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烙印(修)

姜梨最后是枕着齐雾北的手睡着的,他身上有种很干净的味道,连带着指尖都有种让人置身阳光下的安心。

真是矛盾,他明明游走在黑暗边缘,可若是你当真愿意靠近,会发现那黑暗里漏进来的微小光束。

姜梨便是看到这光,抓着这光,陷入了梦乡。

待她睁眼,齐雾北已经离开,被褥整整齐齐放在昨日的壁橱内,若非他将骨哨留下,姜梨怕是会以为自己昨晚只是做了个梦中梦。

这做派,还真是如他所说,只是来睡觉,尽量不给她招惹麻烦。

乖巧自觉得让人有点……说不上来的心软。

姜梨是那种典型的吃软不怕硬的性格,只要没危及到她的性命,你来硬的,她怎么都得跟你拼个鱼死网破,大家都别好过,但你要跟她来软的,处处自觉,处处拘束,时不时露露伤疤,剖剖过往,她便不知怎么办了,这底线,不知不觉中也就降低了。

怎么说呢,看他连个觉都睡不好,姜梨忽然觉得他好可怜啊,也不知道到底受了多少苦,才会觉得捱在人床边睡上一觉都是件幸福的事情。

她捏好那截骨哨,齐雾北说,这个哨子能够招来毒物,但不会伤害她,反能让她防身,他自己召唤毒物并不需要骨哨,留在身边,先前是为了做个念想。

因为,这是那只伴他长大的猫的尸骨所制。

但是现在,他想要将它送给姜梨,因为她是第一个愿意跟他分享这些的人。

姜梨嘴唇忍不住翘起一个小弧度,“第一个”这个词真是挺妙的,就好像天大地大,无穷辽阔,这个秘密却只他们二人知晓。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秘密堆叠而成。

冬霜忍不住问:“小姐,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姜梨这才惊觉,摸了摸嘴角:“怎么了?我看起来很开心吗?”

春露点头:“小姐,要我说,您就该多笑笑,真好看,跟那花儿似的,偏让外面那些说我们小姐跋……”

春露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不至于跟从前那样惊慌到下跪,却也吓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冬霜狠狠剜了她一眼。

姜梨笑了笑:“没事,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就让她们说去吧,反正不敢在我面前说。”

没听到,就当不知道,她才懒得为了这些事情烦恼。

今天早上信任值破十,姜梨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为了这些闲言碎语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再说,今儿还有旁的事呢。

她听了齐雾北那么多隐秘的私事,一时间还真狠不下心来任由事态发展,思来想去,这做坏人还真是需要天赋,而她显然没这天赋,还是脚踏实地,一步步来吧。

如今没人能证明齐雾北的清白,趁官府把视线转到他身上来之前,他们得先一步把那个凶手揪出来。

朝夕相处间,齐雾北这种不走寻常路的或许能产生更多的信任值呢。

姜梨不是傻子,齐雾北肯定对她有所图,不然不会在只有信任值百分之十的情况下把这么重要的骨哨送给她。

不过,这不重要,她对他不也有所图吗。

她在这边尽人事听天命,希望姜灼也能在那个世界努力活着。

两人今天约在醉仙坊附近见面,姜梨昨日听了那一嘴,既然要查,便先从这里开始。

为了方便混进去,姜梨今日一身飒爽小公子打扮,她放弃了平素喜爱的浅绿色,转而换了件清隽儒雅的月白绸衫,这还不够,为了显出自己阔绰,她特地去库房寻了件玉骨折扇,风雅中透几分自在风流。

齐雾北看了眼,目光便不自觉落在她光洁的颈侧,那里戴了根细细的银链子,将她的颈衬得愈发修长。

她皮肤很白,如月般无暇,这般完美,让人很想狠狠破坏。

他想在那里留下牙印,留下红|痕,留下淤青,留下……专属于他的印记。

齐雾北目光太直白,姜梨忍不住侧了侧身,又拢了拢自己的衣衫,末了抓起身前的一缕发蜷在掌心,嗫嚅道:“我们,不、不进去吗?”

“啊。”这个,齐雾北微笑,目光盯着她的颈,露出森森白牙,“现在还不行。”

诶,为什么不行?

难道这逛青楼还有什么特定的时辰不成?

齐雾北忽然绕到她身后,将她原本披散着的乌发尽数拢在掌心,而后以手作梳,穿过姜梨发间简单绕了个髻,再佐以玉簪固定。

他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拂过她后颈时,姜梨呼吸一滞,动都不敢动,他的动作虽轻柔,姜梨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他掌控了,她看不到他的眼神,却能觉察出背后那道如豹般锐利的视线。

就好像……她是他的猎物。

两人不知僵持了多久,姜梨颈后忽然传来一痛,继而唇|齿|细细碾过,痛的同时带出点酥麻,她浑身过电般抖了一下。

怎么,齐雾北属狗的吗?

