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羊竟然没有脸！
原本的脸部全部腐烂，甚至连血肉都没有，只剩黑色的泥状物质。两只眼睛黑洞洞的，幽幽盯着它，嘴巴却还在动，可以看见里面咀嚼着黑色泥糊，顺着下巴不断往下漏。
许新雨默默后退两步，移开视线，头也不回地朝上走去。走了几十米，才发现背后一身汗。
好在房子已经快到了，而羊也没有跟过来，她加快脚步，赶紧跑过去。
可让她失望的是，房子早已破败，连窗户都没有，宛如空洞的眼眶，森森凝视着她。
绕过房子，后面是一条小河。小河的水呈现出诡异的蓝色，散发出刺鼻臭味，熏得她眼睛、鼻子、咽喉都发疼，一会儿的功夫就感觉到了头晕。
这里到底是怎么了？
正在这时，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竟是直接将她推了下去。
许新雨咕噜咕噜滚下来，用尽力气想要抓住岸边的东西。可那枯草根本就没有根，轻轻一抓，就拔了出来。
她落进了水中，水格外冰冷，几乎像冰一样，要将她冻僵。
明明看起来不深，可落入进去，却根本看不到水底。努力滑动四肢，想要往上浮，可脚步却被抓住，根本无法动弹。
许新雨低头看去，就见河水底部是一片深黑，往上不断蔓延出细小的黑雾，隐藏在其中的全是苍白的尸体。尸体奇怪得没有腐烂，还能看清每个人的模样，但皮肤肿胀开来，雾气在眼睛、耳朵、鼻子、嘴巴中来回穿梭。
而抓住她的正是其中一个人。
随着她被抓住，其他的尸体也动了起来，缓慢地朝她飘来。
许新雨不敢大意，猛地用脚去踹抓住自己的尸体。可即使把他的头颅踩破，也没能挣脱。
又有手伸了出来，抓住了她的小腿，尖锐的指甲刺破衣服和皮肤，流出了鲜血。
血腥味一下子刺激到了尸体，速度竟比刚才快了一倍。
许新雨脸色发白，被尸体包围的感觉令她浑身发麻。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被尸体困住。
她不敢留手，猛然弯腰，将五雷咒贴在尸体手上，直接将其手劈到焦黑，一点点剥落成黑灰。
许新雨猛地一蹬，如同鱼儿一样朝上游去，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一眼。而无数手臂在她身后，仿佛蔓延而出的水草一般，想要将她牢牢缠住，永远困在水底。
钻出水面，她大力挥动手臂，朝岸边游去。抓住岸边的泥土，不断往上爬，因为手脚湿滑，打了好几个趔趄，但总归跌跌撞撞地爬了上去。
等到了岸上，还能隐约看见水底有白色的手臂在挥动，直到确定抓不到她，才缓缓散去。
浑身湿透的她，冷风一吹，几乎是透心凉。低头想要抹去身上的水，却发现皮肤上除了水渍，还沾着晶莹细小的透明晶块，闪着碎光。
这是什么？
许新雨捏起其中一个想要看看，可下一秒，所有的晶块就仿佛遇见火的冰，瞬间融化殆尽。
奇怪，还有那些尸体，如果真的沉在这里，怎么可能没有人发现！
就在她思索之际，一股阴冷之意袭上心口，回头一看，路边的枯草不知何时疯长起来，如同爬行的毒蛇般，窸窸窣窣地朝她蔓延而来。
她赶紧站起身，转身就跑。
原本干得散出尘土的地面，却变得黏腻起来，不断下陷，仿佛要将她留下。
许新雨只能更有力地提起膝盖，把速度提升起来。
呼哧呼哧，胸口因为缺氧而变得发疼，嗓子干涩，心跳爆表。
可她不敢停，不仅是身后，那些枯草从四面八方钻出来，如同钢丝般锐利，轻易就能把路边的石头割断，更不用说她这凡体肉胎。
奔跑，快速地奔跑。
然而不论怎么跑，都仿佛跑不出枯草追逐的范围。周围的景色来来回回，竟是仿佛一直在原地一般。
嘶……
脚踝一阵刺痛，竟是有几根细草，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了她的脚踝，割出血痕。
许新雨手持五雷咒，符咒自燃，打在枯草上，将其烧断。
脚踝不断传来痛楚，她却不敢有一刻的停留，继续努力奔跑。
可没有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铺天盖地的枯草挡在面前，堵住全部退路。
她停下脚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手中虽然还有四张五雷咒，可对枯草似乎没有什么大用，更何况枯草这么多，即使烧掉了一些，还会飞快地补上。
似乎已经是绝境了。
可即使到了这种地步，她的神色依旧没有太过慌张。
或许会死吧，但即使是死，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五雷咒已经捏在指尖，尤其是其中的蓝符，散发着些许雷电之光，隐约有威慑之意。
枯草的速度慢了一些，还是继续朝她扑来。
就在她准备鱼死网破之时，却被一双冰冷的大手从背后搂入怀中。
刚刚的景象，如同镜子般破碎，所在之地竟还在刚刚的村部。
“小雨，你怎么了？”
许新雨背靠着坚实的胸膛，一瞬间瘫软下来，无力地落入林青梧的怀里。
她缓缓闭上眼睛，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脸色惨白无色，透出些破碎的脆弱。
