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草草填饱肚子,裴瑾瑜便向老板,一个四十多岁,满脸皱纹的中年男人打听消息。

“老板,不知望乡村怎么走?”

老板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好一会:“这是什么地方?从来没听说过!”

裴瑾瑜心蓦地沉了下去:“那老板可听说过脉望?”

老板放下手里被柴火熏的发黑的铜水壶摇头:“从未听说过。”

裴瑾瑜无奈再问:“此地是何处?”

老板摇头笑道:“小公子真有意思,竟然不知道这里是哪。”

刚才先一步走进茶铺的壮汉听到两人的对话,也跟着笑的前仰后合。

不过笑归笑,壮汉却说了句让裴瑾瑜激动无比的话:“蓝田有个叫何沣的,听说见过脉望,小公子不如去问问。”

裴瑾瑜眼睛一亮:“蓝田怎么走?”

壮汉指着远处的山峰道:“瞧见那座砚峰山了么?翻过它就是蓝田。只要到了蓝田,随便找个人问何沣的下落都会有人告诉你。”

裴瑾瑜忙再三道谢。

迎着朝阳,缓缓运转功法,裴瑾瑜慢悠悠走在山路上。

来到这个时空,功法运转速度似乎更快。

傍晚时分,裴瑾瑜停在了一株大树下。

这大树不止百年树龄,有双人合抱粗细,但在荒郊野岭外并不罕见。

在不远处的山溪洗漱一番,又打了两只野兔,料理干净,撒上调料,生火炙烤,她忙着准备晚餐。

填饱肚子,月亮已然缓缓升起,盘坐在大树下的青石上,裴瑾瑜迎着月光修炼。

传说能使妖物开智及修为大进的帝流浆就来自于月华,六十年才有一次机缘,极为难得,不知真假。

裴瑾瑜静静入定,很快物我两忘。

似醒非醒间,天地间忽然为之一亮,仿若雷电闪过,她下意识睁大了眼睛,天边有一流星正不断逼近,转瞬就到了眼前,随后眼前一黑。

再度清醒,只听到耳边鸟儿啁啾,清风拂面,阳光普照。

缓缓睁开眼睛,活动僵硬的身体,她才发现艳阳高挂,已近午时。

对于昨晚莫名失去意识,裴瑾瑜后怕不已,这荒郊野外,不知多少虎豹财狼,精怪山魈,彻夜不知人事实在危险至极。

站起身来,她走到溪边,洗漱一番,胡乱吃了些干粮,继续前行。

想来不过两三日就能达到山那边的蓝田。

此后的路程十分顺利,不过两日,裴瑾瑜就入了蓝田。

蓝田地处河中府,距离国都万安不远,人口众多,十分繁荣。

一进蓝田城,裴瑾瑜就发现此地居民正准备中秋。

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并非与大周同一时空,不知是哪个小世界在时空长河中残留的影像,是曾经出现过的一朵浪花,而所有有关的一切都让她充满好奇。

自从来到苏迷卢秘境,她一直在人烟罕至的山里打转,还没见识过这里的人如何过节呢。

不过,首要的问题是寻找何沣的下落。

何沣的下落并不难找,真的是大名鼎鼎,随便拉一个人都知道他的住处。

可惜,裴瑾瑜找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回了家乡桃源村过中秋。

无奈之下,她只好等节日过去再去拜访。

就这样,裴瑾瑜便不得不在蓝天逗留数日。

中秋晚上,裴瑾瑜独自在院中饮酒赏月,及至亥时,就见天空圆月突然大放光芒,又向着西边坠落,落地时更是亮如白昼。

裴瑾瑜觉得神异至极,就朝着光明坠落之处飞驰,去得及时,或许能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天材地宝。

如果说是月亮坠落,她是不信的。

不过如果好运,说不定能得到一块陨石。

裴瑾瑜不断在树梢、屋顶顿足轻点跳跃飞纵,等出了城,才发现刚才光亮坠落熄灭的地方是一片小树林。

她没有停顿,收敛气息,继续飞入树林。

不一会,树林外传来嘈杂声,是附近的居民来查看究竟是什么东西从天而降。

裴瑾瑜耳尖抖动,轻轻跃到坠落处,那里并没有什么奇怪,更没有她想象的灼烧痕迹,只草丛中一只银色的蟾蜍静静卧着。

这蟾蜍全身银色,镶着一道金边,她只看出这种颜色的蟾蜍稀少,却不知道还是不是普通品种。

就在这时,有声音大喊道:“月蟾,是月蟾啊!”

