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六章 第六大境有气节

赵逍遥脸都白了,想要扯自己的头发: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怪物啊,六丈长的那个,是自己左肩刺青中封印的五阶灵虫“牵机蜈蚣”,另外两种也都是自己手下十分强力的妖虫,都封存在虫巢中,这种虫巢类似于储物锦囊,和外界空间隔绝,不可能有气味泄露出来呀,而且她怎么能闻着味儿,就知道虫子长什么样子?!

忽的一瞬间,赵逍遥脑海中有灵光划过:这两人,竟然结成了兄妹一起来克我!

他的脸色冰冷下来,身上各种宝焰、雾光、电虹轰然升起,第六大境的气息迎风而涨,直上云霄,似乎能够和头顶的大日争雄,又居高临下的朝着孙长鸣兄妹压制下去。

“你们是否听说过一句话:不要挑衅六境强者的尊严?!当他们不介意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那将会是你付不起的代价!”

实在是肉痛啊,不想给啊,摆出一个强硬的姿态,且看看能否唬住他们,毕竟我也是第六大境呢。

伍元机立刻认真起来,手中多出了几枚银光金属球,里面封印着他的最强机关兵器,同时也要显露自己的境界,以和赵逍遥对抗,只有第六大境才能对抗第六大境,这是修行界的常识。

可是孙长鸣一点不给赵逍遥面子,毫不犹豫的摇头:“没听说过,而且我还觉得,这些不像人话的言语,毫无道理。”

伍元机暗道一声不好,大人就是这性子,太直率了。你好歹给赵逍遥留点面子啊,毕竟是第六大境呢。这要打起来,终究是有些麻烦,我还是得顶上去……然后他就看到赵逍遥淡然的收起了全部的气息、宝光、威势,异常和善地说道:“没听说过就算了,本座也只是随意和孙大人交流一下。这些话当然不是本座说的,本座也觉得十分滑稽可笑,语法不通的。”

诶?!伍元机纳闷,什么情况?他来到了孙长鸣面前,发现大人手中把玩着一枚明珠,里面封印者一颗秀气好看的拳头,那东西流露出一种让第六大境都分外忌惮的气息!

另外一只手上,握着一只小巧的手弩,上面扣着一枚弩箭,寒光闪烁,给伍元机的感觉,威胁程度竟是半点也不逊色于那枚明珠。

伍元机心中破口大骂,你赵逍遥到底有没有半点六境强者的尊严???刚硬了一下,一看不妙立刻就缩回去。

赵逍遥从刺青中放出了“牵机蜈蚣”,又将“神玉蛛”和“玄羽天虫”的虫巢取了出来,一并交给了孙长嫣。

牵机蜈蚣乃是他用心培养的战虫,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天命压制落到了头上,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足够了吧?”赵逍遥问道。

可是他却发现孙长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左肩,因为要取出牵机蜈蚣,他脱去了上半身半边衣衫,露出了形状好看的肩膀。

赵逍遥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身躯,警惕道:“大人不要得寸进尺,某些事情,本座誓死不从!”

“我呸!”孙长鸣恶心坏了,他看的是赵逍遥身上的刺青。他感应到这种刺青中蕴含着一种玄之又玄的力量,自己只看了一眼,竟然能够跟玉蝉应物产生了一些共鸣!

“前辈不要误会,本官是在想能不能拿出足够的筹码雇佣你,为我氓江都司效力。你接受玉真楼的雇佣,跟接受我氓江督司的雇佣,又有何区别?”

当然不一样了,玉真楼逼格多高啊,你氓江都司算哪棵葱?但是赵逍遥没有把心里话直接说出来,摆出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不必了,此次之后,本座深感天下英雄非同小可,回去之后就要闭死关,不突破第七大境,再也不踏入江湖!”

翻译一下:这次给我整怕了,我回去就苟起来,不到第七大境,再也不敢随便出来浪了。

孙长鸣忽然一指虫尊,说道:“如果前辈愿意,这只虫尊,可以借给前辈随意配种!”

虫尊:???

