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伊权当没看见,打算绕过去,江知意大长腿突然伸过来,岑清伊没防备,直接被绊了下。
知了被摔倒地上,抗议地叫了一声,岑清伊眉头一拧,“江知意,你能不能别闹,我是有工作在身,要出差。”
“哦?”江知意挑眉,“不是为了躲我?”
当然也有这个成分,只是岑清伊是不会承认的,“我们律所的工作,票都订完了,请不要耽误我工作。”
“过来。”江知意靠在门口,岑清伊倒退一步,“干嘛?”
江知意指间夹着一根体温计,像是夹着一根烟。
岑清伊完全忘记量体温的事,拉着行李箱就要走,“我不发烧了。”
江知意一把拉住她按在墙上,拍了一巴掌后窑,“怎么那么别扭呢。”
知了又被夹在两人中间,抗议地喵了一声,江知意冷声:“不许叫。”
“喵……”知了的叫声都变得迟疑,小脑袋往岑清伊的衣服里埋。
“自己量,还是我帮你量。”江知意甩了甩体温计,岑清伊无奈,“我回家,自己量,总行了吧?”
江知意随着岑清伊进了房间,岑清伊刚要伸手解扣子,江知意挡开她的手,“我来。”
“不用……”岑清伊往后退一步,江知意揪着她的扣子,眉头一挑,淡声道:“我现在很不爽,别惹我。”
语气虽淡,但杀伤力极强,知了躲在岑清伊的腿后面,岑清伊咽了下口水,“你的力气真是个迷。”
有时柔弱无骨,有时力大无穷,岑清伊不知是不是顶级oga都这样,还是她这个顶级alpha是个假的,怎么她关键时刻在江知意面前就硬气不起来。
江知意低头时,发丝垂下来,散发着淡淡的九里香,莫名地让岑清伊躁动的心安稳了些,“你为什么不爽?还有人能惹到你。”
江知意抬眸,面无表情道:“你确定你想知道?”
岑清伊咽口水,“那你还是别说了,”她转身要去卧室,“我去量体温了。”
“就在这里量。”江知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岑清伊只好背过身去,她TM为什么要这么听话啊?
问题就在这里,有一个人,你就是会怕她,从骨子里怕,岑清伊背过身量体温。
“你出差还带着猫?”江知意突然问。
“我要送到楼下的宠物医院。”
“放我那吧。”
“不……”
“有钱没处花是不是?”江知意俯身抱起知了,知了可怜巴巴叫了一声,江知意揉揉她的小脑袋,“妈妈陪你,开不开心?”
“……”知了不叫了。
“说你开心。”江知意冷眸,知了倒是很聪明,“喵~”奶奶的小颤音弱小可怜又无助,岑清伊无奈,“连猫都怕你。”
“所以,你也怕我咯。”江知意勾起笑,逗着知了玩。
岑清伊闭嘴,假意去厨房找水喝了。
体温偏高,但还没到发烧的程度,江知意提醒她,“你到那边多喝点热水,有伤吃东西要注意。”
岑清伊嗯了一声,“那知了就麻烦你了。”
“我送你。”江知意俯身抱起知了,打开自家的门直接放进去,临关门还不忘说:“知了等着,妈妈先送你爹,回来再喂你。”
“……”岑清伊唇角动了动,算了,她说不过江知意。
车上,一路的安静,岑清伊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又觉得说出来都是废话。
江知意一直没吭声,岑清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跟TM做梦一样。
“岑律师。”
“干嘛?”
“你那么凶做什么?”
“……”岑清伊无奈,“我哪里凶了?”
“你这么大声,吓到我了。”
岑清伊注意到江知意嘴角的笑意,意识到她在逗自己,她长叹口气,“江知意,我们之间不……”
美人冷眸,岑清伊瑟缩了下,咳咳两声,声音明显小了,“我希望你不要再逼我,还有你的哥哥们……”岑清伊也是一言难尽。
“谁让你不乖呢。”江知意淡声道,“让你谈完事就走,为什么不走?”
