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愿做先锋大争之世

“我真的不美吗。”

厨房里,有着倾国之『色』的美人揽镜自照,也不嫌这里烟味浓重,也不管镜子里的人影清不清晰,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中泪水流转,欲掉不掉,谁看了都要怜爱。

张子明给锅中的肉炒着糖『色』,抽空回应道:“当然是美的。”

“美?美就让你里有几块肉吗?”

橘非嘴这说着,睛却也盯着大铁锅猛看,都快恨不得把珠子扔进了,好像能用目光就能吃一似的,却还是在嘴硬。

要不是碍于现在的形象,它恐怕已经粘在锅里不肯挪窝。

“这是因为我知道你是猫妖,自然不心动。”

铲子在锅中飞舞,张子明洒了一把青叶子进,又翻炒几下,取过一个盘子来将菜装了进。

“唉,明明儿啊,我实话实话,自从跟了老板后,我就人老珠黄,再也没有诱『惑』了。”橘非痛苦道,“明明子还是没变的,但是每次都不能成功,好像谁也瞧不我。”

“嗯。”

“莫非现在已经不流这个妆容了?还是说是这身材,大家是不是都喜欢胖的?”

“大概吧。”

“像我体胖吗?”美人在镜前搔首弄姿,比划了一个近乎圆形的身材。

张子明开始拔鸡『毛』。

先前炒好的菜罩在纱笼子里,橘非看了它好几,最终还是不敢偷吃。老板个睛,隔着几百米都能看见蚂蚁搬什颜『色』的米,自己这小偷小『摸』的水准还是不要死了。

它幽幽道:“像赵轻涯的剑客不当也就算了,怎连个没见识的小兵也不当?老板说要测测看,看他不逃避,结果就真的逃了!”

张子明开始切鸡胸肉,菜刀磨得很锋利,切起菜来精准而迅速,一条条肉丝在案板排开,颜『色』分诱人。

美人咳嗽一声,把镜子收进怀里,转而取出一条手帕,神『色』自若地擦了擦水,继续道:“他是真的逃了!逃的七零八落,颠三倒,好像我吃人一!当然我是有吃人的能,可我从不做这种事啊,他……”

这两个错用的成语把张子明当时的状态形容得很好,也充分表达了橘非愤恨的心情。

哗啦一声,鸡丝下了锅,张子明倒进一瓢水,准备先焖它一儿。

现在他总算有空和橘非交流:“他估计是觉得你的出现很可疑,变化之术还是没问题,我觉得变得很好!”

金华猫妖的幻化之术在整个妖界都是排得号的,橘非的血统很纯,妖也不差,不至于拖族群的后腿。它变出来的美人好看是好看,却总是猫里猫气,让人很难产一亲芳泽的想法。

张子明不愧是个冒光芒的“圣人”,竖起一个大拇指来安慰橘非,然后蹲下取出一个碗来,往里面放了早就准备好的猫粮肉丁:“来,吃吧。”

烟雾起,砰的一下,美人消失变成肥猫,肥猫轻巧落地,整张脸扑进了饭盆里开始大吃特吃。

“所公子现在哪了?”

“老板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把他带到别的船了,好像是什火.炮营,总之是打.炮的,也许开几门炮,他这『毛』病就治好了。”

“能吗?”

“应该没事儿。”

张子明觉得够呛:“我倒觉得没容易,心病难医……”

他话锋一转:“是不知道他们什时候回来,再晚些菜就凉了。”

锅中的汤水冒出氤氲水汽,在厨舱空飘『荡』,室内一片温馨舒缓之意。

就在此时,敌军阵营。

“开炮!”陈友谅处的一个军官奋挥下手中令旗。

他所执的命令不过是诸多号令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还有数千个忠诚的士卒正在听从着来自大汉皇帝陈友谅的决策。

量拧成一股绳,针对向他们的敌人。

轰隆隆!