裴瑾瑜这时才恍然大悟,月蟾可不就是月亮的别名。

或许是一种灵兽,可做一味灵药?

裴瑾瑜正待收起,那月蟾突然发出一道刺眼的银色亮光,炫目之极,她忍不住闭上眼睛。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月蟾早就消失不见。

莫非正是灵兽?裴瑾瑜很疑惑。

她看看周围,才发现附近居民正将她团团围住。

行了个礼,她笑问月蟾究竟是什么有什么用。

这附近的人七嘴八舌的,有说是月亮化身,有人说是月宫中的灵兽,还有人说吃了可以延年益寿、病邪不侵。

裴瑾瑜连连点头,与这些看热闹的告别,回了租住的小院。

她很想知道这月蟾是否真是月亮化身。

小院里饭菜已冷,她也没了兴致,于是回房歇息。

一周很快过去,何沣仍旧没有回城。

就在裴瑾瑜下定决心前往桃源村的时候,房东钱舅郎上门求助,说想请她做个见证。

钱舅郎是本地十分成功的商人,为人仗义疏财,急公好义,人生还算平顺,平生唯有一桩不美,家里的独女鼻孔里各长了条息肉,碰也不能碰,一碰就疼痛难忍,哭号不止。

钱舅郎花掉大半身家,请了无数有名的郎中都无法治好。

哪知今天有个和尚主动上门,要帮钱女治疗,还说不收钱。

钱舅郎不太放心,怕是遇到骗子或是什么目的不纯之人,知道裴瑾瑜是位有修行的公子,就想请她来做个见证。

裴瑾瑜爽快地答应了,两人出了门,转过街口,很快回到了钱舅郎家。

一进门,裴瑾瑜就看出这和尚修为不低。

两人见礼后,和尚就要求立即诊治。

钱舅郎让人请女儿出来,和尚面带急色,从袖袋里拿出一种黄色粉末,吹进钱女鼻内。

钱女打了个喷嚏,就将两条息肉喷了出来。

和尚随后动作灵活地将息肉收到了一个瓷瓶里。

整个治疗过程轻松的令人难以置信。

和尚将瓷瓶贴身收好,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随后就匆匆告辞了,连钱舅郎准备的谢礼也不肯要。

在场的人啧啧称奇,裴瑾瑜甚至怀疑那两条息肉另有妙用。

事情了结,裴瑾瑜起身告辞,钱舅郎将她送到大门口。

就在这时,街道上一匹白马飞驰而来,神骏异常,堪堪停在钱舅郎家门口。

定睛看去,马上坐着个十六七岁,面容俊美、如芝兰玉树般的少年。

少年从白马上跳下来,对着钱舅郎拱手道:“贵府是不是有位女郎鼻孔长有息肉?”

钱舅郎看男子衣饰非凡,气质超然,恭敬地回道:“家中确有一女生有这种怪病……”

少年没等说完,脚下不停,径直进了门,一边往院中走,一边说:“这种病我能治,快请令女出来一见。”

钱舅郎一时有些愣怔,正要上前解释,却发现男子已经走进厅堂之中。

裴瑾瑜见来人无所顾忌、如入无人之境,很是奇怪,怕有危险,也跟着回到厅堂。

钱舅郎听到男子的话,面容忽喜忽悲,想她耗尽大半家财,托了不知多少亲朋好友寻找神医,就为了给女儿治这怪病,可十几年过去,一直没有治好。

就在灰心丧气准备放弃的时候,却在同一天来了两位神医,真是让人叹息。

他赶紧为少年奉上香茶,恭敬地解释说:“多谢这位郎君,小女的病已经让一位高僧治好了。”

少年惊道:“什么?有个和尚给治好了?什么时候?”

“郎君到来前刚走。”

少年听到回话,右手握拳在左掌上捶了一下,惋惜道:“又迟了一步,真是可气!”说着,站起身来。

裴瑾瑜于是问道:“敢问这位郎君可是与那位大师相识?”

少年看了看裴瑾瑜道:“你也算有修为之人,应该看出那大和尚修行有成吧?”

