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暖洋洋的光晒得唐宁醉醺醺的,他处于一种似梦非梦的状态,当被苏安云抱着走阴冷的楼道时,唐宁受了一点冷,这种冷是即穿着衣服也无法阻隔的,他颤动着眼睫,努力汲取着苏安云身上的温度。
苏安云抱着他还能拿起钥匙打开房门,伴随着老旧木板令人牙酸的吱呀,那阴冷的气息波涛汹涌般从门缝般透了出来,在房门完全打开的刹那,唐宁就像站在只开了十几度的空调房门口。
他有点迟缓地在苏安云的怀抱里抬起,扬起了脸,现在是正午,阳光最灿烂的时候,唐宁看了纷纷扬扬的尘埃在光线的淤积里起舞,电视屏幕一片漆黑,该做饭的时间厨房却没有人影。
静谧又幽冷的屋子。
似乎被囚在了旧时光里。
唐宁屏住呼吸安安静静望着这一幕,似乎生怕惊扰了什么,苏安云抱着他走了游离的光影之中。
“小宁先在床上休息一下,我去做饭。”苏安云的音低沉又温柔,和那些绵绵密密飘洒在半空中的尘埃一样轻柔,又更清新一些,宛如细密的春雨。
唐宁望着苏安云,那张俊秀的脸也是适合在风和日丽时出现的风景,让他了越来越深的恍惚,他被苏安云抱着走向卧室,经过餐桌时,唐宁看花瓶上的花枯萎了,失去了颜『色』和水分,桌面也像蒙了一层灰。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花只是有一点蔫,桌上也是干净的。
唐宁呆呆地眨了一下眼,眼前灰扑扑的景象依旧没有发生改变。
唐宁还想看,苏安云已经抱着他离开这个区域,在经过卫生间时,唐宁发现未被关紧的卫生间里有许多脏『乱』的痕迹,他抬起,看过道天花板上结着一张蜘蛛网。
看不见的阴冷气息交织在屋内,似乎化为了一张无形的网,如春日软风那样落在了唐宁身上。
苏安云推开了唐宁卧室的门,大步走了去,唐宁看自己的房间还是干净整洁的,一切都维持着他早上出去时的模样。
“中午想吃点什么?”苏安云柔问道。
唐宁倒在床上,抬起眼望着苏安云,他的眼睛形状很好看,睫『毛』纤长又卷翘,干净的眸子就像被水洗过的夜空,“都可以。”
苏安云像是没忍住一般,伸出手『摸』了一下唐宁漂亮的眉眼。
唐宁对苏安云的触碰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甚至因为苏安云的手指太过温暖,他还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气,脸上『露』出了一点困顿。
苏安云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并未立刻收,他就像抱了一只小猫家,那只小猫不仅倒在软绵绵的床上用湿润的眼神望着他,还对他『露』出了自己柔软的肉垫和肚皮。
“都可以是什么菜?”苏安云的手又落在了唐宁的发丝上,小心翼翼碰了一下。
唐宁微阖起双眸,“甜一点的。”
“可乐鸡翅?”苏安云终于收了手,在看唐宁点后,他离开了房间。
屋子新安静了下来,没有任何动静,唐宁有点忍受不了这种安静,他起身打开了窗户,外面的风灌了来,还有树木被吹动的沙沙。
唐宁静静地蜷缩在床上,他还是能觉那难以忍受的冷和孤寂,唐宁将被子盖在身上,自己蒙出了一汗,在沉闷的小空间中,他拿出手机看了看群消息。
林蕴说自己和周康一起去烧龙香,姜眠眠那边还是没消息,林蕴在群里@了路雨华和柏映雪,询问他们个人做什么,需不需什么帮忙。
像已经灰掉的路雨华和柏映雪那个时候没有应林蕴,现在也不会复林蕴。
心里的压抑越来越。
唐宁在群里宣布道:“柏映雪和路雨华死了。”
“孤儿院被怪物老师放了一火,后续不知道情况如何,如果不是什么必,不建议去孤儿院做客。”
他完这个消息不久,就收了林蕴的消息:“发生什么了?”
