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
“狐狸……夏油……”
“五条老师……”
多田野绘梨缓缓睁开眼。
她的睡眠质量其实很好,可以说是身体层面的雷打不动。
实在架不住小博美在家里窸窸窣窣出声音就算了,还在毫不遮掩地自言自语说话。
她坐起来。
满脸茫然和正坐在电脑前一副考试前趁家长睡觉偷偷起来打游戏被捉包模样的狗卷棘对上眼神。
?是在做梦吗?
她揉揉眼睛,继续躺下睡觉。
第二天,美好的工作日。
眼罩男在犬住院部房间放肆狂笑。
“杰,哈哈哈哈哈哈哈。”
据说这只名叫杰的公狐狸很擅长越狱,眼罩男去年年底在他走失后找了很久很久。
不要他介绍,多田野绘梨能看出来。
毕竟眼罩男夸张笑到黑狐表情从瞬间僵硬化为冷傲杀气骤然溢出,爪子一勾把不锈钢笼门的锁扣轻而易举划开。
“来打一架吧,悟。”它说。
狐狸的自愈能力比多田野绘梨想象得强韧的多。
一夜过去,昨天还无法动弹的黑狐蹬起石膏和绷带包成烤红薯形状的两条后腿,飞扑到眼罩男的羽毛球头。
压扁,狂揍。
多田野绘梨下意识阻拦:“麻美子酱,等——!”
眼罩男轻松捏住黑狐后颈。
扯开,保持在狐狸拼命蹬腿却抓不到他的距离。
多田野绘梨:“……”
打扰了。
人长得大只果然好处多多。
眼罩男捉住她语句的重点,展开新一轮嘲笑:“哈哈哈哈哈哈你的新名字叫麻美子酱哈哈哈哈哈哈。”
总之就是一阵狐狸平时吃什么要不要洗澡之类的问答后。
眼罩男……哦不,五条悟拎着狗粮和洗澡香波离开。
等下。
那为什么他有时间养狐狸就没时间养狗?
她看眼今天一反常态不想待在家看猫和老鼠动物世界恶作剧搞笑实录非要跟她来宠物医院的博美犬。
棘眼底毫无波澜正在目送五条悟贱嗖嗖用手指挑衅狐狸大笑着走远。
多田野绘梨沉默瞬间脑补出一万字小狗刀虐文。
杀她别用小狗刀啊,羽毛球头魂淡QAQ!!
蹲下摸摸他安慰道::“……没事的,姨姨家永远是你家。”
在担心如果夏油杰变回去会不会第一个冲过来刀了她的狗卷棘:“?”
对自己作大死行为全然无知的多田野绘梨:“说起来,你多久没洗澡了?今天我回去给你洗香香吧。”
狗卷棘:“!!!”
于是多田野绘梨今天的饭后消食运动是在浴室进行的。
透过磨砂玻璃门只能看到一抹身影似是跪坐在地。
是她在洗狗。
狗卷棘试图催眠自己。
她只是在洗和自己灵魂互换的博美犬。
但挤入白毛肌肤相接的手指轻柔搓拭摩挲触感却真实得传递到他的感官。
与两周前被她带去宠物医院,美容师充满社畜怨念力争高效率的粗暴洗护手法截然不同。
浴室氤氲的水蒸气夹杂着好闻山茶花香波气味争先恐后钻入鼻腔。
灵魂颤栗。
心跳得飞快。
不由自主想把脸埋起来。
多田野绘梨袖子挽起手臂不可避免的沾到几朵泡沫:“不许动。肚皮翻给我看看,平时就肚子上的毛趴地板最脏。”
噢。
狗卷棘委屈:“……”
但狗卷棘不说:“…………”
直到思绪颇为细腻繁杂的他躺平被热水泡得舒服到眯起眼睛,转而放空脑袋。
几周过去。
咒言师开始逐渐看不懂自己的心情,以及究竟自己渴望的是什么。
起初只是觉得有趣,产生好奇,追随内心去靠近。
被突如其来的灵魂互换转变打破过去十七年已经习惯的种种生活轨迹。
巧的不能再巧地被捡回家,发现她的小秘密。
没来得及接受自己现状就被五条老师推波助澜送回她身边。
她会超勇的把夏油杰摆上小推车开过山车。
醉酒后会眼睛亮亮的脸颊红扑扑掩饰骄傲却把小心思都写在脸上说:
“今天有个小孩子特——别认真的对我们说谢谢哥哥姐姐让未来能看到未来,哈哈哈好像绕口令。”
……一切太过荒诞。
一切比负面情绪围绕随时会夺走他性命的诅咒都更空幻戏剧。
他的生活和视野所及全被填满。
就像明明是令他绝望的人生大危机时刻,现在他却悠悠哉哉泡在水盆里被抹上沐浴液泡泡。
明明都这样了。
“在意”的情绪仍旧在没有眼力见地发酵膨胀,遏制不住得变成更深刻的情感。
毫不讲理。
多田野绘梨看着头闭目养神慢慢要睡过去的博美:“?”
