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
韶音不意外他会这么做。被皇上忌惮的计将军的女儿,对他一点用处也没有了,他当然会甩开她。
她意外的是他如此迫不及待。目光越过他,往他身后的院子里看去,不禁笑了:“萧寒煜,你胆子不小。”
带着两个侍卫,就敢冲到她面前,叫嚣这些话。
“呵!”萧寒煜看着她解下鞭子,却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做什么。冷笑一声,下巴扬起,轻蔑又不屑地道:“计鸾音,你以为你还能动我?”
从前她是大将军的女儿,他要忍着她。现在么,老头儿的虎符已经被收走,很快就会致仕,她还有什么可依仗的?
别说她不敢对他做什么,从现在开始,该是他对她做什么,而她忍气吞声的日子了!
他眼底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恶意,走近她,低声说道:“计鸾音,你完了。”
他忍了太久,肺腑都仿佛被蚀坏,终于到了这一日。虽然不在他的期待当中,但他也觉得痛快。
看着她漂亮明艳的脸蛋,他心底涌出阵阵兴奋:“老家伙致仕,你以为你还是什么?你以为你还能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做不了!”他伸手捏向她的下颌,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痛快,“你也没资格做我的王妃。计鸾音,你这个毒妇,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终于说出心里话,将这些真话、实话,狠狠砸在她的脸上,萧寒煜快意极了:“你以为我爱你?那都是骗你的。你以为我哄你,是出自真心?我不过是看在你是老家伙的女儿的面子上。”
“哦,还有!”他仿佛才想起什么,看向她的眼神,愈发带着快意,“你以为当初我娶你,是为了什么?我根本不是喜欢你!”
“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他捏向她下巴的手,被狠狠打开,脸上僵硬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将手负到身后,“娶你,都是我算计来的。没想到吧?那些‘偶遇’,都是我设计的!”
他简直憋了太久。
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此刻,终于说出这些话,他只觉得酣畅淋漓,通体舒泰,别提多痛快了。
“说完了?”听完他的话,出乎意料的,她的脸上没有震惊、愕然,也没有伤心、绝望,甚至没有愤怒与痛恨。出现在她脸上的,是一抹讥嘲,“你以为我不知道?”
萧寒煜一愣。
就连刚刚发泄过后的喜悦都冷却几分,眉头一皱,说道:“你少装神弄鬼!”
她怎么可能知道?他又不曾对她表露过半分。以她的愚蠢,她到死都不会知道的!
但即便如此,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样子,还是觉得扫兴。冷笑一声,说道:“你别装了,计鸾音,我知道你难过得快哭了。”
视线下移,落在她的手上,他勾起唇角:“手心都掐破了吧?你敢不敢露出来?”
“……”
别说韶音了,就连灰总都有些无语:“他失心疯了?”
这是一点身为男主的姿态都不要了啊!
简直是个得志便猖狂的小人。
“我敢。”韶音忽然一笑,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并在他回过神之前,后退一步,笑笑说道:“你摸摸脸上,有没有血?”
萧寒煜被打得脸一偏,顿时脸色一沉,神情阴沉得几乎滴水,刚才的痛快荡然无存。
他慢慢转回头,阴沉地盯着韶音,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大胆!”
“夫妻之间的小情趣而已,王爷何必较真?”韶音笑吟吟地道,他要看她手心有没有血,那她就给他看咯!两手扯动着鞭子,像是下一刻就要抖开,将人抽个皮开肉绽。
萧寒煜终于知道,她是个混不吝。即便在当下,她也敢不管不顾地对他动手。
回想自己只带了两个侍卫就敢前来,他暗暗警惕,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我会跟皇上请旨,你我和离,从此恩怨两消!”他冷冷说道。
他是皇室子弟,嫁给他就上了皇家的族谱,要和离并不是简单一句话的事。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韶音看着他,似笑非笑,“你做出这种选择,我一点都不意外。只是,萧寒煜,你别后悔。”
萧寒煜顿时笑了:“我后悔?”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计鸾音,你现在求我,说不定我会打消主意。”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会在她狠狠求他之后,一脚踢开她!告诉她,绝不可能!
“求你就算了。”韶音叹了口气,抚着手里的鞭子,“谢谢你,还是要的。”
她别有意味地看着他道:“谢谢你来见我,跟我说这些话,给我这个机会。”
什么机会?