岑清伊不吭声了,江知意瞟了一眼不高兴的人,“等你回来,我要和你说件很重要的事。”
“现在说吧。”
“现在说,你出差可能就不会回来了,没准还要逃离地球。”
岑清伊听她话茬就害怕,上次说有事,还说她听了会跳车,那晚她们聊到了结婚。
这次逃离地球那么严重,岑清伊内心惴惴不安,“你不会是想拿秦蓁的事要挟我吧?”
“秦蓁不作死就不会死,”江知意淡声问,“你们谈了吗?”
“我会谈的,”岑清伊倍感压力,像是被老师催着要作业,“她最近国内国外的来回跑,时间碰不上。”
“抓紧。”江知意瞟了一眼望向窗外的人,“你哪天回来?”
“不一定。”其实出差日期是固定的,只是岑清伊暂时还不想说。
红灯时,江知意摊手,“手机给我。”
岑清伊从兜里掏出来,在她眼皮底下,她翻到自己的号码,规规矩矩地存着:江知意。
江知意编辑,称呼改成:知了的妈妈。
岑清伊无言,“你的手机里,我的备注不会是知了爸爸吧?
“真聪明。”江知意江手机塞回去,“不许改回去,我会抽查,微信也改了。”
“……”
“不改?”江知意淡声道:“不改这个,那就改成宝贝。”
“改改改。”岑清伊麻利地将江知意的备注改成:知了的妈妈。
到车站了,岑清伊不让江知意下来送,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江知意拉住她,“车费还没给呢。”
“多少钱?”
“琴一下。”
“不……唔!”被拉过去,强行摘走一枚稳,嘴巴还被舀破了,岑清伊气得干瞪眼,“你怎么这样!”
“标记一下,时刻提醒你,你有主了。”
“你、你、你……”岑清伊你了半天,气结地说不出来。
江知意抬手摸摸后颈的腺体,戏谑道:“你再不走,我就舀你腺体,这样宣誓主权更……”
岑清伊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吓得直接跳下车,连再见都没说直接跑了。
江知意望着被夜色吞噬的背影,脸上是无奈却又有几分宠溺的笑。
岑清伊出差时,见人必被问:你的嘴巴怎么破了,你的眉梢怎么贴着纱布?她特意贴了几层抑制剂贴,身上几乎闻不到九里香。
眉梢的伤口倒好办,但是嘴唇的伤,越解释越不清楚。
起初岑清伊还能好脾气地说,自己不小心碰到的,但根本没人相信,因为一看就是被舀的。
岑清伊生气又无奈,尤其吃东西时最疼,她干脆直接说:和我家猫闹着玩被挠的。
大家终于不好奇被谁舀的,而是提醒她打疫苗。
今天的大会,有不少是岑清伊认识的同行,果然又被问起嘴巴的伤。
岑清伊正在一本正经地编瞎话时,肩膀被拍了下,她回头吓了一跳,陈念笙怎么在这里?
“你家猫是不是叫大王,很凶的那种啊。”陈念笙话里有话,岑清伊瞟了眼她的胸牌,才知道她是今天负责现场直播的记者,不自在地摸摸鼻梁道:“我家真的有猫。”
陈念笙笑了一声,“猫耳朵很灵的,而且很记仇,你小心一点哦。”
岑清伊脸都黑了,这家伙是不是要去告状?
这几天江知意就第一天找岑清伊了,提醒她喝热水,注意饮食。
岑清伊回答的相当敷衍,就一个“哦”字,江知意也没再发。
岑清伊放到有种难得的惬意,就像是有了一个自己的小空间。
只是这空间很狭小,周围布满荆棘,天空也是乌云盖头。
人多时候,岑清伊不去想还好,夜深人静,她总会想起江知意,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再想想江家的人,岑清伊的心口犹如被挂了一口闷钟,坠得她呼吸不畅。
岑清伊坐在会场前排听主持人开场,隆重介绍到场的市领导和嘉宾,第一位就是江城市副市长江松。
岑清伊又是一愣,江松?江知意的大哥是副市长啊?