被动技能·反矫达人·多田野绘梨拍了拍他的肚子:“胳膊抬起来洗洗。”
狗卷棘配合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多田野绘梨拍拍它腰侧:“屁股转过来洗洗。”
狗卷棘猛得惊慌睁眼扑腾水花:“……”
只有这个不行不行不行。
达咩,木鱼花,绝对不行。
吹风机把博美犬的毛吹得蓬松。
用针梳把打结缠绕的底绒毛扯散后,从背影远远看过去浑然就是个白白胖胖的毛球团子。
狗卷棘从洗完澡被多田野绘梨抱到铺好的薄被开始,就僵在原地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起因是多田野绘梨抱起睡衣浴巾走进浴室前轻飘飘说了句:“不要去地毯打滚哦。今天洗香喷喷的全新小狗是可以和姨姨一起在床上睡觉的。”
一起
在床上
睡觉
!!!
就算姨姨这个荒谬自称能冲散狗卷棘心里涌起百分之九十九的异样悸动,但剩下百分之一促使他仍想高喊木鱼花(良心过不去)腌鱼子(真实想法)。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这真的是他本人可以承受的剧情吗?
这具身体是有心脏病的吧!!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多田野绘梨与和狗灵魂互换的咒言师此刻心情更是判若水火。
她哼歌洗澡的时候,狗卷棘在角落屁股朝外面壁思过。
她哼歌洗草莓的时候,狗卷棘在角落屁股朝外面壁思过。
她坐到身旁床垫微微洼陷打开电视,狗卷棘在屁股对着她面壁思过。
她抽了张纸巾擦眼泪吸吸鼻子努力克制啜泣的哭声,狗卷棘在屁股……
嗯??
怎么突然哭了??
狗卷棘赶忙转过身,确定电视里放的不是虐心苦情剧而是海绵宝宝。
“绘梨,哭什么。”
嘴巴里的草莓都没咽下去,她支支吾吾化身警报器:“读书的时候我最喜欢派大星但工作快两个月我更能理解共情章鱼哥了呜呜呜呜呜。”
狗卷棘视线挪回电视,读出恰好出现的台词:“你好悲惨之家我回来了。”
他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多田野绘梨间歇性emo爆哭:“我突然反应过来他每天六点下班啊呜呜呜呜呜,章鱼哥住的还是独栋大别墅呜呜呜呜。”
狗卷棘:“……”
意想不到的原因出现了。
“算了,小狗不用上班肯定不懂大人的烦恼。棘要吃草莓吗?我把草莓屁屁都留给你。”
狗卷棘默默转回去继续面壁:“不……不用。”
打扰了。
“嗯?要求还挺高,要整颗草莓?”
作者有话要说:姐姐你是懂反矫的。
对杰哥变狐狸起因发展结果有兴趣的请戳专栏的预收,我初版文案写完了。(翻滚)(健康地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