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长剑举过头顶,祖母绿的宝石辉映着女孩蔚蓝又狠戾的双眼,她的面庞小巧而精致,在刀刃刺穿围绕在她身边的温热的躯体时,她的五官会出现一丝阴郁的扭曲,狠狠的把剑插/进对方咽喉时,她的身体会轻微抽搐。

如此多的王子,国王,吟游诗人传唱的英雄们,都在争夺西班牙独一无二的白蔷薇,对于皇室与贵族来说,争夺从来都不意味着光明正大。

“还有吗?”血块凝结在纤细苍白的手腕上,女孩脸上晕起潮红,声音低沉却可人。

藐视锐利的蔚蓝色双眼扫视着躺在她裙下愚蠢的权贵们,他们身上都被开出了肉眼可见的血窟窿,但力度分寸掌握的极其精准,不会使他们丧命。

玛格丽特同步感受着女孩的因畅快淋漓的杀戮而逐渐平息下来的愤怒,随即升起的是一种玩世不恭的讥讽与嘲弄。

女孩压迫性的视线游移扫过大厅里的上百人,她只说了三个字,大厅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正准备举起长矛准备一下轮进攻的王子们听到她的话语,身体似乎为止一震。

她身上有种让人惊异的魔力,即使她穿着最单调的宫裙,长发也肆意的披散着,脸上如同王后一样蒙着面纱,长剑逼人势不可挡,但她的气息足以让在场的所有男性为她兴奋。

求婚的队伍络绎不绝,带来的黄金与宝石密密麻麻的摆放在大厅里的长桌上,没有烛火,仍然能把大厅照亮如刺目的白昼。

但现在剩下的求婚队伍只剩零星散布在大厅里,他们围绕在长桌周围,在国王的示意下,受伤却不致死的贵族们被随身跟随的仆人们抬出去救治,而还能继续举起长/矛与尖/刺的可以留在圆桌厅里。

“轮到我了。”

一个声音从有些远的角落传来,这个男人排在长桌的最末,身形像熊一样庞大倚靠在长/矛上,他的身边还站着个低着头单薄又漂亮的少年,而他则是悠然自得的搂着男孩儿的腰。

那个男孩儿穿着下仆整齐的制服,沉默又恭敬的站在男人的身边,额发遮住大半脸颊看不清神色。

对于刚成年还带着少年气息的男孩来说,他们就像是原野里大片盛开的罂/粟,对这些贵族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明目张胆的带到求婚的大厅里的行为并不寻常,这是对西班牙国王的不恭与极大地失礼。

父亲果然动怒了,“英格兰兰卡斯特之子,你引以为傲的王室礼仪呢!”

男人微笑着,挑衅又示威,把年轻的男孩儿抱坐在他大腿上,“我尊敬的国王,我来到您的国家是为了迎娶这个国家唯一的公主,而不是用我的长矛刺/穿公主柔嫩美丽的肌肤。”

“我的父亲是英格兰最的雄狮,而我是众神与诸王之子,英国与西班牙的联姻才是唯一的伟大的选择。”

“即使公主的利刃可以切开任何一个求婚者的胸膛,但是她总有一天会来到伦敦圣洁的天主大教堂。”

男人笑着侃侃而谈,他怀里的男孩轻轻细微的动作吸引到女孩儿的注意,他似乎手心里攥着什么东西,在刚才一闪而过,光亮的东西折射着光映到长剑光滑的表面,闪烁的一瞬间,女孩儿的目光微微跳动了一下。

兰卡斯特之子的演说直接而简短,但让西班牙的国王陷入短暂的沉默,玛格丽特感觉到大厅中弥漫着一种莫名不安的气氛,而同步最强烈的感官是心里的烦躁与怒气再次慢慢升腾起来。

“轮到你了。”女孩儿的声音,还有随着她的气息浮动的面纱,长剑直指那个狂妄的众神之子,她的声音牵动着每个人的心弦。

男孩儿一把被男人毫不怜惜的推到地上,他就像一个被随意处置狼狈又可怜的货物,只要主人愿意,他可以睡在任何一个人的床上。

大略呈半圆形的竞技台上,圆桌大厅里剩下的王室成员们搅动起狂热又拭目以待的氛围,兰卡斯特之子精神很亢奋,他作为海上诸国第一的战士,他可以选择让眼前高贵又充满野性的女孩以一种更加驯服的姿势禁锢在他坚实的怀抱。

在巨大的长矛触地金属撞击声中,男人开始朝女孩儿奋力奔跑,长矛的重量让他脖颈间静脉喷涨,像丑陋的蠕虫爬在喉咙周围,而女孩像朵轻盈的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石地板戳着女孩脚底柔软的肌肤,她的脚下踩着无数干涸的血液。

直到男人利落的朝女孩儿掷出千斤重的长矛,还来不及做出下一个动作,眼前晃过一片轻盈的白色,接着一阵冰凉与尖刺的触感碰上了他扭曲的手腕,瞬间,男人手腕里粗壮的经络被突刺挑穿。

滚烫的血液喷的女孩儿满手都是,连剑上祖母绿的宝石都被黏腻的血液覆盖上一层腥红的薄膜。

在女孩儿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那个被推翻在地的年轻男孩儿撑着长椅慢慢的爬起来,他站在阴影里,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的盯着女孩儿比飞叶更轻巧的身影,渐渐地猩红的潮热侵染他诡异的眼底,她的肢体在厮杀中欢乐的歌唱,她快速闪动的双足让人无比心动与激渴。