很快,萧寒煜就知道了。
“住手!你这个疯子,毒妇,住手!”他又惊又怒,大声喝道。
就跟从前一样,她将他抽得鲜血淋漓,满地打滚。
不过,这一次她抽得格外狠。像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一样。她珍惜极了,用鞭梢抚过他的每一寸肌肤,汲他的血,舐他的肉。
萧寒煜被打得昏死过去。
然后,被他刚刚获得自由的两个侍卫抬出府。
“陈王这是怎么了?”
“为何一身是伤的被抬出来?”
将军府门外,有人看见这一幕,不禁诧异道。
两个护卫看着昏迷的萧寒煜,想了想,答道:“是王妃用鞭子打的。”
他们王爷都要跟王妃和离了,显然是不在乎王妃名声的。
“啊?这是怎么回事?”
“王妃为何打王爷?”
“难道王妃又犯了什么错,陈王舍不得责罚她,便自己受了?”
众人听闻,纷纷诧异问道。
两个护卫听罢,顿觉有哪里不对。被一双双关切的眼睛看着,只觉额头上冷汗直流,想说“不是”,又担心自己不会说话,再说出叫人误会的话来。
两人支支吾吾,不再说什么,抬着萧寒煜,飞快走了。
他们的不解释,在众人看来,就是默认。一时间,陈王和陈王妃的最新恩爱日常,飞快传播起来。
这流言跟萧寒煜请求和离的折子,前后脚来到皇上的面前。
流言内容是他派去肃州的另一拨人暗地里调查的。这种调查,当然不会是在大街上听听流言就算了,而是从将军府的下人口中打听到的。
将军府的下人们能说什么?毕竟他们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姑爷经常惹小姐生气,然后小姐就把他打一顿。
而请求和离的折子,则是萧寒煜被抬到客栈后,当天晚上醒来,忍痛立刻书写而成。
折子上写,计鸾音简直是个蛮不讲理的泼妇,对夫君不知敬重,对皇室毫无敬畏,一次次猖獗放肆,他实在受不了这个泼妇,他要和离!
看完两份折子,皇上冷笑一声,随手扔到一边。
陈王,简直是一派胡言!
萧寒煜所做的一切,在皇上这里,有另外的解读——
要说计鸾音是个泼妇,怎么从前好好儿的,一丝风声都没传出来?
也别说是萧寒煜能忍。就算他能忍,可为什么他从前能忍,计将军刚刚被忌惮,他就不能忍了呢?
还有最重要的,他究竟去肃州干什么?为什么跟计鸾音传出神仙眷侣的事迹?他是爱虚名的人吗?骄傲如他,为什么计鸾音对他非打即骂,他能忍到现在?
综上,皇上认为萧寒煜本想挑唆计将军造反,但因为计将军的权势被夺,他一来觉得计鸾音没用了,二来则是心虚了,想要尽快撇清干系,才会上这份折子。
“当朕是傻子吗?”皇上嗤笑一声。
虽然他很不想遂了萧寒煜的心意,但和离这事,却应该同意。
计将军即便权势被夺,在军中也有着不可小觑的地位。萧寒煜既然有了反心,那就让他离得远远的,一点权势都借不到。
不仅如此,他还要送萧寒煜一份大礼。
准许和离的圣旨很快降下。流程走得极快,连一旬都没用到。
“谢主隆恩!”萧寒煜跪下接旨,眼底掩不住的笑意。
他终于跟计鸾音和离了。这个毒妇,别想再占着他妻子的位置。
等他登上大位,他的皇后也不会是她!
因为圣旨的内容涉及到两个人,所以他们是在一起接的旨。站起身,萧寒煜看向韶音,挑挑眉头:“计鸾音,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皇上的圣旨写得很有意思,他没有按照萧寒煜的说法,斥责计鸾音的德行问题,而是用了华丽辞藻夸了她一遍,然后说两人没有缘分,不合适,盼两人好聚好散,日后自行嫁娶。
萧寒煜没有多想,当着传旨太监的面,看似关心实则挑衅地道:“以后收敛一下脾气,不要再动不动就打人了,人都有心,都会失望。”
以“计鸾音”过去这些日子所表现出来的行为,他这样说,一定会惹得她大怒,解下鞭子就朝他抽过来。
如此,正好叫使者看见,也有了见证人。等出去将军府,就彻底抹黑她,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厌恶她、唾弃她,使她再也抬不起头来。
他打算得很好,然而对上他挑衅的目光,韶音如看陌生人一样,视线一扫而过。然后对传旨太监点点头,道了声“辛苦了”,便转身走了。
萧寒煜愕然看着她的背影。
传旨太监也有些惊讶,暗道这跟皇上所想的,倒是差不离了。
他是皇上的心腹,听皇上漏过几句。皇上觉得萧寒煜这次被打,是他故意的,他故意上门激怒王妃,激得她动手,他就可以上折子请求和离了。
“公公这边请。”将军府没什么待客之道,萧寒煜却是有的。笑着往外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将传旨太监带走了。
他想跟传旨太监打听一些事,可巧了,传旨太监也不急着走,他还有任务在身。
神仙眷侣陈王和陈王妃和离的事,很快传出去。
未几日,肃州的风向渐渐变了。
“不是吧?陈王竟是这般人品?”