唐宁没什么打字的力气,他闭着眼林蕴发了一段长语音,轻讲完了一上午的经历。
林蕴很快就梳出了关键点,他飞快道:“小鱼和你说,孤儿院有一个传说,只能做出好的娃娃,就可以离开孤儿院。”
唐宁不知道林蕴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他刚才提这点,只是无意识小鱼和他为数不多的相处都讲了一下。
“路雨华又和你说,他猜测柏映雪恶的那一部分做娃娃里,你在说这条信息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它们联系在一起很有意思。”
“我们假设这条信息都是对的,孤儿院求只有孩子们正做出合格的娃娃才能离开孤儿院,实际上是希望他们可以自己的恶意做在娃娃里,学会控制或者剥离出自己的恶意。”
唐宁看这条消息时怔愣了一下,似乎确实可以这么解?
“你还记得柏映雪从路家时拿的有着和她一样长相的娃娃吗?那个时候的柏映雪人的觉还是智的,后来她在孤儿院受伤消失了一天,次出现时,那个柏映雪长相的娃娃就不见了,紧接着柏映雪的气质和行为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她在最后甚至想让整个孤儿院去死。”
是的,唐宁之前认为是柏映雪失去了姐姐的娃娃,才让柏映雪『性』情大变,可是仔细想想,柏映雪正让他不适是在丢失了柏映雪长相的娃娃后。
“这是不是意味着当封着恶意的娃娃被毁掉的时候,恶意就会新这个人的身体里?”
“如果苏安云你的娃娃也遵循着这一套的规律,那么唐宁,你不用苏安云你的娃娃了,也许娃娃被打碎的后果就是苏安云的『性』情大变,从完美的王子变成一个充满恶意的怪物。”
唐宁呆呆盯着林蕴他发来的消息。
他还没有告诉林蕴自己那个瓷娃娃遗落在禁闭室了。
瓷娃娃有碎掉吗?苏安云的『性』情有大变吗?似乎还是很温柔,甚至比以前更温柔了。
最大的改变是,苏安云之前一直让他离开家,现在却突然说一家人永远永远在一起了。
唐宁觉胸口有一点闷,这是他在被窝里蒙太久的缘故,他握着手机,将被褥掀开,新鲜的空气和苏安云的面容一起来了他的身旁。
唐宁的眼睛微微睁大,和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床边的苏安云对视。
不好,手机屏幕还亮着!
唐宁飞快关掉了屏幕,苏安云似乎根没有看他手机的意思,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直视着唐宁的双眼,“偷偷藏在被窝里看什么?”
唐宁有点结巴,“没、没什么。”
“怕什么?”苏安云弯了弯双眼,“我是哥哥,不过白天还是不看太多这些东西。”
唐宁有一点懵。
他还维持着从被窝里只探出脸的姿势,因为被蒙了太久,那张脸上染上了红晕,从眼尾蔓延脸颊,用晕染了耳根,额上也出了一层细汗,薄薄的汗,鼻尖也带着一点。
在他和苏安云对视时,因为有些不安,那湿润的眼睛就不断躲闪着,就像做了什么荒唐事又被抓包的稚子。
“吃饭了。”苏安云『摸』了一下唐宁被汗水濡湿的发丝,房门是打开的,屋外飘来了饭菜香,唐宁的肚子早就饿了,可是他现在却有点不想下床。
白天。不看。
虽然他在某些时候有点迟钝,可是他在此刻却莫名读懂了苏安云的眼神。
唐宁明明没做那种事情,在那似乎有暗流涌动的目光中,他的脊梁骨却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似乎他身上的燥热的是他背对着哥哥做了什么。
“你自己能下来吗?”苏安云问道。
唐宁当然是可以的,他立刻掀开了被褥从床上下来,只是他忘记了自己今天在禁闭室跪着找瓷娃娃的时候嗑了膝盖,突然快速下床,唐宁的腿有点发软。
孱弱又修长的双腿。
苏安云扶住了唐宁,和苏安云坚实有力的手臂不,唐宁原的身体就缺乏锻炼,有了身娇体弱的卡牌设定,他的身体更加柔软,出了薄汗后,他身上独有的一点体香从泛红的肌肤上透了出来。
紧抿的唇动了动,唐宁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可这种情况下,他又不敢自己刚才聊的东西苏安云看,唐宁憋着一口气,对上了苏安云天生微微上扬的唇角,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噙在他的唇角。
带着一点戏谑的味道。
唐宁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涨红着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模样有多让人想逗弄,“......我、我自己可以走。”
苏安云松开了手,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拖鞋帮唐宁穿上。
唐宁趁着苏安云低的工夫,他忍不住捂了一下自己通红的脸。
在苏安云次站起身时,唐宁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尴尬情绪,他和苏安云一起走出房内,这一次唐宁发现外面干净了不少,像是刚刚被人收拾了一遍,外面的餐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枯萎的花被抛掉了,空『荡』『荡』的花瓶看着有一点冷清。
“妈妈呢?”唐宁注意餐桌上只有幅碗筷。
“阿姨说她现在不是很想吃东西,等她饿了自己会起来做饭的。”苏安云解释道。
唐宁下意识看向妈妈紧闭的房门,和其他干净的地方不,那扇门的底部门缝里就堆积着一些污垢。
“怎么突然就不想吃东西了?”唐宁没有走向餐桌,他还是盯着那紧闭的门。
“天气太热,困了,或者是我们不在的时候提前吃了些东西。”苏安云随口就列了几个猜测,他牵起了唐宁的手,拉着在走廊上站定的唐宁走向餐桌,“先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唐宁这才走餐桌前坐下,虽然苏安云做的饭菜还是像之前那样好吃,可是唐宁却吃得有一点心不在焉。
“哥哥,妈妈是不是身体还没好?”唐宁吃了几口终于忍不住问道。
苏安云毫不避讳地点,他对唐宁说:“放宽心,我会照顾好阿姨。”
有了苏安云这句话,唐宁才放心了下来。
之前妈妈受伤的时候,苏安云说自己会解决,妈妈的手就好了很多。
“小宁下午做什么?”苏安云一边唐宁夹菜一边问:“还出去找工作吗?”