……

!!!

~~~^_^~~~

“啊?”赵逍遥可耻的心动了,若是有这样一只虫子,给自己随意配种,自己能够开发出多少强大的灵虫!

作为一个为了痋术可以放弃这世上所有大师姐小师妹的修士,这种诱惑以一种“定点清除”的准确度,彻底瓦解了赵逍遥心中的一切抵抗。

孙长鸣进一步说道:“而且,本官所镇守的铜棺峡灭域,可以给前辈用来试验,那里有广阔的场地,数之不清的野生魔虫、妖异。”

“前辈如果愿意,本官还可以派遣手下的校尉保护前辈,让前辈在灭域中,可以专心的进行各种试验。”

真的去了灭域,是那些校尉保护你做试验,还是你保护那些校尉们猎杀妖异……双赢、就算是双赢好了。

赵逍遥真的是非常动心,孙长嫣的两到小眉毛都竖起来了:“坏哥!你这样我还怎么好意思去吃他的虫子?”

赵逍遥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叫道:“你要吃本座的虫虫?虫虫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虫虫?!”

孙长鸣只得又安抚妹妹:“一码归一码,他之前答应的不能反悔。”

“前辈,这些虫子太弱了,不符合您的身份,只要您答应了本官的条件,以后想要什么样强大的灵虫没有?”

伍元机的一名弟子机灵,呲溜杀了出来:“小姐,我来帮你捕捉这些虫子!”哪里还用得着他捕捉,这些虫子僵硬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其他的弟子也立刻反应过来:“我来帮忙。”

“我也来,别跟我抢,我对小姐忠心耿耿!”

一瞬间,伍元机身边空无一人,伍元机气的连连摇头:果然都是值得自己传下衣钵的孝顺好徒弟。

赵逍遥还有些纠结,孙长鸣决定再加一把火,挥手在虚空中描绘出一个大字,正是当初那一枚虺字异文。

大字一闪而过,赵逍遥的眼睛亮了:“大人,你们氓江都司的差事,危不危险呀?”

“不危险、不危险。”孙长鸣笑着连说道:“铜棺峡外面,本官已经布置了固若金汤的防线,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做。”

赵逍遥颔首:“好,本座答应了,本座可以以客卿的身份加入氓江都司,听调不听宣,大人可不要骗我。”

“不会的!”

赵逍遥看着自己辛苦培育的小可爱们,被伍元机手下的弟子们全都抓了,一时间心痛如刀绞:“大人,这些真不能还给我吗……”

“不能!”憨妹鼓着小腮帮:“一码归一码,你这人好大年纪,怎的不晓事理,还要得寸进尺!”

赵逍遥已经不能分辨,究竟是损失了这些小可爱,还是被一个小女孩说自己好大年纪,更让自己心痛。

一众弟子笑嘻嘻的将自己“收集”的虫子给孙长嫣送过来,并且说道:“小姐,已经快到中午了,该吃午饭啦。”

孙长嫣深以为然的点头。

然后赵逍遥痛苦的背过身去,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小可爱被烹饪的现场。可是时间不长就有一股股无比诱人的香气飘来,引得他不断回头,心中十分诧异:我的小可爱们,原来这样美味吗?

因为这一次食材极多,而且大家都算“出力”了,每人都分到了一点,乃是这一路上最皆大欢喜的一次大锅饭。

只有赵逍遥忍着煎熬,就是不肯去讨要一口。当然他也不知道,就是要了憨妹也不会给他,第六大境怎么了,不干活就没饭吃!

饭后众人登上机关飞车继续赶路,孙长鸣请赵逍遥进了中央的那一驾飞车,他继续和伍元机探讨机关术,没几句就把话题扯到了赵逍遥身上,然后顺利的谈论起了他身上的那些刺青,又顺利地得知这种封印乃是他们痋术的核心机密之一,乃是一种结合了阵法和符箓的特殊手段。

再然后,孙长鸣用虺字异文换到了全部的刺青图案。

伍元机错愕发现,车厢内迅速地安静下来,赵逍遥全身洋溢着一种极度兴奋的情绪,全身心的沉浸在对虺字异文的感悟中。

孙大人则是安静的盘膝打坐,似乎也在修行,只是不知具体修炼什么。

“本宗主,成了个护法的?”伍元机看着两人总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大约一个时辰之前,赵逍遥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充满了自信,要截杀孙长鸣!