林青梧感觉到了她的虚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可眼底却燃烧起一股惊人的兴奋。
此时的许新雨惊人得美丽，原本雪白的皮肤晕染上激动的红色，让她好似雪地里绽放的红梅般动人。
指尖碰触到的皮肤在微微发热，让他想起来冰山上的温泉，周围全是晶莹剔透的细雪，而温泉的水却冒着汩汩热气，驱散了天寒地冻。
他还能听见她激烈如雷声的心跳，不断敲击着他的耳膜，让他的耳朵尖止不住地发痒。
恐惧与强悍交织，就如同她此时的模样般，脆弱又坚韧。
他必须激烈控制，才不至于当场流出口水。
比起他的克制，丝线显然更加诚实。它们缠绕在许新雨的手腕上，迷恋地感受着脉搏地跳动，勾起身子，想要撕碎皮肤钻进去，更深更紧地与她接触，却在碰到皮肤后，又舍不得地放松下来。
十几秒后，许新雨才再度睁开眼，推开他的手臂，站直身体。
“我刚才怎么了？”
林青梧担忧地看着她，拿出湿巾递给她，示意她擦擦脸，清醒一些。
“我刚开始没注意，后来发现你在发呆，怎么叫都叫不醒，才去拍你的肩膀。可你似乎很害怕，一直在发颤，我才……”
“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他说得很绅士，半点看不出绮念。
许新雨也没有在意，只是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抱歉，我可能有点累。咱们去那边的山上看看，万一有人住，也能询问一二。”
林青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忧虑地上前，握住她的手。
许新雨的手很温暖，即使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那暖玉般的温度。
“那边，没有人。”
许新雨一愣，朝自己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刚才看见的房子根本就不存在，那里只有一片光秃秃的山头。
“我们回去吧，我刚才打电话跟认识的人了解过，青塘村已经荒芜一二十年了，连地图都抹消了其存在。如果想找信息，还不如去档案室看看。我已经联系好了人，明天过去看就可以。”
许新雨点点头，没有强留，转身朝车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还牵着林青梧的手。
她眨了眨眼，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看向林青梧。
林青梧笑着收回手：“抱歉，一时情急，忘了。”
他当然没有忘，只是在许新雨的目光下，与她接触，实在是让人难以控制地兴奋。
他忍不住去猜测，她的心情是如何？是厌恶地想要立刻甩开他的手？还是觉得可以忍受？
如果她真的甩开他的手，那他反而更加高兴。因为这样，他就可以直接光明正大地压制她、摆布她。
可惜，令他失望的是，许新雨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车辆行驶，道路往后倒退，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她慢慢陷入了睡梦之中。
林青梧看着她疲惫的睡脸，慢慢将车停下，手指在她眉心间一点，让她彻底昏睡过去。
他解开安全带，将身子探过去，却迟迟没有动作。
丝线也没有像以往那样黏糊、霸道，而是轻柔地将她缠绕起来，让她如同躺在茧中一样，温暖又舒适。
直到看够了，林青梧才凑近她的脸，细细嗅着她身上的味道，露出痴迷的神色。
520默默闭上眼睛，暗念看不见。
404上蹿下跳地喊着许新雨的名字，却发现她跟失联了一样，根本没有反应。
他解开手套，手指抚过许新雨的脸颊，滑落在脖子上，最后停留在纤细的锁骨上。
脸则凑过去，与她呼吸交缠，似乎这样更方便将她的香气全部吸入一般。
但他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毕竟，比起睡美人，他更喜欢清醒的许新雨。
那清澈的眼神里总是写满别样的情绪，会倔强地反抗他，会娇媚地诱惑他，会凶狠地入侵他。每一种姿态，都让他沉迷。
可沉睡的她却如此安静，让人的心也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生不起半点绮念。
林青梧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眼中笑意涌动。
“还真是坚强，只是不知道，当你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后，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我，很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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