裴瑾瑜点点头。

少年继续说:“我本是天帝座下的天将。前段时间天帝召开酒宴,却发现乐神不见了,就急忙命人寻找。我刚得到消息知道乐神藏在了钱氏女郎鼻孔中,就下来擒拿她们,没想到让那和尚领先一步。”

说完,男子晃了晃,三两步走出房门,骑上白马,转眼就不见了,总不过两三息的时间。

裴瑾瑜见钱舅郎神情恍惚,一副如坠梦中的样子,拍拍他,示意他回神,安慰他不管怎么说,病的问题解决了就是一件好事。

钱舅郎这才长叹了一声,向裴瑾瑜道谢。

裴瑾瑜摆摆手,告辞离去。

裴瑾瑜在杂货铺里买了几百斤米粮并几十坛桑落酒,这些都是蓝田特产。

又去糕点店买了些糕点并乳制品,当然还少不了去铁匠铺拿定制的小型烧烤架、铁锅、火炉并工兵铲。

此外,她还给自己准备了羽绒被、鸭绒睡袋,可供双人避雨的桐油布帐篷等等。

这些出行的东西无疑全都是为了闯荡秘境准备的,谁知道下一次还会不会幸运的落在一个类似眼前的时空泡泡里?

万一到了大荒、洪荒,甚至史前文明、上古战场,那可就麻烦了。

准备好这些东西,将其收入随身的海草储物袋,裴瑾瑜就退了房子,去桃源村找何沣。

此时已近九月,山中已经颇有些寒凉,浓绿的山松翠柏迎风招展,不时有松鼠跳来跳去。绿茵毯上零星开着朵朵黄花,更有云雾在山尖缭绕,犹如仙境。

这山里除了偶尔有个打柴的樵夫,就只有裴瑾瑜了。

开头的一段路,裴瑾瑜始终悬着心,生怕遇到精怪那些不科学存在,不过在打死几只野猪后,也就放松下来。

一路走走停停,总算在一日下午到了桃源村。

桃源村竟然是在海边,港口人来人往,比蓝田的繁华也不差,这差点惊掉裴瑾瑜的眼睛。

就说最大的多宝阁,足有五层高,不仅出售珠宝首饰,还出售丝绸锦缎及从异国运来的带有异域特色的织物香料宝石,比如地毯、没药、琉璃。

整个一楼摆满了各色衣料,有来自江南道、山南道的各色丝绸锦缎,有来自西域的地毯、毛料,甚至有来自高丽的丝绸。此外,皮草与香料也在一楼出售。

二楼出售的就是珠宝首饰了。在这里你可以买店里已经制作好的款式,也可以定制。比如,专为婚嫁、祝寿等不同场合打造的不同风格、款式的首饰。

三楼出售的多为精妙物件,像随身把玩的玉牌,金属香囊,香炉,手炉,镶金嵌玉的摆件,玉石印章等。

裴瑾瑜甚至看到了单筒望远镜,当然,这镜片并不是透明玻璃的,而是无色水晶打磨而成,价格十分昂贵。

只是在裴瑾瑜看来,倍数并不甚高,不值得她一掷千金。

她倒是看中了一个葡萄花鸟纹的银质香囊。这香囊通体镂空,由两个半球组成,球心设两层同心圆机环,里面是一个盛香料的香盂,外壳、机环、香盂中间用铆钉铆接,可以自由旋转。不管怎样旋转,香盂始终向上,不会打翻里面的香料,随身携带这香囊根本不用担心弄脏衣物。

这只香囊绝对是一项集科技、艺术与文化为一体的黑科技,要比欧美早几百年。

四楼、五楼可能是给贵客的雅间,裴瑾瑜没有上去。

何沣正是这家多宝阁的少东家,这又是裴瑾瑜没想到的。

根据蓝田人的说法,何沣是个游侠儿,而游侠儿往往同不良人是分不可的。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说街溜子、小混混、小流氓的层次。

故而,在看到这位平民口中的何沣有如此厚实的家底后,裴瑾瑜哪能不惊讶呢。

“在下裴瑾瑜,是来拜访何沣何公子的。”

裴瑾瑜如此对掌柜说。

掌柜长相斯文,说出的话也斯文,微笑道:“请公子直接送上拜帖即可。”

这么讲究,还要拜帖?

裴瑾瑜有些傻眼,不过还是照做了。

我开古玩铺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