“大将军刚刚卸任,他就跟人家女儿和离?”
“真恶心!”
原先因为诗作对萧寒煜印象不好,又被韶音洗脑,渐渐对他印象转变的文士们,此时就有话说了,一个个激动无比。
“我早说过,此人虚伪懦弱,心胸狭窄!”
“当日他要撕了诗作,我就看出来了,他根本不是什么雅士!”
“那时我就可惜,王妃嫁给这么个东西。”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群情哗然。
茶馆里,酒楼里,菜市场,街头巷尾,平民百姓家,总之有人的地方就在谈论。
“他可真是没良心!”
“当初咱们大将军还没卸任的时候,他求娶咱们计小姐,说得多好听!”
“原来就是个势利鬼!”
“看他这回能娶个什么样的!”
这般发展,是萧寒煜所没想到的,不禁目瞪口呆。
“胡说!简直胡说!”他怒道,脸色漆黑,“是谁在散播谣言?给本王查!”
他能查出个屁。
事情是传旨太监做的,萧寒煜能查出来才怪了。他找不出罪魁祸首,于是迁怒到韶音的头上,正要找她算账,传旨太监来了,笑眯眯地道:“咱家出来时间不短了,也该回京了。陈王殿下何时回汉州?不如一起同行?”
萧寒煜顿时一凛,正色回道:“本该早些回去。只是计家过于猖狂,满肃州的谣言令人生怒,本王忍不下这口气!”
传旨太监知道这事跟计家没关系,但他也不说,笑眯眯地道:“宰相肚里能撑船,陈王殿下何须动怒?您可是陈王,回到汉州后,与计家便再无瓜葛,有什么都传不到您耳中。”
“公公言之有理。”听到这里,萧寒煜就知道不能说什么了,于是次日就带人回汉州。
传旨太监跟他同行一路,路过汉州却没进去,回京复命了。
刚离开二十里,就跟一路人汇合,他问道:“调查得如何了?”
“陈王果然狼子野心。”为首的人道。
双方对视一眼,俱都变色,迅速打马回京。
在传旨太监滞留肃州,探萧寒煜口风的时候,皇上另外派了人去汉州,将萧寒煜查了个底朝天。
萧寒煜早有反心,他府里自然不干净,查出来不少罪证。
而此刻,萧寒煜还不知道。他一进了汉州,就听到不少人唏嘘:“可惜了咱们计将军,戎马一生,流血卖命,结果给人如此轻侮。”
还有人骂他:“畜生不如!”
听得萧寒煜脸色铁青,手一指道:“割了此人的舌头!”
随着那人被拉下去,流言表面上冲淡了几分。然而背地里,对他厌恶的人更多了。原本只是骂骂他,因为他轻侮了他们敬重的计将军。但是现在,他残暴的名声一起,使得人人都厌憎畏惧起他来,觉得他人面兽心,畜生不如。
并且,他割了百姓舌头的事,亦很快传去了其他城池。
为此“惊动”了皇上,特意下旨申饬他。
“为何会如此?究竟是谁在暗中害本王?!”接了圣旨后,萧寒煜才知道,割舌一事竟传遍了大梁,甚至添油加醋,把他说得残暴凶恶,顿时气得眼前发黑。
还能有谁?韶音让苏宜年在暗中运作,皇上更是派人暗中大力运作,他不臭才怪了!
跟他暴躁的情绪相反,韶音很满意现在的结果,还去信夸赞了苏宜年。
她对他说,如今将军府不如以往,他随时可以收手,她对他的奖励和承诺不会变。
苏宜年想傍上陈王府和将军府的心是真的。但他敬重大将军的心,比他图谋利益的心,还要重几分。
得知萧寒煜在计将军被夺权后上折子请求和离,他被气坏了,使出浑身解数,发誓搞臭这个人。
韶音觉得这个人有些意思,笑笑不再提了,倒是给他派去了几个好身手的护卫。
至于皇上,他自得做了一场好安排,当然要去收割胜利果实。此时,罗清影的胎相已经坐稳了,他又开始带着她微服私访,在民间找乐子。
“什么神仙眷侣,要我说,天底下真正的神仙眷侣只有一对,便是咱们圣上和淑妃娘娘。”
“就是,什么陈王和陈王妃,快别恶心人了。陈王那等狼心狗肺、虚伪势利、忘恩负义之徒,也配和咱们圣上相提并论?”
