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面猩红伯爵那惊恐至极的表情,许珪无比漠然。
不过从猩红伯爵的表情来看,对方这次扮演的可能还真就是黑祭祀。
那这下真的就是扮演者与被扮演者的对决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黑祭祀能安然出来,他还要感谢对方才是!
之前因为许愿池会自动回复信徒的原因,许珪为了堵住双方交流的通道,不波及无辜之人,只能选择让黑祭祀进去镇压。
这相当于他主动放弃了自己的一张底牌。
只是万万没想到,在这位恶心的扮演者手里,居然藏着一个比黑祭祀刚更适合堵住许愿池通道的好东西。
刚才安全部的人在和猩红伯爵大战,他和云修言在
他观察得和仔细,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
那个差点把他们变成纸片人的画卷,在物化他的同时,也影响到了许愿池,它使得无数信徒的许愿无法直达许愿池,只能被迫换一种方式,投射在那张纸上,用无数的文字记录下来。
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证明了许珪猜测的没有错,这确实是极高位格的污染源。
因为这个意外,许愿池从全自动的灾难变回了可自由选择的收容物。
发现这个现象的许珪瞬间就盯上了猩红伯爵。
这画卷太强了,太适合他了!
如果他能得到,相当于他又能再次拥有和平状态的许愿池和随时可以出现的黑祭祀。
许珪没说慌。
“祂真的很高兴。”
高兴于某人的自投罗网。
不过。
那东西会在哪里呢?
黑祭祀冰冷的眼神像死神的镰刀一样,一寸寸刮过猩红伯爵的身子,令对方情不自禁地发颤。
看了一圈,最后,黑祭祀的目光定格在他握着的拐杖上。
手指再次轻动。
“嘭!”
细黑拐杖最外层的木屑顿时炸裂开来。
只留下了最上面的宝石,和里面的一卷神秘黑色卷轴。
看到里面露出的黑色卷轴,许珪满意地伸手收下。
“刺啦——”
飞扬的木屑在猩红伯爵脸上、手上、身上等地方划出多处伤口。
但他依然一动都不敢动,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许珪的眼神,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
黑祭祀居然能直接用手接触圣物????!
这怎么可能?!
这还是人吗?!
难道……真如传闻中那样,黑祭祀是和‘神’同一级别的存在?
但,即便对方没有神那么无敌,恐怕也是宗座那个级别的,他一个狐假虎威的小喽啰,给人塞牙缝都不够吧?
本来被抓的时候只有几分恐惧、多数都是假装的猩红伯爵,在陡然失去圣物的情况下,只剩满眼的惊慌失措,再无半点演戏欺骗对方趁机逃脱的想法。
什么?
镇定?
呵呵!
在这种怪物面前,失去依仗的他,没有淡然自若的资格!
几乎就是许珪拿到卷轴的瞬间,那透着诡异污染气息的神秘卷轴就同许愿池吸引在一起。
两者就像是阴阳鱼的两端,黑与白分明,交合而不相融。
莫非二者是同源?
许珪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不过,他现在不着急思考这个问题,面前还有更有价值的人在等着他审问。
许珪看了被猩红伯爵使手段催眠僵化的傅部长等人一眼。
“嘶、嘶、嘶……”
他的视线都还没扫到,早就感应到死亡气息的那些虫蛇纷纷畏惧地缩着脑袋,从秦钧天等人身上飞快地滑溜下去,撒腿就跑。
也不知道它们跑去哪了,反正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看到这一幕后,许珪不仅没有趁机让他们醒来,甚至还延缓了。
因为黑祭祀不太适合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也不好解释。
所以,许珪干脆让他们再睡会儿。
“祭、祭祀……”
猩红伯爵浑身僵麻地等了半天都不见许珪说话,只能怀着忐忑,结结巴巴地先开口试探。
“能……不能……放、放我这个蝼蚁一马?我我我我、我也是听命、听命行事!”
为了活命,他什么都能做。
信奉神能活,他就信神,讨好黑祭祀能活,他就讨好黑祭祀。
他这种人,没有世人所谓的骨头。
他宁愿瘫在烂泥地里活着,也不想站在山巅上死去!
许珪嘴角勾起一抹无情的弧度:“…………”
放你一马?
你这是在白日做梦吗?!
猩红伯爵似乎也从黑祭祀的细微动作中读懂了这一点,眼神不住颤抖,呼吸急促,心跳声大得仿佛全世界都能听见。
他很想逃!
非常想逃!
但他现在光是努力站在气场全开的黑祭祀面前,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只要心神稍微一松懈,他的双腿必然就会瘫软下去。
他之所以不敢瘫坐下去,是因为黑祭祀的气机一直锁定着他,那是一种比被无数只大型猛兽锁定时还要毛骨悚然的恐惧,迫使他即便站不直,也得拼了命站着!
那牢牢锁定他的气机似无声的凛冽刀锋,像是再说————
敢动一下,就要了你的小命!
“你想把我献祭给谁?”
黑祭祀终于开口了。
但他的问题,猩红伯爵根本不敢回答。
“我……我……”
感受到的杀意越发浓重,心跳声更急促的猩红伯爵拼了命的稳定呼吸,但刚开口就被不明的恐惧堵住喉咙,怎么也说不完整。
他着急。
但,越急就越说不出来。
许珪看向嘴唇抖得像患了帕金森的猩红伯爵,眼底透着几分无语。
这家伙刚才不还很嚣张吗?