震天响的炮声直『插』云霄,一颗颗弹丸从空中划过,然后一头扎进朱元璋的船队之中,扎在船,就引起声嘶竭的呼喊与惨叫,扎在水里,就溅起数丈高的水花。

一颗炮.弹擦着边从朱标的船侧处摩擦而过,发出刺耳的声音,成串的火星炸开,火焰轰的一声燃起,整整半边船都瞬时间哀鸣起来,大半的结构顿时粉碎。

饭盆哐当一声掀翻在地,灶火的饭食全部飞出锅,冲至空后落下,洒了一地。

橘非飞扑向张子明,按着他躲开一块桅杆碎片,随后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灰尘之中。

战争又开始了。

在朱标带着张子明和周颠接刘伯温的时候,张子明曾说过很担心战局的情况,在时双方其实就已经交手了,其间断断续续一直到现在。

现在的情况无疑是陈友谅又发动了一次猛攻,他们的船大装备又好,来就占据优势,又怎不步步紧『逼』。

朱元璋被震得一个踉跄,扶住身旁的常遇春,才算稳定下来。

常遇春赶紧反手搀住朱元璋的胳膊,向外张望,喊道:“怎回事,来人,来人!陈友谅打到哪里了?”

外面很快跑进来一个士卒,跪地大喊:“报!敌军总攻!”

总攻?

朱元璋一下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陈友谅这是打算玩真的,这时候不认真,就能等着死!

“反攻!咱也得反攻!不能退!”朱元璋迅速思考着,“他们的船太大,打咱们是从往下打的,不能硬拼,得想奇招。”

坐在下首位置的刘基很快站起来道:“我军的优势在于灵活机动,要吃透他们船大不方便的『毛』病才有胜算。”

徐达脑子机灵,又有长期战的经验,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打算,登时站了出来,拱手道:“大帅!末将愿战!我做先锋!”

“好!”朱元璋不说什矫情的话,让别人他也不放心,“你领船,分几队,先应战,拿火铳,带箭和火油,咱等你的好消息!”

“是!”

徐达领命,大步踏出门,手一挥召来亲兵,收拢队伍,自己登了一条船,火速出战,在船头哆的一下『插』了“徐”字大旗,喝道:“都随我冲!”

数条小船冲出军阵,在身后留下水波,于冲锋的路排列组合,分成了二来个队伍,各由勇士带领,追随着最前面的旗帜,像一把尖刀『插』进黄油,扎进了陈友谅的大营。

谁都没料到徐达这勇猛。

他不仅勇猛,而且有智慧,在徐达的指挥下,小船们就像群狼围攻老虎狠咬,一靠近些巨船,他们就举起了手中的火铳与箭弩,一道道攻击迎,陈军猝不及防下,死伤惨重。

他们失支撑的身体落进水里,好像下饺子一般,鲜血从方落下,又好似红『色』的大雨,场面震撼人心而又残忍。

这的战术分有用,转瞬间陈友谅就失了几条大船,徐达旗开得胜。

他的条小船正冲到了一艘主舰下方,老朱同志说得很对,大船是好,但是着实笨重,船的士兵看着徐达冲了过来,想要转向,也想要和其它大船配合成阵,但是一时半儿就是转不过来。

徐达率先攀这艘主舰的船壁,领着几个亲兵攻了——猴子也不比他更灵活,几乎短短几息,徐达就站在了甲板。

他反手从背后抽出刀来,对着敌人的胸膛狠狠一劈,手顷刻多出条人命,脸也溅到了鲜血。

“杀!把这条船夺下来!”

“是!”几个大汉这时也已站到了甲板,纷纷领命,有一人先垂下一条绳索引其他人来,其余的则鱼入大海,处战。

拼杀声渐渐布满这艘船的每个角落。

陈友谅远远看着,半身向前探,手撑在船舷,眯着道:“是徐达吧?”