可是现在,两个人竟然互相启发,都进入了一种参悟状态。

而且赵逍遥还成了孙长鸣手下的客卿,地位和自己相当。是什么促使一位第六大境,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这种近乎背叛的转身呢?

伍元机喃喃道:“当然是因为赵逍遥本身就是个奇葩……”

……

孙长鸣化繁为简,从那些刺青图案中,提取出了最为核心的部分,然后开始针对玉蝉应物,开始了篆刻。

第四大境藏器境,篆刻提升。

以孙长鸣现在的修为,返回去对玉蝉应物进行篆刻,根本不需要二弟的暖流协助,本身的实力完全足够。而且玉蝉应物和这种刺青结构十分契合,很快就顺利完成了一刻。

孙长鸣暗中取用灵玉,从其中汲取元气,支持接下来的二刻、三刻……

此去京师形势不明,孙长鸣不能将自身的灵气消耗太多,免得来不及补充,所以直接消耗灵玉。

车厢内静悄悄一片,几个时辰之后,他们抵达了大吴朝的中心,雄伟繁华的京师。

孙长鸣似是心有所感,轻轻睁开眼来,玉蝉应物已经满刻,相比于之前,孙长鸣能够感觉到,这件应物更加“完整”了,对于此道之下的生灵,拥有了更加全面的能力,不仅能够压制、慑服,还能够培育、提升!

相应的孙长鸣意识到其他的应物,也有着巨大的提升空间,可以让自己更加全面,实力更加扎实。若是所有的应物都能这样的提升上来,自己的实力可称得上一句“深不可测”!

除此之外,随着玉蝉应物的提升,他还发现自己的第三大境道塔境,其实也有极大的提升空间,比如这一次因为玉蝉应物牵引,道塔就有些蠢蠢欲动。

当初只是用了《先天木符集注》以灵符构建了自己的道塔,比普通修士的道塔高了两层。

现在觉得可以将道塔平行延伸,另外各自构建一座阵法道塔,一座神术道塔,变成一个三连体宝塔!

只不过目前还没有合适的阵法和神术。

“这事情,还要着落在老二身上。”孙长鸣在心中说了一句。葫芦老六腹中的小泥鳅,翻了个身,用尾巴拍打着水面:要想马儿跑得给马儿草。

啊,不对,是吃草。

嗯?好像也不对?

……

赵逍遥的收获是不如孙长鸣的,因为虺字异文太过深奥,本身在天轨中所处的位置极高,即便是对于第六大境,也是极难参悟的。

伍元机一指前方厚重森严的城墙,对两人说道:“京师,到了。”

孙长鸣第一次来到大吴朝绝对意义上的“中心”,不由得抬眼看去,恰有一只灰鹤从远处云霄上张开双翼,从机关飞车旁边滑过,引着他的视线,一同俯冲飞入了一片浩瀚不见边际的繁华城市中。

城中屋舍楼殿高高低低、鳞次栉比,有沟渠旁临时搭建的窝棚,也有不敢高声语的巨塔、高楼、宝殿;有青灰色薄瓦的屋顶,堪堪能挡风遮雨,也有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琉璃瓦穹顶,其下奴仆如云、护卫如林。

小商小贩走街串巷,吆喝叫卖声悠扬而起;运河水道中货船如织,码头上力夫如勤劳的蚂蚁;官衙中老爷们危襟正坐,将大印牢牢抱在怀中;学堂内孩童们跟着夫子摇头晃脑书声琅琅。

一阵清风吹过,撩起了屋檐下挂着的一排青铜风铃,发出清脆悠扬的铃声,飘飘荡荡直上清空。

城市外围,有三层高大的城墙,和别的城池最大不同就是,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城墙从最初建造的时候,除了防御之外,各处设置都带着明显的攻击性,比如马面墙的数量更多,而且形状多变,棱角上都布置着长长的尖刺。

城头上,随处可见用于安置大型法器的堡楼。

三层城墙又有阵法相连,中间的空白地带,对于任何进攻一方来说,都是一处死地,想要攻下来,不知要填进去多少性命!

伍元机将机关飞车落了下来,车子下方伸出轮子来,以灵玉驱动,混入了进程的队伍中,等待着检查。

城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喧闹声,排队入城的那些旅人、商队,全都惊恐的躲开了去,紧跟着就听见有人在大声叫喊着:“是中狱那帮龟孙子,老子就知道他们要来使坏,打他狗日的!”

然后就是一阵棍棒乱飞,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不敢使用法器神术,纯以拳脚论英雄。

