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光芒突然变得极其幽暗,像是有什么黑色的杂质掺杂了进去。
怎么回事?!
许珪胸腔里的心脏就像有鼓槌在里面敲一样猛地一跳,喊道:
“糟糕!”
“怎么了???”贺永逸等人面露惊讶。
不知道这一幕代表着什么。
看着那光芒中的黑色,许珪心急,血液喷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快!”
“所有人都盯着脚下的阵法!”
“之前说过的视频呢?”
贺永逸冷静地找到遥控器,打开早就准备好的视频。
看到贺永逸动作的许珪一边盯着黑白环绕的阵法,一边催促其他人:“都盯着它!最好别眨眼!”
周围一亮!
当四周墙壁齐齐出现彩色画面的时候,连贺永逸自己都被这效果吓了一跳。
墙壁上赫然都是一只只眼睛!
有成人的、有孩子的,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有黑眼睛的、有蓝眼睛的,有漂亮的,有浑浊的,有笑着的、有哭着的。
实验室极其宽大,四面的墙上,展示着近乎上千双眼睛的视频。
当它们全部开始动起来一眨一眨的时候,众人的心中都产生了一抹头皮发麻的恐惧。
他们只是稍微有点恐惧,但阵中的光芒却开始狂暴!
甚至险些溢出了阵法范围。
“轰隆隆!”
明明没有声音,但所有人却都听出了它的愤怒。
“怎么回事?”柯乐紧锁眉头,询问许珪,“问题严重吗?”
其他人表情凝重,许珪反而松了口气:“成了。”
成了?
心情想过山车一样的贺永逸等人,惊奇地注视着阵法逐渐消退的光芒中露出了那位短发调查员。
“……长出了耳、耳朵???”贺永逸眨巴了一下眼睛。
一时没想出这叫什么异种。
东方既白见得多,笑道:“这叫兽人,不仅有耳朵,还有尾巴呢。”
贺永逸看去,发现他身后果然还有一条短短的尾巴。
看着阵中人即将睁开眼睛,许珪说:“刚刚有点波折,他醒来后可能需要□□一下,不然……”
“汪!”
“!!!”
被扑到的贺永逸下意识把人踹了出去。
“砰!”
可怜的兽人,脊背砸在了那面无数双眼睛的特制墙壁上,声音柔弱嘤咛:“唔……”
许珪尴尬地挠着脸颊:“……就会变成这样。”
贺永逸眯着眼笑了一下,揉着手腕。
“放心!我会好好□□他们的!”
站在那边的调查员齐齐脊背一凉:首长!手下留情!他们无意冒犯啊!
东方既白拿出一个小本子,非常有求知之心地诚恳问道:“许先生,为什么刚才出现黑气,用眼睛就能压制下去?”
许珪自然不会藏着掖着,解释道:“万物相生相克,诡异也一样。”
“【异种】不喜欢被人观看,所以,在阵法启动前,它会把周围所有人都杀光,用他们的血液浇灌自己。”
“有黑气是失控的前兆,说明他刚才难以承受基因上的改变,这时候可以增加阵法的主动性,加速这个过程,方法就是让无数人盯着它看。”
幸好【异种】没什么神智,不然估计要哭诉许珪虐待社恐患者了。
许珪掩唇干咳一声:“咳!这就是我之前在文章里写的,任何生物都有弱点,诡异也不例外,你们可以多观察。”
众人连连点头:“明白!”
东方既白刷刷记笔记,乖巧举手:“许先生,我能问个问题吗?”
许珪有点心虚,其实他懂的也不是太多:“……你问?”
东方既白用深蓝色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许珪:“您说万物相生相克,这点我非常赞同,那您觉得,能实现所有人愿望的那种诡异,祂会害怕什么呢?”
柯乐凌厉的眼神瞬间就盯了过去。
贺永逸嘴角一抽。
不愧是刺头!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许珪:“???”
能实现所有愿望……这说得不就是祂本人吗?
虽然被问到自己的弱点,有点微妙,但许珪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许愿池害怕什么。
“大概是害怕所有人都自食其力,不再做白日梦吧?毕竟,那样就没人向他许愿了,没了存在的意义。”
“那完了,祂怕是要永存了!”东方既白嘴里说着完了,脸上却挂着笑。
人类可是最会做白日梦的种族。
许珪跟着他笑道:“白日梦和梦想还是不一样的,像你们,我觉得就很有梦想啊!”
