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原本还昏昏欲睡的檀妧登时没了睡意,她猛地睁开双眼。
难道是江蓠……
月荷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忙朝着两人竖起手指噤声,又试探地朝屋里问道:“姑娘可是醒了?”
檀妧从榻上坐起,搭在矮桌上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她沉声:“叫她进来回话。”
“是。”月荷应着,将跑来的小丫头带进了屋里。
屏风隔开了里外间,连人的身影都被那层淡青色的纱绸模糊,隐约勾勒出坐榻上那人纤瘦的身影。
小丫头有些局促,她从没在屋里伺候过,这会儿紧张得眼皮也不敢抬,头都快要埋进胸里。
“奴、奴婢给姑娘请安。”
檀妧应了一声,幽幽开口:“将你方才在廊下说的,一字不差地再说一遍。”
“是……是。奴、奴婢听说三日后齐府要娶亲了,说是要给病弱的小公子冲喜。”
她只是想再确认一遍,确认方才听到的那些话并不是她梦中的幻听。
“可知要娶的是哪家姑娘?”檀妧指甲几乎深陷在手掌中,却仍是面不改色。
那小丫头沉吟认真思量着,“好像是齐家祖上的远亲,姓姚……是个没听过的名字。”
在听到“姓姚”两个字时,她手上的力道猛地一松,悬着的心也跟着踏实下来。
还好不是文江蓠。
檀妧默默舒了口气,“我知道了,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月薇跟着小丫头一同出去,顺带着安慰一下被吓坏的孩子,月荷便绕进了里间。
见檀妧这副疲惫的模样,她心疼得皱眉头,“姑娘可要再睡会儿?”
“不睡了。”檀妧摆手,这么一折腾她早就睡不着了。
月荷便递过来一盏新茶,“姑娘是怕冲喜的是文姑娘吧?”
檀妧抿了口茶,不置可否。
见她没有否认,月荷又接着道,“其实姑娘本知道,文姑娘的父亲是太医院院使,必然不会同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去给人冲喜。只是关心则乱了。”
“我没有。”檀妧将茶盏搁置桌上,抬手揉着太阳穴,不想再说话。
月荷知道自家姑娘最是个嘴硬心软的,这会儿只是在逃避,她也就不再多说,乖乖在一旁伺候着。
待到午饭时候,檀妧仍旧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口清淡的藕片,便又坐在了案前开始查账。
昨日乞巧所花的银两,府库里所剩财务,以及人力物力上的支出……她都一一清点过。
直到合上账簿时,天色已晚。
夜幕逐渐笼罩下来,云苑点起了灯,廊下的灯笼投下光影,又被风吹得轻晃。
檀妧抬眼望出去,眉头轻蹙。
第一日她便这般过去了,所谓的如意郎君连个影子都没有。
她垂下眼捏着眉心,便听得月荷来询问是否要用晚饭。
檀妧甚至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只道:“不必了,我没胃口。”
“可姑娘晌午便没用,若是晚上再不吃些东西……”
月荷急得快哭了。
她起初只以为檀妧是因为齐彧要娶亲冲喜的事心情不好,可越想越不对劲,她家姑娘明明早就对那位没意思了,又得知冲喜的并非文江蓠,自然也不必忧心。
如何就一整日都不肯让自己歇息,还不好好用饭?
其中必定有隐情。
檀妧最是听不得她们哭,这会儿也只能妥协:“我想吃你做的鱼粥。”
“好,奴婢这就去做!”
军营的训练早在傍晚就结束了,可训练场仍有某个高大的身影不知疲惫地挥舞着长矛。
王展隔着老远看了半天,见人总算停下来了片刻,这才敢过去说句话。
“将军,您都在这儿待一整天了,之前王爷交代的任务不用做了?”他递过去一条干净的手巾给那人擦汗。
盛清砚将手里的长矛插回去,又接过手巾擦拭着脸上的汗珠,半晌才说:“不做了。”
最近这段时间盛清砚留在军营的时间极少,有时候训着训着人就不见了,今天一整日都不曾离开反倒让王展有些不适应。
他大着胆子去问:“是跟郡主吵架了?”
冷厉的目光扫过来,吓得他一个激灵。
盛清砚紧皱着眉头看他,像是再说“嘴不会用我现在可以把你舌头拔下来”。
王展多机灵一个人,这会儿连连摆手,“我忽然想起来老田叫我帮忙给他劈柴来着,属下告退!”
他说着就要脚底抹油,可要死不死的,盛清砚忽然开口了:“站住。”
王展苦着脸转回来,“将军饶命,属下方才就是口不择言,我……”
“王府那边今日可有什么动静?”盛清砚沉声打断他的话。
“啊?”王展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赶忙换上一副正经模样。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郡主今日不曾出府,好像也没怎么吃东西。不过我还听说……”
他话说一半,惹得盛清砚脸色更难看了,“说。”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齐府那位要娶亲冲喜,就在三日后。郡主应该也听到这个消息了。”
“……”
见盛清砚脸色没什么变化,王展正欲继续表达自己的意见:“要我说——哎?”
他话没说完就被手巾糊了一脸,慌忙把东西扯下来,就见那人早已大步流星地走远了。
王展忍不住笑了一声,小声嘀咕着:“不是说不去了吗?就是嘴硬。”
说完又赶忙追了上去,“将军你是要去王府吗,要不要属下随行啊?”
“滚。”
“哎好嘞!”
