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下午的比赛正式开始。
经过上午长达几个小时的‘才艺表演’,观众们对于拳击比赛的期待值,基本降到最低。
相比之下,还是吃瓜子唠嗑更有意思。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下午的比赛跟上午比起来,堪称降维打击。
新手赛几位种子选手轮番上阵,展示观赏性极高的肌肉,和体内蕴藏的强大力量,让观众们尽情感受竞技带来的魅力。
尤其是彭野,他长相斯斯文文。
肤色跟其他选手的古铜色皮肤不同,整个人白白净净,脸色红润。
——因为之前住院时,彭野接受医护人员的悉心照顾。脸上疤痕消得干干净净之余,皮肤也变得细滑水嫩,看起来根本不像拳击选手,反而更像是文艺工作者。
但他动起手来,跟‘文艺’两个字绝对沾不上边。每个动作快而精准,仿佛天生的格斗机器。
往往对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进攻得分了。
从开始比赛到结束,全过程仅仅只有一百多秒。
裁判高高举起彭野的手,宣布胜利。同时,他自动成为第四场比赛胜者的对手。
满座观众兴奋起来,叽叽喳喳讨论。
“刚才那个小白脸好强啊!”
“什么小白脸?人家叫彭野。”
“我特别好奇,他跟第一场比赛打赢的那个人,谁比较强。”
“要等明天才知道结果,今天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啊?那我明天还要来买票。”
郑安南也好奇比赛结果,想亲眼见证最终的巅峰之战。
但他又不舍的跟沈顾北单独过生日的机会,一时间左右为难。
“小傻比。”沈顾北看出他的心思,凑过去悄悄提醒,“生日又不是过一整天。”
“欸?不是吗?”郑安南的表情明显失望。
“当然不是,你到底在期待什么?”沈顾北说完就站起来,朝他勾勾手指,“走了。”
“哦。”郑安南消沉地应了声,整个人蔫啦吧唧,拖着身体慢吞吞跟过去。
他俩慢吞吞走出拳击塞会馆,外面天已经阴沉下来。
时间刚过五点,临近吃晚饭的时间,沿街家家户户飘出食物的味道。
郑安南中午没怎么吃饱,揉揉肚子,想问问沈顾北要吃什么。结果发现同桌左顾右盼,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喂喂喂!”郑安南用以往的方式,叫了他两声,没有得到回应。
无可奈何,他提高声调,连名带姓喊,“沈顾北。”
“嗯?”沈顾北终于把注意力挪回来,“怎么?”
“你刚刚想什么,那么入神?”
“你猜啊。”
“……”郑安南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憋了半晌,只能说出一句,“你好烦!”
过去十七年里,郑安南同学没有庆祝过生日。
所以他并不知道,生日其实是从零点开始计算。
真正想要为你庆祝生日的人,肯定会提前一天做好准备。
对此毫无概念的郑安南,稀里糊涂跟沈顾北回到家,又被丢进房间里,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他脱掉外套,钻进被窝里,安逸的闭上眼睛。
昨天晚上失眠到半夜,其实他早就有些困,很快便睡得不省人事。
忘记过去多久,睡梦中的郑安南迷迷糊糊听到一些动静,脚步声来回徘徊。
他入睡以后,记忆倒错,忘记酒店房间的格局跟自己家里不一样,还以为有小偷登场入室。
不行,要快点阻止小偷,以免他伤害沈顾北!
危机意识促使郑安南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的拉开房间门,大声喊,“站住,不许动!”
猛地听到声音,沈顾北身体怔住。
点蜡烛的手抖了下,差点把蜡油撒到自己手上。
“你突然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差点吓死我。”沈顾北点亮蜡烛,插到生日蛋糕上面,然后关掉客厅的灯光。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昏黄的烛火。
沈顾北捧着蛋糕,烛光中他的侧脸格外温柔。一步步走向郑安南,圣洁如同童话里的公主。
“还有一分钟。”沈顾北看着墙上挂钟的时间,认认真真倒数,“三十秒,十秒,五秒。”
郑安南抬起头,看着指针全部指向最顶端,日历翻过一天。
自己正式成年了。
“十八岁生日快乐!”沈顾北情绪难得高涨,笑着说,“许个愿望吧?”
“许愿?”
“嗯,吹蜡烛之前要许三个想要实现的愿望,然后一口气吹灭蜡烛,愿望就能实现。”虽然这是理想的说法,沈顾北从来不信。
但小废物难得过一次生日,所以,沈顾北决定成为限定的幻想主义者。
“这么神奇?那我要许!”郑安南按照他的示意,双手合十,摆出如同少女祈祷的姿势,认认真真说,“第一个愿望,我…”
“等等。”沈顾北打断他,“愿望不能说出来,否则就不灵了。”
“啊!”郑安南对同桌的话深信不疑,害怕心愿失效,立刻改为默念。
许完三个心愿,他鼓起嘴巴,一口气吹灭所有蜡烛,仿佛完成什么伟大的仪式。
沈顾北说,只要吹灭所有蜡烛,心愿就会实现。
那么,他们两个人…
沈顾北打开灯,正对上郑安南亮晶晶的眼睛,宛若期待投喂的狗子。
“你…”沈顾北挑眉,轻易的看透对方,“许的心愿跟我有关?”