茶楼里,痛骂萧寒煜的人不在少数。
“不可能!”罗清影攥紧帕子,清丽的脸上露出焦急之色,“他不是这样的人!”
皇上正听得心里高兴,就听到身边爱妃在为陈王说话,不禁眉头一皱。转头看去,目光一闪:“爱妃很了解陈王?”
罗清影刚刚是脱口而出,说完后,一颗心就提起来,紧张得不行。这会儿被皇上看着,她更是心跳得厉害,口舌发干:“我,我曾见过陈王一面,我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
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皇上,她与萧寒煜的确是相识的!
那是他初见她,她不顾自己安危,冲出去保护一名幼童,勇气可嘉,善良可爱。当时,皇上就坐在路边的茶馆里,因此得见这一幕。
但当时,有别的男子冲出来,真正将她和幼童救于马蹄下。那人,仿佛就是萧寒煜?!
皇上的脸色微微变了。他一直知道,淑妃心里没有他,哪怕怀了身孕,她的心有一部分在他身上了,可到底没有全落在他身上。
她心里喜欢的人,莫非是萧寒煜?毕竟,英雄救美,很容易救出真感情。
危险的光芒在他眼底闪烁,看向罗清影的眼神,叫人寒毛直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皇,皇上?”罗清影脸色白了,磕磕巴巴地道。
皇上淡淡道:“无事。”
转过头去,继续听别人骂萧寒煜。
只是这一次,他脸上没了笑意。没坐多久,就起身回宫了。
罗清影自己回了寝宫,心里忐忑不已。暗暗有些懊恼,她怎么没忍住呢?
可是,她如何能忍住呢?那是陈王殿下啊!
就在计将军被夺虎符后,韶音就没有再封闭萧寒煜的耳目,他现在已经跟罗清影重新联系上了。
罗清影已经知道,萧寒煜当初没有回信,是有人从中作梗,并非他背弃诺言。
只是,她虽然不怪他了,可他却有些怪她。虽然他没说,但罗清影摸着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心里知道,他必定是怪她了。
她满心惆怅,对窗出神。
心里爱着一个人,身子给了另外一个人,这让罗清影怅然纠结不知所措。
皇上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愈发肯定了心中猜测,气压一日比一日更低。
这一晚,罗清影的寝宫闯进一道人影。
“影儿!”不放心京中传言,更不放心罗清影的萧寒煜,放了替身在府中,自己悄悄来到京城,潜入皇宫。
罗清影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你,你怎么来了?”
想上前拥住他,想到什么,她脸色一变,后退半步,捂住了小腹。
萧寒煜看见她的动作,脸色微变。缓缓走向她,问道:“是他逼你的,是不是?”
罗清影想说是。但,只要他用心打听,就知道她不是被逼迫的。
她别过头去,泪珠簌簌落下:“那计鸾音呢?她与你,也是你逼迫她的,是不是?”
他自己娶了妻子,为什么还来责问她?他难道不知道,她身不由己吗?
“我已经与她和离了。”萧寒煜暗叹一声,走过去将她拥住,“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我联络不上身边的人,没来得及与你说。担心你误会,一得空,便来与你解释。”
他喜欢她,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是她,就是这个女人,再不可能是别人了。
她被皇上抢走,他也没打算放弃。这是他惦记着的明珠,他要亲手夺回来。
包括她的人,包括她的心。
“我从来没有爱过她,如果你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全都是假的。”他拥住她,在她额上亲吻一记。
罗清影顺从地依伏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只觉得一阵心安:“我——”
她想解释,关于怀了孩子的事。但,她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心里好不为难。
“我都懂。”萧寒煜体贴地道,更加拥紧了她。
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映在了窗户上。
谁也不知,寝宫外已经被宫廷侍卫团团围住。
一名名身着铠甲,手持长刀的护卫,将淑妃的宫殿围了三圈,气势森严。别说鸟儿,就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而皇上则缓步走进庭院,手持弯弓。他看着窗户上映出的影子,神情阴森而扭曲,嘴角浮出一个冷冷的弧度,弯弓,搭箭。
“咻——”
箭支穿破窗户,直直射向高大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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