高百龄在他身旁立着,手里拿了一把纸伞,日头向哪里偏,他就把伞像哪里遮。天气这热,仗打得这激烈,他照还是白的像一片纸,面没有半点血『色』。

陈友谅扫他一,试探道:“朕呆在你身边,似乎比前要觉得更冷些。”

“你也不用试探,我吸取的阴气确实越来越多了。”高百龄淡淡道,“这里面有我帮你的原因,也有一点别的原因。”

“哦。”

两人一时无话,陈友谅继续观察战局,但气氛却显得尴尬了许多。

高百龄的嘴唇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叹了气,说道:“观他煞气人气与官运,确实是徐达不假。”

“此将有勇有谋,若是朕的手下该多好。”

“张将军也不差。”

陈友谅大笑:“他当然很好,他是和朕一起长大的!没有人比他勇猛,也没人比他忠心!”

“所你该珍惜前人,不要强求机缘,个人有个人的命。”

“命?”陈友谅好像第一次认识高百龄似的,诧异地扭头看着他,“你说命?谁和朕说认命,朕都不惊讶,但是你和朕说命?”

他用手里的长刀点点甲板:“这的?”

高百龄沉默片刻,道:“也许我替你做事合该是命的一环,天机大道,死轮回,有谁能逃得过?我辈修士看似能呼风唤雨,也是在与天争斗罢了,触犯了规则,一道雷劫下来,任有七头六臂,也能化为焦炭。”

“你是这想的?”

“……我不知道。”

“你不是。”陈友谅笃定道,“你跟着朕,不,你利用朕,也有些年头了。朕知道你没有把朕放在心里,虽说朕也是在利用你——”

说到这里,他短促地笑了一声,似乎是为这的关系而觉得有趣,接着道:“但朕欣赏你!不为了别的,为了你敢斗!你敢想!”

他指了指对面的大军,又指了指自己:“朱元璋不过是个乞丐,而朕呢?朕是个臭打渔的!”

“你明白吗?臭打渔的!张士诚,他也不过是个私盐贩子!我们三个简直是低到了泥里。”

“可是现在我们在干什?我们在打天下!在争这个江山!”

“江山啊,这可是万里江山!从古至今,多少英雄为了它流干了血,哭尽了泪。多少美人为了它一命归西!”

“千古的霸业,万载的称颂,是多大的魅。”

“乞丐、渔民、贩子,我们在夺江山,我们在打天下!”

“它的主人曾经是个昏庸帝王的没错,但现在已经不一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千千万万的人里面,从来就不缺敢做事的,从来就不缺敢争的,无是什环境,无有多难的问题,这片土地里,绝对有人愿意站出来当个领袖!他一定敢领着敢于反抗的人抗争!”

陈友谅情绪激动,说到这里,他已经丢掉了往日的深沉,喝道:“这都不关命什事!你懂吗?成大事者就要逆流而!”

高百龄第一次见到这的陈友谅,他被深深震撼住了,几乎失了言语的能,过了很久,才问道:“既然此,为何人郁郁而终?为何人要老病死?为什人妖两立?众又为何求而不得?”

“这是规则,这不是命。”陈友谅已经冷静下来,用一种近乎残酷的目光看着高百龄,“一朵花能在土里长着,这是规则,但是你可把它拔.出来。”

“被拔.出来就是它的命。”

“不。”陈友谅摇摇头,“你相信命,就觉得一切都是命的安排,不知不觉中,就被它左右。”

高百龄突然发现自己虽然有悠长的命,有更广的见识,也有陈友谅所不能企及的能,但是他的胸襟和思想却压根比不陈友谅的一根手指头。

他还想再问点什,陈友谅就先开了:“大争之世,你要争!要争到死为止!要争到争无可争!要争得光芒万丈!有这,等到你闭睛的时候,才能告诉你自己,命运从来没有支配过我。”

“告诉朕,你求什?”

“我……我求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