许珪环视一圈,发自内心地这么想。
被认可了!
在场凡是知道许珪身份的,都忍不住勾起唇角。
“再实验一次?”柯乐提议。
贺永逸看向许珪。
许珪看着状态还行、被扶下去检查的兽人,点了点头:“可以。”
姝凛自告奋勇:“下一个我来!”
贺永逸:“真想好了?”
姝凛坚定点头。
贺永逸定定看了她一眼,挥手:“去吧!”
成功过一次后,许珪也不那么紧张了,这次注意到了更多细节,他对东方既白说:“你用什么画的阵法?”
东方既白停顿了一下:“医院血库里的血。”
他这次可没杀人。
许珪立即否决掉:“别用血,会混杂!”
怪不得刚刚那么快就失控了,原来是有这个原因在!
柯乐问:“那换成动物的血可以吗?”
“动物的血也不行,用红漆!”许珪指定了新的材料。
正在布置的东方既白一愣:“红漆???”
连柯乐都惊了:“这能行?”
许珪非常确定:“能行!就像人,大鱼大肉可以吃,饿极了,树皮草根也可以充饥。”
众人语塞。
莫名觉得【异种】有点可怜。
柯乐甚至已经打算开启一个课题,研究一下诡异会不会被饿死这个问题。
他们觉得离谱,许珪却觉得自己已经很善待它了。
要知道,千年之后的星异调查组,别说红漆了,连液体也没有,直接用红色的布条绕一圈代替,那才是真的敷衍至极!
这样啊……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开始掏兜:“红漆没有,那就把红色的月季捣碎,用花汁勉强替代一下吧。”
许珪一瞥。
惊了!
好家伙,魔术师的身上到底都藏了些什么?!
为什么能带那么多花?
东方既白一下子掏出一大捧月季花,惹得好多人打量他瘦弱的身躯。
感觉也没地方可以藏啊?
东方既白把深红的月季花塞进实验室随处可见的透明玻璃杯里,没理其他人,唯独回视了许珪的目光:“许先生是在好奇我吗?”
被当事人抓到的许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偏过视线:“就是觉得魔术很神奇,东方先生真的很厉害。”
东方既白蔚蓝的眸子里带着清朗的笑意,就像蓝天上飘荡的白云,磁性的嗓音如清风般柔和:“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许珪惊讶:“哎?可以吗?”
“有何不可?”
东方既白优雅地牵起许珪的手指,眉眼一弯,带着无限深情,语气低沉魅惑。
“许先生是特殊的。”
许珪心一跳:“?!!!!”
这是在干嘛?!
没等许珪反应回来说话,一只手直接拽开东方既白的咸猪手,一只手飞快揽住许珪的肩膀。
手一推,柯乐面色冰冷地把许珪护在身后:“东方先生不要骚扰!”
贺永逸差点捏碎某人的指骨,咬牙切齿地警告:“你的花汁,捣、好、了、吗?”
闲的没事干吗?
就在这搞幺蛾子!
你当许珪是什么人?
竟然敢拿撩妹的招式对他?!
有那么一瞬间,贺永逸真想让黑祭祀出来,把魔术师的脑袋给削掉!
看他还敢不敢这么浪!
“快了。”
被两人盯着,东方既白收回手,无所谓地耸肩,转身继续去捣他自己带来的月季花。
噗!
许珪低头,掩唇忍笑。
他们这是气到演砸了吗?
小编辑怎么能怼自己的老板呢?
工作不想要了吗?
东方既白捣花汁很快,也不需要人帮忙,在攒满一杯后,非常熟练地用手指沾着,在地板上画了起来。
一看平时就没少练习。
贺永逸在心里嘀咕:魔术师这态度要是用在正道上,估计都能代替他成为基地首长了!
柯乐站在许珪身旁小声评价,不想给东方既白听到:“这月季花的颜色还挺好看的。”
许珪暗自点头,妖而不媚,艳而不俗,还不会像真实的血液那样会很快凝固沉淀,水汪汪的,确实好看。
突然。
“哐叮当!”
“哗啦!哐当!”
空间猛烈摇晃。
实验室的很多玻璃制品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嘀——嘀——嘀——”
警报声随即响起。
许珪下意识抬手挡着脑袋,防止头顶有东西掉下来砸到他,慌张问道:“怎么了?!”
