑一声：“又没特地避开你，我不是给你读过了吗？”
“一昼？……阵法？……黑暗祭祀？黯，还是暗？还是黑祭祀？是指人，还是只祭祀？”苍在嘴里来回念着之前柯乐一字一句丝毫没有改动地把妃淼发出来的那些暗码读给他听的翻译字句。
念叨了半天，苍放弃了。
“他写出来的密码绝对是乱的，这根本读不通！”
柯乐在一旁抿唇偷笑。
是人，还是祭祀？
当然是两者兼有啊。
只不过，他们信任的祭祀，只有一个。
不是调查组的人，恐怕很难理解他们的心思啊。
黑祭祀在，说明许珪也在。
既然许珪在，那他们还担心什么呢？
“人已经齐了，走吗？”
苍瞬间收拢思绪，道：“那些阵法的启动时间也快到了，到时候会有一瞬间的罅隙，记得抓好！”
柯乐朝外面的光明处走去。
“你放心，我们最擅长的就是在黑暗的罅隙里发光。”
“里面的人绝对能让我们放心，我们这些在外面的，也不能掉链子！”
门外是黑压压的一片。
那肃静的气氛，让苍的脚步都停顿了一下。
柯乐毫无废话：“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柯乐直接大手一挥。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