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灵玑的问题,许珪只是倏然一笑。
为什么?
真是明知故问。
还能为什么,反正大家都是过独木桥的候补祭祀,为了最后的那个位置,围攻谁不是围攻?
与其大费周章布局杀他这个随手能捏死的弱鸡,不如围剿你这个出头鸟。
不是吗?
看着灵玑发怒的表情,许珪没说话,在门边守株待兔的那几个人却是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
领头的那人玩味地看着他们,道:“真是没想到啊,暮祭祀选了个傻的,苍祭祀选的也蠢到了家!难道祭司们都是看脸选人?”
灵玑瞬间沉下脸来。
许珪眯眼。
胡十七则是敬佩地抬头。
您真勇!
您一口气怼了四位大佬!
灵玑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现在认错求饶还来得及。”
“灵玑大人在说什么傻话?虽然我们老大选择与你联手,但随时都能换人,不过,今天似乎有希望把你们俩一、网、打、尽、啊!”
那人老鼠似的阴笑,一点点握紧拳头,微微抬起的眼眸像在菜场地挑挑拣拣一样,带着得意扫视着许珪和灵玑。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人悄然围住他们三人。
阴影一步步逼近,锁住三人。
明明头顶大日明媚,街道上热闹非凡,但这个角落的气氛却像斜阳日暮,骤然阴暗了下来。
许珪不为所动,先是看了一眼对面的灵玑,然后才用余光瞥向两边横跳的领头人,徐徐道:“这么快就毁约,是不是太急躁了些?”
那人嗤笑,放下手,转身看他,就像看一坨垃圾。
“呵,就你?难道你还能翻出我的手掌……”
“砰!”
话说到一半,那人还未完全转身,许珪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抬手就是利落的一拳。
那力道。
如果什么防备都没有的话,绝对能轻松打断对方的鼻梁骨。
看着不堪一击的领头人,许珪紧了下拳头感受着。
心道:这种肉搏果然很爽!
之前总是嘴炮,哪怕赢了也不够爽,偶尔上手倒是挺不错的。
“………?!”
领头之人一时不慎,被打得翻身倒向一侧,没等他控制住身体张口打骂报复回去,站在他身后,距离他不过一臂的灵玑就神情阴鸷地无声上前半步。
“噗嗤!”
看着那漫天血雨,胡十七下意识后退半步,猛然抬头望向前方的窈窕身影,眼神中透着几分惊恐。
像是现在才认清灵玑的真面目。
是啊,灵玑可不是什么无脑炮灰,她是经过永夜教会重重选拔选出来的候补祭祀,是这个地下黑暗王国未来的掌权者!
她所有的骄傲都是建立在她强大的实力之上的。
领头人突然暴毙,这让其他人呼吸一滞。
“……杀人啦!”
不知道是震惊于灵玑过于狠辣的手段,还是佯装惊慌把人引去其他包围圈的策略,剩下的人转身就跑,打算一哄而散。
许珪却提前把脚步一挪,那抹还带着风的黑袍正正好挡在他们面前。
“????”
怎么回事?
有拦路之人,他们不由一顿。
这点时间差足够灵玑抬步冲到他们身后,手中的长刃像割韭菜一样抹过他们的脖子。
许珪眼前一抹凌厉的银光闪过。
“噗嗤!”
不知道灵玑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柄武器的尖端穿透他们的脖颈,刻意在他的黑袍面前划了一道泛光的圆弧。
“呃啊…………”
“扑通!”
许珪抬眸,眼前的尸体簌簌倒下,刚好和对面握着武器的那双冷玉般的眸子对上:“…………”
时空停顿了一下。
看着这一幕,胡十七即便回过神了也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等着他们两人开口。
果然不好对付。
看来他们两人都明白“最高端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这句话,表现出来的形象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轻视她的话,可是会翻车的。
深深看了灵玑一眼,许珪露出一个猩红伯爵式的笑容:“承蒙关照。”
“哼!”
不知道是看在暮祭祀的面子上,亦或是觉得猩红伯爵活着也有点用,灵玑最终还是没对许珪下手,冷眼一扫旁边早就四散消失的人群。
“跑得真快。”
缩在门边的胡十七在心里嘀咕:能不跑得快吗?不跑可能就要变成你的刀下亡魂了。
你这一瞬间就杀了近十个!
里面似乎还有一位也是候补祭祀,也被你砍瓜切菜给干掉了。
胡十七拿自家的高级调查员对比了一下灵玑的实力,发现不一定能稳赢灵玑,他不禁感慨了一声,如果连永夜教会的候补祭祀都是这个水平,那祭祀和宗座的实力就更可怕了,还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夜君,肯定深不可测。
怪不得大家都这么警惕。
胡十七没忘记自己的人设:“大人、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惹得大祭祀不高兴啊?”
灵玑扬眉:“他们怕不是在后面看得很高兴。另外,大祭司可不是能随便乱叫的,一般特指首席大祭司,以前都是由夜君亲下旨意选的,现在神降少了,就变成了看实力。所以,准确的说,目前教内还没有大祭司。”
没看她都只敢带名号叫吗?
