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盛如翡跟他说了,他身上受妖气侵染,这两日可能会有些疼,等到妖气渐渐地散了就好了,顶多会疼两天。
林似锦疼的睡不着,他现在受了兔妖体质的影响,更怕疼了些,疼的时候总想在盛如翡身上蹭蹭,性子也比平日里更加软上几分,见着盛如翡便想撒娇。
他指尖还拽着盛如翡的袖子,微微地扯着盛如翡,眼眸里晃荡着些许期待。
盛如翡抱剑坐在床侧前,冷淡的眼珠看了他好一会,问他,“很疼?”
林似锦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他这么一动,肩膀处又开始疼起来,骨髓里丝丝的冒着寒气,浑身都冰凉。
他这么看着盛如翡,盛如翡视线却冷凝了几分,对他道,“睡着了便不疼了。”
林似锦:“……”
本来身上就冷,听到盛如翡的这么一句话,他觉得更冷了,手脚冰凉,捏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
林似锦瞪了盛如翡一会,发现盛如翡没有松口的意思,他有些不高兴,扭了过去,不去看盛如翡了。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两人发出来什么动静彼此都能注意到。林似锦冷的睡不着,肩膀处的寒气蔓延至全身,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冻成冰块儿啦。
他自己够冷了,床边冷冰冰的木头视线落在他身上,过了好一会才道。
“若在这里的是别的男人,你也会让他抱着你睡觉?”
林似锦耳尖动了动,听到了盛如翡的这一句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更不高兴了,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别的男人,他又不会跟别人这样。
盛如翡是他的师兄,和别人不一样。
原本想直接说出来,不过他现在有些不高兴,便不想说了,含糊不清地“嗯”一声,偏偏和盛如翡对着干。
他“嗯”的这么一声,床边的少年气息冷了几分,林似锦屁股挪了挪,觉得冰块等会要冰到他了。
本来就够冷了,他不想再被冰块冰冰。
他这么朝里面挪,床榻边的少年气息更冷了,他感觉被看的凉嗖嗖的。
林似锦用被子裹着自己,还是很冷,背后的少年因为生气不跟他说话了,他原本还有些不高兴,很快冷的受不了了,下意识朝着唯一的热源靠近。
人在受伤的时候身体需要药剂,他现在身上很冷,别看盛如翡冷冰冰的,身体却像是小火炉。
林似锦从被子缝里偷偷摸了一下盛如翡的手腕,暖乎乎的,好暖和,和他身上完全是两个极端。
现在盛如翡还在不高兴呢,他仿佛能够看到冰块在放冷气,但是冰块只是外表冷,里面很热。
林似锦偷摸盛如翡的小手,盛如翡没什么反应,他自己的手凉冰冰的,摸了一次就想摸第二次,他又偷偷地去摸盛如翡的手。
这回还没有摸到,少年冷白的指骨抱着自己的剑,避开了他。
林似锦微微抬头,和盛如翡对上视线,盛如翡眼珠情绪冷淡,带着几分郁色。
他于是又把自己的手收回被子里,乖乖地待着不动了。
盛如翡就在床榻边守着,他没有老实一会,又去偷摸盛如翡,人还没摸着,被盛如翡握住了咸猪手。
他手腕处传来温热的触感,平日里盛如翡体温没有这么高,今日体温高了,贴贴的时候好暖和。
林似锦倒希望盛如翡能这么一直握着他的手腕,他因为和盛如翡贴贴有些高兴,耳朵欢快地支棱起来,软声道,“师兄,我身上冷。”
“你过来跟我一起睡。”
他说着,还要给盛如翡腾开地方,盛如翡略微拧眉,握着他的手腕给他塞回了被子里。
嗓音冷淡。
“不许随意与人同床共枕。”
林似锦:“……”
他的被角被掖了掖,整个人像是裹成了蚕蛹,只露出来脑袋。他看着盛如翡,心里想着盛如翡规矩多,小声嘟囔。
“现在也不是平日,师兄什么都要顾忌。”
“而且我是真的好冷。”
他又要去摸盛如翡的手,盛如翡指尖略微动了一下,这次没有避开,他高兴的抱着盛如翡的手臂放进了被窝里。
盛如翡这么动摇一点点,他整个人差点被少年拽到床上,对方抱着他的手臂不愿意撒手,显然把他当成了暖炉。
“师兄身上好暖和。”
林似锦看出来了盛如翡姿势不太舒服,于是把自己的小被子分给了盛如翡一点,先是抱着盛如翡的胳膊,盛如翡身上都暖乎乎的,后面他无师自通地抱住了盛如翡的腰。
“师兄,我就抱一会,你身上好暖和。”
盛如翡身体僵硬,少年的手不安分,抱着他会无意识地用脑袋蹭,他下意识地想把人推开,但是看着少年的兔耳软软地垂着,在他身边缩成团,嘴唇都被冻得略微发青了。
他这么一纵容,少年很快得寸进尺,顺着整个人钻进了他怀里。
林似锦惯会顺杆子往上爬,他发现盛如翡没有反对,便默认是同意的意思。他整个人钻进盛如翡怀里,抱着小火炉,身上便不冷了。
“师兄,你真好,”林似锦顺口花言巧语,他抱着盛如翡,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意思,小声说,“我一会儿就好了,等我身上不疼了就回去睡觉。”