唐宁吃饭的时候很乖,他嘴里的鸡翅先放下,咽下口中的食物后才道:“不知道,我有点累,可能会在家里休息。”
先不说姜眠眠还没有消息,光是唐宁现在的状态就太过疲惫,不适合去冒险做客了。
“早就想让你好好休息了。”苏安云柔道:“找暑假工的事情不着急。”
唐宁有点茫然地夹起几粒米送嘴里,之前苏安云有劝他好好休息不找工作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好像都是妈妈在这样劝,苏安云反而鼓励他出去多加锻炼。
不过他的没记错吗?
这段时间太累,这些无关紧的小细节让唐宁有些记不清了。
林蕴告诫他的话在唐宁的脑海中闪现。
“对了,哥哥,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之前哥哥不是说,我现在长大了,独立一点,不能老是留在家里吗?”唐宁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问出了最大的异常点,他很清楚自己不适合猜来猜去,的一个人瞎想,还不如直接问问苏安云。
不过一向对他有问必答的苏安云在听这个问题时,却没有一时间答,而是又唐宁夹了菜,“这件事我们现在先不聊,吃完饭说。”
吃完饭说?
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在餐桌上讲的吗?
唐宁茫然地扒了几口饭。
苏安云看了他一眼,唇角翘起,伸出手抹掉了唐宁嘴唇上的一粒白米饭,他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自然而然那粒饭吃了自己嘴里。
虽然一直都在被苏安云照顾,是看苏安云这样的举动,唐宁还是有一点不好意思。
他飞快埋饭吃干净,苏安云也没有立刻和他说自己改变主意的事情,而是起身收拾碗筷。
苏安云去厨房洗碗,唐宁找了沙发坐下发呆,一旦与苏安云分离,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就都涌现了出来,火,死去的人,崎岖的山路.....
这些困扰着的他东西似乎轮番在电视屏幕上浮现,让唐宁心里越发压抑,唐宁眨了一下眼,漆黑电视屏幕上倒映出了唐宁呆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狭窄的过道也倒映在屏幕上,在唐宁放空的目光中,一只苍白的手悄无息从过道一侧的门中伸了出来。
唐宁的瞳孔一缩。
他看那只手对他招了招!
唐宁猛然转,他身后的过道里什么也没有,似乎刚才的手只是唐宁的幻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只手探出的位置是妈妈的卧室......
唐宁看向了妈妈紧闭的房门。
没有手。
唐宁正新转,他的视线突然停顿了一下,因为唐宁看妈妈的房门前出现了一张纸条。
唐宁这一次用力眨了眨眼,纸条还在,不是他的错觉,这是妈妈偷偷从门缝里塞出来的纸条吗?有什么话为什么不能直接出来说,还留个纸条?
就在这时,厨房间里苏安云洗碗的动静停了下来,唐宁小心翼翼朝厨房看去,磨砂门是关着的,只能让他看见朦朦胧胧的人影。
很难辨认,这人影究竟是背对着他,还是......正对着他,直勾勾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唐宁屏住了呼吸。
苏安云这边为什么停下了动静?他还不去拿纸条?
纸条应该是妈妈递出来的,上面肯定有妈妈和他说的话,妈妈这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他很好奇,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也许就没法了解了......