男人剧烈的叫声让女孩挥剑的速度更快,玛格丽特能清晰的感到女孩儿似乎是乐于战斗,她甚至是手舞足蹈的节节逼近尖嚎的男人,长剑成为了公主手上最得力的玩具,挑逗着温室里奄奄一息的家畜。

男人像一头狰狞的野兽往前扑,他几乎是流淌着腥臭的唾液,龇牙咧嘴的想要下狠手扭断女孩不堪一握的脖子。

女孩的手中只需要一把剑,连轻盾都不需要,纯银十字/弓绑在腰后随着她轻盈的动作微微颤动,折射出美丽又迷醉的银色光芒。她身体蹲伏,剑握的很低,□□的双足浸泡在血液里,蔚蓝色的双眼敏锐的捕捉着着敌人的最细微的动作变化。

只要男人浑身发力的肌肉一收缩,她就能灵敏的感知到是身体里的哪一块肌肉和骨骼紧缩和运动,她甚至能听到他身体里肌肉撕裂发出愉悦轰鸣的声音,顺着令人兴奋的声音方向,女孩会精准的一击即中。

阴影里的年轻男孩近乎贪婪的凝视着她的身姿,她的样子是野性与挑逗的,带着一种绝对残忍的美,她的骨骼精巧而轻盈,像枝头上的夜莺,苗条的脊背线连到臀部以一种漫不经心亦或者是傲慢轻蔑的姿态周旋在敌人的视觉盲区。

她双手的鲜血浮夸又虚荣,残忍又惊艳,年轻的男孩捂住自己的喉咙,尽力遏制住喉头传来的嘶嘶诡异又粘稠地声音。

第二只手腕被挑断,紧跟着是大腿连着小腿的脉络,再接着是脚踝,直到男人像一滩肉泥瘫倒在地上,长矛穿过他的手掌,狠狠地扎进大理石的地面里。

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与咒骂加剧了剩下所有人紧绷的情绪,但为了让他安静闭嘴,女孩儿又抬手在他喉咙处补了一剑,这下,安静多了。

“够了。”王后匆匆站起身,传唤了两名医官,把无法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抬走,他的血从竞技台一路撒到圆桌大厅的门外,像是一路绽开极尽妍丽的红花。

竞技台周围有四个巨大的圣水池,女孩儿索性靠近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匆匆用干净的水洗掉脸上的血污,再把长剑用浸湿的白布一点点细致的擦拭干净,当她转身朝王座走去时,眼尾瞥到方才那处阴影。

只是那里没有任何人,空荡荡的只有彩绘玻璃的光影。

到这一刻,梦境开始渐渐地扭曲,玛格丽特看见女孩儿还跟国王说了几句话,但只能从侧面看到她微微勾起的唇瓣。

再次和女孩儿感官同步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王宫外的猎场,她的身边簇拥着一群男孩女孩儿们,鲜活的笑脸从她眼前略过,一抹绿色滑过,下意识吸引着她的目光,直到她意识到是母亲撑着一把淡绿的遮阳伞,坐在猎场树荫下。

母亲带着白色的丝绸手套,戴着面纱笑着超她招招手,示意女孩过去。

她身边的侍女送上一把七弦竖琴,母亲握住女孩儿的手,轻轻在琴弦上拨了一下,声音甜蜜而温柔,琴身的木头经过镀金雕刻华丽又精致。玛格丽特同步着女孩此时的感官,抚摸着冰冷又滑腻的琴身,心头微微抽搐了一下。

女孩匍匐在母亲的膝头,纤长的睫毛捕捉着温和的日光,她蜷曲柔顺的褐色发丝被母亲的手一点点抚摸着,她的身上也有着白花的香气,像极了玛格丽特的母亲身上原有的香味,以至于会造成片刻的错觉,王后轻轻地耳语,“如果你能用你的小十字/弓一次性射下二十个人头,它就是你的了。”

银色十字/弓上铸造着帝国公主标志的白蔷薇,弓身的机匣内可藏几十枚短小纤细的短箭,同一时间瞄准目标箭无虚发,一时间齐齐发向猎场数百米外的稻草人,整整三十枚短箭,齐齐正中稻草人额头上靶心,

然而第三十一枚短箭脱靶,飞入猎场深处的林荫里。

即使隔着面纱,玛格丽特仍然能感觉到王后笑着瞥了女孩儿一眼,即使看不见她的眼神,但也知道是宠溺与呵护。

女孩儿顺利的拿到了这把精美的七弦竖琴,又想朝外奔跑的麋鹿,往猎场深处的丛林里窜去,她得把她的箭捡回来,箭身上刻着她的名字。

此时正值夏日正午时分,茂密的树荫伴随着清丽的鸟鸣,短箭又细又小,很容易被棕榈叶覆盖在泥土里,许多仆人们都去更凉快的地方干活了,这个地方又热又潮,女孩儿四处搜寻着,直到穿过橄榄园的大帐篷时,一阵压抑的闷哼与粗重的喘息从里传来,像一只弱小的动物被掐住了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