如果可以,难道她不知道改口捧人吗?一个称呼能有什么难的。
首席大祭司比暮祭祀、苍祭祀什么的好听多了,一听就尊贵。
可惜,叫一个等于招惹另外两个,她可不敢乱给苍祭祀招惹敌人。
灵玑解释后,胡十七了然。
没有大祭司,说明没有能稳压其他人的人物出现,目前的三位祭祀是谁都不服谁啊。
现在的永夜教会,是三足鼎立的局面。
哦!
差点忘记算那位特别爱搞事的宗座了。
胡十七哀叹。
敌人怎么那么多啊!
“我不过就离开了一会儿,你们怎么就搞了个大事给我?”
伴随着懒散的声音,依旧穿着普通教众服饰的暮祭祀,陡然出现在三人身侧。
作为这里和暮祭祀关系最好的,许珪只能道:“与我无关。”
灵玑也甩锅:“是他们自找的,我是正当防卫。”
胡十七赶紧摇头:“…………”
这和他一个观战的小喽啰就更没关系了啊!
暮祭祀赏了个眼神给下方的尸体,然后都没看全就抬头对着他们笑道:“我又没问罪,你们急什么?”
“好了,赶紧去准备吧,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三人乖巧应下:“是。”
怀着‘看着仪式还要准备什么’的疑惑,许珪和灵玑一同离去。
目送他们远去后,暮祭祀站在原地没动。
不过一息,另一道身影出现。
声线清淡如烟:“暮,你又在计划什么?神降在即,不得出任何问题。”
后半句的语气虽轻,却如亘古般坚定。
让凡是听到他这句话的人,都能想象出,如果敢出问题,绝对会死无全尸!
暮祭祀却是毫无感觉,抬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眯着眼,露出一抹狐狸笑。
“别急啊,苍,好戏才刚刚开场呢。教会里已经死寂很久了,是时候增添一点乐趣了。你刚才看到没?我的小玩具好像被人动过了,变得有光泽了。”
暮祭祀当然发现了猩红伯爵的异常,但由于仅是随手挑选的玩具,并没怎么关注过,所以也没发现他是被人顶替的。
只是觉得现在的猩红伯爵比之前有点意思,打算试试他的表现。
说不定,他们这回还真的能再添一位同僚。
苍祭祀再次提醒:“卧底必须清除。”
暮祭祀回眸:“万一你家灵玑是卧底……”
苍祭祀半点不带停顿:
“杀。”
不变的语气,不变的坚定。
“哇哦!真是铁石心肠的男人!”暮祭祀鼓掌道。
“是恋爱不好吗,为什么要克制自己保持单身呢?我觉得灵玑非常适合谈恋爱,你想想,一个只对你傻白甜的女子,她不香吗?!”
苍祭祀习以为常地瞥了他一眼:“…………”
这是又开始了吗?
他们教会里是不是只剩下他一个正常人了?
“我去巡视祭台。”
说完,苍祭祀直接走人。
被留下的暮祭祀摇头叹气:“唉,这些老男人可真是让人无奈啊,怎么催都催不动,谈恋爱不好吗?毕竟,只有你们恋爱了……”
暮祭祀的嘴角向下一压,半垂眸,长长的睫羽洒下一片阴影。
“我才能让你们从身体到精神都感受到绝望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恶!我快等不及了!”
暮祭祀随意地抬手擦了擦嘴角分泌出的可疑水渍,表情越来越邪异。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墙壁上暮祭祀的高大影子悄无声息地转化成了密密麻麻的触手,在墙壁上肆意舒展蔓延。
直至整片区域都笼罩在它的掌控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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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着我做什么?!”
灵玑不爽地停下脚步,盯着跟在她身后的许珪。
虽然确实是因为不知道祭台在哪,特地跟着灵玑的,但许珪可不会承认。
他不仅不会承认,甚至还反问:“这条路是你造的?我不能走?”
感谢猩红伯爵。
这嚣张人设让他怼得很爽。
或许不全是猩红伯爵的性格,可能还掺杂了他本性里的一点点恶趣味。
嗯,真的就一点点。
胡十七立即跟着驻足,但他看着对峙的两人闭嘴不说话,只是在心中默念:
打起来!
打起来!
面对许珪的反问,灵玑不屑地撇嘴:“你不会以为我刚才配合了你一下,我们就结盟了吧?”
“你小看了祭祀之位,也小看了那群臭虫!”
见许珪没反应,灵玑只觉得他还在假装镇定,下巴一抬,非常直白地挑明:“恭请神降是需要祭品的,你觉得,他们会选择谁?”
灵玑的语气中充满了讥笑。
许珪还没回应,距离路口最近的胡十七就已经感受到一股骇人的杀气了。
胡十七猛地
这就要打起来了???!
许珪却是看向灵玑。
把他当祭品?
他是成了黑祭祀口头禅里的那个‘不够格的祭品’?
正等着看好戏的灵玑感受到许珪那久久不移开的视线,猛地抬头,打了个寒颤。
这人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