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似锦听到盛如翡的声音,眼睛下意识地便亮了,他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就差眼泪汪汪地喊一声“师兄”。
然而他整个人被控制着,没办法发出来声音。他感觉到君夜芜指尖不轻不重地按着他后腰的位置,有尖锐的东西摩擦在上面,若是他发出来声音,可能他下一秒就会血溅当场。
他整个人还在君夜芜怀里,手腕处的红线还在连着,盛如翡肯定能够认出来是他。
林似锦心情紧张又无比忐忑,紧接着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羞耻,他如今还穿着裙子,这般被人抱在怀里,岂不是要丢脸丢死了。
他自暴自弃的想,反正他在盛如翡面前已经丢脸丢的够多了,盛如翡性子冷清,不会嘲笑他,更不会嫌弃他。
见到盛如翡之后,君夜芜的目光明显就不在他身上了,眼神更加灼热了些,很快掩藏了眼中的情绪,依旧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咳嗽了两声。
“我知晓了,我们马上就下来。”
君夜芜的指尖在他脸上轻微的碰了一下,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换了一张。他在期待着盛如翡的回答,发现盛如翡目光只是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便收回了视线,顺带着合上了门帘。
林似锦:“!!!”
他有些不可置信,又看看手腕处的红线,红线还在连着,盛如翡不可能认不出来他,既然认出来了为何不管他。
林似锦心里蔓延出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还有些生气,他心里两个小人儿又在吵架。
一个在说,盛如翡肯定会救他的,不会丢下他不管,可能现在是不方便,或者是另有打算。另一个小人儿在反驳,肯定都不是,说不定就是不打算管他了,觉得他太弱会被抓住,救起来很麻烦,不愿意要他了。
他在两个小人儿之间摇摆不定,这边君夜芜抱着他让他站好,非常带有威胁意味的摸了摸他的脸颊,意思是等会乖一点。
“你说他能不能认出来你?”
林似锦正生气,对方故意过来嘲笑他,君夜芜又贴在他耳边道,“可能认出来了也不想管你,你方才可是在我怀里,与妖邪有染,在仙门便是罪过。”
“是你胁迫我,我师兄不是那般的人。”林似锦反驳了一句,对上君夜芜的视线,又闭了嘴,他整个人身形僵硬,此时也没有空管君夜芜。
他满脑子都在想着盛如翡为什么不搭理他,平日里盛如翡虽然总是管他,但是对他很照顾,不会丢下他不管他。
这是他唯一得救的机会,若是盛如翡也不管他,没有人认出来他,他可能就会被君夜芜带走了。跟君夜芜一起,不但天天会被揪耳朵,还可能挨打挨骂挨羞辱,还不让他说话,还可能会做成美人骨。
林似锦一点也不想跟君夜芜待在一起,他下了马车视线便情不自禁地落在盛如翡身上,君夜芜微微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是令牌。”
君夜芜递了两张令牌过去,依旧是病秧秧,看起来弱不禁风,完全是病痨鬼的模样。
周围没有弟子注意他们这边,从前一日起城中便戒严了,这里有几名弟子守着,还有许多城中的士兵,甚至城里都布下了结界,不允许妖邪踏进去。
结界能够拦住普通的妖邪,但是厉害的显然拦不住。
比如君夜芜这样的。
他有些不明白君夜芜是笃定盛如翡认不出来他,还是有别的把握。
他的目光落在盛如翡身上,简直能把盛如翡盯出来一朵花,手腕处的红线也没有动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盛如翡,希望笨蛋师兄能赶紧带他走。
然而直到确认完身份,盛如翡都没有朝他的方向多看一眼,似乎有别的事情要忙,很快交代了几名弟子,又到了别的地方。
林似锦从兴奋紧张到不可置信,见到希望又没了希望,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差点忍不住张嘴喊人,看着盛如翡扯着红线越走越远,一步都没有回头。
盛如翡不管他了。
别说是未婚夫还是小师弟,他还给盛如翡买过点心,哪怕知道可能另有原因,心里还是忍不住地多想,整个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他都忘记了盛如翡天生剑骨,性子比寻常人薄凉三分。
林似锦失魂落魄地跟着君夜芜上了马车,他注意到了,君夜芜在入城之后绕了好几圈,似乎是担心有人跟着,戒备心非常强。
他没心思管,反正他如今也是被控制的木偶,君夜芜让他做什么,他连拒绝的能力都没有。
林似锦整个人情绪都有些低落,他有些愁自己如何从君夜芜的手里逃脱,很快不容得他思考,身边的人又扯了扯他的耳朵。
“怎么,难过了?”