想这里,唐宁咬咬牙站了起来,他知道厨房和客厅隔着一道磨砂门,苏安云站在里面样看不清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因此唐宁的没有完全朝厨房那边侧过去,他只是斜着眼留意厨房的动静,缓缓朝过道那边走去。
妈妈的房间和卫生间挨得近,他完全可以快速捡起纸条溜卫生间,看完还可以直接用抽水马桶将纸条冲下去。
唐宁一步一步朝妈妈那边走,他看磨砂门前那道身影始终没有动。
如果苏安云是背对着他面向洗菜池,为什么一直没有发出洗碗的音?看身影也不是低玩手机的样子。
如果苏安云是正对着他......
那就意味着苏安云一直在看客厅。
唐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走了过道,隔绝了苏安云的注视,他飞速走妈妈的门前捡起纸条,急急忙忙拿着纸条冲卫生间,紧接着立刻反锁。
在躲卫生间的那一刻,唐宁才敢大口呼吸,他用有点发软的手拿起纸条,上面是妈妈好看的字:“远离苏安云。”
除了这简简单单五个字外,无其他。
远离苏安云?
这就是妈妈想告诉他的吗?为什么妈妈这么说?苏安云怎么了?
唐宁想了自己遗落在禁闭室里的瓷娃娃,还有苏安云一反常态支持他留在家里的表现。
“砰砰砰。”一阵敲门隔着门板传了过来,唐宁靠在厕所门上的肩胛骨颤动了一下,他慌张地将纸条扔马桶,按下冲水键。
“小宁,我洗好了。”苏安云的音温和依旧:“你不是想问那个问题吗?我们现在出来聊聊吧。”
唐宁走洗手台前,他用冷水冲了一下脸,冰冷的水珠滚落在唐宁脸上,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在镜子中做出一副自然的模样。
而后唐宁打开了门。
苏安云在门外站着,他看唐宁满脸都是水珠的模样,顺手拿起了挂着的『毛』巾,轻柔为唐宁擦拭着亮晶晶的水珠。
被冷水洗过的脸有点发白,微卷的湿发贴在脸颊上更显得漂亮,苏安云擦得很认,他擦完了唐宁的脸,又捧起了唐宁的手,一点一点擦拭着唐宁的每一根手指,从指尖深入指根。
做完了这一切,苏安云牵起了唐宁的手,“我们出去谈一谈,顺便散散步?”
唐宁犹豫了一下,妈妈让他远离苏安云,如果他和苏安云一起出去......
可是厉鬼的话并不是可信的。
“就在家里吧,外面太热了。”唐宁小道。
厉鬼的话并不可信,也许充满恶意的苏安云也不可信,既然如此,那不如都呆在一个小空间里。
“好,吃西瓜吗?”苏安云随意问道。
唐宁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这些,苏安云倒表现得自然,他牵着唐宁走了自己的房门前。
唐宁还从没去过苏安云房间,他见这一幕有点慌张,“去我房间吧。”
一次被拒绝的苏安云神情淡然依旧,他从善如流地来了唐宁的房内。
唐宁的房间只有一张椅子,于是唐宁坐在床沿,苏安云坐在了书桌前的那张椅子上,与坐立不安的唐宁不,苏安云甚至有心情帮唐宁了一下桌上『乱』放的东西。
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金灿灿的阳光,窗户没有完全紧闭,吹动着苏安云的发丝和白衬衣,这一幕看起来仿佛什么校园剧里的主角,苏安云平静又自然地看向唐宁,对唐宁道:“小宁问我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唐宁有些紧张地点点。
“那小宁不如问我之前为什么想离开。”
谈话节奏完全被眼前的俊秀青年掌控了,唐宁小道:“......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自己喜欢小宁。”苏安云轻道。
唐宁呆呆地眨了一下眼。
斑驳的树影在苏安云的身上摇曳,有一种如盛夏那样喧嚣又热烈的情愫在他身上涌动着,目相对间,唐宁看苏安云漆黑又明亮的眼睛。
“不是兄长的喜欢。”
窗外燥热的风更大了,吹得那些树木摇摇晃晃,发出的沙沙像是大雨在滂沱而下。
——“哥哥,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想听话吗?”
——“想。”
——“会吓你的。”
唐宁望着苏安云,他听苏安云说:“做哥哥,只能陪小宁走过人生的短短一段时光,以后小宁会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我们会渐行渐远。”
“我想和小宁做一辈子的家人。”
“即这里的冬天不会下雪,也能共白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