这个动静……
“难道是地震了?”又是一阵摇晃,许珪身形不稳。
柯乐伸手扶住许珪,蹙眉转头看向贺永逸,用眼神示意他:“去看看!”
他不觉得是地震。
感觉更像是有人在外面攻击!
东方既白的手指停顿一下,然后在摇晃中加快了动作,一大半的阵法已经画好了:“你们去,我马上就好!”
他讨厌半途而废!
这点小意外根本打扰不了他。
如果是外面有人进攻的话,多转化一个,就能增加一个战力,所以,东方既白没有停手,甚至半跪了下来,保持身体的稳定。
贺永逸省时间没回话,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当即叫了几个人跟他出去探查:“跟我走!”
“轰——!!!”
贺永逸刚走没几秒,外面就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像是什么东西爆破了。
“砰!”
随后,仿佛巨石落下的巨响!
实验室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着,剧烈地摇晃着。
一连串的变故都只发生在一瞬。
“?!!!”这下许珪不再认为是地震了。
这很明显是有人在用武器攻击。
大概是因为这间实验室在地下,一时不太好攻破,所以他们干脆选择堵住出口。
果不其然。
一个腿脚麻利的调查员苟着身子,飞快跑出去确认,再跑回来汇报。
“上去的道路被堵住了!”
那贺永逸他们几个人呢?
柯乐都没来得及发问。
“轰!”
又是一声巨响。
“簌、簌……哗!”
四周的墙壁虽然依旧□□,没有龟裂,但雪白的墙皮却开始往下掉了。
“滋啦……”
那视频上的千双眼睛也出现了道道杂线,变得更加恐怖。
“呃啊!”
看着四个角开始掉碎屑,许珪瞳孔一缩,心头一紧,被吓了一跳。
虽然害怕,但他却又不敢随意移动。
周围都在震荡,像是整个世界即将颠倒倾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塌!
从来没遇到这种仿佛天灾现场一样的许珪,心头狂跳、浑身发抖,他咬唇秉着呼吸,缩着肩膀,用力地按着胸口,防止心脏从嗓子眼跳出来。
脑子一片空白。
说得就是许珪现在的状态。
柯乐视线扫了一圈,拧眉观察情况,转头看到许珪脸色苍白站立不稳,柯乐当即单臂一揽,把他护在怀里。
一手抚在许珪的脊背上,简短而有力地安慰了一句:
“别怕,我在。”
这个时候的柯乐只把许珪当成毫无身份能力的普通人,根本不在乎黑祭祀会不会来救援。
他是调查员,就该站在许珪身前!
哪怕现在披在身上的白大褂上没有别着那枚星河徽章,他的心中也依旧拥有属于守护者的光辉。
姝凛突然靠近,报告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通讯断了!联系不上人!”
柯乐眼神顿时一凝。
有能力切断他们通讯的组织很少!
而在有这种能力的同时,还和调查组是敌对关系的,那就更少了!
柯乐几乎立即就在脑海中圈出了这次突袭者的范围。
但知道身份也没用,他们现在相当于被对方困在了实验室,要做的是应对。
虽然事发得很突然,但柯乐只是懵了一刹那,很快就恢复冷静。
他喊了一声:
“所有人拿起武器!迎战!”
柯乐很清楚,能探查到这间隐秘的实验室,说明对方真的计划了很久。
若是平时,这间实验室和工作人员大概都会被对方虏获。
但今天不一样!
许珪突然的应邀,让这间实验室战力飙升,对方肯定想不到,今天来的调查员都有谁!
他们的战力肯定超远对方的预计,所以,只要撑住突发的这段意外,胜利只在于他们什么时候反击罢了。
“嘶!”
正在画阵法的东方既白突然缩了一下手。
被柯乐护着,稍微安心大胆了一点的许珪闻声望去,发现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出现了众多细长的、游动的、吓人的生物!
“————蛇!!!”
许珪眼睛一瞪,抓着柯乐白大褂的手都在颤抖。
这种腻滑的玩意,出现一个他都害怕,更别说一群了!
东方既白被一条细如竹签的小蛇了咬了一口,看了眼迅速发紫的手指,很是恼怒:“真是一群孽畜!”
许珪颤着声:“……你、你不治疗一下吗?”