为什么还带咬人的啊!

姜梨觉得自己那块都要被口允|出血了,更要命的是,她觉得好难受啊,就好像饥渴的人,偏偏喝不到一滴水那样难受。

她没忍住“唔”了一声,手肘下意识想往后撞,还没出招,便被齐雾北制住了。

继而他松开了她,唇角勾起,满意得欣赏自己留下的那处痕|迹,小块淤红,就好像美玉被他亲自雕琢出的印记。

他愉悦道:“现在可以了,走吧。”

姜梨把自己衣服往上拉了拉,试图把那块遮住,齐雾北不悦得抿唇,饶是再不喜,他还是克制住那股冲动,解释起束发的原因:“醉仙坊不光有女子,亦有卖艺的男子,阿梨这般打扮,男生女相,极易被那些龙阳之好的人盯上,坊内默认的界定方式,便是这发是否束起。”

他手还捏着她的后颈来回抚摸,姜梨头皮发麻,心口发空,只得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看起来,他不像会来这种地方的人啊。

齐雾北的手从后颈移到她耳侧,无意识捏着她耳垂,用了些力道,幽幽道:“自然是因为……这里是暗处办事的好地方。”

姜梨还想再问,齐雾北却不再说了,二人已到醉仙坊附近,他撤开手,自怀中掏出一张面具戴上,扔下一句:“待会儿你便知道了。”

姜梨哦了声,又将衣服往上拉了拉,才迈步跟上。

这人的癖好真是奇奇怪怪,在他心里,她到底是个人,还是只猫,抑或是,是个任他把玩的人偶呢?

齐雾北似乎常来,迎客的女子见了他,并不敢往身前凑,只是悄悄递了块牌子,而他回以一块碎银。

再看时,齐雾北已迈步上楼,姜梨只得急急忙忙跟上,然而那群人只认识齐雾北,可不认识姜梨这个小公子,一群人蜂拥而上,姜梨只觉得自己被各种香味熏得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正待解释,齐雾北幽幽的声音传来:“你们换个人缠,她是我的人。”

“哦,原来是伏絮公子带来的人,早说嘛。”一群人乌泱泱涌过来,又三三两两退开。

姜梨想学齐雾北,也给她们点银子,齐雾北淡淡道:“不必,我已经给过了。”

他那样面具是银色的,透着面具看他那双眼睛格外深邃,姜梨垂下头,跟在他身后。

总感觉,到了这样的场合,他身上有种淡淡的威压,怎么压都压不住,姜梨莫名心里有点发怵。

两人很快行至一处角落里的厢房,若是推开窗仔细观察,便知道这处位置虽然看似偏僻,实则周围情况尽收眼底,是盯梢逃跑交换信息的上佳之所。

而这,似乎是齐雾北专属的厢房。

姜梨四下打量,齐雾北身上的谜团比她知道得要多得多,依靠忘忘给她透的那点底,还真是不够用。

比如这个伏絮,她就从来没听过,这是什么行走在外的花名吗?

齐雾北看出她在想什么,他今日心情不错,便耐心解释:“我们从暗庄买消息,默认双方不亮身份,只亮消息,因此皆有一些名号,大家靠名号办事,从不打听背后人是谁,伏絮便是我的名号。”

姜梨懂了,这青楼除了明面上的生意,还做暗处的生意,明处遮盖了暗处,倒确实挺能掩人耳目的。

再加上这里的人鱼龙混杂,有些酒客喝多了,便极有可能露出那么一两句关键的,这倒有点像主业和副业的关系,两不误嘛。

姜梨问:“那你今日买了什么?”

齐雾北唇往上挑了挑:“不急。”

他拍了拍手,歌姬模样的人端上来一杯茶,盖子揭开,茶香奶香混合得恰到好处。

姜梨心里有个想法呼之欲出:“这是……?”

齐雾北道:“奶茶这东西,竟从暗处也无人知晓,我思来想去,或许便是牛乳与茶的混合物,故令人调制了一些给你尝尝,若是不合适,我再让她们改良。”

这理解……竟然有点道理。

奶+茶=奶茶。

不过,姜梨比较在意的是,她只是随口一说,他便如此上心么,心下感动的同时,她不免露出几分惶恐,齐雾北到底想要图她的什么,她若是给不起怎么办。

可她又不能开口问,这一问,两人好不容易达成的平衡便完了,于是只好埋头,战战兢兢喝这自制的奶茶。

没想到,味道竟然还不错,姜梨不知不觉把这杯都喝完了,她舔了舔唇,有一点点满足。

齐雾北单手撑头,发丝垂在他指尖,见她喝完,唇角勾起一抹笑:“阿梨,你说这杯茶里,会不会有毒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修了,宝子们需要重新看一下。

嗯,男主就是这么个阴晴不定,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变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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