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微微睁大眼睛,望着面前这张异常憔悴苍白却难掩温柔的脸,对方即使问这种问题,也没有多少『逼』问的味道,似乎对任答案都全盘接受。
“我我喜欢现在的你。”唐宁根本挪不开和纪连韫对视的目光,那双眼睛可真是深邃,好像把他藏在内心角落的全部秘密都拖拽来。
“那你喜欢犯病时的我吗?”纪连韫凑得更近了一点,黑『色』的眼眸像一片神秘的夜『色』,溶解了唐宁的思绪和防备。
“不喜欢。”唐宁被自己的坦诚吓了一跳,他其实没有想对纪连韫说那的坏话,在背后说另外一坏话总是不好的。
可纪连韫还是那么温柔又鼓励地望着他,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为什么不喜欢呢?”
在这样包容的目光下,唐宁情不自禁说了下去:“他很坏,很虚伪,很吓,没有你温柔——”
“纪连韫”用格外温柔的眼神凝视着唐宁,什么温柔滴水啊,什么温柔刀最为致命大概是这样的眼神了。
可唐宁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一股颤栗感从他的灵魂里瑟瑟了来,好像是在恐惧着什么。
寂静的室内,无声。
“纪连韫”用指怜惜地抚『摸』了一下唐宁的眼眶,指尖『摸』过长长的下睫羽,似乎要碰得更上面一点,『摸』剔透又脆弱的眼珠,唐宁情不自禁眨了一下眼,呼吸都屏住了。
他看着面前的青年勾起唇角,一字一句,温柔平静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那在空气中四处游走飘逸的隐秘情绪,像一支擅长移动的军队,每一都用带着利刃的靴子从唐宁的心门踩踏而过,整齐划一,干脆利落,只有他心如擂鼓,溃不成军——
听说心动的时候,心会跳得格外快,这难道是心动的感觉吗?
唐宁吞咽了一水,他抖着嗓子小声问:“你你饿了吗?我
那双翻涌着黑『色』的眸子越发深邃,像高高的夜空,猩红的舌尖『舔』舐过苍白的唇瓣,“纪连韫”不知想了什么,弯了弯眼睛,“好呀。”
四周凝固的空气好像也随之流淌了,像危机结束那般给了唐宁逃天的感觉,唐宁用力喘了一气,新鲜的空气灌入鼻。
难怪他刚刚觉得那么压抑,原来是光顾着看纪连韫,完全忘记了呼吸。
唐宁软脚软地推开纪连韫,在纪连韫期待的目光中,唐宁不好意思道:“我没做过面条,但是我看屋子里有泡面——”
半晌,纪连韫直直地看着他。
“你放心,我之前查过怎么把泡面泡得很好吃!”唐宁自信道,这他是真的查过。
“你现在好点了吗?”唐宁不敢一去厨房,他小声道:“我们一起去做饭吧。”
纪连韫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缓缓站了起来,只是一简单起身的动作都看起来很沉重的样子。
唐宁赶紧扶着纪连韫,保证道:“你放心,我全程都自己做,你只需要看着我行了。”
纪连韫嗯了一声。
一简单的“嗯”都好像格外疲惫。
唐宁也知道给新婚丈夫下厨的第一顿饭是泡面不太好,但是他担心自己真的做翻车了,那还不如泡面好吃,想这里,唐宁小心翼翼冲纪连韫讨好一笑,他凑纪连韫耳边保证道:“我下次,一定努力给你做好吃的。”
“嗯。”
得了纪连韫的应,唐宁一下子心理开解完毕,也没有那么心虚了,开开心心拉着纪连韫去厨房。
期间因为挑不来水,用不来灶台,不来火
他都站在一旁看纪连韫忙活。
最后自己撕开包装袋,将面饼和调料包扔了进去,完成这次的泡面。
泡面的香气蔓延开来,唐宁闻香味食指大动,他快速吃了三大,幸福感让他心情大好,然而等没那么饿了,再吃了两又觉得有点恶心。
主要是这具身体的胃也连带着娇气,别是早上才吃过纪连韫做的粥,两者对比之下产了差距。
望着慢条斯理吃泡面的纪连韫,唐宁有点苦恼地低看着自己碗里的泡面。
“晚上我来做饭吧。”纪连韫忽然道。
唐宁唰得抬起,对贤夫良夫模样的纪连韫开心道:“好!”