这一天开会,岑清伊主要内容听得零零散散,倒是把出场人物了解了一下——江松的成长史。
岑清伊不得不佩服江家,老爹江启博是前任市委书记,大哥江松是副市长,二哥江槐是天骄集团副总,三哥江树是江山酒庄的总裁,大概只有江杨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打架一把好手,江知意自己是协和医院的医生……江家果然很牛逼,她确实高攀不起,她要是一早知道江知意那么不好惹,那晚她就绕着走了。
会议结束,岑清伊准备离开,手机响了,陈念笙打来的,“一起吃饭呀,大律师。”
“我不是大律师,还有,我还不饿,您自己吃吧。”岑清伊现在对于和江知意沾边的,都有点敬而远之的意思。
岑清伊出了会场,长舒一口气,一偏头看见熟悉的身影,一个一身检察官的制服,一个身穿法院的着装。
世界太小了,居然是苏吟和苏羡,岑清伊在她们转过来时,拔腿就走。
苏吟刚上前一步,就被苏羡拽住,“人家躲着你,你别追了。”
苏吟定定地望着远去的背影,深吸口气,“走吧。”
苏羡笑着说:“你急什么,她是律师,你在检察院,我在法院,遇见她,是迟早的事。”
话是这么说,可就在那晚医院偶遇之前,她们确实从没有碰到过,世界有时很大,但现在遇见了,世界又变得很小。
“也不知道她怎么伤的。”苏羡感慨,“看样子她还是喜欢独来独往。”
街对面是一家蛋糕店,玻璃墙上贴着漂亮的生日蛋糕窗花,苏羡想起什么,笑了一声,“你还记得她奇特的生日愿望吗?”
怎么会不记得?岑清伊大学时过生日,她许愿:我想有一个姐姐。
苏吟望着远去的背影没做声,苏羡偏头看了一眼,“她说她羡慕我,因为我有个姐姐,但是……”苏羡挽起苏吟的手臂,亲昵道:“我始终觉得我更像姐姐,你更像妹妹。”
“我比你早出生11秒,比你大。”
“我说的是心理年龄。”苏羡笑呵呵地哄:“你叫我一声姐姐好不好?”
“不好。”苏吟冷淡地拒绝,转身也走了。
“诶!”苏羡追上去,一路上,苏吟几乎没在说话,苏羡瞟到市中心的LED屏幕,她高喊:“苏吟,你快看!”
苏吟下意识偏头,苏羡指着不远处的LED屏幕上是秦蓁最新的洗发水广告,乌黑的秀发如墨一般洒落在白皙的肩膀,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一双红色高跟鞋,耀眼而又迷人。
直到广告播完,苏吟仍然是最初的微微扬头观望姿势,苏羡撞了撞她,“走啦,有点冷。”
“让你多穿,你不穿。”苏吟面无表情地批评,褪下外套递过去,苏羡欣然接纳,笑吟吟道:“谢谢姐姐。”
岑清伊打算晚上吃点好的犒赏自己,只是眉梢的伤提醒她,您只适合清淡的。
明天就得回去了,岑清伊居然有些舍不得,因为她想起陈念笙。
陈念笙在这里,她知道会议时间,就等于江知意知道她的出差时间表了。
值得让人庆幸的是,明天是周末,岑清伊决定留在这里溜达,顺便再拖延两天。
岑清伊这想法刚订下,就被一个陌生号码打乱了计划。
岑清伊花了1分钟时间,确定打电话的人是她去何母家遇到的那个姑娘,她在电话哭得嗓子都哑了,“我爸爸一定是被推下去的,他不是跳楼,求您,您帮帮我。”吴丽丽哭天抢地,岑清伊的心着实不好受。
可是善人不好做,岑清伊犹豫要不要插手时,吴丽丽提供给她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她父亲死去那一天,还有何玉泽打架那一天,有同一个警察在,而这个警察居然和调戏她的人一起出现了,“我和何阿姨确定,她说就是同一个警察。”
“调戏你的人,你知道名字吗?”