万一那蛇有毒怎么办?
“小心!”
柯乐抱着没反应过来的许珪后撤,旁边的姝凛直接一脚踩下。
一条斑红的大蛇被踩住七寸!
姝凛脚下一用力,把它碾死了!
憋着一口气的许珪这才吐气:“……天呐!为什么会有蛇?”
“恶心的操蛇人!”
东方既白嫌恶地看着有几条从墙壁外钻进来的蛇游过阵法,身上沾到了他专门献给神明的月季花汁,蓝色的眼睛中划过一抹幽暗厉色。
心中有气的魔术师倏然站起身,脚步一移,站在许珪背后,确保他看不见。
然后他手一伸。
之前那柄庄严的白金权杖凭空浮现。
神情肃穆的东方既白稍微抬手,权杖点地。
一道无形而神圣的气场瞬息扩散。
“…………”
他周身无数虫蛇僵硬定格了一瞬。
“滋、滋、滋……”
大半直接倒地,没了声息。
但依旧还有少部分继续□□。
怎么还有活的?
东方既白眉头一皱,身子向后一靠,和柯乐背对背,侧头道:
“你注意点!”
“这些东西不简单!”
柯乐一手把许珪牢牢地护在怀里,眼神清明锐利:“我知道!西北乾省的蛊虫!那群野人素来与我们不和!”
“嘤————”
忽然!
一道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悲鸣。
穿透所有人的鼓膜。
“啊……”
姝凛龇牙咧嘴,扭曲着脸。
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着额头,虽然痛苦异常,但依旧撑了下来,保持着八成的清醒。
但等她稳定情绪,一回头。
却发现队友基本都倒下了。
少数几个还没倒的,身体也颤得像在发羊癫疯。
见状,姝凛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什么手段?!!!
不会是什么收容物的新式用法吧?
果然,就不应该允许私人持有收容物!尽数收缴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对了!
许珪没事吧?!
他可不能出事啊!
没看到许珪的姝凛顿时反应过来,转身惊慌地寻找。
搜寻了大半个实验室,在一个角落看到柯乐正揽着人蹲下,他的身上都是墙壁的碎屑,不知道情况如何。
只有东方既白撑着手里的权杖,挺直身子,挡在他们俩的上方,除了脸色阴郁,仿佛下一秒可能丢掉修养破口大骂以外,没什么大事。
但他那身精致的西装早就凌乱破碎不堪了。
这在姝凛看来,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她之前根本想象不到,特别注重形象的魔术师,居然也有主动变得这么狼狈的一天!
“轰!”
又是巨响。
“啪啪啪啪啪啪啪!”
走廊上传来隐约而陌生的脚步声。
姝凛眸光一颤,心跳声乱了一拍。
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就闯进来了?
贺永逸他们人呢?!
队友都倒下了,还有援兵吗?
许珪在这,黑祭祀肯定会来的!
但万一他不来呢,他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了?
还有魔术师和首席在!
但是,他们两个刚才好像也受伤了?
可恶!
难道她就只能依靠其他人吗?
思绪疯狂转动的姝凛,眼角余光划到地上差一点就画完的阵法,视线顿时凝固。
对了!
转化仪式!
她也是调查员!
情绪她有!
她可以!
如果成功,她就是最强战力!绝对可以那些人!
心跳砰砰砰的姝凛看了眼东方,又看眼门外,一咬牙,直接拿过东方既白倒在地上的玻璃杯,用手指抹了一下,趴在地上开始补全剩下的那一点花纹。
上一个阵法在画的时候,她全程旁观,早就记下了。
撑着权杖,东方既白晃了晃有点晕的脑袋,这种攻击模式他们不太熟,有点防不胜防,当他疲惫抬头,发现姝凛举动时,不由惊讶问道:“你在干什么?!”
姝凛根本不答,全神贯注回忆着那繁复的阵纹。
一笔、两笔、三笔……
“啪啪啪、啪啪啪。”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
姝凛动作越来越快!
“……哗啦!”
身上都是瓦砾的柯乐挣扎着半支起身,用手抵着发胀的额头,被他护在怀里的许珪倒是没什么事情。
等柯乐直起身,露出缝隙,他也顺势坐起身。
“???!!!!”
许珪一抬头就看到阵法迸发出的光芒。
几乎同时。
门外闯进来一群气势凶悍的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