……
月荷做的鱼粥檀妧强撑着吃了半碗,许是因为一天没怎么吃,这会儿吃了胃又有些不舒服。
她便拉着月薇到了院里消食。
“姑娘若是不舒服,我这就去请太医来开药。”月薇见她脸色不太好,说着就要出去,却被檀妧拉住了手腕。
“不必,让小厨房熬一碗消食汤就好。”
“好,那我这就去。”月薇说着便去了后院的小厨房,正巧月荷拿了件斗篷出来。
“姑娘若是胃不舒服,可是受不得凉的,披上吧。”月荷给她将斗篷披上,又仔仔细细地系上了带子,这才扶着她在院里慢慢溜达。
大抵是月色过于清冷,檀妧拢了拢斗篷,抬眼望过去。
“月荷,你说到底什么样的才算是如意郎君?”
“如意郎君,自然是要如姑娘自己的心意,需得是姑娘喜欢也真心在意姑娘的。最好也是门当户对,这样也能免去日后许多的麻烦。”
“真心在意我……”檀妧叹了口气,“在这世间,权势,金钱,名誉……都十分好得,唯有一颗真心难求。”
云苑门外忽地传来两声窸窸窣窣的声音,檀妧跟月荷一同看过去。
她微眯了眯眸子,“那边可是有什么人?”
她们所在的地方灯光充足,云苑门口又十分昏暗,以至于这会儿根本看不清那边有什么,就只黑漆漆的一片。
正巧月薇从后院回来,见她们都在往门口看,不由也跟着凑过去,“应该是邬房养的那只猫吧?动不动就喜欢来咱们院里蹭吃蹭喝,跟他主子一样。”
她说着还不忘撇了撇嘴。
檀妧无奈地笑了下,“这话你也就在我这儿说说,私底下也别去找麻烦,我懒得应付。”
月薇立马乖巧起来:“知道知道。”
说着她又到了月荷的另一边,跟着一块儿扶着檀妧。
不知是不是眼下这种其乐融融的场面让人过于想要倾诉,檀妧竟毫无顾虑地将话给说了出来:“其实昨日进宫,圣上是想为我赐婚的。”
“什么,赐婚?哪家公子?”
“文府二公子,文菘蓝。”
月薇急了:“文姑娘的二哥?他不是一天到晚都泡在花楼里的那个……他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子啊,圣上这不是给您挖坑嘛!”
檀妧皱眉,“隔墙有耳,莫要非议圣上。”
“是……可那文菘蓝……”
“文二公子不学无术,名声又极差,当真配不上姑娘。”月荷也沉下脸色来,“姑娘没答应赐婚吧?”
“圣上若是非要赐婚,如今父王不在上京,我也当真无法。只不过我向他讨了几日缓,只要在四日内觅得如意郎君,便不用嫁给文菘蓝了。”
“才四日?那今日都快过了,这眼看着就剩三日了……”月薇倒是比她还要焦急。
“姑娘可有人选?”
檀妧如实摇头:“尚且没有。”
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像是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谁在那儿?”檀妧警惕地朝着云苑门口看过去。
月薇下意识地将主子护在身后,“是谁敢来云苑听墙角,是耳朵不想要了还是舌头不想要了?”
三人一齐朝着门口看过去,只见一团漆黑之中,走出来个熟悉又极高大的身影。
他一袭墨色长衫,抬手拨开挡在身前的树枝与花枝,脸庞也逐渐被光亮照得清晰。
“郡主万安。”盛清砚拱手。
“盛……义兄?”檀妧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按理说她昨日都已经说了那样的话,盛清砚必定会想明白再来,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盛清砚知道她出嫁都不会再来的准备。
可没成想,这人今日就出现了。
她虽惊喜,却偏偏又要嘴硬:“我昨日说了你最近不要再来。”
那人却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大步走至她面前站定。
他紧蹙着眉头,语气微冷:“圣上要为你跟谁赐婚?”
作者有话要说:石见:我倒要看看是谁要跟我抢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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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征王府长女姬禾,貌美温顺,柔骨娇怜,是个如谪仙般的人儿。
却因庶出身份遭嫡母苛待,百般刁难。
好在世子弟弟对她照拂有加——
姬禾被罚抄书,姬戍便偷偷帮她抄。
她被罚跪伤了腿,他也是第一个跑来送药。
知道姬禾爱吃甜的,姬戍甚至每次出府都会给她带回大包的冰糖和蜜饯…
起初她以为弟弟只是心善可怜她,
直到征王为她物色了不错的夫婿,二人即将定亲,少年却站出来冷笑着质问那人:
“若她并非王府血脉,你还愿意娶么?”
阿娘病逝那日,姬禾才知自己并非王府血脉,敬爱十多年的父亲与她有着血海深仇。
她将身世瞒下,处处谨小慎微,只为有朝一日嫁得高门,好能替爹娘讨回公道。
不料亲事尚未定下,却被向来亲近的弟弟道明了身世,惹得征王大怒,从此无家可归。
当晚,萧条的街道上寒风瑟瑟。
一双熟悉的长靴停在姬禾跟前。
那人将大氅披在她肩上,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阿姐,我说过那些人都不是真心疼你爱你,只有我才能让你幸福……”
“你为何不信呢?”
【小剧场】
那晚,房内灯火通明。
羽纱轻薄,贴身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姬戍笑吟吟地环住她柔软的腰肢,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低声道:“阿姐,看来我得把你抱紧些了。”
古早狗血/强取豪夺/男女主无任何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