“你怎么知道?!”郑安南整个呆住。
沈顾北:……
还需要问吗?
小傻比就差把心愿写到脸上,心思太好懂,沈顾北想装作不知道,都有些难度。
“来吃蛋糕吧。”沈顾北决定给小废物留点面子,强行转移话题,把他带到桌边。
靠近郑安南那边,还摆了一碗面条,是入住时前台小姐姐承诺的长寿面。
沈顾北让他把蛋糕切开,然后分成小块。
六寸的奶油蛋糕比较小,郑安南又喜欢甜食,应该能吃光。
沈顾北只切了一小块,用小叉子慢吞吞吃进嘴巴里。
对面的少年出奇安静,一反常态的低着头默默吃东西。
少了郑安南的聒噪,全世界都变得沉寂。
沈顾北被吵习惯了,有些不适应。
抬起头,正想问郑安南为什么不说话,结果就看到他红红的眼睛。
他没有哭,努力控制自己的泪水,脸上表情因为克制而显得僵硬。
“郑安南…”沈顾北拿起纸巾,想要给他擦眼镜。
郑安南觉得有些丢人,身体往后仰,胡乱蹭蹭眼睛。
“我没有哭,没有…”
“我知道。”沈顾北平静地说,“你只是把脑子里的水排出来。”
郑安南:……
同桌真会安慰人,瞬间就不想哭了呢。
“高兴的时候,悲伤的时候,想哭是很正常的情绪,不用觉得丢人。”沈顾北替他擦擦眼泪,轻声询问,“准备好接收你的礼物了吗?”
“还有礼物?”郑安南还以为,蛋糕就是自己的礼物。
“当然有。”沈顾北说完,深深呼吸两次。
很好,现在轮到自己羞耻了。
调整好情绪,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轻快地说,“之前我想了很久,应该送什么礼物给你。会让你高兴。”
“我想了很久,脑子里没有一个具体的东西。所以我决定…”沈顾北抿了下唇,“把我自己送给你。”
“啊!”郑安南惊呼,感觉心跳的有些快。
高兴的情绪还未加载成功,又听沈顾北补充限定条件,“…一天。”
“一天?!”郑安南听不太懂,但是大为震惊。
哪有人礼物只送一天的啊?太抠门了吧!
沈顾北不愧是教科书等级的资本家,算计到极致。
沈顾北:“对,所以今天之内,我们两个的关系掉转过来,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
“真的吗?”郑安南被打开奇怪的开关,整个人兴奋起来,跃跃欲试。
“真的。”沈顾北回答完毕,又不紧不慢补充,“我也有拒绝的条件。”
“啊?你这算什么?”
“爱要不要。”
“要!当然要!”郑安南怕他反悔,连忙行使自己只有24小时的权利。
他左右看看,没有想让郑安南做的事,便说,“那你喂我吃蛋糕吧?”
“……行。”沈顾北擦擦手,走过去,拿起郑安南面前的蛋糕盘,面无表情的喂给他。
看着沈顾北的脸越来越近,郑安南没由来一阵紧张。明明知道要张嘴,身体却不听使唤。
“啊——”沈顾北用哄幼儿园小孩的方式,示意他张开嘴巴。
“不、不行。”喂食py耻度太高,刚满十八岁的少年难以接受,准备中途放弃。
结果,负责喂食的人,趁着他嘴巴张开的机会,迅速把蛋糕塞进嘴巴里。
“唔…”郑安南被一大口奶油蛋糕堵住嘴巴,犯规的甜蜜冲击大脑。
好像整个人被糖腌了一遍,充斥着超标的甜蜜。
“好吃吗?”沈顾北尽职尽责地问。
“嗯。”郑安南羞怯地点点头。
“你喜欢就好。”沈顾北说话同时,还自然的伸手过去,用指腹擦掉他嘴角的奶油。
郑安南原本就发烫的脸,彻底红了,低着头闷闷地说,“够了。”
“不需要喂了?好吧。”沈顾北体会到游戏的乐趣,还有点没玩够,继续问,“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你,回房间睡觉!”郑安南说完,捧着没吃完的奶油蛋糕,逃也似的钻进房间。
只剩沈顾北留在客厅,望着紧闭的房门,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饲养的郑安南,剧本有些不太对。
刚才那个情景,郑安南仿佛被调戏的娇俏小媳妇,完全没有长大以后沉稳高冷的气质。
我好像把孩子养歪了,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吗?