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愣了一瞬:“谢家?”
她在芳园遇到的那男人也姓“谢”。
巧合吗?
“谢巍。”陆山河放开她手腕,眸底蕴着冰寒,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似提醒,也似讽刺。
宋悠思绪蓦然一动,握着琉璃杯,若有所思地看陆山河一眼,绕开他往楼上走:“去书房说。”
顿了下,她道,“陆凌在楼下书房。”
陆山河视线沉沉地盯着她背影,片刻后,冷笑一声,抬脚上了楼。
推开书房门,宋悠坐进沙发,剩了半杯水的杯子搁在案几中间。
书房的灯打开,昏暗的房间瞬间明亮空阔起来,映着窗外夜色,显得有些冷清。
看陆山河进门,她率先开口:“邺A88606的车主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谢巍?”
陆山河的身影洒下来,遮住了宋悠眼前光亮。
他站在逆光处,面容看不真切,但语气却浸了十足的冷气,合着夜里吹进来的风,更添了满屋的凉意。
“你坐他车了?”
“不认识的人,我坐他车干什么?”宋悠不惯着他脾气,偏头斜睨着陆山河,“怎么,陆总这是又拿了什么照片,找我兴师问罪来了?”
陆山河定定地看她一眼,却意外地没生气,眼下阴霾反而散了些。
他在她对面坐下,长腿岔开,当着宋悠的面,慢条斯理解开袖扣,随手丢在案几上。
“在哪儿碰见他的?”
宋悠瞥着突然散了满脸冰块的陆山河,默然思忖。
看来他对谢家很有芥蒂。
那个谢巍必定是做了什么,让陆山河发觉了,他才会回来专门质问她。
“在芳园遇见过,他跟我们学校的一个女同事一起。”
思索间,宋悠很快定了主意,既然陆山河跟那个谢巍有旧怨,那她也不介意借他的手教训教训那位“谢先生”。
对付恶心男人,她可不讲究什么女人要靠自己的话,该利用能利用的就得利用!
想起谢巍看她的目光,宋悠眼里便多了厌恶,脸色也冷了一分,“长得人模人样,看人的眼神真是恶心!”
毫不掩饰地嗤了一声,宋悠面上冷笑,心底却一片明镜,目的很清楚,转头跟陆山河确认:“那个谢巍长什么样?”
坐车的人也不一定是车主,也有可能是被借了名头。
陆山河既然主动提到了,她就趁势问明白。
陆山河挽起袖子,抬眼看过来。
四目相对,宋悠突然生了疑惑,上下打量他:“你不会没见过人吧?”
陆山河冷淡地看她一眼,移开目光,把衬衣最上面一颗扣子也解了。
宋悠看明白了,这是懒得跟她描述别的男人长什么样。
呵呵。
不过能让陆山河连名带姓记住的,应该也不是什么不起眼的人物。
宋悠恍然醒悟,左右找了找,想起自己没带手机。
用陆山河的是不可能的,她起身,绕过陆山河坐着的沙发,准备去书桌后开电脑查查。
刚走到陆山河身后,正松着领带的男人头也不抬地出声:“芳园你不必去了,澄河那套房子给你。”
宋悠停住脚步,诧异地看向陆山河。
他抽了领带,单手搭在沙发背上,面部轮廓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深邃。
灯光倾落,男子衣领散开,肌肉纹理自隐约可见的胸膛往下蔓延,白色衬衣贴在他身上,随着他动作起伏绷起有力的线条。
宋悠走了下神。
越是不行的越在意。
怪不得这狗男人见了她跟季时的照片就怒得不行,知道她跟那个姓谢的有接触也一身冷气,一副自我认定被戴了绿帽的表情!
这种生理不行造成的疑心病,很难治。
归根结底,这是深层次的自卑。
视线划过陆山河小臂上紧实的纹路,宋悠内心啧啧,遗憾地叹了口气。
白瞎了这副好身材啊。
这么一想,宋悠觉得她稍微有点儿理解陆山河了,夹杂着,还有那么点儿同情。
不行的男人心理脆弱,容易疑神疑鬼,脾气阴晴不定也在意料之中。
感慨完,她往后站了一步,把飞远了的思绪暂且拉回来,先问正事儿:“那个谢巍在谢家身份很特殊?能让你这么忌惮?”
不让她去芳园,那就是让她避着谢家。
这可不像陆山河的风格。
陆山河抬眸,轻飘飘地看她一眼。
他顺手抽过案几上放着的烟,拿了打火机。
宋悠无语地盯着陆山河背影,忍了一瞬,看他作势要点烟,没忍住,叫住了他:“非要现在抽烟吗?”
打火机啪的一声盖住,陆山河仰身靠进沙发,夹着烟头的手指扣在沙发扶手上,顿住。
他看着她,目光幽深,似打量,又似无言的讽刺。
宋悠往他手上瞥了一眼,心平气和征求意见:“你要是想抽烟,要么,你出去抽,抽完了咱俩再谈。要么,我出去,你抽完了我再进来。”
陆山河面无表情地看着宋悠,锐利目光中带了审视。
片刻后,他撩开手里的烟。
“谢家一半的家业都在谢巍手里,你以为你能跟他过手?”
警告的口吻,讽刺的目光,居高临下的语气,哪一点儿都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宋悠自动忽视了陆山河冷厉刺人的话。
他主动让步,她也不会不识好歹,态度也自然软和了些。
“我没想着跟他过手。”
她冷呵一声,语气里带了厌恶,“这种人,养尊处优高高在上惯了,以为什么都能握在手里,说不定早就有前科,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容忍他窥视觊觎!也不想专门躲着谁。”
低头看向陆山河,宋悠坦然道,“蛇打七寸,即便不能把他送进监狱,我也得拿了东西,让他自动退避。”
陆山河意味不明地勾了唇角,站起身,面对宋悠,幽深视线落进她眼里,极其冷淡地笑了下:“你以为你能拿到什么东西?”
宋悠并未反驳,默了一瞬,平静出声:“陆家跟谢家本就有矛盾,谢家掌权人出纰漏,对陆氏是利好。就算谢巍能一手遮天,陆家就不能?”
抛开她跟陆山河的感情因素,对付谢家,她跟陆山河完全可以各取所需。
陆山河上前一步,宋悠单薄的身躯瞬间被他身影覆盖。
空阔冷寂的书房中,他俯视着她,目色沉黑幽邃,望不见底:“宋悠,要我庇护,前提是——你得姓陆。”
暖黄的灯光下,男人呼吸与光影一同洒下来,带了丝凉意的声音清晰地叩进宋悠耳畔,“你的筹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