君夜芜看着身边的少年肉眼可见的变得低落,伸手揉了一把少年的脑袋,嗓音温柔。
“认不出来才对,我方才把你变得很丑,他自然认不出来你。”
君夜芜对自己的易容术挺有信心,不过还是不放心,在城中绕了一圈又一圈,确定没有追兵之后才走回原来的路线。
他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魂契还有红线,彼此一方连着另一方,随时可以感应到对方的位置。
林似锦当然不会跟君夜芜说,他避开了君夜芜的手,坐在马车角落里,又被君夜芜给拽了回去。
“是人都喜欢美人,你若是丑了,哪还有人愿意多看你。”
君夜芜摸着少年的脑袋,手感倒是不错,毛茸茸的像是小动物身上的绒毛,和性子一样软乎乎的。
这话分毫没有安慰到林似锦,林似锦不搭理君夜芜了,他觉得君夜芜有点烦人,他如今不跟君夜芜说话,君夜芜倒是一直跟他说。
“不过既然是我选的,我不会嫌弃你。”
君夜芜又用一种十分宠溺的眼神看着他,林似锦觉得头皮发麻,对方还摸了摸他的脸,鼻尖凑到他的脖颈,嗓音漫不经心。
“跟我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行。”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林似锦觉得自己落在君夜芜手里,让他天天听话他自然做不到,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君夜芜一眼,嗓音低了下来。
他感受到了对方不愉的气息,自己耳朵又被扯住了,扯的他好疼,他被拽着向前,只能干瞪着君夜芜。
指尖想要拍开君夜芜的手,又不敢,只能稍微表现出来一些不情愿的情绪。
“你整日还挺委屈?”君夜芜笑起来,又扯了一下少年的耳朵,白净的耳朵都被他扯红了,少年眼睛又跟兔子一样红起来。
皮肤也软乎乎的,虽然身形纤瘦,但是掐起来倒是嫩的像是能出水,玩起来说不定也很有意思。
君夜芜眼眸深了几分,指尖还放在少年耳尖上,原本是扯,后面又向下,捏住林似锦的脸,逐渐变了个意思。
“再这么看着我,我现在就扒了你。”
林似锦下颌传来疼痛,他浑身一激灵,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再去看着君夜芜。他防备地坐在旁边,坐着的时候觉得后腰有些疼。
方才君夜芜用匕首抵着他的后腰,现在衣衫蹭着便觉得疼,他自己伸手碰了一下,一碰便觉得刺疼刺疼。
马车向前走,君夜芜咳嗽了两声,旁边的人声逐渐少了,像是远离了闹市。他们在马车上又换了一身装扮,君夜芜让他换回了男装。
他们两个人是寻常大户人家的装扮,一个看起来像是公子,另一个像是随从。君夜芜给他变成了小公子,自己换了一身随从装扮,跟在他身后控制着他进了客栈。
林似锦发现这边是一处人比较少的客栈,但是离街上并不远,只要他上街,肯定能回到他们扶光弟子所在的客栈。
“公子要几间房?”
他还未开口,君夜芜说了“一间上房”,扔了几块灵石过去。
林似锦不明白君夜芜进城中做什么,能够猜到肯定是有企图,不然也不会出现在城主府的宴上。
他们两个人一同上楼,他步伐僵硬,脸上也是一百万个不愿意,一直在朝着窗外看,想着自己从街上溜掉的可能性。
但是他手腕上还有君夜芜留下来的金印,就算他回去了,君夜芜还是会把他抓回来。
进了房间之后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不必再伪装,君夜芜又不怎么管他,就是不准他说话,他自己坐在外间的桌子边。
桌上摆的有许多点心,他一边想着怎么从君夜芜手里逃出去,叹了口气,愁的脑壳有些疼。
很快他又安慰自己,至少自己现在还好好的,就算盛如翡不管他,他靠自己努力也一定能逃出去。
他一边这么想着,又被客栈里的点心吸引了注意力。这般的点心他是没有见过的,上面还有罗刹图腾,罗刹看起来很吓人,却又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似乎是罗刹城的特产,他拿了一块尝,甜丝丝的,带着一些甘苦,吃完之后嘴巴凉凉的。
味道还不错,于是他又拿了一块尝。
不知道自己还能吃多久的点心,他这般想着,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下意识地看向内间。内间和外间中间只有一道屏风,现在屏风被收起来了。
他猝不及防地和君夜芜对上视线,君夜芜目光温柔,不知道看他看了多久。
林似锦手里的点心掉下来,“……”
守在城主府外的弟子们全部严阵以待,他们收到了传音,君夜芜已经进了城,可能晚上就会进入城主府。
城主府里丢了一件法器,一直未曾找到,他们的任务便是过来寻法器。目前最有可能便是君夜芜把法器偷走了,一是因为君夜芜在城主宴会上出现,二是罗刹城中的法器妖邪不可触碰,君夜芜没办法把法器带走,只可能是把法器藏起来了。
现在君夜芜又入了城便是最好的证明,他们猜测,君夜芜这次过来便是要想办法带走法器。
“盛师弟,你冷静一些,不能在此时乱了阵脚。”扶光的一名弟子对盛如翡道。
他见盛如翡一直在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担心盛如翡会因为师弟被挟持而冲动行事,若是打草惊蛇,他们的埋伏就要前功尽弃了。
盛如翡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压抑住了眼底的情绪,脑海里浮现出来方才少年穿着绿色长裙的模样,握剑的指尖略微绷紧。
他轻轻地“嗯”一声,好几次想要触碰手中的红线,最后又慢慢地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