吃饱喝足,唐宁和纪连韫前往灵堂,灵堂已经被重新收拾了一遍,只不过火烧的痕迹不完全处理干净,此刻韩安康正皱眉四处查看。
昨晚三玩家都在灵堂守灵,虽然昨晚在灵堂没有遇鬼怪袭击,但大家当时都神经紧绷,因为他们感受有什么东西在灵堂外飘『荡』,偶尔发藏在夜『色』里的细微声响,很轻微的,却又让皮发麻,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密谋着不好的事情。
这也是了上午他们撑不住要去休息的原因,昨晚的精神内耗太过严重,没有敢放松警惕,了白天才打算稍加休息,结果发了这种事情。
韩安康心有余悸看了一眼躺在木床上披着白布的韩余年,韩余年的体质在他们三中是最好的,上午他和林归景都撑不住要屋休息时,韩余年还神采奕奕。
可当再次见这队友时,却是对方上吊的尸体,那双眼还定格在惊愕恐惧的瞬间,似乎见了极为可怕的事物,大白天看都让起了一身冷汗。
这次是韩余年,那下一面对那东西的又是谁?
韩安康的内心平静不下来,昨晚他们在灵堂没什么事情,那么有两种可,一种是鬼怪在观望,还有一种是灵堂有什么东西让鬼怪畏惧。
如果是后一种,那灵堂的那东西是他们在这副本存活的关键之一,只是灵堂的东西太多,很难区分那关键是什么,最好的方法是原封不动,今晚也复刻第一晚的场景。
然而现在
韩安康看着灵桌上烧了一半的遗像,本来他想换一张,却不想只有这一张照片。
不仅是遗照,此刻灵桌上摆着两炷香,这上面本该『插』着三炷,在守灵时象征的含义是敬天、敬地、敬。
昨晚香炉燃了一晚香也没烧太多,然而今天这次灵堂失火,有一根香直接烧没了。
韩安康本想重新找香『插』上,然而村子里竟然再也找不其他可以上的香,像那遗照一样只有一份。
这让他觉得很是不安。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韩安康过,看了披麻戴孝的唐宁,纪连韫作为他的丈夫也是相同的装扮。
那不小心一把火烧着了灵堂的npc看起来格外病弱,走路都要唐宁搀扶,穿着一身白『色』后,身上羸弱又清雅的气质越发凸显,让韩安康不自觉联想了魏晋名士。
他下意识去看棺材旁的长明灯,长明灯上的烛光明灭不定,好像有什么微风在不断吹拂,在韩安康紧张的注视下,那烛火终究还是稳定了下来。
灵堂里摆着几用于跪坐的蒲团,唐宁找了一蒲团跪了下来,纪连韫看着守灵的唐宁,也平静地跟着唐宁一起跪在棺材前。
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韩安康勉强把提起的心放下,他也跪在灵堂,看着那烧了一半的遗像,苍白的烟雾缭绕,将那张属于唐贤恒的遗像勾勒或虚或实的不定感。
浓烈的香味涌了韩安康鼻尖,香得冲鼻,韩安康愣了一下,视线从遗像落在那一旁的香炉上,然后他惊悚的发现——
那『插』在香炉里的两根香忽然极速燃烧,缥缈烟雾升腾而起,半截香身在顷刻间化为了焦黑粉末!
“不好!”
韩安康急声道!
众都不解地看了过来,韩安康惊恐地看向纪连韫,一种说不的直觉告诉他,这香诡异燃烧的速度和这npc有关,他连忙道:“纪连韫!你快起来!”
纪连韫平静地跪在蒲团上,分明是跪着的姿态,那被丝丝缕缕烟雾缭绕的苍白面容却让联想起了在庙宇中接受香火供奉的神灵。
他的眼神很淡,好似疲惫地微阖,带着一点世间万物都看不进眼底的怠慢,连望着惊惧的韩安康也还是那平淡如水的目光,连动动眼皮子都不愿意,更别提听韩安康的话站起来了。
香还在极速燃烧,看样子很快要烧底,韩安康顶着满大汗冲一旁茫然的唐宁喊道:“你让你丈夫起来!!!”
唐宁虽然不知道发了什么,可见韩安康这幅模样,他赶紧伸推了推纪连韫,“你快起来。”
纪连韫闻言顺从地起身,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急速燃烧的香才堪堪停了下来,那两根香都只剩下可怜的一小截。
韩安康瞪大眼睛看了看香,又转看向纪连韫。
他无端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故事,据说有位神明转世却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跑像土地庙和其他一样上香,结果那土地像直接摔了下来,根本受不住对方的一炷香。
可他又有一股直觉,他猜测这香才是灵堂里保护他们的关键,昨晚一晚上,他们三都安然无恙,香只少了半截,今天纪连韫进了灵堂两次,差点烧没了两根香,简直比昨晚藏在暗处的鬼怪还要可怕!
想这里,韩安康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珠终于落了下来——
不让纪连韫进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