盛如翡冷淡的话音到了唇边,少年碧藕一般的胳膊圈着他,整个人往他怀里送,一双眼湿漉漉地看着他,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兔耳微微垂着,在他怀里赖着不愿意松开。
他的指尖不知道放在哪里,方碰到少年的腰,少年便软在了他怀里,抱着他更不愿意松开了。
“师兄,你不说话便是同意的意思,”林似锦肩膀处的寒气仿佛在此时止住了,他抱着盛如翡便不冷了,小声说,“只有师兄不嫌弃我,我不会对别人这般。”
虽然夜朗和君夜芜之前也抱过他,那不是他自愿的,他被逼着和自己自愿,当然不一样了。
盛如翡理智上清楚怀里少年在骗他,分明就是怕疼在忽悠他,毕竟他见过少年在他师尊怀里的模样,知道这笨蛋是在花言巧语。
但是心里还是动摇了些许,尤其少年抱着他,在他耳边软软地唤他“师兄”,一声比一声动人,因为被他抱着而心生欢喜。
“师兄,我好冷,可不可以抱着你睡。”
软绵绵的少年音响在耳边,因为经常吃点心,少年身上的气息似乎也染上了点心的几缕甜味儿,闻着便想让人把他按在怀里。
林似锦不舍得小火炉,原本说是抱一会就不缠盛如翡了,现在他又改主意了,他无师自通地撒娇,发现盛如翡的气息跟着变了些许。
他越是这般,盛如翡越是手足无措,指尖原本放在他腰上,现在完全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在他还要上去缠人的时候,盛如翡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不要乱动。”
林似锦见好就收,他不乱动了,整个人窝在盛如翡怀里,鼻尖能够闻到浅淡的落梅香,察觉到被他抱着的少年一动也不动,他抱着盛如翡含糊地问。
“为何师兄身上一直有落梅香。”
盛如翡不敢乱动,语气冷淡中带着僵硬,“冷泉边常年开红梅,有些会落进泉水里。”
林似锦明白了,他身上暖乎乎的,很快便困了,迷迷糊糊地没忘记问。
“师兄,妖族那边如何了?”
盛如翡闭上双眼,压下内心的情绪,回复道,“他们在鎏金台上的阵法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传送阵连在城主府祭坛,那里已经抓到数名妖邪,剩余的斩祟使都埋伏在那边。”
林似锦“哦”一声,城主府的事不用他怎么担心。
他渐渐地合上双眼,在盛如翡怀里待着,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恍惚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擦过了他的兔耳。
兔耳微微动了动,林似锦抱着盛如翡睡了过去。
临睡前他又在心里记下来了,在师兄怀里睡觉很舒服。
扶光长皋峰,长明殿。
整座殿隐在夜色中,偏殿里有一座神像,神像垂眸眼怀慈悲,无声地蔓开沉寂。在神像前,有七根长短不一的蜡烛。
蜡烛上雕了不同的咒文,咒文是古咒文,密密麻麻地映在蜡烛上,蜡烛全部都未点燃。
凤卿照旧守在神像前,他伸手抚去尘埃,像他主子常做的那般,为神像除去人间的风尘。
忽然一道长风穿堂而过,凤卿向后退了一步,面前的蜡烛在此刻燃起了一瞬间,很快又熄灭。
凤卿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整整一千年,魂烛未曾亮起过,却在方才亮了一瞬。
他的心情几乎可以用万般欣喜来形容也不为过,然而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亮起来一瞬的蜡烛上,视线慢慢地顿住了。
亮起来的是第三根蜡烛,七情六欲中的情烛。
此烛亮起来,说明动了情。
哪怕只有一瞬间,情动便是情动。
“为何偏偏是情烛……”凤卿略微走神,盯着上面的咒文看了许久,没有人给他答案。
神像垂眸悯然,窗外的树影落下来,整座殿都仿佛跟着褪了色。
凤卿从偏殿里出来,弟子们都去历练,如今长明殿里很冷清,他在门口略微犹豫了一会。
指尖亮起一道咒文,咒文燃烧起深蓝色的火焰。
在符咒完整燃烧完时,耳边安静下来,凤卿开了口。
“剑尊,方才……七魂烛亮了。”
周围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奉如皋指尖握着长剑,在他剑光落下时,整座山的妖邪全部都灰飞烟灭。
他听到凤卿的话音,略微走神,哪怕是眼前的雪莲圣心也没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整座山上蔓延着恐怖的威压,在凤卿下一句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从奉如皋所在的位置,半边山都跟着震动,剑光将九阶妖兽轻而易举地斩成两半。
有鲜血溅在了奉如皋脸上,长剑跟着滴了血。
凤卿只是想着奉如皋会如何,就觉得有些畏惧,他嗓音略有些低,带着几分可惜。
“亮的是……情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