偏生守城门的京营军士们,躲在城门洞里,嘻嘻哈哈的看着热闹,一步也不肯踏出城门。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骚乱就结束了,一方败逃,得胜的还不依不饶,叫骂着追上去,将手里的铁棒狠狠地丢出去,也没能砸中几个,顿时遗憾地跳脚咒骂。

京营的军士们出面了:“行了行了,人家都逃回城里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那一波得胜的,就骂骂咧咧转身朝城外迎来。

孙长鸣缩在马车里,早就看清楚了那群人,乃是南狱镇抚司的人,为首的曾有过一面之缘,是柳值大人身边的骑将之一,阿羽以前的同伴,名叫阮三生。

“我朝天司竟然如此跋扈吗,堵着京师的城门打人?”赵逍遥幽幽说道:“这朝天司,本座入对了呀!”

阮三生已经看到孙长鸣的车队了,哈哈笑着迎上来:“孙大人,我们来接您了,中狱镇抚司的那帮孙子,还想堵着城门找您的麻烦,被我们劝走了。”

你们一直都是用拳头棍棒劝人的吗……

孙长鸣走出来,微笑和大家抱拳相见:“阮骑将辛苦了。”

阮三生浑不在意:“大人不用客气,阿羽那小子早早给我来了讯息,还不放心的一再跟我交代。切——用得着他小子说嘛,咱们南狱镇抚司,什么时候让自己人吃亏过?您放心,在京师的住处我都给您准备好了。”

他说着将孙长鸣他们引进了城池,不过京营的军士们,还是认真检查了他们的身份,阮三生倒是很配合,进了城门之后,阮三生低声跟孙长鸣解释:“京营乃是陛下亲自掌握的军队,虽然都是一群少爷兵,但……遇到他们最好配合一点。”

孙长鸣点点头,给他介绍道:“九云宗宗主伍元机前辈,千门山赵逍遥前辈,两位都是我们氓江都司的供奉。”

赵逍遥所说的“客卿”其实朝天司没有这种职务,孙长鸣全部归为供奉了。

阮三生态度恭谨了起来,抱拳行礼:“阮三生见过两位前辈。”

伍元机加入氓江都司的事情,南狱镇抚司上下是知道的,许多低级的校尉都认为是柳值大人请来的,为氓江都司增强底蕴,毕竟要靠他们封锁铜棺峡灭域。

但是阮三生知道,这是人家孙大人自己的本事!区区一个指挥同知,第四大境,就能请动一位第六大境,这可是实打实的能力!

所以孙长鸣来京师,阮三生知道了消息后,立刻殷勤安排食宿,更是等在城门口迎接——否则阮三生和阿羽这种柳值身边的亲随骑将,一向眼高于顶,区区一个指挥同知哪会放在眼里?

但今天一见面,又多了一位第六大境的供奉!

阮三生是真的被震撼到了,你这小小的氓江都司,第六大境的人手可比咱们整个南狱镇抚司还要富裕。

伍元机客客气气的跟阮三生点头问好,赵逍遥则表现得冷傲了一些,都是性情使然。

孙长鸣随后问起了龙蛇榜的事情:“主考官定下来吗?”

“还没有,不过目前有几个热门人选。”阮三生一边走一边说道:“一个是京营指挥、英武侯冯景老爷子,他在军中威望极高,深得陛下信任,而且是第六大境四勋层次。”

第六大境元侯境最初的时候,只能身外五里范围内的一切天象、地变、元气,随着境界提升,有六次“加勋”的机会,六勋之后,才能真正达到“修真百里侯”的层次。

但是历史上,不乏惊才绝艳之辈,在六勋之后,控制范围能达到五百里!

“第二个是礼部的严守实老爷子,据说今年就要卸任礼部尚书的职务了,老爷子本身也想在宦海生涯的末期,主持一次龙蛇榜。”

“严尚书的境界稍低,第六大境二勋。”

“第三个人选,是翰林院的清贵胡友怀,第五大境六餐,他是翰林侍讲,虽然有一批翰林学士支持,但目前看来可能性是最低的。”

“最后一个,是陛下的五叔,永王殿下。第六大境三勋,不过永王在朝中支持者太少,怕是未必能争过前面两位。”

孙长鸣问道:“陛下最中意哪一位?”

“这就不知道了,恐怕你得去问吕大人。”

孙长鸣来了京师,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吕广孝府上投贴拜见一下,可是孙大人偏不,他心里门清:老大人必定还惦记着让自己忙完了铜棺峡,再去南疆继续收拾烂摊子。

“到了,就在前面的巷子里。”阮三生一指前面:“是咱们南狱镇抚司的产业,原本是准备给一位老供奉居住的,可是那一位本已经谈好了要加入咱们南狱,却被中狱那帮孙子截了胡,这宅子也就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