怎么现在就吓得和受惊的鹌鹑一样了?
他本以为对方会再挣扎几下的,完全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许珪觉得惊讶是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马甲在对方组织里的名声。
虽然在云修言等人面前,猩红伯爵表现得很是狂妄,但那是因为他有依仗。
他本就敬畏黑祭祀,不然也不会选择扮演那位,结果现在连最后的依仗都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拿走了,他还能怎么反抗?
不怂才怪!
“祭祀,只要您放过我,我就马上带您去祭台。一周后,那里会有神降。”
深呼吸了几次后,猩红伯爵终于把声线稳定了下来,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保命的可能。
许珪若有所思地眯眼。
祭台?神降?
这个世界哪来的神?
是被捧上神坛的诡异,还是装神弄鬼的人类?
“可以。”
黑祭祀瞥了其他人一眼,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在对方再次僵硬惊恐的眼神中抓住了他的衣领。
那就一起上路吧!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当然。
在临走前,许珪也没忘记唤醒云修言等人。
“…………???”
幽幽转醒的众人迷茫地看着周围。
“糟了?!”
钟君秀回过神,环视四周,发现没了猩红伯爵的身影。
秦钧天也面色紧张地转头寻找:“许先生怎么也不见了?!”
“我去找!”傅部长直接走下台阶。
正在揉着眩晕额角的云修言伸手拦住他,无奈道:“干什么去?许先生一看就是自愿的,猩红伯爵才是被带走的那一个。”
“云座说的没错。”
钟君秀眼尖,来到云修言身旁蹲下,从地上捡起了好几片碎木屑,拿在手里研究。
“这些应该是那从根拐杖上掉下来的,你们看,散落的到处都是。这可是猩红伯爵的武器,他的武器都碎了,怎么看都不是许先生落于下风。”
钟君秀再次仔细地检查,没发现其他的。
甚至连地上的痕迹都还是他们昏迷之前的样子,一个多余的大坑都没有。
这说明,许珪可能很轻松地就制住了猩红伯爵,两人之间并没有发生剧烈的冲突。
这是件好事。
听表弟这么解释,秦钧天顿时松了一口气:“许先生没出事就好。”
至于许珪去了哪里……
“好歹告个别啊,这下怕是只能有缘再见了。”不在乎许珪去哪的秦钧天看着那些碎木屑,幽怨地抓了抓头。
“那可不一定。”钟君秀呢喃道,探究的眼神看向云修言和自家部长。
这两位说不定知道许珪去了哪。
反正,肯定是和猩红伯爵的来历有关。
就是那个在霸王时代就发现踪迹的传承了千年之久的神秘组织。
之前问他们,这两人都顾左右而言他,这次不会也?
云修言这次倒是没有回避钟君秀的目光,只是苦恼地揉着额角,道:“我是真的不想让你们参与进来。”
傅部长也用不赞同的眼神回视他们:“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秦钧天听出他们话中的妥协意味,立即嚷嚷:“别啊,部长!我宁愿死得明白一点!”
钟君秀蹙眉:“部长,难道在你眼中,我们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吗?”
“部长?”
“就是!部长什么意思啊?”
“什么?我们怕死?”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用指责的目光盯着傅部长。
他们这些安全员、调查员,哪个不是提着脑袋在与诡异搏斗?
资料库里关于诡异的每一个字,都是他们用汗水和命换来的!
这时候再说他们贪生怕死,过分了吧?
“我错了!我错了!”看到众人眼神的傅部长连忙举手认错。
“好了。”
云修言敲了下轮椅扶手,本来还想继续说什么的众人都闭嘴听他说。
“你们今天参与了和猩红伯爵的战斗,恐怕已经上了夜君的清洗名单,现在再让你们退出,可能反而害了你们。”
听云修言这么说,众人都是眼光发亮,没一个露出胆怯之色的。
云修言能怎么办,只能既骄傲又叹息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们介绍一下这个神秘组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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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名为永夜教会。”
“信奉的是夜君,永夜君王吗?”
“教会成立的目的是要清洗所有不愿主动接受污染的人类……”
“拥有无处不在的庞大情报系统,不仅知道黑祭祀的存在,连星异调查组那边的异化仪式都是他们主动送过去的……”
“几个月之前,夜君传下来的最高指令是捕杀星异调查组所有人……”
黑祭祀翻看着猩红伯爵主动写下的各种情报,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惊悚的弧度。
这是要和身为繁星之主的他打擂台是吗?
处处都和他对着干!
不仅想杀光他的星异调查组,甚至连名字都不放过。
永夜……
呵呵!
一周后在坎省神降是吧?
“哗啦——”
许珪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情报折叠。
那就去看看吧。
至于身份……
黑祭祀漠然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那道斗篷身影。
这里不是刚好有一个合适的吗?
原主扮演原主,也不是不可以,不是吗?
叮铃铃~
黑祭祀转身,比黑夜更深的衣摆翻飞,在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中离去。
从现在起——
永夜教会就只有一个“黑祭祀”的扮演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