“我不知道叫什么,但是我听他们叫他林总。”吴丽丽呜呜又哭开了,“他们说这明天就要来拆房子,求您,我连最后的家都没了。”
林总?岑清伊回想,她认识的人当中,很难不想到林立行,她也确实在兴台区看见林立行的车了。
“我在出差,你等我回去。”岑清伊当即买了返程的票,下车后直接赶到兴台区。
吴丽丽正好在何母家,“我一个人害怕,不敢在家里呆着。”
何母和吴丽丽关心岑清伊的伤势,岑清伊摇摇头表示没事。
两个女人免不了又是一通哭,岑清伊安抚几句,提醒道:“既然拆迁的事定了,你们搬走是早晚的事,关于你父亲坠楼,还有何玉泽的死,我会尽力,但是在这之前,你们得先找个安身之所。”
“我们已经在搬了。”何母擦泪,“但是东西,明天肯定搬不完。”
“明天我一早过来,今晚,你们能收拾多少算多少吧。”岑清伊也是细问才知道,吴丽丽的父亲生前一直都往国土局跑,就是不想家被拆,而在他死之前,他刚和女儿说过,他还是决定让步,同意拆迁了。
岑清伊打车回家,途经市中心,红灯时,她偏头望着咖啡厅临窗的烛光,隐约的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啧啧,挺浪漫啊,岑清伊都不知道现在这家还能烛光晚餐。
烛光跳动,灯被打开,岑清伊眯了下眼眸不由得定神,等一等,那怎么好像是江知意?
岑清伊鬼使神差中途下车,特意从侧面绕过去,确定端坐的美人确实是江知意,她对面的男人,她不认识。
灯光很快又灭了,卡座再次被朦胧的烛光笼罩。
美酒,牛排,烛光……这是约会才有的标配啊,岑清伊从包里翻出抑制剂贴,多贴了几层,确认自己身上没有麝香味便偷偷溜进去。
哪知道,刚溜到江知意的身后,服务生过来了,“这位顾客很抱歉,今天本店已经被包下来……”
身后的两人同时回身,岑清伊无处可躲了,江知意淡淡的眸光望着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来。
“那个……我、我走错了。”岑清伊想逃走,江知意却站起身,“岑律师,一起坐吧。”
“啊……”岑清伊挠了挠耳朵,故作惊讶,“是你啊,江医生,一起吃,好吗?”
“恩,坐我旁边。”江知意微微冲着对面的许光伟笑了笑,“许先生,您不介意吧?”
许光伟愣了下,站起身,只能礼貌道:“不介意的。”
“那就打扰你们了。”岑清伊歉意道,“我就是还没吃饭,有点饿,我吃完东西就走,你们聊你们的。”
岑清伊点牛排时被问几分熟,她犹豫了下,低下头道:“五分……”
“全熟的。”江知意抬手轻轻拍了拍岑清伊的肩膀,“你伤还没好,别吃太生的。”
“你们关系看起来很不一般啊。”许光伟身为alpha,面对美丽的oga时,也会对周边的alpha格外的戒备。
江知意没说话,岑清伊只能接话,“很一般的……”后面的话,岑清伊不敢说了,因为江知意的手放到她的腿上了。
岑清伊挺直脊背时,江知意笑得分外温柔,问:“很一般哈?”
“……”岑清伊被腿上的指尖划得心直养,舀牙道:“不一般。”别划了,行吗?这么刺激心脏受不了,“很不一般。”这回总可以了吧?
许光伟顿时察觉到危机感,半开玩笑地试探问:“您不会是喜欢江小姐吧?”
……能不能别老问送命题!岑清伊后悔坐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